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飛絮 四十一

作者 ︰ 宓幾

夜已入深。

半夜時分,素淒醒來了,她忽然感到低矮的茅草屋內有些悶,于是輕輕地起身,從丈夫身邊來到了茅屋的外面。

她站在夜色中,看著夜晚的星空,覺得很美,一種舒服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

夜是靜的,清醇的。

她不自覺地聞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花香,于是她想到了那片花的世界,心存感激,是它們給了我現在的一切。

想到這里,她的眼光不自覺地轉向了後面山野中的山坡,那里花草叢生,透露著青草和花的芳香。

內心的思念與感激,使她向那里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說道︰「素淒,你要去哪里?」

听到這問話,她不由得嚇了一跳,然後回身問道︰「是誰?」

他說︰「我嚇著你了麼?」

這時素淒借著黑暗中的亮光,看到是自己的丈夫猛哥。

于是道︰「猛哥,是你?!這麼晚了,你出來干什麼!」

猛哥說︰「剛才看到你不在屋里,所以有些不放心,出來看看。」

原來,盡管剛才素淒很小心,動作很輕,可是還是驚醒了猛哥。猛哥看到妻子輕手輕腳地走出茅屋,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情,同時也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跟了出來。

素淒笑了,說道︰「你總是對我不放心。」

猛哥也笑了,說道︰「我們這里畢竟是在山里,晚上你一個人出來怎麼行?」

素淒感到幸福,一種幸福的感覺頓時涌遍了她的全身,于是她輕輕地挽起丈夫的胳膊,對他說︰「我們一起到那里去看看。」

猛哥看著妻子,有些不解,只是覺得妻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美。

于是,他跟著妻子,向後面的山坡走去。

夜晚,靜靜的,只能听見他們兩個輕微的腳步聲。

到了山坡處一個僻靜的地方,素淒對丈夫說︰「我們坐下吧!」

猛哥一直不明白妻子要干什麼,听了她的話,就跟著她坐下了。

這時,素淒對他說︰「你看,這夜晚多美!」

猛哥道︰「恩。」

素淒又道︰「你能聞到我身上的花香麼?」

猛哥點點頭。

素淒看著他點頭的樣子,心中卻有些悲哀,說道︰「猛哥,萬一有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我走了,你會想我麼?」

猛哥听了,一時覺得她的話有些不祥,于是道︰「好好的,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素淒說︰「我只是隨便說說。」

猛哥這才放心,說道︰「如果你走了,我當然會想你,難道這還要問麼?」

素淒又笑了。

然後,他們兩個就靜靜地坐在山坡上,不說一句話。

但此刻,猛哥在想︰以前素淒也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可是自己以為是她在開玩笑,所以一直都沒有當真,可是今天她為什麼又這樣說呢?難道她以前說的,並不是玩笑,或是她想念她的族人了,想離開自己去尋找她的族人?

而素淒則在想︰我有一天可能真的會離開他。這些日子以來,總覺得自己身上花的香味在慢慢減弱,可是當初自己化成人形的時候,那些花對自己說是「一生」,那麼自己的一生到底有多長?還有,加子是不是對自己的丈夫動了情?為什麼忽然之間她希望和猛哥單獨在一起呢?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一時之間,她的心情有些亂了,于是在這寂靜的山坡上,她又看了看一旁坐著的丈夫︰他相貌英俊,年輕的面容上淡淡的幾道紋路更顯得穩重、老練、矜持,濃密的頭發,粗粗的眉毛……有哪個姑娘看了他不抨然心動?

之後,她掠了掠額前的頭發,看著前方。

猛哥看到了她的這個動作,對她說︰「夜涼了,我們回去吧!」

素淒點點頭,隨著丈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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