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涼,已是五更天。快要天明了,四王爺府依然的靜悄悄的。
暮濃妝翻了個身,側臉望著心愛的枕邊人。皇甫寒徹清秀的面龐微微發紅,雙眼緊閉,睡得甚是香沉。
濃妝笑了笑,原是這四王爺竟如此可愛,睡得如同小孩子一般,讓人心生憐憫。她欲翻過身去,卻被一雙手緊緊纏住。
「娘子這麼快就醒了麼?」皇甫寒徹一臉壞笑,聲音溫柔如同四月春風。
暮濃妝回過頭,一雙干淨的眸子緊盯著自己。她的臉微微發紅,無比輕柔道︰「夫君怎得也醒了?妾身本不願吵醒你的。」
「越發頑皮了。」皇甫寒徹笑道,「明明是為夫將你吵醒,你卻這樣責怪自己。」
暮濃妝心頭暖暖的,她從未想到今時今日,自己的初戀會在這種情況下萌發。
而且是借著別人的身體。
濃妝哄著王爺睡去,一個人卻沉浸在無限的沉思。這些天的磨練,她逐漸探清了現在的狀況,自己本是琳婷郡主,應該是遭人陷害後去了紅香樓,又不願讓皇甫寒徹得知自己真實身份,當然在此之前,寒徹也未告訴那琳婷郡主自己是四王爺。
于是,善意的謊言促成今天的局面。而這些,都只是暮濃妝的猜測而已。
晨,格外的妖艷。夏日獨有的風撲面而來,暮濃妝頓覺舒暢。她伸了伸懶腰,踱步于王府外,感受著現代並沒有的獨特環境。
這里的空氣似乎非常干淨,讓人感覺很舒服。而暮濃妝此時,內心所想的,卻是一系列事情的原委,還有,自己應不應該回去。
她總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會很不簡單,可是,她真的很舍不得皇甫寒徹,那個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
「愛妃在思慮什麼呢?」皇甫寒徹一把抱住了暮濃妝,「本王見你似乎心情不好。」
暮濃妝擠出一絲笑意︰「妾身並未想什麼,王爺多慮了。」
皇甫寒徹挑起濃妝的下巴,寵溺道︰「本王帶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未等濃妝說話,寒徹便抱著她上了馬。這是一匹上等白馬,似乎很是乖覺。
騎過自行車,蹦過小三輪,坐過寶馬的新時代女性暮濃妝今日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馬背上的瘋狂。
馬兒淙淙的毛被夏日的風吹動著,暮濃妝坐在前面,微微一靠,便躺在皇甫寒徹的懷里。
若是在現代,濃妝絕對會在內心罵自己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但現在,她的心中只有安靜與溫暖。心如止水。
皇甫寒徹不語,只是溫和的笑著,笑意融化了暮濃妝的心。
半晌,濃妝才緩過神來,諾諾問道︰「父親好像並不知道你我出游一事。」
寒徹似乎早就有準備,無以為意︰「沒事。當日他以母親纏病一事來欺騙我,反倒今日弄巧成拙讓我順利的娶了你。總之我已經應順了他的心意,你不必多慮。」
「嗯。」不管寒徹說什麼,只要在他身邊,暮濃妝總覺得很有安全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便是初戀嗎?
馬過叢林,片刻,已到了皇甫寒徹心屬的地方。
暮濃妝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眼前一派風景讓她心中一暖。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屋子,並沒有什麼裝飾,而屋子四周,卻均是繁花。這種花叫彼岸花,暮濃妝在現代只是略見這圖片,今日倒真看到實物了!可這正值夏日,哪里來的彼岸花!
「這是你最喜歡的花,我記得你曾說過。」皇甫寒徹寵溺的看著暮濃妝,眼波中盡是一池淨水,「只要你喜歡便好。」
「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暮濃妝道出了這一句,她記得很清楚,那日就是在圖書館借了這本書,看了這句話,沒來得及還回去,便穿越到了這地方。
「佛曰︰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想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皇甫寒徹緩緩道,「但我,必定要與你做永世夫妻,永不棄你。」
不過是一株一株悲傷的話,卻勾起了暮濃妝內心悲傷的情愫。她不知道,這個許諾她愛她的男子是不是真心對她。
畢竟她佔據別人的身體,這是不變的事實。
濃妝輕嘆一聲︰「我便只問你一句,無論我是誰,你都會愛我嗎?愛我的……內心、靈魂?」
皇甫寒徹嗔怪的一笑︰「又說胡話了,你就是你,不是別人,我愛的也只是你。」
罷了,再怎麼說他都不會懂得。暮濃妝撫模著青絲,那紫瑪瑙淡水無香護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好啦,別想那麼多,不過是花而已。驚喜在里面呢!」皇甫寒徹推了推暮濃妝,嬉笑道。
濃妝緩過神來,靜靜靠近小屋,伸出手,緩緩推開門。一股芳香撲面而來,是淡淡的荷香。
屋內清新淡雅,擺著幾個木材所制的桌椅,雖然簡陋,卻顯得干淨。遠遠望見一張字畫,暮濃妝款款上前,定楮一看。
字畫上點綴著小小的荷花,似真似幻,靠近一聞,竟有淡淡的荷香。而荷花之下,畫的是一位美人,窈窕無比,容貌出眾,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此人,正是鐘離素顏。
美人旁邊,寥寥數筆,剛勁有力︰「一念不生心澄然,生前不得供如甘,摯天八柱愈崢嶸,愛此雲山奉養仙,鐘鎛陶匏聲殷地,離字兒一時拆散,素琴欲弄半無弦,顏生豈是光陰晚。」
身為學霸的暮濃妝即刻會意,口中喃喃︰「一生摯愛鐘離素顏。」
原來是一首藏頭詩。
皇甫寒徹見此,拍手稱好︰「夫人好才氣,居然看懂了為夫的心思!」
濃妝撇了撇嘴︰「這有什麼,不過藏頭詩罷了。」
「夫人別急,還有的在後頭呢!」皇甫寒徹一臉邪魅的笑,示意濃妝把畫舒展開來,掛在一面涂滿紫色紗的牆壁上。
上面的荷花逐漸變了顏色,格外好看,忽然畫軸一動,猝不及防的從里面射出來一匕首,直奔暮濃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