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印師 第四十六章 新的計劃

作者 ︰ 左列

()秋風蕭殺。

許府的院子里,也落滿了厚厚的枯葉,盡管許翰和王氏兄弟都很努力的打掃,但是每每他們前腳打掃干淨,後腳又落了一地,後來許晉索性說道︰「落葉也是一種意境,就讓它們這樣躺著吧,總歸會有不再飄零的一天。」

對于許晉的這個命令,許翰和王氏兄弟都是欣然接受的。

王火的加入,讓許晉的力量又加大了一分,他不斷的派出王氏兄弟中的一人或者兩人出去打探消息,最近雲仙城過分的風平浪靜了,無論是仙城還是景陽宗,似乎都沒什麼動靜,就連許府附近也少了許多密探,這平靜,讓許晉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大家伙結束了一天的勞累和辛苦,聚在一起吃過了豐盛的晚餐,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許晉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翻看著那日繳獲自賈天瑞的那本玄氣技。

玄氣技與武術,是兩種不同的戰斗方式,一個著重于玄氣,另一個則是借助于**的強度,但是無論哪一種戰斗方式,對一個優秀又合格的印師來說,都是必須精通的。

賈天瑞的死,多少與他自己有關,如果不是他過分的放松了對武術的訓練,或許今天靜靜的躺在楓樹林里的就是許晉,而不是賈天瑞了。

「這本書上寫的東西,太精妙了,難怪那個叫賈天瑞的家伙會如此的張狂和高傲,真不是他用這門玄氣技傷害了多少無辜的性命。」許晉一邊翻看,一邊感慨著,如果一個小人得到了強大的能量,將會是整個世界的悲哀。

形體放松,運氣于位,氣動而後氣閉,閉久而通。

這是《天神典籍》第二頁上僅有的四句話,寥寥二十個字,卻讓許晉久久的沉思著,這幾句話對許晉來說,啟發太大了,看著語法句式,這本《天神典籍》絕非行省之物,應該是傳自大漢的功法,如果真是這樣,就更顯其珍貴性了。

用同一個姿勢坐的久了,許晉感到周身有些不適,尤其是背部和腿上的傷口處,盡管許翰給他用了最好的創傷藥,但是仍舊讓許晉不時的感到難過,這幾日他經歷了由劇痛到酸痛,由酸痛到痛癢難耐的幾個過程,如今這傷口處更是灼熱無比,就仿佛有人拿了火炭烙在許晉的**上一般。

「這種抵抗痛楚的過程,也是一種修煉。」許晉咬緊牙關,他一聲也不曾發出過,對他來說,任何一種事情都是修煉,吃飯是修煉,睡覺是修煉,洗澡的時候專注不二也是修煉,他的玄氣還需要不斷的強大再強大,這樣才能夠早日鏟除仙城,讓許家家族重新回歸到家園。

想到家族,許晉忍不住閉卷沉思,他的目光穿過窗戶,望向夜空,一輪上玄月懸掛空中,靜靜的游走在雲霧中,俯瞰著世間萬物,嘲弄著渺小而又貪婪的人類。

「也不知道二叔他們現在到了哪里,是否過的安好呢?」許晉長長的嘆了口氣,與家族已經失去聯系很多天了,自從再次離開雲龍城,他就沒有家人的消息了。

許晉運行了一遍靜夜思,堪堪降低了傷口處的難過,然後走到院子里,他的腳步輕盈,踩在樹葉上竟然沒發出一點聲響,靈珠老人跟在許晉身後,目光中透出一絲贊許,還有一點心疼,這個少年的身上,背負了太多本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責任。

「感覺如何了?」靈珠老人問道。

「還好,除了不時的癢痛,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許晉的語氣始終平淡不驚,他不願意把自己內心的軟弱表現給任何人看,包括他自己。

「其實有的時候,太痛了,你也可以喊出來的,沒有人會笑話你,你已經足夠勇敢了。」靈珠老人說道,「那本《天神典籍》,你可在參悟了?」

「靈老,那本書好像很玄妙的樣子,我覺得是來自大漢的典籍,而非行省之物。」許晉說道。

「沒錯,《天神典籍》確實是傳自古老的典籍,也不知那個小子是從何處得來的,不過不管是從哪里弄來的,重要的是現在它在你的手上,好好善加利用吧。」靈珠老人說道,「你現在已經突破到了第九級,以你準印師的實力,往後的道路應該會更加難走了。」

許晉點點頭︰「我總以為有朝一日到了準印師九級,往後的修煉便會很簡單,今日真的到了這個層次,才覺得自己的目光過于短淺,之前是紫靈,後來是賈天瑞,他們都是一個比一個強,這還只是我明處的敵人,那些在暗處打我們許家主意的家伙,肯定有著更強的實力吧。」

「不錯,仙城內,有更高級別的存在,所以你要努力啊,不過在努力之前,先要把身體養好,你的傷口愈合的怎樣了?」靈珠老人始終還是擔憂許晉的身體,那日的慘烈戰斗後,許晉回來便昏睡不醒,玄氣技的腐蝕性讓他中了很深的毒,一直到現在許晉的面色都還是蒼白無血色的。

「傷口似乎愈合的很慢。」許晉皺了皺眉頭說道,「與之前跟紫靈的戰斗不同,那一次的傷口幾天便愈合了。」

「那是當然,紫靈小丫頭用的是武術,而這賈天瑞用的是玄氣技,玄氣技和武術雖然都是印師慣常所用的兩種戰斗方式,但是它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存在,一種傷身,而另外一種則不但傷身,還傷神呢。」靈珠老人緩緩說道,暫時他還不想給許晉透露過多的這方面的知識,因為以他對許晉的了解,這少年一定會爆發出極大的好奇心和學習的欲.望,這樣反而會讓他難以安心去休養身體。

果然不出靈珠老人所料,听到他的話,許晉的目光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他一時間竟然忘卻了身體上的疼痛,說道︰「如此說來,玄氣技是更高級別的存在了?」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萬事萬物都不是絕對的,同樣一種低級的拳法,被不同的印師打出來,其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靈珠老人模著自己的長眉毛,飄飄蕩蕩的在秋日的夜空下游蕩著,仿佛他極為享受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一般。

許晉的眉頭皺起,他每逢有心事,或者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有個皺眉頭的習慣,關于他的這個習慣,是從小就有的,也不知道被他的父母說過多少次了。

「許晉,為什麼一直要皺著眉呢?」母親溫柔的笑看著許晉。

「不知道呀,我覺得皺起眉來,更容易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注意力。」那是年幼的許晉在說話。

許晉使勁的搖了搖頭,他要把對父母的思念暫時掩埋起來,不能讓這種思緒蔓延,對于許晉來說,思念的蔓延不是一件好事,這會牽扯他太多的精神力,讓他無法安心的修行。

「我要去《印師手札》中修煉了。」許晉大步往密室中走去。

倏地,靈珠老人攔在了他的跟前,他伸出雙手,攔住了許晉,口中大聲說道︰「不行,你現在需要休息,從早晨起來到現在,除了吃三頓飯,其他的時間你都在看書修煉,就算你想要增強自己的玄氣,也要等身體康復了才行。」

許晉淡淡一笑︰「靈老,放心,我沒事的。」他說完,便徑自穿透了靈珠老人的身體,進到了密室里。

望著許晉倔強的背影,靈珠老人無奈的搖搖頭嘆息著︰「你這個孩子呀,太倔強,太急功近利了,只怕你到時候會吃虧啊。」

秋風瑟瑟,又是一片樹葉被吹落在地,靈珠老人抬頭望望月亮,他的眼神竟然比月光還要皎潔一些。

密室里,許晉拿出了《印師手札》,他展開圖,凝神望著那張栩栩如生的圖畫,一股強勁的玄氣便從他的頭頂冒出,忽地一下,他四周的景物變換了,從寶石密室,變成了真山真水真天地。

這里的風冷冷的吹著,許晉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酷似懸崖的陡坡上,這陡坡的坡度極小,小到他幾乎無法立足。

許晉彎腰,從寶石窩里拿出那片石片,那是他上次留下,用以鑿坑的工具。

「許晉,開始修煉吧。」他深呼吸一口,自言自語道。

山上寒風凜冽,許晉忽然發現他的玄氣竟然也同樣感覺到了痛楚和難耐的癢,他皺起眉,**上的感受竟然能夠帶入這《印師手札》里?

眼前一片亂石嶙峋,依舊是無從下腳,許晉站在那個小小的坑窩里,努力的穩定著自己的身形,山風越見凜冽,狂亂的大風不時的從陡坡兩側吹來,許晉的身形原本是健壯的,但是相較這座大山,他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單薄。

許晉小小的單薄的身影就這樣扛著大風,他彎下腰,繼續開鑿著。

「這倒是有趣了。」挖著挖著,許晉忽然苦中作樂的笑了起來,「就好比是開鑿天梯一般有趣。」再怎麼艱難的事,一旦與有趣二字掛起鉤來,也變得有些滋味了。

嚓嚓嚓!

許晉有節奏的揮動著石片,一下一下的在他腳邊不遠處開鑿著,起初他還能夠用手攀住山頂突出的那部分岩石,用來固定自己的身形,可後來,隨著他開鑿的漸漸深入,許晉距離山頂越來越遠了,這就是說,他無法再利用山頂個的岩石來穩定自己的身軀,那麼難題又來了——這山坡雖然怪石嶙峋,卻無從下腳,非但無從下腳,而且連一個可以用手抓牢的突出物體都沒有,許晉忽然發現,接下來的每一步,不單單是鑿一個坑那麼簡單了。

岩體堅硬無比,而且似乎越往下走越堅硬,許晉手里只有一個單薄的石片,他起初想用這個石片來鑿兩個坑,一個用于站立,一個用于扶手,可是伴隨著開鑿的深入,他發現此路不通,原來開鑿一個坑已經夠艱難了,再開另一個,無異是讓這場修煉難度加倍,許晉忽然覺察到了黃玉的苦心,這天印八想,重在想,而想與思,都是離不開人的頭腦的,頭腦是什麼?許晉記得他在一本古籍中曾經讀到過,所謂思,乃魂之所系,也就是說,頭腦是精華的主宰。

黃玉的天印八想,讓修煉者一步難似一步,在山下未上來時,許晉還可以憑借自己的體力和意志力來行走,可當許晉得到天印八想第一想周公想龍以後,那通往山頂的路途,他足足走了幾個月,可謂步步艱辛,乃至到後來,淤泥中的行走,他都不得不開動腦筋,換個步伐,從邁步到滑步,只是那個時候,許晉還沒有今日的這覺悟罷了。

許晉專注的思考著,竟然停止了手里的動作,俄而他開心的大呼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小子,你想到了什麼?」靈珠老人倏地從命石里鑽出來,伸著懶腰,打個哈欠,懶洋洋的問道,「我剛剛回去睡覺,卻又被你給攪擾到了。」

「哈,抱歉了靈老,我不是故意的。」許晉喜形于色,「只是忽然悟透了黃玉前輩的良苦用心,覺得很有趣而已。」

「哦?」靈珠老人饒有興趣的望著許晉,這個前一刻還讓他揪心不已的孩子,現在竟然有這般精神頭,悟透一個心法,居然讓他如此的喜形于色,靈珠老人心里寬慰的笑著,說道,「說說看,黃玉那小子到底留下了什麼寶貝讓你如此的開心。」

「就是智慧呀靈老。」許晉指著這面山坡,以及山下的密林對靈珠老人說道,「靈老,我以前一直以為,這里修煉玄氣,只不過是靠蠻力行走而已,最多也就是鍛煉一個人的玄氣的韌性和耐力,可今日忽然發現,原來要走完全程,得到這天印八想,除了需要耐力意志力,還需要智慧,如果不開動腦筋,只能事倍功半,甚至是半途夭折,而若開動腦筋,說不定會事半功倍呢。」

靈珠老人興奮的說著,一邊又蹲去,努力的開鑿著,口中兀自說道︰「我已經看好一條路線,若是從那走下去,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繞了一圈,事實上可以省不少的時間呢。」

望著興致勃勃的許晉,靈珠老人的眼神中透露著贊許,這贊許有對許晉的,也有對黃玉的,他在心里暗自想道︰「黃玉啊黃玉,你的天印八想得到許晉這個繼承人,總算是沒有白費一世的心思,許晉這個孩子,以後定然不是池中之物,你跟我的成就,都絕難望其項背了。」

許晉所說的線路,乃是迂回的一條線路,原本他從黃玉玄氣的第二個分身處所得到的信息是下山,進密林,可當時他便固定思維的認定,要下山便直著順著這條陡坡行進便是了,從未想過可以彎曲行進。

這面陡坡若是直上直下,與懸崖一般無二,而陡坡上怪石嶙峋,看似毫無規律可言,事實上今天許晉仔細觀察過後,卻發現若是從左側往下走,每隔一人來高,便會有一塊難以覺察的突出的小小岩石,可供攀爬,這樣一來,他只需要隔一兩步開鑿一個坑洞即可,而這條路線成一個「z」字形,一直斜斜的通往山底,雖然也一樣的艱難,可總算可以省卻一個步驟,許晉現在急需的便是時間,少一分時間,他的家族便多一分勝算。

雖然如此,許晉的笑容還是不久便在他的面容上凝固了,因為他發現,這山體竟然越來越堅硬,起初還能很快的開鑿出一個坑洞,後來每鑿一下,他的手臂都會被石片與山體之間產生的沖擊力震的發麻,不時的有火星四射,讓人無法躲避,岩石之間踫撞所產生的火星,濺到人的身上,產生的那種近似鐵水的灼痛,許晉也只能咬牙忍耐著,誰讓他的玄氣還不夠強大呢?

嚓嚓嚓!

從進來到現在,許晉已經埋頭開鑿了將近兩個時辰,他的腿不停的在狹小的空間內變換著姿勢,以防止保持相同姿勢過久,讓血液循環不能暢通,饒是如此,小腿還是無可避免的發麻了,有好幾次他險些因為腿腳麻木而蹲不住,從山坡上滾落下去,皆是靠了一只手的強力牽引,才勉強穩定住了他的身形。

開鑿是枯燥的,許晉從未想到過他在成為印師的道路上,會有做開山工的時候,嚓嚓的枯燥聲音,讓陪伴在許晉身旁的靈珠老人竟然打起了瞌睡,一陣寒風吹過,把靈珠老人從睡夢中吹醒,他打了個冷戰,望著遙遠的天空,心里暗自吃驚︰「黃玉這小子在這《印師手札》中的設定竟然是如此的精妙,這一日甚過一日的寒風,竟然讓我都感覺到有些寒冷了,許晉這孩子也確實是一塊好材料,便是在這樣天寒地凍的環境里,他還能如此認真的修煉,若他不成印神,天都枉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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