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化干戈為玉帛2
曉聲隆隆催轉日，暮聲隆隆呼月出。天未破曉，深青色的天空還瓖著幾顆稀落的殘星。四更之時，陸應之已換上朝服匆匆坐上馬車趕往皇宮，雖離今日上朝還有些時辰，心底卻有一事亟待解決。
當東方剛有魚白之色，陸子陽已穿戴整齊站在凌玉居住的溪客居院外。望著院內清淡素靜的布景，太過沉悶寂靜，不適一個十來歲女孩居住的地方。
本來此處是陸府接待外客別院，平日不曾打理顯得蕭條零落。近日陸應之正打算把陸子陽別院旁的婉玉軒布置一新再讓女兒住進去。其實這婉玉軒原是陸應之夫妻二人曾期盼再得一女而建，可是時隔多年也未曾如願。既是空著不如就讓凌玉遷居此院，陸應之與夫人商議也覺此事可行，玉兒已是陸府小姐遷居此院也是理應當然。
昨日烏雲蔽天的陸府今日將迎來艷陽天。一夜深談，陸子陽感慨頗多。自覺懂事以來本未讓父母痛心難過，可昨日之事的確顯得自己心胸狹隘、自私利己了。平日長輩教導舜之孝道、謙遜知禮都上哪兒去了？一夜反思懊惱不已，今日一早便來溪客居探望，希望凌玉原諒自己的過錯。
「少爺。」凌玉院內伺候的老媽子起早，見院門外站著一人好似陸子陽，便上前請安。
陸子陽見下人行禮忙用手制止，輕聲問道。「小姐昨日睡得可好？」
陸子陽想起昨日凌玉回院雙腳無力挪動之態，甚是動容。也不知昨日她在街走了多久？那丫頭為何總是讓他看不清。明明有時顯得很聰明有時又笨得不會使銀子！許是與凌姑姑生離死別再遭受自己這般狠心拋棄讓她很是無助悲傷吧。
「回少爺的話，昨兒小姐睡得很早，現在還沒起呢。」那老媽子輕語回答一臉謙卑。眼珠卻是轉了幾圈，精明之色盡露眼底。
陸子陽听後點點頭，繼續看著院外風景，並未離開之意。
「不過，昨日睡前小姐向女婢取了些消腫的膏藥。」那老媽子看出陸子陽對凌玉在乎之意，把昨晚看到凌玉紅腫雙腳之事告知陸子陽，還一副邀功之色，可陸子陽並未看她，心里只想著對凌玉愧疚之情。
「再去庫房那些上等膏藥來替小姐敷上，近日不可嘈雜打擾小姐休息。」陸子陽儼然像個大人說話辦事，沉穩內斂。昨日與父親談話一夜之間成熟不少，連那老媽子也感覺少爺語氣不似昨日那般少年稚女敕，變得跟老爺一樣沉穩。
「是。」那老媽子答道，退身下去了。
陸子陽仍就背手而立，站在門外看那一池蓮蓬荷葉。那背影好似陸應之成熟內斂穩重，只不過還帶著絲絲少年的青澀。
待銀白的曙光漸漸顯現啡紅，朝霞映在凌玉房間的窗簾上，凌玉才從夢想蘇醒。那漫天紅霞似那天空的嫁衣，傾城絕麗。看著初升的朝陽，心情歡暢。昨日休整很好，不過雙腳還有些許疼痛，但已消腫痛去大半。凌玉感覺神清氣爽準備起床梳洗。
待凌玉梳洗完畢，那去藥房領藥的老媽子一副討好的表情跑到凌玉跟前。
「小姐可睡好了，看今兒小姐精神可比昨日大好了。看著小姐好了，媽媽我心里也高興呢。」
那老媽子在陸子陽跟前自稱奴婢滿身謙卑之態，一到凌玉這兒卻是自稱起了媽媽，自覺現在照顧凌玉很是光宗耀祖之事，只要好生伺候以後必得夫人賞識，日後好處自會來找，今日也在凌玉跟前當著一屋丫鬟立下自己的威風。邱媽媽自不敢在聰明成熟的陸子陽跟前造次，但在這個新來的十來歲的小姐身邊就是另一回事。山野來的野丫頭那會知道這些個規矩，還有那些個深宅大院的生存法則。
這溪客居的下人都知那邱媽媽是夫人派來照顧小姐，怕是小姐也得多讓三分，所以都只管看著。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人就該起內訌了。這陸府上下幾十個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的勾心斗角。
凌玉哪曉得這深宅大院女人之間勾心斗角，一臉疑惑。這老媽子前幾日對自己還愛理不理，今日一早便一臉討好到自己跟前來晃悠。面上卻是勉強笑答︰「托邱媽媽細心照顧才會睡得大好。」其實各自心里清楚，卻是做足面子。
「小姐那里的話，照顧小姐乃是媽媽的本分。這不，少爺一早就讓我去給小姐取藥呢。可見，老爺和少爺多麼心疼小姐。」邱媽媽一臉笑得更加諂媚。
凌玉一听，嘴角瞬間輕撇。心下已是明白，那老媽子見風使舵。見自己已被陸府一家承認也看出自己打算在陸府「安營扎寨」，所以現在開始巴結她這個里里外外眾人都已得知的陸府小姐。
「多謝媽媽，玉兒以後還得媽媽多多照顧。」凌玉心下不喜這種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人。
碧柔在旁，看著老媽邱媽媽子手里的藥瓶本想接過來給凌玉敷上，可是邱媽媽一眼厲色將碧柔嚇得退了邊上。
凌玉這是只注意到院外站著的陸子陽，並未察覺這反感一幕。
「玉兒。」陸子陽察覺背後目光朝著自己，轉身看著手扶門邊的凌玉。一臉憐惜和愧疚之情。
凌玉覺著好似認錯了人，陸子陽看自己的表情變得也太快了，昨日的厭惡不屑竟變成今日的疼惜。
「玉兒，昨日，昨日是哥哥不好。」陸子陽羞愧懊惱盡顯，走至凌玉身旁垂頭認錯。
這認錯來的也太突然了，凌玉今日神清氣爽的心情，一下子接二連三被人弄得迷迷糊糊，特別是陸子陽嘴里的那聲‘哥哥’甚感別扭，昨日為替他解圍沒在意那幾句哥哥長哥哥短的，可是今日覺得被陸子陽承認為妹妹好似吃了大虧，自己二十四歲的人了怎麼叫一個十五歲小孩兒哥哥，太吃虧了！
見凌玉不答，陸子陽用更加懇切態度繼續認錯。
「好妹妹，都怪哥哥不好，你別生氣了。以後哥哥再不會欺負你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一定好好照顧你保護你，一直到你找到自己的夫君為止。」陸子陽一臉懇求的態度，青澀笨拙得可愛，不知怎地安慰女孩。這才是少年該有的表情。
凌玉見此不禁笑了起來，只听一串的道歉話語很是幼稚可愛，還找到自己的夫君呢，怕是他自己已經情竇初開了。
見凌玉偷笑自己，陸子陽如釋重負。覺著凌玉的笑容很是好看，好似自己院中粉女敕山茶花嬌羞可愛。原來，玉兒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凌玉感覺陸子陽情竇初開卻為事實，三日後帶著凌玉出府見到了他日夜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馬。
－－－－－－題外話－－－－－－
好戲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