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顛簸了幾個時辰,我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拖著疲憊的身子打來了一些水,將疲憊的身子淹入水中,頭靠著邊沿,隨手輕輕的打開一旁的雕花桃木盒,抓起一把干的杜鵑花瓣灑入水中,不一會,花瓣就吸滿了水分,變得如剛摘時那樣嬌麗,手指輕揩著花瓣輕輕的摩擦身體,洗去疲乏與緊張。
小蝶與明悅住進了書房。夫人拿了一些衣裳與他們換洗,我做了些可口清淡的飯菜送去。安頓後她們,回到房間,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膳時,沐大叔問起昨日之事,我便一五一十的道來。
大叔听後,嘆道︰「如今邊關不安寧,突厥連年過境洗劫,百姓本已是苦不堪言。卻還要遭受這些人的屢屢欺壓。唉!……」隨即又問小蝶︰「小蝶姑娘,那高公子為何要逼你嫁給他?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蝶向前一步,緩緩道來︰「家父是梁州城內的一位大夫,家母早逝。小蝶自小與父親和明悅相依為命,日子雖然清苦,但也平靜幸福。
可是前一段時間,知府大人的兒子高公子看上了小女,逼迫小女嫁給他為妾。家父不答應,他便仗勢將家父抓入大牢。」小蝶手掩面泣不成聲,全身瑟瑟發抖。
明悅向前扶住小蝶,亦哭訴道︰「那高公子是知府的獨子,平日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家中妻妾成群,又常常流連煙花之地,妾室中多數為煙花女子,這樣的人,小姐怎麼能嫁與他?老爺當時就拒絕。誰知高公子見老爺不答應,一怒之下便把老爺給抓去了大牢。我和小姐去求他放人,他道除非小姐嫁給他做小妾,不然就等著替老爺收尸。小姐為了救老爺,只得含淚答應了他,只求他先放了老爺。
老爺在牢里日日被他們拷打,待我們將他接回到家,早已是啟遍體鱗傷,沒幾天就過逝了。
老爺是他們害死的,我們要逃出去,我們要為老爺報仇啊!所以在要成親的前一晚,我跟小姐偷偷的逃了出來,誰知高公子收到風聲,早早的下令封鎖城門,只待我們自投落網。」明悅悲淒道︰「若不是遇到幾位恩人,我們如今恐怕……」說完便泣不成聲。
「原來如此。」沐大叔嘆氣著。
「小蝶,明悅。」沐夫人過來拉著她倆的手道︰「這里地勢極為偏僻,兩位就安心的暫且住在這里,待這件事逐漸淡化,再從長計議吧。」
「謝過夫人,謝過幾位恩公。」
午後的陽光透過斑斑地樹葉投射下來,抬頭望去,天氣甚好,深深淺淺的白雲堆積在一碧如洗的藍天上。初夏的陽光已經開始耀眼,但是山里的氣候還一如的清爽舒適。偶爾吹過身邊的細風帶著山間特有的幽幽清涼,沁人心脾。
谷中流轉而平靜的生活漸漸的持平了她們的創傷,她們一如當初的我,漸漸的趨于平靜。
小蝶性子溫婉,明悅性子活潑。我很欣賞明悅,單單她那份舍身為主的精神,就令人覺得十分難能可貴。我們三人年紀相仿又日日相對,感情日漸篤定。我們姐妹相稱。小蝶年方十六,明悅十五,三人中數我最大。清晨,我們一起去去收集花露;晚上,一起跟夫人學琴,一起吟詩。我們還常常偷偷跑去山中清潭中沐浴,黃昏將落日的余暉拖得很長,我們三人盡情玩耍嬉戲。
由于上次進城得罪了知府家的公子,為避風頭,不敢進城增置衣物。小蝶和明悅走得太急也沒有多帶衣裳,所以我們只得著夫人的舊衣裳。小蝶和明悅善女紅,夫人的舊衣裳,經過她倆的巧手稍稍裁改,加繡上一些淡雅的蘭花,嬌麗芙蓉,柔媚而大氣的牡丹……一件件就煥然一新。流暢的剪裁,用花瓣汁浸染過的粉紅絲線繡著花邊,恰如其分的配以花紋……。穿在我們身上把我們一個個都襯得落落大方,婷婷玉立。我手拙,只會繡些荷包,手絹之類的小物。
閑暇時我們三人常常相互梳妝,清晨采來嬌美的花朵插在頭上,著的是經小蝶和明悅改過的舊衣裳,相互追逐著玩耍。如此的風華正茂,即使沒有珠寶玉簪,沒有凌羅綢緞;即使穿的是舊衣,戴的是鮮花木簪,照舊光彩照人,千嬌百媚。
多年後,我成了權傾天下的一代鐵腕皇後。曾經真摯的友情也變得支離破碎。每每憶起這一刻,都無比唏噓,真是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