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就殺了我吧,如果你認為這樣就能夠解恨,那就殺了我。愨鵡曉」唐輕舞閉上了眼楮,淚水卻愈發洶涌。
她也恨死了自己,如果她死了能讓四大護法解恨,可以原諒某個人,她願意去死。
「你以為我不敢嗎?」玄冥慢慢扣動了扳機。
「玄冥,住手。你忘了大哥的交代嗎?」玄天攔住他,聲音陰郁暗啞。
「我沒忘,我就是為大哥不值!」玄冥的眼淚流了出來,卻終于還是憤怒地收回了手槍。
「小舞,現在兩條路任你選,如果你選擇盛天駿,那麼對不起,我們將從此成為敵人。如果你選擇大哥,那你就是暗夜組最高領袖,我們四大護法一定誓死追隨。」玄夜神情凝重地說。
「你,你在說什麼?」唐輕舞的大腦一片混亂。
暗夜組最高領袖?她,唐輕舞嗎?
怎麼可能?
她可以說不嗎?
「我知道你現在很混亂,但是你必須立刻作出決定。這是大哥的手槍,你可以拒絕,但是我發誓,這把槍一定會要了盛天駿的命。」玄天將駱天騏的手槍雙手捧到她面前。
「好,我答應。」唐輕舞閉著眼楮說。
還有別的選擇嗎?
根本沒有。
顫抖著手接過那把槍,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她的心也在一瞬間冷到徹骨。
如果盛天駿醒過來,知道這個消息,會不會心痛得寧願去死?
「我可以去看看天騏嗎?」她讓自己聲音平靜。
四大護法沉默著為她讓路。
那個高大威武的男人,只剩下一張黑白的照片和一塊冰冷的墓碑。
唐輕舞的心里一陣絞痛,眼前一黑,便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玄天沖過去將她抱住,卻發現她已經無聲地昏迷了過去。
唐輕舞在床上渾渾噩噩地昏睡了兩天,淚水一直不曾停息。
她實在沒辦法接受駱天騏真的已經離去的現實,心里那麼痛,痛得連呼吸都不能。
金.迪圖瓦之墓,那麼陌生,那麼孤獨,天騏,居然連死都無法回到家鄉,不能葬進盛氏的墓園……
如果真是盛天駿對他下了毒手,是真的堅決不可以原諒。
可是,那個人真的如此狠毒嗎?即便他已經親口承認,她依舊沒辦法相信。
直覺告訴她,一定有誤會,這其中,一定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陰謀。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查出全部真相。
沒時間繼續沉淪和悲傷,她迅速起來,馬不停蹄地回國。
唐多多被留在了瑞士,他的爺爺,駱天騏的繼父迪圖瓦先生舍不得他回來,唐輕舞也沒心思照顧他,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她不知道應該怎樣跟盛天駿解釋,甚至連向義父郎漢生,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郎漢生對她恩重如山,花那麼多錢送她出國讀書,可是回來後才幾天,她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他的死對頭暗夜組的領袖?
「請給我時間,我需要把以前的工作交接清楚。」唐輕舞對四大護法說。
她現在充分地理解他們的心情,自從見到天騏的墓碑,她的心里也一樣對害死他的罪魁禍首充滿了仇恨。
「我們沒有耐心等太久,請你諒解。」玄夜的聲音恭敬卻缺乏溫度。
「三天,我一定會回來。」唐輕舞平靜地說。
「好,那就三天,希望你這次不會再食言。」玄天點頭。
他的心里,其實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承擔如此重任,他又于心何忍?
但是迪圖瓦先生太過憤怒,堅決不肯放過任何傷害過兒子的人。所以,這場復仇計劃仍舊要繼續,沒有回頭路可走。
唐輕舞直奔醫院,卻發現盛天駿早已經不在,羅森告訴她,她剛走不久,他就醒了過來,見她不在,便不顧勸阻地沖了出去。
「夫人,算我拜托您,請一定要對總裁多費點心,這個世界上,他唯一听你的話,求求你救救他。」羅森眼圈紅紅地對她說。
「我知道了。」唐輕舞的心里疼痛難忍,沒時間猶豫,一路飛車趕回輕舞閣,果然見他正門前的台階前,端著酒杯,出神地望著院子里安吉拉小小的身影發呆。
「你瘋了是不是?」唐輕舞沖過去,憤怒地奪過他手中的酒杯,砰一聲摔在了地上,水晶的高腳杯嘩啦一聲破碎,暗紅色的液體瞬間淌了一地。
「你回來了?」他抬起頭,眯眼打量著她,很久,寒眸漸漸氤氳起疼痛的光芒。
「誰讓你又從醫院里跑回來的?誰讓你又亂喝酒的?你活夠了是不是?」唐輕舞氣得對著他就是一陣狂飆。
心好痛,卻又無處訴說,就這樣離開,讓她如何放心,又如何舍得?
「老婆好凶,當心嚇到安吉拉。」盛天駿的唇角浮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她始終,還是不肯為他留下,這次來,又會多久離開?
他已經不想問,知道一定又是失望。
「你給我起來,馬上回醫院。如果真為安吉拉好,你就好好地活著,好好地把病治好,再這樣下去,安吉拉早晚會成孤兒!」
唐輕舞氣得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拼命將他從台階上拉了起來。
「我死不了,放心吧。你如果真的心疼女兒,就乖乖留下來,別再到處亂跑。」盛天駿站起身來,伸手將她圈懷里。
唐輕舞別過臉去,不敢看那雙溢滿疼痛和憤怒的眼楮。深呼吸,她讓自己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盛天駿一瞬間脊背僵直。
她混亂地吻了他很久,才終于停下來,讓自己燦爛微笑。
「我愛你,盛天駿。」她說,淚水在心里緩緩流淌。
他再一次脊背僵直,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緋紅的臉頰,冰冷的寒眸瞬間升騰起迷蒙的淚影。
他是如此不敢相信,實在不敢相信,他會有一天,听到這句話。
「你,再說一遍。」沉默了很久,他才終于顫抖著說。
「我愛你,老公,我是真的很愛你,不管你是惡魔還是撒旦,我都沒出息地愛上了你。所有,拜托你,就算為了我和安吉拉,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唐輕舞于是微笑著又說了一遍。
她從不曾如此肉麻過,但是現在必須這麼做,因為再也沒有時間矯情,再也沒有時間慢慢地跟他鬧比扭。
她真的恨死了自己,從前那麼多的時光,到底為什麼都浪費在了相互猜忌和折磨上?
她竟然從不曾對他說過一句好听的話,更沒有對他做過一件貼心的事,甚至他都快要死了,她依舊渾然不覺。
「呵……」他笑了,那麼開心,晶瑩的淚水卻順著蒼白的臉頰靜靜地滑落下來。
唐輕舞震驚地望著他。
她從不曾料到,他會是如此反應。
他在哭嗎?
那麼不可一世驕傲霸道的男人,居然為了她一句簡單的話,真的流下了眼淚……
心忽然好痛,痛得連呼吸都不能。
她忽然發現,自己是真的,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男人,一點也不。
「駿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他很孤獨,對你很依賴。你要試著放下成見,用心接納他。只要給他一點點溫暖,他立刻會為你赴湯蹈火。相信我。」
耳邊響起安東尼的話,她的心愈發痛得片片凋零。
老師真的苦口婆心地對她說了很多,她恨自己一句也沒听進去,如今,終于後悔,卻再也沒有了機會。
「老婆,謝謝。」他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緊緊地抱住,手臂依然那麼有力氣,箍得她喘不過氣來。
唐輕舞一動不動地任他擁抱,多希望就這樣一直抱到地老天荒去。
可是不能,她已經沒有時間可以任性。
「去醫院好不好?」她讓自己微笑。
「我不喜歡醫院。」他在她肩上懶懶地說,語氣像個任性的孩子。
他是真的,相當不喜歡醫院,受不了自己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病床上。
「不喜歡也要去,有本事以後別生病。」唐輕舞沉下臉來,感覺他像極了唐多多耍賴的時候。
「那你陪我,不準走。」他便愈發耍賴。
「好,只要你乖乖听話。」唐輕舞微笑,任淚水在心里洶涌成河。
「不準趁我睡著偷偷溜走。」盛天駿不敢相信她的話,于是繼續威脅。
「那要看你表現了。」唐輕舞心痛得無法呼吸。
「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他終于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語氣也瞬間變回了冷漠倔強的樣子。
這樣的溫暖太過虛幻,他不敢放任自己繼續沉淪,否則,他擔心夢醒之後,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
「既然不是三歲的孩子,那就不要這麼任性,你好好回去看病,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我每天要去上班,還有照顧安吉拉,沒有時間每天守著你一個大男人,明白嗎?」唐輕舞沉下臉來。
「歹毒的女人,就知道你又忽悠我。」盛天駿憤怒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朝安吉拉走了過去。
安吉拉正在遠處和一群佣人玩老鷹捉小雞,看到他過來,便丟下佣人們,歡快地撲到了他的懷里。
「爸比,你來陪安吉拉玩嗎?爸比當母雞好不好?」安吉拉在他臉上親了又親,然後興奮地拉起他的手,竟絲毫沒發現一旁的唐輕舞。
「好。」他好脾氣地笑著,任由安吉拉牽著來到了一群畢恭畢敬的佣人們面前。
唐輕舞望著他像母雞護小雞一樣將安吉拉緊緊地護在身後,淚水頃刻間模糊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