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眼神莫測的盯住她,她心里一驚,若他的眼眸是漩渦,自己必定被吸進去,尸骨無存。
「公子可還記得五年前在紫霞鎮救過一個女子?」雖然他目光冷的嚇人,周身籠著殺意,夏清歡還是鼓起勇氣,仰起臉對上他的目光,畢竟,五年苦苦追尋無果,卻在今天意外重逢,她實在不想錯過,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她沒心力再等五年。
「……」白衣人沉默。
「紫霞鎮十里堡街的悅來客棧,我被人下了迷藥,幸而被公子所救,當日還沒來得及謝恩,公子您已離去,這五年來……我一直尋找公子您的蹤跡,卻沒想到今時今地能再次遇到公子您,現今夏清歡又欠下公子一份救命之恩,實在是不知如何回報。」夏清歡再次深深施禮。
白衣人面色陰沉,表情復雜。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定當銘記于心,以圖後報。」她幾次三番的施禮,用以遮蔽身體的衣物邊緣松散,從白衣人的角度看去,非但看到她筆直的腿,也看到她羊脂白玉般的胸線,而她卻恍然不覺。
他冷冷的目光與她對上,迅速轉向一旁。
「我叫夏清歡,清秋的清,歡顏的歡。」一般女子的閨名是不會輕易示人,偏偏夏清歡對這無數次出現在深閨春夢里的男子實在是念的很,一個沒忍住就自報家門。
那人愣了片刻,猛然伸手將她撈到身邊。
夏清歡剛吃了固托長歌的虧,此刻如驚弓之鳥,被白衣人抓住條件反射的揮手反抗,松手之際遮蔽身體的衣物滑落,僅著單衣的她頓時暴露在火光之下。
白衣人喉結動了動,快速轉移視線,手里準確無誤的扯披的銀色狐裘大衣,將清歡緊緊裹住。
清歡懊悔自己莽撞,紅著臉垂首,雙手死死扣住衣服,恨不得將那大衣粘在身體上。
「抬起頭。」他落在她腕上的手使了使力。
她痛的呲牙,不得已,抬起頭。
「你看的仔細,我是誰!」
「……」清歡對上他冷厲的眼眸,不敢直視,頹然垂首,喃喃道,「敢問公子大名!」她如何知道,若此前知道他是誰,她有何須費了那麼多心力。
他似是強壓住怒氣,一字一頓的在她耳邊吐出三個字,「君清池。」
夏清歡忽然一驚,顫著聲音道,「君清池!你是錦王君清池!」
民間關于他的傳言實在太多,說他武功蓋世,樣貌超絕,戰功赫赫又情痴天下!
「卻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夏清歡不覺悲哀起來,這是她魂牽夢縈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男人,這是她五年來心如止水拒絕所有愛慕者的唯一緣由,可是此刻他站在她面前,顯得那麼孤絕、疏離、遙遠。
一瞬間她又想起了另一些事,兄長夏小爺曾在耳邊絮叨的宮廷秘聞。當今皇帝還是太子爺時干過最蠢的事兒就是搶了皇弟錦王視如珍寶的青梅竹馬愛人,據說清妃未入宮前已與錦王定親,太子垂愛清妃美貌,趁著皇弟出征,將其強納入宮,為此錦王大戰告捷凱旋而歸後同父皇和太子翻臉後自請離京,此後不足一月錦王府系數搬遷,偏安一隅,不理國事,不問戰事,大昊國少了一員沙場將軍,邊患戰亂增加不少。就算為了紅顏使得兄弟反目,國民不安,太子登基後依舊異常寵幸清妃,無奈清妃福薄命淺,誕下一女硬撐著身體,為小公主過完百日宴,就撒手人寰,而這個自幼喪母又體弱多病不得皇上寵愛的公主便是新喪的挽鵲公主。
「你是她的……皇叔……」皇叔呵!也就是說,她現在這幅身軀與他是血緣至親!
想到這里清歡如墜冰窟。
錦王松開她手,抿唇,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這可是素執的計策?」
素執?清歡頭痛,此刻她心中十分厭惡自己的身軀,對于錦王的話並未放在心上,再者她根本不知素執是誰,更是無從回應。在她心里唯一想的是找到那對詭異的玉蟬,握在手心興許一切還能回轉到盜墓之前。
跳著腳取了一支火把,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攥緊衣襟在墓陵里四下尋找,甚至那些陪葬的瓶瓶罐罐、箱子櫃子都翻個遍,一無所獲。
她失望之極,蹲坐在棺木邊抬眼看錦王,他雖然盯著她,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看起來是對她的奇怪舉止毫無興趣。
她只能期期艾艾對他說,「也許你不信,可我真的真的不是挽鵲公主,我是夏清歡,是個……哦……是個盜墓賊,我來這里是為了公主的一對玉蟬……」她艱難的說出實情,已顧及不了他對自己的看法。
「那玉蟬真的詭異,我手觸到它就昏倒了,再醒來便遇上固托長歌那家伙。」為了保全夏家安危,夏清歡將夏小爺與自己同行的事兒瞞下。
她隱約在錦王唇角看到一絲嘲弄的冷笑。
「你還是不信我……」她無望的盯著他的眼眸。
「在哪里?」錦王走近她,居高臨下。
「不知道我也找不到那玉蟬。」她揚起小臉,絹花朱釵掉落,原本高高綰起的發髻凌亂松散的披在肩上,拖在地上,十分狼狽,十足可憐。
「蘇縵卿留給你的書信在哪兒?」兩人所指並不相同。
「什麼書信?」清歡明白了,在他看來公主先傳死訊,再死而復生是某些人的陰謀,可是素執是誰,蘇縵卿又是誰,顯而易見這是她完全猜不出答案的謎題。
「若非她留下書信,又怎會有如此縝密計劃,若沒有素執幫你,這計劃不可能完美執行,信在哪里,素執在哪里?」他依舊執著于他自己的猜測。
清歡無語,默默望著他。
如果不是真的發生,她如何都不會相信魂魄移位這種詭異只是。現下,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遇見朝思暮想的男子,憂的是眼下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局面如何收場。
在錦王冷淡又輕蔑的表情看來,她在他眼中定是個說謊且精于算計的人。
清歡心冷,低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此別過吧。」
事已至此,糾纏下去更是說不清,冷卻了短暫喜悅的她忽然意識到眼下自己的肉身和夏小爺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本王不準。」錦王的話像有魔力,一下定住清歡邁出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