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睜開眼楮,只見自己睡在一張木床上。環顧四周,一個簡樸的古代書房映入眼簾。一架大書桌上鋪著幾幅字畫,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書桌後面是一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線裝書,書架兩側掛著一幅用正楷寫的對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下筆剛正有力,似有豪情萬丈。書架的右邊的牆上還掛了一把古劍,劍身發青,柄上雕刻著一青龍,張牙舞爪,甚是犀利!
「這是哪里?」我坐起來。那和尚是不是搞錯了?不是說助我回陽嗎?為何我會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正疑惑著,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聲。
「你醒啦!」只見一個三十左右,面容清雅的婦人已經推門而入。她緩緩行至我的身邊,用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又在我的手上號了一下脈。「你身體已經無大礙了,只是還很虛弱,靜心調養一段時間即可復元。」婦人柔聲道,她的聲音張馳有度,語調平柔,面容含笑,動作輕柔,令人倍感親切。不知為何,我見到她,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這是在哪里啊?」我問道。
「這里是梁州,位于大晉邊關,與西夏接壤。三日前我夫君上山狩獵,你暈倒在山谷中。當下正是冰天雪地,姑娘性命堪憂,夫君便把你救了回來。」頓了頓,繼而又道︰「姑娘,你的心脈有損,似是被強大的內功傷過?不知你為何會暈倒在深山狹谷之中?」
大晉?這是什麼朝代,我只知道歷史上有西晉和東晉,還是武則天在位也稱晉。但看這位夫人的著裝,不似唐朝啊,更不像歷史上的西晉和東晉服裝啊。
我又問︰「這是什麼朝代?是曹魏後期的晉朝嗎?」
「什麼是曹魏?我朝建立三十余年,還從未听說過曹魏。」
不是吧,如果這是歷史上出現過的西晉、東晉或唐朝,那她應該知道曹魏、三國啊!若是一個山野村婦也就罷了,許是她見識粗陋,可我眼前的這位,談吐優雅,書房里又是滿屋的書香之氣。
看來,這是一個歷史上沒有出現過的朝代了。
無相和尚說助我回陽,為何我沒有回到現代。而是回到了古代,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我的復仇大計怎麼辦?我欲哭無淚。
老天爺,你他媽的玩我還嫌不夠啊!
害得我家破人亡不說,連我自殺去到地府,都還會無端端冒出個死和尚說一番莫名奇妙的話。
說好助我回陽,卻把我送到這個歷史書上從未出現過的的朝代?
無相啊無相,你這老和尚到底想干嗎?
我怒火中燒……真想再自殺一次,跑到地府跟那死和尚理論!問他為何要如此戲弄我?
唉…。等一下,萬一那老和尚不出現,那我豈不是白死了!
「啊?」我回過神來,想明白我來到的並非現代,那我首先得為自己的身世做一番解釋。于是答道︰「小女子余若琴,只記得若琴前往京城投奔遠親。途中遇到歹人。若琴拼死才逃出來。後來就暈倒在地了。醒來便已到到了這里。經此一劫,對從前的事印象模糊。只記得這些,其余種種,若琴皆無法憶起。」我頓了頓,又道︰「多謝夫人和恩公搭救。大恩大德,若琴銘感五內,沒齒難忘。」說完便欲起身行禮。
「若琴姑娘不必多禮,姑娘年紀輕輕就遭遇此番劫難。好在已經安然無恙,想必也是有後福之人。」
年紀輕輕?我已是25歲了,客觀的說,這位夫人看上去只是年長我幾歲。
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嘛?
腦里亂糟糟。我晃了一下腦袋,不欲再想。「多謝夫人。」
我低聲應道。不禁又念及往事,心中一陣痛感來襲。
「若琴姑娘氣質不凡,想必出自名門之後。你在京城的遠親應該也是身份不凡,姑娘去投奔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眼下姑娘身體虛弱,不宜長途跋涉,若琴姑娘若不嫌棄,在此養好身體,再作打算如何?」
去京城投奔遠親,本來是我虛構出來搪塞她的。看她舉止頗有風範,又救我一命,想必不是壞人。如今她願意暫時收留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多謝夫人抬愛,若琴恭敬不如從命,一切听夫人安排吧。」
如此,我便住來下來。次日我打來水洗漱,只見水中倒影著一位十六年華的少女,唇紅齒白,雙眸明亮,只是臉色略顯蒼白。這不正是我嗎?
我不但來到了古代?而且還返老還童了?這他媽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叫「大晉」。大晉西接西夏;東臨東海;東北接高麗;北連突厥;西南接擺荑;南接越國、中山國,楚國。現在是大晉36年,盛元元年。大晉朝歷經四帝的苦心經營,現在已是天下太平。當今天子年初即位,定年號「盛元」。意在平定天下,為大晉開創一個盛世。
然而,北有突厥年年進犯邊關;西有西夏虎視眈眈。要平定天下,開創盛世,談何容易。當今天子雖然英明神勇,奈何初登大位,根基未穩。雖有雄心,仍暫受制地朝庭分爭。
收留我的這戶人家,男主人是一個狩獵人,姓沐;女主人性情隨和,懂醫術,善女紅,我稱她為沐夫人;夫妻倆育有一子沐峰,今年十五,長得頗為青俊。
這里地處邊境,山巒眾多,人口稀少,恰又逢寒冬,所以略顯冷清。但對于身心均遭受創傷的我來說,這種環境用來療理是再好不過的了。
沐大叔日日上山狩獵,頗為粗獷,閑暇時便在院中舞刀弄劍;夫人則是一副熱心的性子。前幾日大叔狩到一個銀狐,夫人見我衣衫單薄,便連日為我趕制了一件狐衣披風。這銀狐頗為珍貴,皮毛很柔軟,再加上沐夫人的巧手,這件披風穿在身上甚是暖和。
銀狐生性狡猾,要捕到它極為不易。而今他夫婦倆為了我這樣一個陌生的女子如此上心,我內心十分感動。
我終日央央,除了偶爾看著漫天飛雪暗自神傷外,大多數時間只是呆在房里枯坐。我本是一心復仇,誰知卻來到大晉朝。我的仇人劉宇成,他在21世紀的現代,而我卻在大晉朝。我該怎麼辦?
腦中閃過劉宇成的話「這是你前世欠我的。」
究竟,我的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無相和尚說助我回陽,化解一段宿仇?
這個朝代,與我到底有什麼關系?
努力回憶起那無相和尚的話,似有一些玄機,若我耐心等待,或許會有另一番際遇。雖然這個朝代我不了解,但穿越這種事情還是蠻新奇的,不是誰都能遇到,反正死也死過一回了,不想來這里也來了。既然如此,就當是天意如此吧!如此一想,我便暫不做他想,安心養傷。
這樣下來一月左右,我身體已逐漸康復,我堅持搬出了書房,住進東邊的閣樓。那晚看到沐大叔練劍時在地上留下一首李白的將進酒,字跡豪放,想必是極愛書法之人。因我住在書房,沐大叔整整一月未曾進過書房,只在院中練劍。我自是極不願意給他們帶來麻煩,便將東邊閑置的閣樓打掃干淨,住了進來。
這日,天氣放晴,夫人道這種天氣宜出來散步,這樣有利于康復。夫人一片好意,我不忍拒絕,只得隨沐夫人一道去散步。
我們所住的這庭院位于山谷中,谷中環境悠雅,蟲鳴鳥叫,一片祥和之氣。山谷入口處立著一塊石碑,上面用隸書刻著「瑤谷」,似是沐大叔的手筆。我們沿著小路走出山谷,豁然開朗,只見群峰疊巒,巍然屹立,山嶺的白雪隱隱可見,山中白霧繚繞,恍若仙境,我不禁看呆了。
我興致頗高,拉著沐夫人問這問那的。沐夫人見我難得開懷,便事無巨細,皆耐心一一與我講解。
身處這人間仙境,我的心情亦覺得無比舒暢。突然覺得,如果報不了仇,在這個世外桃園度此一生也不錯呵。
正在我們聊得興起之時,只見沐峰迎面走來。
「母親和琴姐姐是要去散步嗎?」沐峰道。
「你若琴姐姐大病初愈,我與她去散散心,順便說些體已話。」沐夫人笑道。對于這個兒子,沐夫人極為疼愛。
沐峰是孝順懂事的孩子,據說他八歲便開始跟沐大叔習武。由于天份極高又勤奮好學,已有小成。
沐峰道︰「我剛從師伯處回來,那兒的梅花開得甚好,不如我隨母親與若琴姐姐一道去賞梅吧」
我是極愛梅花的,古詩中眾多詠梅的佳作我自小便熟讀。听聞要去賞梅,我望著夫人輕輕點頭。沐夫人見我難得好興致,便攜了我一道前往。
我們三人行走于這青山綠水間,柔柔的微風拂過面頰,令人心曠神怡,我的心情亦隨之變得明朗。
重重疊疊的山巒,似乎沒有盡頭。三人約模走了半個時辰,映入眼前的是一個山谷。入口處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百草堂」。這個山谷頗大,谷內流水澗澗,奇石林立,暗香浮動,白雪皚皚,與梅相得益彰。
我如初進大觀園般,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一回。我貪婪的聞著這縈縈繞繞的一陣陣清香,手指輕輕撫過這嬌媚的骨朵,淡淡的幽香若有似無,越近越是沁人肺腑。我踏雪而行,偌大的園子開滿了紅梅和白梅,開得那樣的盛意恣肆。在這冰天雪地中更顯清麗傲骨,置身其中,恍若置身于白雲之端,令人眼界開拓,心如明鏡,只余下那份對美景的艷羨與驚嘆。
我看得有點痴了,月兌口而出道︰「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沐峰淺吟道︰「琴姐姐好才情,今日的梅花縱然驕艷,怎敵它春意來襲。眼下這春意將至,馬上就將一片春意盎然,生氣勃勃之像。舊貌換新顏,雖然這春風摧殘梅花,但也會帶來新的生機。」他微微一揖,道︰「還請琴姐姐莫要太過傷懷,有言道‘往事已矣,來者可追’,何不放下往昔種種,著眼于未來呢?」
「只是一時感慨罷了,不想峰弟如此體察入微。」想不到沐峰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解。我對他的好感不禁多了幾分。
閑談間,我們來到了一座庭院前。沐峰上前扣門。開門的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只見他面容沉靜,風華不凡。夕陽的光澤灑在他的身上,好像淺金色的薄鈔,把他籠罩得如雪似箱,明光燦爛。
只見他上前走到沐夫人面前一揖道︰「參見師叔。」
原來沐夫人與這里的主人是師兄妹。
沐夫人和藹道︰「泰之,這位就是若琴姑娘。」
「若琴姑娘好,在下許泰之。」他彬彬有禮。
「許公子好。」我淡淡回道。
沐夫人對許泰之道︰「泰之,快帶我們去找你師父吧。」
「師叔請隨我來。」泰之恭敬道。
穿過大院和走廊,我們來到的後院,只見這里種滿了奇珍異草。一位滿頭白發,著青衣道人裝扮的長者,正彎腰為草松土。神情專注。待我等走近,方緩緩起身。
「這位便是前些日子听師妹提起的若琴姑娘麼?」長者望著我問道。
「小女子若琴,拜見前輩!」我緩緩施禮。
「若琴姑娘不必多禮。听師妹說,姑娘雙親已逝,又遭歹人挾持,以致心力受損,如今見姑娘身體已無大礙,只是這氣血略虧,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多謝前輩關心,若琴承蒙沐夫人多多照拂,已無大礙。」我進退有禮。
沐夫人精通醫術,而這位前輩更是醫術了得,只是略略一見,便已經知道我的身體狀況!
「師兄,我前幾日配制了一副美容的方子,有駐顏返童之效。不過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麼,望師兄指點一二。」沐夫人道。
「哈哈哈……這麼多年了,師妹愛美的心性當真是一點沒變啊,也罷,我就幫你看看吧。」說完便引了沐夫了去了前堂。
沐峰道︰「剛才那位是我母親的師兄百草仙師伯。他老人家不問江湖俗事,只喜歡鑽研醫術,尤其喜歡解毒。母親則喜歡研究些女子駐顏之術,常與師伯討教。」
我笑著打趣道︰「難怪沐夫人這般青春美貌,原是百草仙前輩的功勞啊。下次若有機會,若琴定當要專程請教百草仙前輩,看能有什麼聖藥,能讓我變得傾國傾城,顛倒眾生。」
「若琴姑娘本已是風華無雙,又何需聖藥呢?」許泰之亦放下之前的拘謹,笑言道。
「公子謬贊,若琴寒鴉之色,怎當得起這‘風華無雙’。何況世間女子無論美丑,又有誰會不希望變得更美呢?」我亦笑道。雖然我對自己的容貌頗為自信,但自問還沒有到風華無雙的地步。這許泰之如此夸我,當真讓我受之有愧。
「哈哈哈,你們二人真是投緣。難得若琴姐姐這麼開心。不如我和師兄陪姐姐參觀這百草園可好?」沐峰提議道。
「如此甚好,我正想開開眼界呢。」我玩性興起,便隨許泰之,沐峰三人一道參觀這周圍的景色。
這百草園的最前方便是我們剛才經過的梅園;左邊多奇石異木;右邊有一荷花池,只是眼下乃冬末之季,無法欣賞到「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的美景;而後山則是收藏了許多世間奇草神物。
我對這後山興趣甚濃,便去了後山。
只見這後山奇花盛開,怪石亂立,我三人曲曲轉轉前行。
山中盡是些靈芝,白參,巨形首烏,還有許多聞所未聞的珍貴藥材。看得人目不暇接。快行至山嶺,只見山之巔一巨石上面立著一朵似雪蓮的花,這花足有臉盆大小,潔白無暇,傲然而立,宛如一位不食煙火的仙子,聖潔無雙。
「那是雪蓮麼?」我問道。
「若琴姑娘好眼力,這的確是雪蓮。乃是家師去年從天山移值來的。雪蓮極為珍貴,幾百年才出一朵,而且極難移植,家師損耗的三成功力,把真氣凝聚成寒冰鎖住這雪蓮的靈氣,又采來天山聖水與蓮蓬聖土培植,再加上這邊關山麓寒冷的氣候,雪蓮才得以存活。家師每七七四十九日便要用真氣化為寒冰為它補給,如今這雪蓮已經扎根。」許泰之答道。
「這天山雪蓮如此珍貴,難不成有起身回身之效?」我問道。
「這雪蓮已經吸收了我師父一年的真氣,又得聖水聖土之精華。這天山聖水乃是千年積雪所化,已積聚了天山千年之靈氣;而蓮蓬乃是眾多仙家得道前的修練之處,蓮蓬聖土集取了各種仙氣;如今這雪蓮不但可以解百毒,還有起死回身之效。尋常人若服之,將百毒不侵,延年益壽;若是女子,還可保容顏不改,青春常駐。」
「世上居然真有這等神物,今日有緣得見,實乃三生有幸!」我不禁感嘆!心想︰若我也有幸能得到一株雪蓮便好了。只是這雪蓮如此珍貴,任憑你身份如何尊貴,恐也無緣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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