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喜歡哪個,我覺得這條項鏈挺適合你的。」陳越東指著櫃台說。
喬夜雪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鑽石倒是挺大的,但是款式很老氣,媽媽就有一條差不多的。為了籌錢,她陸續賣了家里的一些值錢的東西,不過都是自己的,外公收集的字畫,外婆和媽媽的首飾她一樣也沒動。
最後,她挑了一朵瓖著碎鑽的五瓣花項墜和一枚用四顆小鑽石拼成蝴蝶形狀的暗金色尾戒,兩樣都不怎麼值錢。陳越東見了在心里暗笑,到底還是小女孩兒心性,和他認識的其他女人的眼光都不一樣。
吃完晚飯才不過六點,音樂會是七點半才開始,陳越東卻早早地帶著喬夜雪進了場,這次來的意大利交響樂團相當出名,不管能不能欣賞得了,城里的顯貴大半都會來,對他們來說,附庸風雅還是很必要的。
這種場合陳越東本不應該帶喬夜雪來,但他記得她曾經說過最喜歡這個樂團,為了博佳人一笑,冒點險也不算什麼。何況他的票是VIP包間的,只要進退場的時候不被人看到就沒事兒。其實被一般的熟人看到也無妨,只會以為這是他新換的女伴兒。可要是被認識他和喬夜雪的,或是張家的人看到就有一點麻煩了。
張念清昨天還打電話纏過他,要他陪她一起來,被陳越東隨便找了個借口推掉了。她又不懂藝術,一個人應該不會來的吧,陳越東想。
喬夜雪並不知道陳越東心中的想法,一踏入這個音樂廳她便覺得恍若隔世。這個位于全市唯一的自然湖東面的市屬音樂廳,還是當年外公在位的時候建的。媽媽是學音樂的,自然喜歡這些,以前幾乎每周都帶她來這兒。
華美的建築、柔軟的紅毯、璀璨的燈光、衣冠楚楚的來賓……只不過三年,這些就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記憶了。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陳越東還以為她是被音樂感動的,攬過夜雪,在她的耳邊悄聲笑道︰「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那麼多愁善感啊。」
陳越東對音樂毫無興趣,三個小時的音樂會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場漫長的煎熬。無聊之時他掃了一眼樓下的觀眾席,看到了坐在第二排中間的那個人,眉頭不由地皺了一下,張念清?
VIP包間的出口只有一個,按張念清坐的位置看來,她八成也會走那一個。思慮了片刻,他便對身邊的喬夜雪說︰「雪雪,大概還有半小時就結束了,我有點事兒出去打個電話,呆會兒在車里等你,散場了你就立刻過來找我。」
喬夜雪乖巧地點了點頭,陳越東對她笑了一下就走了。
喬夜雪退場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張念清,她正興奮地大聲跟旁邊的女朋友炫耀著什麼,毫不在意周圍人的側目,一臉窮人乍富的小家子氣。夜雪不禁有些鄙夷,想盡量躲開她。誰知剛出了音樂廳,正要去陳越東的車那兒,張念清就還是發現了她。
「呵呵,瞧瞧這是誰啊,我是不是看花了眼了,喬家大小姐?你怎麼也會來這兒」張念清假笑著轉頭對身邊的女朋友說「她就是我爸爸和死了的那位的女兒。」
喬夜雪本不想和她計較,見她這樣說自己的媽媽便忍不住回道︰「這麼久沒見,你怎麼還是這樣沒教養,到底是私生子。給你個建議,想裝名媛的話你還是閉上嘴比較好。」
「你!」出身是張念清最大禁忌,她正要發作,看到喬夜雪身後那個熟悉的身影,便立刻換了副模樣。
「越東哥哥」她扭捏到不能再扭捏地叫道「你不是說忙,不能陪人家來的嗎?」
陳越東沒看喬夜雪,笑著對張念清說︰「是啊,不過演唱會結束得太晚了,怕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就特地來接你了,咱們走吧。」
張念清受寵若驚地說︰「好啊,你帶我們去吃哈根達斯吧,這個是我的好朋友。」說著她還挑釁地瞟了喬夜雪一眼,親昵地挽上了她的越東哥哥,就揚長而去了。
張念清當然知道陳越東和喬夜雪以前訂過婚,她還知道喬夜雪很喜歡他。不然當初也不會鬧著讓爸爸去找陳越東的父母說他們的婚事。她從懂事起就恨喬夜雪,要不是喬靜敏那個傻女人自己去死,她就得當一輩子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喬夜雪在原地傻站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手機響了一聲,是陳越東發來的短信「雪雪,自己回公寓,注意安全」。她冷笑著刪掉了短信,終于明白了情婦和正室的區別。林清當初就是這樣的吧?真沒想到自己和她的女兒會再次上演她當年和媽媽的故事,只是位置倒了過來。
正要打車回去,一個人從背後拍了她一下︰「我可遇到你了,老同學。」
喬夜雪看了他半天,也沒想出來他是自己什麼時候的同學︰「不好意思,你是?」
「你都不認識我了?你不是還借過我一千塊錢嗎,到現在都沒還呢!別害怕,不就一千嗎,我不讓你還了,可你也不能裝不認識我啊,太讓人傷心了。」
喬夜雪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20歲上下、長相斯文、一身的名牌,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便耐著性子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同學,也沒借過人家的錢。」說完正要走,那個人卻拉住了她的胳膊。
「不是,真不讓你還錢,你怕什麼啊!你明明就是我的中學同學趙燕。」他一臉肯定地說。
夜雪急了︰「我不叫趙燕,我叫喬夜雪!」
那個人仍是不放手,湊上來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說︰「還真不是哎,我說呢!趙燕怎麼可能兩年不見就變得這麼漂亮了。不過喬夜雪小姐,這也算是緣分,我要不認錯人,咱們也不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既然老天都不讓我們錯過,我們就得珍惜對不對,我的車就在那邊。呆會兒請你吃夜宵,咱們邊吃邊聊怎麼樣。」
夜雪這才明白了過來,她又急又氣地說︰「你快放手讓我走,我不認識你!」
「我都知道你叫喬夜雪了,怎麼還能叫不認識呢!我叫蔣瀚,蔣介石的蔣。」蔣瀚死皮賴臉地說。
他身後和他差不多大的幾個年輕人邊笑邊起哄地說︰「哈哈哈,蔣老四,我們就說人家小姑娘肯定不會搭理你吧!別垂死掙扎了,再嚇著人家,麻利兒放了這位小喬妹妹,趕緊請哥兒幾個上皇城喝酒去吧!」
被他們這麼一哄,蔣瀚更起了勁兒,正要再說些什麼,一只手重重地打了一下他拽著喬夜雪的那個爪子。
「葉博良?」喬夜雪詫異地月兌口而出,她趁機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往葉博良身後縮了縮。
「他怎麼著你了?」葉博良語氣不善地問喬夜雪。
她紅著臉說了句︰「他非說是我的老同學,還要請我吃飯。」就轉身跑掉了。
一出音樂廳葉博良就看到了一個人站在那兒發呆的喬夜雪,他之前見過她三次,從沒看到過她穿裙子,沒想到這丫頭略微地一打扮就這麼出挑兒。他本想過來和她打招呼,怕她又不理自己,就猶豫了一會兒,卻撞見了這麼一幕。
蔣瀚最愛面子,帶著怒意地說︰「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活膩歪了是不是?」
和葉博良一起來的李慕江見狀,便對身邊的美人說︰「呵呵,看來他有點麻煩,你自己打車走吧。」
那美人撅了撅,撒嬌地說︰「好吧,不過你明天得陪我吃早餐作為補償。」
李慕江不耐煩地說了句︰「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就撇下了她往葉博良那兒去了。
「四對一,不太光彩吧?」李慕江冷笑著對蔣瀚他們說。
蔣瀚斜著眼說︰「少廢話,我一個就打你們倆。」
劍拔弩張,眼看一場斗毆就要開始了,一輛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一伙人見了從車上下來的人皆是一愣,幾乎同時說道︰「老費!你怎麼也來了。」
老費看了看他們的架勢,笑著介紹說︰「干嗎呢你們,都不是外人。老四,這是葉博良和李慕江,跟你提過的。慕江、博良這是蔣瀚,蔣波、蔣浩的堂弟。」
李慕江率先笑道︰「我說你怎麼會喜歡在街上調戲婦女呢,敢情是家族遺傳啊。波濤浩瀚,你是蔣家的老四吧!你三個哥哥沒事兒也愛這麼逗悶子。」
「嗨,這不是無聊嗎,都是他們攛掇的我。」蔣瀚順勢就下了台階。
他身後的甲乙丙一齊說︰「拉倒吧你,我們攛掇的?是你自己看人家小喬長得漂亮又孤身一人,立刻兩眼冒綠光地非要往上沖的好不好!」
「去去去,誰兩眼冒綠光了,爺是那種膚淺的人嗎!我是怕大晚上的一個小丫頭自己走遇到壞人,想學雷鋒做好事兒送她回家的行不行。」
「哈哈,別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你怎麼不送路邊的老太太回家的!」
蔣瀚有點臊地轉移話題道︰「葉博良是吧?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是你女朋友。」
「我才不好意思,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們學校的學妹。」葉博良笑著說。
蔣瀚一听立刻說︰「是嗎!那這丫頭我要了,葉兄有她電話沒有?」
葉博良莫名地有些不高興︰「沒有,她不怎麼愛理人的,你還是別費那個勁兒了。」
他的那點不情願被蔣瀚看得一清二楚,為了挽回面子,蔣老四接著說︰「我就喜歡這種別扭型的,太容易到手的多沒意思。葉兄,咱倆打個賭吧,誰先追到她算誰贏,輸的那個國慶放假請今天在場的人去瑞士滑雪。」
葉博良原本最煩這樣無聊的事兒,他一向看不慣蔣瀚等人玩世不恭的作風,可這次卻不假思索地說︰「好啊。」
李慕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