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飛絮 五十

作者 ︰ 宓幾

傍晚時分,猛哥和虎哥回來了。

按照部落的習慣,他們圍在篝火邊吃了豐盛的晚餐以後,兩個人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

猛哥回到家以後,由于一天的勞碌,他疲倦地躺到了鋪上。

素淒看著他疲憊的樣子,知道他一天很累,但由于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她很想和丈夫多說說話。于是她輕聲地對他說︰「猛哥,我今天到加子那里去了。」

他听了,「噢」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了。

素淒只好把話打住,讓丈夫好好休息了。

隨後,她又對兒子說︰「你父親已經休息了,你也睡吧!」

他听話地睡在了父親的身邊。

素淒則掩蓋不住那高興的心情,一個人在朦朧的夜晚中向外面走去。

外面,星星掛在天空上,秋天的氣息濃郁地布滿整個山間。

在這季節,山里的野菜已經漸漸少了,部落里的人常常去挖一些塊根植物來充饑。

素淒此時回想著自己剛來部落里的情景,臉上掛著笑容。

不知不覺地她已經走到了山邊的一角。

就在這里,她猛然停住了腳步,仿佛听到了一種低聲的、沉痛地、悲哀的哭泣聲。

她想︰這是誰在這時刻這麼傷心?

她關心地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她輕輕地走到了那里,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大吃一驚︰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清楚地看到加子一個人在那里傷心地哭泣著。

她從來不知道加子有什麼傷心的事情,也不知道加子為什麼要這麼傷心,她對自己說︰難道她和虎哥鬧別扭了?或是和虎哥吵架了?但很快地,她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為虎哥一向對加子都很謙讓,他們兩個怎麼會吵架呢?

這時她環顧四周,才發現這里離加子家很近。

為了探明其原委,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輕輕地問道︰「加子,你怎麼了?」

此時的加子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悲哀,傷心地趴在素淒的肩膀上痛哭了。

素淒道︰「你到底怎麼了?有話就對我說。」

她對素淒道︰「素淒嫂子,你真幸福。」

素淒听了,覺得有些奇怪,說道︰「你不是也很幸福麼?」

加子痛苦地搖搖頭,說︰「這麼多年來,我並不象你想象的那麼幸福。」

素淒把她扶起來,然後讓她坐下來,並說︰「這是為什麼?」

加子擦干了眼淚,然後示意素淒也坐下。

隨後,素淒就坐在了加子的旁邊。

這時,加子對她說︰「其實,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素淒听了,道︰「你能告訴我麼?」

加子點點頭,說︰「很多年前,我就愛著一個人。」

「是誰?」

加子看了素淒一眼,說道︰「是猛哥。」

素淒听了,自己如同被敲打了一棍,半天才說︰「那你為什麼沒有跟他在一起呢?」

加子繼續說︰「那時候,因為我在部落里並不出眾,而猛哥又戀著別的部落里的姑娘,所以我只能把這種感情壓抑在心底。」

素淒明白了,說︰「後來猛哥與他那位心愛的姑娘分手了,把我帶回了部落,並和我生活在一起。」

加子道︰「並不完全因為這樣。」

「還有什麼原因?」

加子道︰「你知道你當時來部落的時候有多漂亮麼?身上還帶著一股濃濃的花香。」

「這有什麼關系麼?」

加子道︰「難道你就不怕部落里其他的男人看上你?」

素淒道︰「我沒有這樣想過,因為我當時已經認定自己是猛哥的人了。」

「是的,人在幸福的時候,往往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可我就不一樣了。當我看到你和猛哥在一起的時候,心中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但我對猛哥的愛是不能改變的。有一天,當我看到虎哥尾隨著你直到你住的地方,我就知道他看上你了。之後又看見他為了你想動手殺害猛哥的時候,出于對猛哥的愛,我只好犧牲了自己。」

素淒听完她的話,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甚至以為可能是加子看到自己和猛哥生活得很幸福,所以故意在挑唆自己和猛哥之間的關系。但很快,她冷靜下來了。她知道加子並不是這樣的人。于是她說︰「你當年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事情?」

「我告訴你有用麼?猛哥會改變主意麼?再說你又怎麼辦呢?」

素淒感動地說︰「所以你就委屈自己,和虎哥生活了這麼多年。」

加子掠了掠額前的頭發,然後輕松地說︰「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

素淒道︰「以後別這樣了。」

「那我能怎麼樣!」

素淒道︰「以後你感到痛苦的時候,可以時常到我這里來,我們在一起多說說話,這樣或許可以減輕一些你的痛苦。」

加子搖搖頭,說︰「沒有用的。再說我常到你那里去,對猛哥也不好。」

此時的素淒忽然很同情加子,竟然說︰「要我把你的事情告訴他麼?」

加子趕緊道︰「千萬別這樣。他現在和你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我為什麼要去打攪他呢?」

素淒點點頭,又勸慰了加子一番,然後道︰「現在天已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休息吧!」

加子點點頭,隨後兩個女人在月色中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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