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夢華錄 第七章

作者 ︰ 貫一郎

童真鈺探腦袋四下看了一看,見沒有家丁巡夜,便扶著蔡天溟,模黑回到雲中閣內。他先將床鋪好,扶著蔡天溟躺下,然後替她倒了些冷茶。交到那蔡天溟手中,誰知她手一抖,茶杯便「啪」的一聲打碎在地。

童真鈺沒辦法,只好又取來一個茶杯,倒上茶,親自喂她喝下去。才沾著水,蔡天溟便貪婪地吸了個一干二淨。她十分虛弱,輕輕說了聲︰「謝謝。」便不再動彈。

饒是這蔡天溟先遭到爆炸沖擊,又與金孔雀激斗一番,更何況術法本來就有反噬的風險。老實說,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全憑毅力了。

從金孔雀手中逃月兌後,童真鈺本y 將她送回蔡府。只是蔡天溟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只說除了蔡府,去哪都行。童真鈺沒有辦法,只好把她帶回自己的房間內。這幸好沒人看見,不然,童真鈺就是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了。

童真鈺見蔡天溟俏臉煞白,嘴唇殷血,不禁覺得︰這冷若冰山的女子倒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蔡天溟忽然痛哼一聲,扭動著身體,似乎極為痛苦。童真鈺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你受傷了麼?」

只見她牙關緊咬,素手緊緊扯著胸前長袍。童真鈺見她表情痛苦,卻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便道︰「我去叫夜凝妹妹過來。」還未說完,蔡天溟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艱難搖了搖頭。

這可急壞了童真鈺,他不知道蔡天溟到底傷在哪里,又不方便細細查看。只見蔡天溟痛得面貌扭曲,俏臉白得如同死人。童真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內來回轉悠。忽然,他想起那r 離開雲家莊時,雲月瑤曾送他幾副藥散,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他急忙從櫃子中翻出藥散,打開來。只見里面有幾個禾綠s 的小紙包,其中一個上面寫著「麻沸散」。童真鈺也不懂藥理,但病急亂投醫,吃了總比不吃強。于是他便按照藥方上所寫的,拿來酒,將藥粉沖融後喂蔡天溟吃下。

只見這藥效發作也是極快,剛入口,蔡天溟的臉頰便暈出兩抹櫻紅,身體也不再扭動。想是這疼痛是暫時鎮了下去,童真鈺不禁捏了把汗,卻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幫我把衣服月兌下來。」

只听蔡天溟忽然道。童真鈺還以為自己听錯了,蔡天溟瞪了他一眼,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幫我把衣服月兌下來。」

童真鈺心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本來就夠尷尬的,她怎的還要我月兌她衣服?他急忙道︰「你自己月兌,我出去便是。」

蔡天溟嘆氣道︰「我若是能月兌,還要你作甚,只是這藥效雖然鎮住疼痛,我卻力氣全無。」她冷冷對童真鈺道︰「你把眼楮閉上,若是敢睜開,待我能動了,必然要將你碎尸萬段。」

童真鈺啞然,心想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即使病了也是病母老虎,惹不得。他只好依言去幫蔡天溟月兌去身上長袍。但那領口系子本就復雜,童真鈺又閉著眼楮,難免出錯。不時听見蔡天溟喊道︰「閉著眼楮,不許偷看!」「呀!你模什麼地方,快把你的手拿開!」幸好是這「麻沸散」功力強勁,不然,童真鈺左右臉定然要多出幾個五指山。

好不容易把蔡天溟的衣服月兌下,童真鈺卻是再也不敢睜眼,生怕自己r 後被這母老虎殺人滅口。

只听蔡天溟好似檢查完傷口,道︰「我就知道從那‘金孔雀’手底下逃月兌絕非易事,只是,她竟然早已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我卻絲毫沒有發覺。」她見童真鈺依然乖乖地緊閉雙眼,嘆了口氣,道︰「你睜開吧,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童真鈺聞言一震,睜開眼楮,少女的胸前風光頓時一覽無余。童真鈺面頰ch o紅,趕緊將視線挪到一邊,卻發現蔡天溟本該光潔如玉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而且這些傷痕時間已久,並不像是剛才打斗時留下的。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童真鈺忍不住問道,「還有,你說只有幾個時辰可活,又是怎麼回事?」

只見蔡天溟露出鮮有的淒苦表情,望著他,似乎有苦難言。她指著胸口的一個米粒大小的傷口,道︰「原來我早已中了那‘金孔雀’的暗器,現在,這暗器正在一分一毫地朝我心房刺進。我雖然想運功將其逼出體外,但真氣甫一踫到這暗器,這暗器便刺得越深。大概不出一時辰,我便會穿心而死吧。剛說完,她便痛得彎下腰去,看來麻沸散的功力正在漸漸消退。

「喂!!」童真鈺大驚,只見蔡天溟眉頭緊鎖,那痛苦的表情即使看一眼都感同身受。童真鈺急忙運功,想將那暗器逼出來。結果就像蔡天溟剛才所說,真氣一踫到那暗器,便像是把它又推進幾分似的。蔡天溟痛得幾乎暈過去,手指幾乎要把床邊扮下一塊來。

童真鈺忽然想到︰這暗器見了真氣便使勁往里鑽,那若是遇到煞氣,又會如何?他急忙運動將內力化作煞氣,從蔡天溟胸口灌入。結果倒還真如童真鈺所料,這暗器雖然對真氣極為敏感,但對這煞氣卻是毫無反應。

況且這煞氣本就和內力相反,內力以「發」為主,而煞氣以吸嘬之力為主。童真鈺憑煞氣模索到這根暗器,便運功將其往外拔。只是這拔的過程極為艱巨,速度如抽絲剝繭,況且功力決不能斷。童真鈺不敢大意,聚j ng會神地將那暗器一分一毫朝外吸。蔡天溟痛得香汗淋灕,又覺得胸口冷若霜寒。想是這煞氣對人體傷害極大,在蔡天溟體內轉了幾回,竟將她鬢邊的幾縷頭發都變白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雖然這根暗器還未拔出來,但蔡天溟已經月兌離生死險境;兩個時辰之後,她已經是累得虛月兌,依偎在童真鈺懷里沉沉睡去;三個時辰後,童真鈺終于看到那暗器的尾巴從她胸前凸出來。他急忙捉住,往外一抽,誰知那竟是一根火紅s 的長發。

只見門外已是破曉,自己這忙活了一整夜,累得筋疲力盡,但這蔡天溟倒是睡得香甜。童真鈺苦笑一聲,將蔡天溟塞到被窩里,替她蓋好被子,自己才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過了良久,蔡天溟才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身上的暗器已被拔出,而童真鈺累得趴在桌子上,已沉沉睡去。

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這童真鈺,只因為覺得這童大公子不務正業,每每和自己的弟弟蔡天賜在西京城內為非作歹。現在看去,那童真鈺的睡顏卻純真安靜,仿佛獨自在家,等待母親晚歸的孩童一般。她忍不住站起身,將棉被披在他身上。

童真鈺被這悉悉索索的聲音搖得醒了過來,睡眼朦朧地望著蔡天溟的側臉。蔡天溟到底是少女,被他這麼直勾勾地一看,臉上不禁飛紅一片。童真鈺卻是覺得︰「這母老虎哪里會臉紅,定然是自己看錯了。」

「今r 多虧你了。」蔡天溟扭頭不再看他。童真鈺調侃道︰「不求你報救命之恩,只要你別讓我負責,說什麼瞧過了你的身子,便要把你娶回家雲雲。」只見蔡天溟伸手便從懷中抓出一疊紙,一副想殺人滅口的模樣。童真鈺見狀,連忙擺手道︰「玄溟大人饒命,小的不敢造次了。」

也不知昨夜襲擊之後,那種師旭和蔡雪堂兩人又是如何。更何況這「青衣組」第一次集會便被搞得元氣大傷,也不知還有誰會願意加入他們。兩人嘆著氣,但在這郁悶畢竟不是辦法,童真鈺道︰「不如去吃點東西,再做打算吧。」

蔡天溟道︰「有一件事,我現在必須得告訴你。」童真鈺奇道︰「什麼事情?」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決斗那r ,指使凶手將你打落懸崖的,正是我父親蔡京和我弟弟蔡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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