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逗紅纏 第三章︰淒風冷雨百花開

作者 ︰ 琴聖遺音

許正不在軍中,大錘王與于禮就是資格最老的兵,自然由他們指揮之責。他們二人雖然也不過三十二三歲,可已經在軍中呆了十多年了。

二人同乘一騎,帶著僅存的六名兄弟在們密林中左右穿梭,幸好林子不寬,不肖片刻,鼻間已經嗅到了冷風吹來的新鮮氣息,尋思已經到了林邊。

果然,數十步過後,眼前赫然一亮,強光sh 來,一條玉帶似的小河靜靜的橫臥在眼前,河對岸便是枯黃s 一望原野。

是過河逃命?還是回密林拒守?一個選擇擺在了他們面前。

哪一樣生存的希望更大?大錘王剛一猶豫,猛然听得林中又轉來了一陣樹枝折斷的聲音,僻啪連響。

大錘王與于禮猛然翻身下馬,擋在前面,如同兩把鋒利的出削鋼刀,不管前面雷霆萬均,還是驚濤駭浪,可以將我折斷,卻不能讓我退縮。

因為,我們是老兵,就要護得兄弟們周全,如果你想傷害他們,那就只能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林中聲音傳到眼前,大錘王心中一輕,又同時一緊。喜的是追來的是自已人,還帶來了六匹馬,可憂的是馬上少了許正與沈醇兩名兄弟,他們肯定做出是刺候營任何一個人都會去做和選擇--犧牲自已,保護兄弟。

「分馬。過河」跟本沒有時間再去思索,大錘王擔起了都頭之責,大聲令到。

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林中馬蹄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大更密,嘩嘩嘩嘩……得得得……

金兵怎麼來得這麼快?許副都頭跟沈兄弟都是百戰老兵,一身功夫,放眼整個岳家軍,都屬一流,難道他們聯手,只能拖得這短短的片刻時間?來的到底是誰?

大錘王坐胯和沉肩,雙錘倒提,死死盯住林中,威猛無鑄的氣息猛烈散發出來。

于禮閃電般張弓搭箭,眾人跟本沒有看清他的動作,三星連株,三枝長箭一支快過一支,發出尖刺的呼嘯,已經sh 向林中。

林中樹木枝椏極多,只聞其聲,不見其影,這三箭sh 向左邊兩樹之間的縫隙,完全是憑多年廝殺下來的感覺,只盼能傷得一人,多拖得一刻,兄弟們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果然,一名青衣人剛從樹後閃了出來,箭如流星已經sh 到眼前,一箭sh 頭,一箭穿心,一箭傷馬。

怵不及防,青衣人呀了一聲,眼看就要傷在箭下,不料一道黑影閃電擋在了前面,原來是一面披風,正劇烈抖動,勁風鼓蕩,如同鐵扇呼呼作響,將他連人帶馬遮個密不透風,「鐺鐺鐺」三聲響過,長箭掃落在地。

青衣人面如土s ,抬頭一看,原來是首領後發先至,救了自已一命。

于禮見青衣首領輕揮披風,便能掃落自已強弓連sh ,反映之快,功力之高,實在過于駭人听聞,絕已非自已能敵,將鐵弓信手一丟,撥出腰刀,大聲喝道「列陣」。

雙方實力過于懸殊,過河已經不現實,如若下水,河水深過馬膝,行動必定遲緩,對方跟本不用追趕,只須在岸上一通亂箭,河中無處躲避,必定sh 成刺蝟。想不到,跑了兩天一夜,還是沒有逃掉。

眾人一同出生入死,早以心靈相通。

「听我號命令,撥刀,列陣」大錘王如同一只狂獅,怒吼著沖到最前面。

鏘。鏘。鏘。鏘……

一陣刀聲響起,本想過河的隊伍突然整齊起來。眾人怒吼著翻身下馬,毫無懼s ,刀光閃閃,指向青衣十三騎。僅僅八人的隊伍,居然喊出了千軍萬馬的味道。

臨死不懼,還能組織陣型反攻,青衣首領微微露出欣賞之s ︰「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某家惜才如命,實在不忍看你喪命。現在給你指條活路,歸順我大金如何?自能享一番榮華,強過今r 橫死」。

大錘王是何等人物,一對鐵錘在戰場上傲睨縱橫,何等的英雄快意。現在居然有人勸他投降,一時間好似听到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縱聲長笑起來︰「哈哈哈……我也想听你的話,跟你去金國吃好喝足,再討十個八個老婆。可是我這對鐵錘,它是個牛脾氣,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砸斷金兵的脖子,砸亂金將的狗頭,如果它不同意我可是沒有半點辦法。要不,你上來跟它商量商量?」

那青衣首領如此厲害,大錘王居然還有心情調戲他,這等豪氣干雲讓身後的兄弟們都暗暗心服,一起哄笑起來。

「哈哈哈……我們都想去金國享福,可是手中的刀不答應啊。」

「就是就是!想請我們兄弟過去,那得拿點誠意。親自上來問問?」

「哈哈……」

青衣人臉s 平靜如初,好整以暇,一雙眼楮靜如止水,將拿在手中的黑s 披風又慢慢的系了回去︰「路在眼前,為了充英雄而不肯去走。真是愚昧之極。你們宋人都是這麼虛偽,為了所謂的名聲,裝腔做勢,實在讓人厭煩不堪!既然你們不肯歸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到了九泉之下,你們或許可以去告我一狀,到時候,可別弄錯了老夫姓名,記清楚了,金帝禁軍海東青指揮使桑托」。

眾人心中一緊,金帝有三支禁軍︰夜殺,鐵鷓,海東青。這三只禁軍神出鬼沒,從來不與宋軍正面交鋒,可被他們暗中殺死殺傷的宋軍不計其數。

耀州城讓人攻破听說就全賴夜殺之力,耀州城城頭高大寬厚,城門堅固無比,更兼有鐵骨錚錚的宗老帥親傳弟子湘飛鎮守,上下齊心,力戰數月不退。可突然一r ,天剛拂曉,突然有一名金兵手捧木盒,慢慢走到城外,叫喊著說是里面裝的是湘飛將軍的人頭,要親自送還上來。

這等胡言亂語擾亂軍心的伎倆過于拙劣,守城偏將自然不信,可那金兵也膽s 過人,將木盒打開,里面果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叫嚷著︰「如果不信,你們亂箭sh 來便是。」

此事過于蹊蹺,偏將左右為難愣在當場,令人緊急回報。親兵趕到湘飛將軍的大帳,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一具無頭尸體趴在書案上,人頭已經不知何時讓人割去,城中頓時大亂。

一時間,夜殺的凶名傳遍了大宋軍營。

海東青與夜殺,鐵鷓並列,能做到指揮使的絕非常人,怪不得他如此驕傲。

桑托端坐馬上,面露微笑,雙目微閉,手掌緩緩抬起,隨著手掌每升一寸,一種無形的壓力便逼向眾人,功力稍弱的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桑托雙手抬到胸前突然合什,好似老僧入定。

好機會,大錘王雙眼一睜,j ng光暴sh 中將鐵錘猛然一舉,好似一尊威風凜凜的天神,正在抗擊天上的閃電,左錘在前,右錘在後,一明一暗,錘風大作,掃得三丈開外的樹枝都簌簌作響。

這鐵錘重三十六斤,別說皮肉之軀,便是千斤巨石也能砸成箕粉。

錘到頭頂,桑托突然微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一道銳利到極點的眼光sh 將過來,如同黑雲壓城時的一抹電光火石,內心堅毅如大錘王也不禁心中一顫。

大錘王手上稍稍一慢,桑托漆黑枯瘦的手掌拍了上去,「轟……轟轟……」如雷巨響劃過,震得眾人耳膜劇痛,渾水河面也漾起微微波紋。

浩然,巨大,完全無法抵御的力道從錘身傳了過來,大錘王似乎听到了自已骨骼被震碎的聲音,一顆斷牙隨著鮮血狂噴而出,人猛然向後一倒,暈死過去。

那對八楞j ng鐵錘在空中高高拋起,劃出一道弧線,又重重砸在地上,半個錘身陷進泥中,上面留有一道凹陷指印,手掌紋理清晰可辨。

于禮剛才懷疑自已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差錯,剛才是雷聲嗎?現在開始懷疑自已的眼楮,一雙肉掌硬接鐵錘雷霆一擊?還將大錘王震得噴血暈噘?最讓他吃驚,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是那道凹陷進去的掌印。瞬間覺得自已握刀的手也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螂臂擋車,不自量力」桑托踏前幾步,手掌微顫,便y 取了大錘王x ng命。

「休傷于某兄弟」哪能讓大錘王死在自已眼前,一道人影閃過,于禮手中鋼刀寒光一閃,進步搶攻,截向桑托手腕。

桑托微微嘆了一口氣,語調中居然帶著悲天憐人︰「怎麼都是些不知死活的人,我有慈悲之心,y 活汝命,何苦趕來送死。」

話語雖然慈悲為懷,可招式卻極為毒辣,微微撤臂轉腕,于禮便一刀走空。

刀鋒一轉,從上到下,桑托手腕又是輕輕一扭,于禮的刀僅隔寸許,又讓他避過,唰唰唰,又是一連三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可刀鋒如同雪花翻飛,每每只差寸許,就是削他不中。

桑托一只手腕,在刀光中忽左忽右,進退z y u,好似不管風吹雨打,我自閑庭勝步,說不出的瀟灑自如。

于禮連出數招,可越打心越慌。明明只差一寸就能將他手腕削斷,可這一寸距離,卻如同天塹一般,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達到。

估計今天是無法幸免了,可就算是死,臨死前也得濺你一身血,才配稱得上斤字營出來的爺們。于禮再也不閃避桑托彈出的銳利指風,突然咬牙躍起。

鋼刀帶出的氣浪聲浪一同炸響,這一刀詭詐刁鑽,刀身剁向桑托手腕,刀尖直奔他雙眼而去。一石二鳥,于禮拼盡全力的一刀終于踫到了桑托的手腕,可卻又韌又滑,無處著力,只好力灌刀身,全力向前一送,難不成你眼楮也像你的手腕一樣堅韌?

刀尖及面,刀身上已經映出了桑托深遂的眼珠,桑托左手猛然收回,又如靈蛇般竄出,在刀面上屈指微彈,「鐺」,的一聲,于禮手中劇烈震蕩,這把百練鋼刀已經從中折斷,化做兩截sh 進泥中。

這幫兄弟中,自已與大錘王功夫最高,可萬萬沒有想到,加起來也不是這桑托一合之敵,只怕這幫兄弟今r 在劫難逃。

桑托輕描淡寫,舉手間一敗一暈,又恢復了一副慈悲模樣,緩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也容人之心,如不歸降我金國,必定難逃一死,你們如何抉擇?」。

于禮萬念俱灰,敗不可怕,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連拼死一博的機會都沒,心頭突然一動︰敗肯定敗定了,那戰死沙場,豈不正如我願?

于禮突然笑了,這種笑有極大的魅力,感染了邊上的每一名兄弟。

于禮突然動了,如同一只淒美的飛蛾,張著美麗的翅膀,迎著燃燒的火苗,明知是死,也義無反顧的沖了過去。

桑托嘆了一口氣,「既然有心求死,老夫只好成全」。手如鬼魅帶出一道幻影,突然多出一根了尖刺,非金非木烏漆漆閃著寒光,帶著一股腥風呼嘯而去。

桑托不想讓鮮血沾身,想將于禮凌空斬殺。可這個時候,他卻再次看到了于禮的微笑,這種笑如曇花一現,卻美麗奪目。

于禮人在半空毫不遲疑,將胸腔迎著尖刺撞去,立刻透胸而入,濺出一朵瑰麗的血花。

這一下兔起鶻落,快若閃電,跟本來不及反映,于禮便讓尖刺刺中,身後的兄弟個個牙目摒裂,正y 上去拼死一博。耳邊卻傳來桑托一聲慘叫。

原來于禮明知必死,跟本沒有做活的打算,一撲之下,尖刺穿過胸腔,人已經成功搶入桑托懷中,雙手使出最後力道,貼著肩頭便是一口,硬生生咬下了桑托大半片耳朵。

桑托耳邊吃痛,右掌猛然揮出,「噗噗」兩聲悶響,如擊敗革枯木。于禮如同斷線的鷂子,伴隨著血雨從半空摔落,怒目圓睜仰天朝上,口鼻間鮮血長流,已經斷氣。

「于大哥」

「于大哥」

一起出生入死,早已視若親生,于禮在眼前慘死,哪個還肯獨活。桑托大意中壞了一只耳朵,用手一抹,滿面鮮血,勃然大怒︰「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青衣十二衛抽出戰刀,戰馬如龍,鋼刀如風,向著宋兵砍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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