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鏡 第一章 虎父犬子

作者 ︰ 小時不知月

凡人之一生,如白駒過隙,且天道無常,亦多磨難與坎坷。

且不提貧賤富貴、人之際遇變幻莫測,又不提七情六y 、飽受人x ng弱點之折磨,即便諸事順心、榮華一生,疾病、衰老、天炎、災禍,亦皆非人力所能抵擋。更難逃生死之大限,不過匆匆百年,即化為一堆枯骨。

加之天地y n陽互生,自古以來,妖鬼橫行,魔亂人間之事屢見不鮮,凡人弱小貪生,妖魔之異能非人所能抵之,每逢此時,莫不生靈涂炭、如處煉獄。

故此,「神仙」之說廣為流傳,經久不衰!

在凡人臆想之中,沒有疾病、衰老、災禍、死亡,永恆自在,人人極樂而長生之地,稱為——「仙界」!

法力無窮無盡,呼風火、喚電光、平山海、持r 月、掌天地,永生不死,稱為——「仙人」!

「仙界」與「仙人」令人無限神往,沉迷此道者,甚至供奉仙人圖像,膜拜不休,以圖神靈護佑。更有人言,曾見白衣仙人當空飛過,沒入雲霧飄渺的靈山之中消失不見;或于霞光萬道之中降臨人世,呼風喚雨、蕩平魔孽……仙人存世的說法,無疑使眾多凡人對仙人的崇尚之情更加狂熱。

……

世人追求成仙之道,而天道無常,卻又給人一線生機,人之潛能無窮無盡。殊不知,能超越凡人之軀,踏足所謂的修煉之道者,確有其人!

這些人避開紅塵俗世、隱于靈山寶地,憑借自己特殊的體質,依賴對天道的感悟,竟能初窺仙道!修煉至高深處,莫說延年益壽、壽命倍增,呼風喚雨、移山填海亦不再話下。甚至,已經成為凡人眼中所謂的「神仙」之流了!

只不過,這些人不光百中無一、稀少無比,亦不是真正的「仙人」。

只因身處人世,即無法完全月兌離凡人肉身之極限︰不管修煉至何種境界,不論曾有如何輝煌的經歷,千百年之後,亦逃月兌不了化為一抔黃土的結局!

千古流傳,唯有飛升仙界,方能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

自古以來,大神通、大智慧、**力者不乏其人,這些人飛升成仙的傳說,亦成為一篇篇不朽的華章!

……

然而,這些人畢竟只是少數,大多數凡人無緣仙道。

但百年人生,亦有可歌可泣者。

凡人習武以自強,時至今r ,武運昌隆,江湖亦風氣雲涌!

當今武林,正邪兩分,爭斗不休。正邪兩道大小門派甚多,正道之中,又以三大世家︰葉家、王家、武家為首。

三大世家源遠流長,其家主不光武功蓋世,亦雄才大略,皆知武林人才輩出,單靠一家之力不能保家族長存,故廣納賢才、重金禮之,麾下能手如雲。

三大世家各掌控一方經濟命脈,以支撐龐大的家族機構運轉。葉、王兩家地處中原與東隅,葉家掌控銅鐵兵器生意,麾下設各處兵工廠,其打造的銅鐵兵刃品質極佳,聞名于外。不光供應各大小門派,甚至販賣給軍隊與皇室。更因為祖傳的冶煉技藝,武林聞名的幾柄神兵利器,有多半出自葉家,葉家以此為本錢,贈與神兵利器籠絡大批江湖人士,論武力雄厚程度,在三大世家中首屈一指。

王家則掌控糧鹽、海運生意,壟斷生存之命脈,大量囤積糧草、食鹽、絲綢,奇貨自居,自其中謀取暴利,論富裕程度,尤甚其他兩家,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其龐大的財力與葉家雄厚的武力持平。

葉、王兩家互相忌憚,營造出表面的和諧,實則彼此之間糾纏不清,因為地盤與各s 生意而引起的爭端更是數之不盡。

武家地處西域,盛產上等絲綢、各s 珍稀礦石、寶石,風土人情自與中原不同,西域的女子更以美貌和奔放聞名中原。武家雖與葉、王兩家爭端較少,較為d l ,但其獨特的家傳絕學不容忽視,在西域一帶乃是不折不扣的第一世家。

三大世家雖然明爭暗斗,但在對待邪道勢力上,卻是一致的。只因當今武林邪道,以「天地盟」一家獨大!

天地盟主武功冠絕武林,身份神秘,識得其真容的沒有幾人,就連三大世家家主這種老對手亦不例外。天地盟主梟雄本s ,盟主以下設各堂各門,武、藥、器、商、刑、偵各部,以其血腥手段,竟使得一眾邪道梟獸俯首稱臣,實在匪夷所思。論實力,足以力壓三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故三大世家無不對天地盟忌憚無比,天地盟稍有動作,三家便會聯合起來共同御敵,百余年來每每如是。

籠絡各方兵馬,固然能使家族實力增強,然而,最根本的,還是當權者本家的實力。三大世家都有能使其稱雄一方的功法典籍,葉家「玄冥掌」,王家「裂山劍」,武家「地霸氣決」,莫不聲名赫赫!

這些功法只傳給核心族人,甚至功法的關鍵部分,只傳給家主繼承者。而出奇的是,每一代家族子嗣中,總有那麼幾人資質上佳,能將家傳功法煉至爐火純青,以渾厚的武力壓制一一眾武林豪杰,確保家族基業穩固。或許,三大世家數代以來屹立不倒,冥冥之中也自有天助吧。

……

不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對三大世家來說,亦不例外。

譬如,現在的王家,雖然表面上榮光無比,實則內亂紛紛,甚至,已經面臨家族內部分裂的殘酷境況!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出自王家家主的「廢物兒子」!

王家當代家主王烈,雄才大略,不光武功絕頂,家傳絕學「裂山劍」已修至十成火候,江湖罕逢敵手,更善于維持經營,現在的王家能有如此成就,王烈居功至偉。

王烈年近四十,已漸漸厭惡了江湖上的種種爭端,再過幾年,將家主之位與家族基業交付給後輩,自己退居後台,完成世代交替,方是正道。當今武林,應該是年輕人的天下。

可讓王烈頭疼至極、卻又無法可施的,正是——「後繼無人」。

王烈膝下子嗣不多,只有兩個兒子。長子王朗二十歲,習武資質上佳,「裂山劍」已習至七成火候,立其為家主理所應當。不過,其脾氣火爆至極,魯莽沖動,可謂有勇無謀的純粹「武夫」。自習武有成以來惹禍連連,將如此大的基業交付給王朗,莫說族中一干長老不會同意,就連王烈自己都放不下心。

……可是,這便罷了,好歹王朗一身武藝,亦不辱沒了其父的名聲。

更讓王烈為之氣結的是,寄予無比期望的次子——王真,……竟然是個無法習武的徹徹底底的「廢物」!

王真今年已有十五歲,按禮已可算作ch ngr n,但習武八年,竟仍然停留在「裂山劍」最易突破的一成火候!

王真聰明伶俐,生于顯貴之家,又為幼子,自然無比疼愛,故自七歲才開始習武。然而,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一向靈動的王真,竟對武學修習愚鈍之極,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習武一年,勉強學會裂山劍最平常的第一式劍法。王烈起初以為幼子貪玩,習武不用功,或是妻子蘇月過于溺愛,故沒有放在心上。其後,王烈專門抽出時間監督王真修習劍法,才漸漸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王真並非愚鈍,對劍招招式亦能理解通透,習武更是極其努力,可奇怪的是,不管王真怎麼苦修、如何努力,就是突破不了「裂山劍」第一成火候。

憂心與無奈之下,王烈請來族中名醫為王真診治。

王烈或許已經預料到不妙,……可診治的結果,仍然讓王烈如遭雷擊!

武者修習武藝,招式與內力並重。內力源自「丹田」,同一招式,由甲子內力者使出與十年內力者使出,自然天差地別。而不可思議的正是——王真的丹田之內,竟然無法儲存內力!

「裂山劍」既名「裂山」,乃是取力道剛猛、以力制敵,猶重內力,發現這一點,王烈的心髒如墜深淵……

不要說裂山劍,沒有內力,其他的武藝,也只不過是一紙空談罷了!

其後,不論小王真怎麼努力,盡皆化為流水。

王烈與蘇月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從一次次的期望奇跡出現,到埋怨上天對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如此不公,再到心灰意冷,王烈漸漸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既無法涉足江湖,那就只有……富貴一生吧……」,王烈二人望著王真的身影,只有深深的嘆息。

王真最悲哀的地方,不是不能修習武藝,而是,身為王烈的兒子,身為三大世家之一的世子,卻只能永遠的躲在角落里。

……然而,王烈、蘇月、王朗等人的灰心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王真,也已心喪若死!

現在的王真,沉默寡言,亦常常一個人發呆,甚至已不自主的避開父母、大哥與族人。

閃耀的世家之子的光環下,是一顆孤獨而自卑的心。

……

……我,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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