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著眼楮瞧了好幾遍,瘦金大字運筆飄忽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轉折處可明顯見到藏鋒,露鋒等運轉提頓痕跡。其所謂「天骨遒美,逸趣靄然」;所謂「如屈鐵斷金」。
父親以為我在驚嘆他的字跡,掐著他那一縷胡須,故作不在意,「不就是一個題字而已,怎麼這麼大驚小怪。」
大哥打量著對聯,勾起唇,稱贊道︰「瘦挺爽利、側鋒如蘭竹。」
我怎麼瞧也不覺得父親是個穿越人士,于是試探道︰「父親,這詩詞是你所寫?」
父親听了一怔,然後他圓睜杏眼,面目染上紅暈,怒氣沖沖。二哥嗤笑,坐到了貴妃榻上,幸災樂禍道︰「平日里讓你多看點書,你就不看。瞧瞧,連前朝末帝魏林生所做的觀書有感都不知。」
我第一次痛恨這一問三不知的腦子,大哥解釋道︰「魏林生是前朝的末代皇帝,德康帝的十七子,六歲就能作詩,九歲自創字體,所做的詩所寫的詞堪稱典範,深得德康帝喜愛。只可惜,康帝廢嫡長子,立幼子為帝,埋下了大元滅亡的根基。魏林生提行仁愛,並未圈禁廢太子,反而給予親王之位,」說到這,大哥遺憾的搖了搖頭,「實在沒有帝王之才啊!前元一一二五年,廢太子造反,大歷先祖趁勢而起,打下了今天的基業。」
二哥接下話,感慨道︰「據說魏林生臨死前曾大笑坦言,‘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
我听著耳熟,後恍然大悟,這不是後世對于宋徽宗的評價麼?看來啊!不能瞎出風頭,前面穿越者給了我提醒啊!出著風頭,出著出著就沒頭了。
父親坐在太師椅上搖著頭,「若非成為帝王,他必定是時一代文豪。」
我立即附和,「是啊是啊!」
父親笑罵︰「你懂什麼啊?還是呢!」
我立刻慚愧的用袖襟遮臉,惹得三人大笑。
父親停下笑聲,打量著我,道︰「言兒如今也大了。」
大哥難得的溫柔的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是啊!是該留意著了。」
我一陣窘迫,對娶個陌生女人隱隱有些排斥。二哥站起身來,上前摟住我的肩膀,擠兌我道︰「我已經讓芬娘留意著了,有幾家很不錯的姑娘呢!」
我癟著嘴道︰「那成,你看著來,別像喬沐雨似的,讓皇上賜婚了就好。」我可不想娶了祖宗回來。
我話一出,屋里頓時冷了冷。
父親瞥了我一眼,「你沒那福分,皇上及笄的公主僅有泰安公主一人,其余的公主,最大的才九歲。」
大哥冷笑,「福分?只怕是糟心才是,喬副將可是沒少培養他二兒子。」駙馬這個頭餃對于有理想抱負的人來說,避之不及。
二哥見我茫然,撇了撇嘴,對我解釋道︰「皇上這是在警告他,喬家的榮耀都是他給的,也是隱隱的安撫。」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父親手指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道︰「邊疆最近不太平,看來柔夷人又起了別的心思。」
大哥皺著眉道︰「皇上似乎有意讓喬副將領兵。」
父親淡淡道︰「喬副將要是個聰明人,就老實的打完這場仗,然後辭官歸隱。」然後嘆息道︰「皇上是個有心思的人,年年科舉,將來啊!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二哥安慰道︰「父親是皇上的老師,又是先皇的托孤重臣,想必不會如此。」
父親搖了搖頭,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我听著三人的對話,完全插不上嘴。心里知道,他們這是認可了我,開始教我朝堂上的門道。
又見父親看著大哥,道︰「皇上有意派你監軍。」
大哥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看了我一眼,「先前秋時的事,讓喬家與咱家生分了不少。從臉面上來說,是咱家打了喬家一巴掌。」
父親瞥了大哥一眼,有些兔死狐悲,回憶道︰「我與喬振東都是草根出身,亂世得先皇看重,親事也是幼年定下的。這幾年道不同,我與他漸行漸遠,本想這親事作罷,沒想到他居然重新提起。」父親失望的搖了搖頭,轉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下,「原來是想拉王家下水。虧得皇上信任王家。」
我心里一驚,原來里面還有這麼些門道呢!
二哥有些疑惑,右手托著下巴,「我看喬副將那智商的人,也成不了什麼事。皇帝在民間頗有聲望,就算喬家真的成功了,也得背上竊賊的名聲啊!又是有心人煽動,說不定民會反呢!」
沒用大哥說話,我插嘴道︰「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對不對?」
父親笑著點了點頭,「我們只是臣子,听命行事而已。」
二哥敲了一下我腦袋,溫和的聲音道︰「行啊!知道的還不少。」
我傻笑,心里道,我收回對你溫文如玉的評價。
——
出了院落,已經是下午了,家里只有正餐是需要一起吃的,其余時間在自己院落用餐就好。
其實最近我挺頭疼晚上的,輕言總是面帶羞澀,要為我寬衣解帶,要是能在與我一度**,想來她會更樂意。
她縴手若有似無的劃過我的身軀,解開腰帶,替我除去外衣,面若桃花含露。
她不高,比我大上一歲卻矮上我半頭,也就一米六幾,眼楮細長,大半個瞳孔都被眼簾蓋住,眼角微紅,一付睡意朦朧的樣子;身著月白蝶紋束衣,青緞掐花對襟外裳,帶著上次我送她的金絲八寶攢珠釵,可以看得出來,打扮的非常用心。
燈火朦朧,我喚了她一聲︰「輕言。」
她面里含羞,眼波流動,帶著絲絲媚意叫道︰「爺。」
我不為所動,走道床上坐下,道︰「爺,要娶妻了。」
她身子一顫,我又道︰「你若是願意,等你生下孩子,我就抬你為姨娘。若是不願,我會給你安排個好人家,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她跪在我身邊,哭著道︰「爺,奴婢想要伺候您。」
我看著她,生冷道︰「路是你自己選的,出去吧!」
她咬了咬下唇,見我不在憐惜,抹下眼淚,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我像是松了口氣,躺在床上,閉眼享受著這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