葉川澤回去不周山雲澤洞,不一會伏羲便上門拜訪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听到看門童子的通報,葉川澤只是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神色並不見意外。他那日渡劫,九霄神雷劫的威力使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伏羲必然是看見的,心下自然免不了擔憂。渡劫之後,他又被鴻鈞帶走,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遲遲沒有他的消息,伏羲想來也是心下難安。如今他歸來,伏羲便連忙上門拜訪,也是想要看他平安無事否。
葉川澤讓童子帶他進來,自己坐在軟榻邊,拿出一套酒具和一壺酒放在案幾上,靜候他的到來。
不過多久,伏羲便到了,他出現在門口,葉川澤抬頭看了他一眼,淺笑說道︰「你來了。」
伏羲神色一頓,目光打量著他,見他如往常一樣,並未有氣色不好受傷的跡象,多日來緊蹙的眉眼舒展開了來。但當他的目光注意到葉川澤身上所穿的衣物時,卻是面色突然沉了。
葉川澤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心下有些不知其意,他輕笑了一下,轉開他的注意力說道︰「伏羲,你快來,今日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伏羲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收斂了心中的情緒,走了進去,嘴上說道︰「何事慶祝?」
「這要慶祝的事情多了。」葉川澤給他倒了一杯酒,說道︰「來嘗嘗這酒,你可喜歡?」
伏羲拿起酒杯品了一口,說道︰「你的酒我自然是喜歡。」
「你喜歡,我送你幾壇。」
「卻之不恭。」
葉川澤手里拿著一個酒杯往後靠了靠,笑著對伏羲說道︰「我今日心情好,我們多喝幾杯,說說話。」
伏羲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為何心情好。」
葉川澤聞言但笑不語,只是目光看著他,良久之後問道︰「伏羲,女媧成聖你可高興?」
「自然高興。」
葉川澤搖頭,說道︰「你話不誠,你若是高興,怎麼不見半點欣喜之意?」
伏羲聞言只是淡淡地說道︰「你怎知我不欣喜?」
「你莫要騙我,我知道你心中郁郁不樂。」葉川澤看著他說道。
伏羲沉默,一言不發地喝著酒。
葉川澤目光看著他,良久之後才問道︰「你因何不樂?因何而憂愁?伏羲,我不懂你的擔憂。」
伏羲聞言不語,許久之後才抬頭看他說道︰「人族稱你為聖父?」
「不過是隨口一叫而已,我哪是什麼人族聖父,這人族的誕生可與我一點干系都沒有,不敢平白無故地受了這個尊稱。」葉川澤說道。
伏羲目光盯著他許久,似乎是要將他的心給看透一般,只听見他說道︰「葉川澤,如今人族不過是稱你一句有名無實的聖父你便不情願,而女媧卻是有名有實的人族聖母,你說我又如何高興的起來?」
葉川澤聞言噤聲不語。
伏羲繼續說道︰「你這人族聖父的稱號還可以推辭不受,可女媧卻是不能,人族在她手中誕生,她便是名正言順的人族聖母。人族日後的發展,興盛衰亡皆與女媧息息相關。女媧不過是一人耳,卻要承擔起一個種族的氣運衰亡,這是我不忍看見的。」
葉川澤沉默許久,最終嘆氣道︰「你倒是心思通透想得多,只是這事已注定,你想再多也無用,莫要庸人自擾,還是徐徐圖之為上。你我頭頂青天,上有天道。」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便是天道不出,還有道祖在看,女媧日後雖有波折,卻也是無恙。這新生的種族,定然是得天道眷愛才能得以誕生,氣運綿長。」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女媧身為妖族,卻是人族的聖母,這……這真是洪荒第一荒唐之事!若她是妖族的聖母,我便無話可說,女媧與我皆不是怕事之人。只是這人族,卻是與我妖族沒有一絲干系。日後若是人族出事,女媧便是孤立無援,豈有人願意相幫于她?若是……若是日後人族與妖族心生嫌棄,這讓女媧如何是好?」伏羲又說道。
葉川澤不得不承認,伏羲是個大智慧之人,看事目光長遠,總是能看見被旁人所忽視的地方。只是這樣的大智慧是好還是壞呢?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葉川澤沉默不語,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日後的事情誰知道,你莫要想太多,徒增煩擾。不管以後,我們只說現在,女媧成聖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我們今日喝酒不醉不歸,一來慶賀女媧成聖,二來……」說到這二來,葉川澤卻是突然笑了。
原本低眉垂目的伏羲見他突然笑了,不禁抬頭看他,「這二來又指的是何事?」
「二來慶賀我大劫不死,修為進漲。」最終葉川澤還是沒有說出真正值得慶賀的事情,話在嘴邊溜了一圈還是咽了回去,他對著伏羲言笑晏晏,心中卻並不十分高興,他和鴻鈞那層隱秘曖昧的關系終究還是不能為外人道也。
伏羲看了他一眼,說道︰「恭喜道友,這雷劫沒白挨。」
說來也是奇怪,葉川澤每次挨了雷劈之後,這修為都是大漲。這次也沒例外,他步入瓶頸許久未曾有進展的修為,這次渡了雷劫之後,直接漲了一個階位,從準聖初階躍到準聖中階。
葉川澤聞言笑了,語氣揶揄道︰「伏羲你的修為也止步不前很久了吧?不如你也去讓雷劈一下,說不定修為就漲了。」
「這雷劫不是你想要就有的,像我這般行事無差錯的高潔之輩,恐怕永遠也不知雷劫的滋味。」伏羲臉色轉好,打趣葉川澤道。
「好你個伏羲!這是在說我呢!我不高興了,你得把這杯酒喝了,給我賠罪!」
「呵呵……」
兩人說著話喝著酒,氣氛漸漸地好了,臉上的神色也轉好,不似剛才那般低迷。
這一夜,伏羲果真是應了葉川澤的話,喝得大醉,最終趴在了案幾上睡著了,一夜未歸。女媧獨自一人駐足在洞府的門口,望著前方的歸路,等了其兄伏羲一夜,未見他歸來。
天色漸曉,女媧望著芳草萋萋的小道,不禁心下淒然,不知從何時起,她與伏羲漸行漸遠,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親密無間。她好強,伏羲性子溫和,一直在包容著她,她以為他會包容她永遠,最終她發現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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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初生,居于黃河流域,初生的人族懵懂無知,未曾開化。
葉川澤前往人族的聚居地時,看見的便是一群赤|身|果|體|披頭散發的原始人。此時正值炎熱的夏季,不穿衣物對人族來說並無多大的影響。他們徒手捕抓河里的魚蝦,集體追趕兔子野豬等一些小型的動物,和野猴爭奪樹林里的野果。他們天真而質樸,大膽而野性,他們向大自然索取食物。他們依靠兩只手獲取生存的權利,茹毛飲血。
葉川澤看著這一幕幕,看著人族奔跑于山林間,追趕獵物,和野獸搏斗,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純粹的愉悅的笑容。那是因為獵到了食物,是因為活著,是因為感恩,感謝大自然無私的給與他們食物和水源而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葉川澤被這質樸純粹的笑容給打動了,人性本善,一切罪惡的來源是**。
或許他應該幫助人族一把,如他對伏羲所說,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現在的人族是可愛可敬的,一切為生存而努力奮斗的種族都是可敬的。他們用自己的辛勤勞動為後人開拓了一片美好的天地,他們理應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葉川澤現身在人族的眼前,這些人族很多都是見過他的,當初人族誕生的時候葉川澤便是在女媧的身旁觀看著她造人。人族一看見他,便紛紛拜倒在地,嘴里喊著「聖父!聖父!」,親近之情溢于言表。
「聖父你可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一個人族大膽的說道。
葉川澤聞言神色頓了頓,他抿了下唇說道︰「莫要叫我聖父。」
人族聞言皆是神色茫然地看著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可是我們哪里做得不對,惹您生氣了?」有人族說道。
「與你們無關,莫要喊我聖父,我擔當不起,你們若是願意,喊我一聲仙師便是。」葉川澤說道。
人族神色茫然怔愣,不知為何聖父不願意他們喊他聖父,許久一陣沉默,無人敢說話。葉川澤駐足在原地,目光望著這群無衣避體的人族,靜靜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個人族喊道︰「仙師!」
像是得到了鼓勵啟發一樣,頓時人群中爆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喊聲,無一例外都在喊著同一個稱呼。
「仙師!」
「仙師!」
「……」
葉川澤的神色忽的放松了,他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他看著這群熱情洋溢的人族,心里不禁柔軟感觸,人族不易,這個新生的被天道眷愛的種族,未來還有很漫長的一段路要走。
葉川澤沖他們點了點頭,回應他們的叫喊,「今日起,我便是人族的仙師,師為長,師為傳道解惑,我將教導你們更好的發展解惑。」
話一落地,忽然一聲轟鳴雷響。
葉川澤和在場人族都驚嚇住了,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那一日驚天動地的九霄紫雷劫。
哦,擦!葉川澤忍不住想要爆粗口,還來啊!這次他真的啥也沒干,這雷劫怎麼就不肯放過他呢?他望著神色驚慌的人族,勉強的笑了下,說道︰「別怕!區區雷劫,本仙師還不放在心里……」說著,轟的一響,又是一陣雷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葉川澤覺得這雷聲似乎是比第一次更響。
葉川澤的臉色一白,神色有些不好看,他笑容更勉強了,他對人族說道︰「別怕,暫且進我袖中躲一躲,等雷劫過後再出來。」
有人族一臉擔憂地問道︰「仙師,萬一你的袖子被雷給劈壞了,燒起來了,可如何是好?」
話一落地,不少人族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這可如何是好?」
「……」葉川澤,我就這麼不可信?不過這話說得似乎是有些道理,每次雷劫後都是衣服被劈回的一絲不剩。
有人族說道︰「仙師,不如你去把聖母喊來,讓我們躲進聖母的袖中?」
「……」葉川澤,被一個娘們搶走了風頭,不可忍!
葉川澤聞言不語,站在那和人族面面相覷,干瞪眼。那個說去找女媧出面的人族在他犀利的目光下,羞愧的低下了頭。
許久之後,突然有人叫道︰「雷不響了,沒有雷劫!」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只見碧藍天空萬里無雲,正是艷陽高照,哪來的雷劫?
葉川澤也望了一眼天空,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落了回去,原來是虛驚一場啊!人族也是如此想到,虛驚一場,嚇死個人!
葉川澤默默擦汗,不怪他,他真是被雷劈多了,劈怕了,會想錯了不是他的錯,都是天道的錯,沒事整天拿雷劫劈他,當真是可恨!
突然只見,紫氣東來,天降祥瑞,地涌金蓮。陣陣金光自高空如柱落下,傾瀉在葉川澤的身上,竟然是天降功德!原來是葉川澤應下了人族仙師一稱,自此挑起教導人族的大任,故而天道以雷鳴示意,承認他的人族仙師身份,而後則是天降功德。
葉川澤成為人族仙師的功德不少,雖不及女媧造人多,卻也是個大功德,這功德柱足足傾瀉了一刻鐘才消失不見。功德金光入體,葉川澤感覺整個人恍若是被洗滌了一般,渾身充滿了力量,剛進階不久的修為也穩固了下來,葉川澤挑了下眉眼,心中暗道真是可惜了,若是他有一道鴻蒙紫氣,只怕如今也能成聖了吧!他所得到的功德加起來不比女媧少到哪去,真是可惜了!
這個念頭只是閃現了一會,立馬就被葉川澤給掐滅了,他真是一時得意忘形了,這個念頭要不得,聖人與他無緣便不要強求,道心不可有絲毫松懈漏洞。
更何況,葉川澤並不認為成聖就是一件好事。聖人的名號听著威風尊貴,其實不過是天道的棋子罷了。他們順從天意行事,承擔無上的責任,其中辛酸苦楚不為外人道也。身居高位,所背負的也比常人更多。當然他們這些沒有成聖的仙人妖神,也是聖人手中的棋子。這世間,唯有最強者才不會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而他和聖人皆不是最強者。
想到這,葉川澤不禁想起了紫霄宮的那位,他是最強者嗎?他與天道,究竟是何關系?他是否也是天道手中的一顆棋子?這些葉川澤都不知道,鴻鈞一貫深不可測,沒人能看透他的實力和城府。即便是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