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劍鋒玉露,修長而盡顯溫柔。寒徹緩緩的拉起轎簾,卻並沒有伸出另一只手的意思。
古時娶親,男子需牽著女子手而出。若是女子自行出來,無非是受了辱,或是那男子根本沒有要娶女子的意思。
環境霎時安靜了下來,暮濃妝睜大冰色的瞳孔,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知是暖是喜或是悲。
許久,那轎中女子緩緩走了出來,一身正紅色的婚裝,顯得格外莊嚴肅穆。紅蓋將她絕美的臉遮住,卻隱隱讓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雖說她已經在王府住了三日,但除了貼身侍婢,卻沒有人真正看過她的容貌。如今的她,藏得這樣不露風聲,卻讓人更加好奇。
鐘離素舞似乎不太在意現在的處境,身姿遙遙,攀比楊柳,她朱唇微動,酥骨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王爺向來如此,妾身明白。還望各位莫掛在心上。」
一片唏噓!
暮濃妝不禁暗暗贊嘆,這女子的氣節不可小覷。如此聰慧,化羞辱為賢惠,傳說中的古代學霸嗎?!
皇甫寒徹不予理會,松開拉著轎簾的手,徑直走向府中。
氣氛又是冷淡了下來,眾人議論紛紛,這四王爺是不懂規矩嗎?怎地也不拉著新娘子的手入內?太荒謬了!
皇甫清雲輕輕一笑,卻看見一旁暮濃妝百感交集的眼神。無奈,他遲疑了一下,亮亮道︰「皇嫂,皇兄這是在讓你管理家事呢!」
鐘離素舞如釋重負,定定言︰「六王爺說的是,妾身這便領各位去府內。」
說罷,她吩咐著婢女招呼客人。可誰又知道,她的內心定是不好受的滋味。
陽光透過紗窗,照進靜靜的一間小屋。屋內,皇甫寒徹定定的站著,似乎在思慮著什麼。
還是這里最安靜。
終于,他轉過身,冰冷地問著屋內那拱手的侍衛︰「本王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屬下無能,未查出王妃下落。倒是得知逍遙王與此事有關,在王爺那日游玩的小道上,發現了逍遙王的玉佩。」
「那尸體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回王爺,屬下人微言輕,不能一睹王妃之身,但且听聞那並非是王妃玉體。」
「什麼?」皇甫寒徹臉色大變,急急地詢問著︰「你從哪得到這消息的?」
「是兩個宮女,屬下偶爾听到了幾句,但其中緣由卻不清楚。」
寒徹一擺手,吩咐那侍衛退下。而這些話,全被屋子外頭偷听的暮濃妝知道了。
這間屋子,是濃妝派人裝飾的。屋子表面看似普通,但屋內卻利用了現代黃金分割原理…唔。其實唯一的特點就是藍。
真的是一整間的藍。暮濃妝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古代的記憶里全都和藍有關,而她本身,就很喜歡藍色。
可是,就算听到了這些,還是不能和寒徹相認。暮濃妝思忖著,狠狠的咬著牙,抑制內心的不平。
她知道,有人要安排新的傀儡,而幕後的操縱者,就是長公主。
如果現在貿然行動,惹怒了那皇甫嫣然,恐怕四王爺的身世就要公告于天下了。暮濃妝黯然的想著,終于暗暗的離了小屋。
暖風讓人感覺很冷,冷到了心底。皇甫寒徹拿出了一塊玉佩,細細的看著,這就是那日綠萍說的信物。可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看過鐘離素顏有過這東西,更沒有見她帶過。
鐘離素顏,只有在正式場合才會裝扮的精致,而平日,都是出水芙蓉,淡雅清新。
對,就是這樣!那日只不過是游玩,而且是強帶愛妻前去,她怎麼會……佩戴這樣貴重的東西?
這其中必定有隱情。皇甫寒徹仔細的想著,外頭忽的傳來聲音︰「顏庶妃到!」
寒徹的臉上繼而浮現了一絲厭惡,還有無盡的寒冷。
「妾身給王爺請安,王爺快些出來吧,賓客都等著呢。」鐘離素舞的聲音出奇的嘹亮,卻十分動听。
當然,還有一絲請求。
皇甫寒徹思忖了片刻,應了一聲,隨即漠漠而出。
大殿內,眾人雲集,都已紛紛入座。四王爺不情願的攜著鐘離素舞的手,緩緩而入。
寒徹冰冷的墨瞳,顯得格外令人心寒,讓人無法正視。而在皇甫清雲身後低著頭諾然的小侍衛——暮濃妝,卻時不時憐憐的撇了幾眼皇甫寒徹。
她總結了一個規律,只要用這種眼神,皇甫清雲什麼事情都會答應自己。果然,又一次的奏效了,清雲並未說什麼,嘴角揚起笑容,又別過臉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暮濃妝沒想到,古代婚嫁真的這麼土!想當日,自己出嫁的時候串詞全部都是自己想的,**果的唯美句子,多溫馨啊!
又是一陣翻天覆地的遐想…
皇甫寒徹像是完成任務似的,露出了完美神情。而接下來的步驟,就是送入洞房……
眾人唏噓、起哄、歡笑。皇甫清雲亦是上前,哄鬧著,大家頓時鬧成一片,險些把皇甫寒徹抬了起來。
「報——!王爺,屬下已經查到王妃下落!」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聲音,剛剛在小屋交談的侍衛猝不及防的沖了進來。
「大膽!」鐘離素舞忽的掀起了紅蓋,怒道︰「放肆!本妃大婚之事,你竟敢胡言亂語,來人,拖出去斬了!」
螓首蛾眉,如水眼楮,高挑鼻子,櫻桃嘴兒。這便是對鐘離素舞最好的寫照。
眾人震驚,只有皇甫清雲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暮濃妝也是驚了一下,這容貌,真的是與鐘離素顏極為相似。
而且,暮濃妝也認出來了。她,就是那日在馬車內與皇甫清雲交談的女子。
寒徹淡淡的看了一眼素舞,容貌的確非常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他並未理會素舞,繼而言︰「你繼續說,有什麼事本王擔著!」
侍衛欲開口,又硬生生的被鐘離素舞打斷。「胡鬧!簡直是胡鬧!你是誰家的侍衛,這麼不懂禮節!待本妃親手刃了你!」
「不準無禮!」皇甫寒徹終于吼了出來,暮濃妝感覺地板震動了一下。四周驟然安靜,寒徹冷笑︰「怎麼?怒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素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