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納三分氣,
自持七分行。
修轉百千度,
終得天目睜。
話說自從申誠的第一次探訪後,我便時刻按他的方子,調理著自己的呼吸,這胸中氣火,也果然不再時常迸出,體況也好了很多。
第二次申醫生再來的時候,我望著那陰陽鏡,這紅色氣形竟頗有些線條,已不是火燒的形態,而似流水一樣的滾淌。這令他忍不住得贊許,也讓我對後續的治療充滿信心。
應他的要求,我仔細回憶了第一場夢境中的內容,他只是傾听,一言未發。但無論我如何的探問關于夢的故事,卻總是得到「耐心等待」、「告訴你為時尚早」、「先練習好如何控制身體」之類的答案。不過他總算承諾,當這氣息足夠之時,即會相告。
時間就這麼又過去了三周。陰陽鏡的圓中,我的紅色氣火,終于充滿了整個身形,已經和申城的白光一般大小。
「你的神經元的恢復狀態很好,我們可以進入下一步治療了。」申大夫終于給了我一個等了很久的答復。
哦,那已經可以告訴我哪些問題的答案了麼?我總是試圖問到點什麼。
「你現在的神經系統雖然正在修復,但是還需要一些激活步驟。」申大夫搖了搖頭,繼續著他自己的話題,「這種激活步驟不能通過外力來完成,需要依靠你自己。」
那也就是說還不能告訴我答案?我開始慌了。
「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尋找,我更關心你的病情和身體狀況。你必須要完成這個激活神經元的步驟,這樣你能自己找到答案,它會比我直接告訴你更有利。」申大夫否定了我的要求
暈,那我該怎麼做?我這種樣子又怎麼尋找。
「你要進入你的潛意識之中,運用你這段時間集聚的能量,來戰勝你面臨的挑戰。」申誠說道︰「當你完成了這些潛意識中的挑戰,那就意味著你的某個特定區域的神經元的橋接已經達成,並被完全被激活。我的外部藥物治療也才能進一步發揮作用。」
進入潛意識?《盜夢空間》……是真的?
我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不是,科學就是科學,科學沒有夢境建築師。不過不要太擔心,如果不小心失敗了,你不會像電影里那樣被困住。雖然神經元會再次收些損傷,但你也會被自動的喚醒,然後你要再次重新完成這個階段的治療。明白了麼?」
我繼續追問著︰那你也會一同進夢境麼?有沒有那種小陀螺讓我分清現實?
「不,沒有他人,沒有支援,一切都要依靠你自己。」申城頓了頓,「而且從以往病人記錄來看,每次潛意識里的景象都是不同的,多數會在潛意識里會度過幾年、甚至幾十年。當然真實的世界並沒有這麼久,我們可以在你醒來後再分析,到時我才能給你一定的幫助。」
噢,好的。雖說有些懊惱,申城作為唯一能和我做雙向溝通的人,我的確也無可奈何。
「如果準備好了,下周二我們開始,首先我需要得到你家人簽字授權,畢竟注射的激活藥物可能讓你重新昏睡一段時間。」
好的,那我需要怎麼準備?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提示?
「既然你這麼鍥而不舍,那我們現在提前做一下功課。我分析了一下你之前的潛意識夢境,從你的描述來看,你身處一個3000年以前的殷商王國,但殷郊這個人並沒有文獻記載,只出現在一些傳說故事當中。」
傳說故事?是怎樣的?我更加好奇了,雖然沒有得到一個完整的答案,但能知道這些提示總是很棒的。
「哦,都是一些神話傳說而已,我現在講的內容,會對你的潛意識的行為產生誤導,所以要避免這一點。不過結合你之前回憶的情形,我能提示的是,即使有一些神鬼、魔幻的存在,也不要質疑它的存在與合理,而要想辦法融入這種情景,學習他們的一切。」申醫生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多加告誡了我一句︰「注意,你對潛意識中內容排斥,比如透露你這個世界的情況,很容易引發潛意識對你的排斥。」
沒問題!神鬼魔幻再厲害,也不過是潛意識里的東西而已。
我堅定了下信心,但又揣度著一件事——如果遇到困難的時候,不知自己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自己醒來?自己在潛意識中死去又會怎樣?
「很難,我以前的病人沒有這種成功經驗,而且主動在潛意識中的死亡,很容易引發現實身體劇烈反應和並發癥,而且再次進入潛意識後,會引起情景的混亂。一定要避免這個。」
恩,我會注意。我想了想,決定要在那個潛意識的新世界里好好努力一把。
「好了,時間不早了,注意調整你的呼吸,能量存儲的越多,對你在潛意識里經歷越有幫助。」申大夫拍了拍我的臉,揮手告別。
「我把這個階段,叫做‘開天目’。小伙子,準備好了看到一個新的世界。」
開天目,這一定是一個非同尋常的經歷。恩,那個世界,我也一定要做一個勝利者。
我暗自下著決心。
一個周末,度日如年。
再次來到我病房的申誠,身後還帶著一堆的人,父母、科室主任、研究員,以及圍觀的護工……
我已經很久沒有听到父親的聲音,他並不經常探望,我甚至懷疑他是否真的關心過我。即使在我出事以前,他也是早出晚歸,難得一見。
長時間的黑暗,使我听覺感知十分敏感;數周的氣息調整,則讓我更能辨識方位和距離。這白色的人形,當然是申誠大夫。而抓著我的手的母親,則應該是調換了班次,親自看護著我的治療。
「好了,一會無關人員可以先行出去一下,避免影響到病人的情緒。」申大夫揮了揮手手。一陣腳步騷動,門被帶定。
「堅強一點,很快就好了啊……」母親安慰著我,又轉問申大夫,「孩子就拜托申教授了」
白色人形點點頭,掏出一管灰色的針劑,注入到了我的血管當中。
好痛!
我已經無法控制住長期以來能自持的呼吸,開始忍不住顫抖,大口的喘氣,越來越激烈。母親和其它護士似乎被這一景象嚇壞了,申大夫也嚇了一條,大喊起來。
「快!按住他!進行緊急處置!」
我竭力的睜開眼楮,好像有亮光涌入了我的瞳孔,刺激著我的前腦,白光逐漸轉化為了一個人形,黑色的環境開始消散,母親的輪廓也越發清晰。
難道我能看見了?
可還未等我多想,痛感已經引領我轉瞬間被灰色與紅色交織的光影所覆蓋,瞬間消散後,又切入了大片的星光。我的身體似乎開始懸浮,飄動,直立。
又一陣痙攣,我愈發不能控制身軀,開始朝著一顆星星急墜,烈火穿越我的胸膛,摩擦著我的身體,直到降至一道五彩的祥雲背後,嚓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