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我。愨鵡曉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名字是你自己的,人生的路也是你自己的。我這次救了你,只是巧合。往後的路,還得你自己走。」攸寧從衣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放置到他手中,「這點錢你用來贖身足矣,我已經知會了鴇母,沒人敢阻撓你。」
「小的不能留在小姐身邊麼?小的會做很多事,不會給小姐添麻煩的……」
「不要再自稱小的。你有名字。」攸寧靜靜地看他,水眸清冷寂寥,「既是男子,便該學著強大。我並不需要別人伺候。我的身邊,可以有強大的伙伴,但不會留無用的下人。」
鏡湖勉力抬頭看她,她墨黑的眸子里含著冷肅的認真,也漾著淡淡的溫柔。以至多少年後,即使是落到了無法想象的艱難境地,那雙清亮的眼眸依然支撐著他堅持了下來。自然,那已是後話。
在攸寧對鏡湖說完那番話後,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對,是兩個。
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君懷謹和夏侯芷。
只听君懷謹道︰「我們是來找攸寧的,你倒真對那紅玉上了心啊?」
夏侯芷回道︰「方才那鴇母不是說了嗎,顧攸寧是來找紅玉的,我們在紅玉這兒守著,她總會出現的。」說著便要推門而入。
攸寧思忖,君懷謹和容珩向來不對盤,要是問起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就麻煩了。這會子,還是不要被發現的好。于是便把鏡湖床榻邊一拽,倆人都倒在了床榻上。被子一拉,遮住了半個臉。
吱呀一聲,房門從外被推開了。攸寧沖鏡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蒙頭在被子里,傾听外面的動靜。
先進來的那個腳步聲略輕,應該是夏侯芷。她一面往里走一面還不忘使勁拉拽著君懷謹。
君懷謹不情不願地往前挪了兩步,正巧看見房中景致,動作僵直地扯了扯夏侯芷︰「小猴子,我們……是不是走錯地兒了……」
「嗯?」夏侯芷不解地向君懷謹指的地方看去,白希的臉頰瞬時升騰起一片緋色。床榻上的少年衣衫不整,懶懶地從被窩里坐起身,揉了揉眼楮,睡意未消地問了句︰「二位有事麼?」
她下意識地轉過身,用手肘撞了撞君懷謹︰「這……這什麼情況,這麼小的就知道出來嫖娼了。」
君懷謹的嘴角抽了抽︰「不是嫖娼……這少年……應該是這里的小倌。」
早就听聞燕舞樓中除了姑娘,小倌更是一頂一的絕色,但一來就撞破這麼活色生香的畫面,沖擊力委實大了些。但他還是裝作鎮定模樣,正經地問道︰「這里可是紅玉姑娘的房間?」
夏侯芷在一旁翻著白眼又肘了肘他︰「紅玉你個頭啊!有見過小倌在花魁的房間里接客的麼!」
听了倆人的對話,躲在被子底下的攸寧早已是臉色發青了。鏡湖卻很是自然地接了腔︰「二位弄錯了,這兒是奴家的恩客為奴家包下的廂房,紅玉姐姐的房間在樓上。」他的聲音軟軟糯糯,帶了嫵媚,又帶著點孩童的稚音。
夏侯芷冷不丁地打了寒顫,低咒道︰「真是禽獸,這麼小的小孩都下的了手。」
剛想打抱不平一下,卻被君懷謹急急地拖出了房間。
房門砰一聲關上,攸寧從被子底下探出頭來,長吁了口氣,隨後,卻像是完全不認識鏡湖一樣,驚訝地盯著他︰「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鏡湖此時已全然沒了方才的樣子,局促地絞著手指︰「鏡湖見別的小倌平日里都是這麼說話的。小姐莫怪,鏡湖不是故意冒犯小姐……只是……」
「沒事。」攸寧難得柔和的笑起來,星眸湛湛的,「你做的很好,可幫了我大忙。」原本以為鏡湖老實巴交的,還擔心他出了燕舞樓會受欺負,如今看來,他倒也不笨。只不過是之前沒有人跟他灌輸那些自保的概念罷了。
鏡湖的衣領大敞著,露出了一小塊白希的肌膚。她嘆了口氣,伸手想將他的領口的盤扣系上,但或許是鏡湖方才扯的用力,那盤扣松散的怎麼也扣不上。攸寧沒轍,只能將他的衣領攏了攏,意味深長地道︰「但是,下次你要記得,想要幫助別人,首先得學會自保。你連方才進來的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這麼魯莽,要是遇上麻煩了怎麼辦。」君懷謹和夏侯芷都是正直之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若是像邵子甫那樣的混蛋,看見鏡湖這副模樣,不知又要出什麼ど蛾子呢。
鏡湖並不完全明白,但看見攸寧的神色里除了嚴肅,還有擔憂,便乖巧地點了點頭,甜甜地笑起來︰「鏡湖明白。」
鏡湖在外人看來,或許只是一個小倌,一個小雜役,但在二世為人的攸寧眼里,他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心中某處被他明淨的笑靨柔柔的打動,她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又是「吱呀」一聲,房門從外被人踢開。
于是,破門而入的夏侯策被眼前的景象石化在原地。
顧攸寧竟然和一個唇紅齒白,面貌清秀的小倌衣衫凌亂的坐著床榻上,兩人還四目相對,氣氛溫馨到詭異啊!
那方才阿芷托人給他捎的口信又是怎麼回事?!他還記得那小廝告訴他攸寧在跟青樓女子學如何抓住夫君的心的時候,容珩那張發青的臉。于是他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想請這位姑女乃女乃高抬貴手。
但是眼下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青樓女子取悅男人的招數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嗎?!突然想到皇上還沒答應他的退婚,他突然有種晚節不保的悲涼感。
不能怪夏侯策多想,早在之前就見識過攸寧的惡趣味,使得他實在很難用純潔的思想去聯想眼前這副香艷的畫面。
從夏侯策那張抽搐到變形的臉上,攸寧早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卻懶得多加解釋,和鏡湖吩咐了幾句,便輕快地跳下了床榻,揚眉對夏侯策笑道︰「未婚夫大人,別來無恙啊。」
夏侯策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你……你想干嘛?」
「我想讓你……」攸寧故意拖長了尾音,噙著笑地探過身去,貼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道,「閃、開。」
她溫熱的氣息仿佛還在耳畔,話語卻像寒冰一般。那感覺就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再看她,哪還有方才巧笑倩兮的模樣,眉眼冷然,頭也不回就走了。
抬頭看了看眼前刻著「丞相府」幾個大字的匾額,攸寧無奈地嗟嘆了一聲。最終還是來了這兒。
守門的侍衛似乎認出了她是之前容珩親自帶過府的姑娘,很是恭敬地將她領了進去。
迎面正踫上從內院中退出來的朔風,他一眼便認出了攸寧,想到自家主子還在房中……忽得頓住腳步,攔住了攸寧的去路。
「顧小姐,我們家丞相不在……」
「不在書房嘛,我知道。他在內院吧,你不用帶路啦,我自己找他去。」不等朔風反應過來,攸寧已經擋開了他的手,不假思索地走了進去。
朔風見狀疾步跟了過去,正巧攸寧挑起了簾子,廂房內的景象就這樣暴露在眼前了。朔風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攸寧則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深情」相擁的兩人,有些吃驚地立在原地。
事實上,在攸寧來之前,青窈剛剛蘇醒,這次的事給她的陰影太深,所以,她一見著容珩便撲上前緊緊抱著他不願放手。容珩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便叫攸寧給撞見了。
容珩忙推開了青窈,生怕攸寧誤會了什麼,剛想開口解釋,卻見攸寧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沖他捉狹一笑︰「撞破了左相好事,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他對她戲謔的口氣感到一絲失落,若無其事地起身道︰「丫頭,你怎麼來了。」
攸寧本是想告知容珩自己對青窈的懷疑,但此番見他二人竟親近如斯,心想容珩心中定很喜歡青窈,對于到底要不要說又有了些遲疑。想說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待容珩從內室出來,她才癟了癟嘴,漫不經心地道︰「那什麼,我今天在青樓用你的名義訛了一個登徒子一些銀子。過些時候有人會把銀子送到你府上,回頭我來跟你拿,你別給吞了。」
容珩有些好笑道︰「你用我的名義訛的銀子,為什麼我不能吞。」
一提到跟自己利益相關的,攸寧立馬就急了眼︰「當然不能吞!那可是我費了大工夫得來的,你都已經溫香暖玉在懷了,干嘛還跟我計較這點小錢啊!」
「溫香暖玉在懷的……恐怕不是我吧。」容珩微挑了挑眉,「听說你今兒個替個小倌出頭。之前竟不知道,你還好這口?」
「你怎麼知道的?」不假思索就問出了聲,攸寧才反應過來,這話接的太有歧義了。她原是想問容珩,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青樓發生的事的,但在容珩的理解里似乎會有偏差。
「那什麼……我跟那小倌沒什麼,我只是見他可憐的緊,順手幫幫他罷了。」思索再三,攸寧還是覺得有些事有必要解釋清楚,她可不希望被誤當成是有戀童癖的怪人。
容珩傾城如玉的眸子流露出一絲笑意︰「你便是真喜歡也不打緊,回頭我便讓人找上十個八個那樣的,送到將軍府來伺候你。」
「別……算我求你……」攸寧有些郁郁,她原本是想來給容珩忠告的,可為什麼對話便變成現在這樣。
一陣清風拂過,院子里的梨樹上花瓣紛紛揚揚落下,攸寧伸手接了幾瓣後攏起手,在心中默默想︰如果是單數就靜觀其變,如果是雙數就告訴他。
深吸一口氣攤開手掌,她仔細地數了起來︰「一、二、三……」
「你在做什麼?」容珩疑惑地低下頭來,殊不知,他這一聲喊,驚地攸寧手中的花瓣撒了大半。
攸寧頓時有些泄氣,看來想讓天意做決定都不行。
她踟躕地抬起頭,眼神忽閃地看著容珩,訥訥地道︰「容珩,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但是那個人在別人看來並不是好人,甚至是個危險人物,你覺得如果是你的話,你會繼續和那個人在一塊嗎?」
既然老天都做不了決定,就讓容珩自己決定吧。為了使問題看起來不突兀,攸寧甚至用自己來做假設,誰知,這個假設在容珩听來,卻成了別的意味。
他一雙眼很莫測地將她望著。直勾勾地。望得她飽受煎熬,半晌,才啞著聲兒遲疑地道︰「你說……你喜歡什麼人?」
「我說,我喜歡……等等!」攸寧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深吸了一口氣對他道,「不是我真的喜歡,我是說假設!假設你明白嗎?」
她的辯白在容珩的眼中自然也成了另一種掩飾。
他眉間似有千山萬水,定定瞧著她,唇邊是由心而生的笑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連聲音也溫柔的難以抵擋︰「無論他是多危險的人物,你也該相信他不會傷害你。如果我是你,不管外人怎麼說,我都會排除萬難和他在一起。」
他說的極為真摯,但攸寧只覺得欲哭無淚。
他不是殲臣嗎?不是應該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麼?玩什麼深情的戲碼啊!明知是危險人物也要在一起,他是愛的有多深沉啊!
兩人相對無言,一個內心糾結,一個暗自竊喜,想的卻不是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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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夜風撩人,月影搖晃梧桐,沙沙聲寂寥如歌。
攸寧心事紛繁,在園中修剪盆栽,卻因心不在焉,花花草草都被剪的七零八落。
流螢見了一地的殘枝碎葉心中惋惜,忙上前攔了攸寧,睜大了杏眸不解道︰「小姐今日是怎麼了,小姐從前不是說過修剪盆栽是要剪贅枝碎葉麼,今日怎的把這好好的花苞也剪了?」
攸寧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一地自己的「杰作」,嗟嘆一聲,泄氣地放下了剪刀,轉身進了屋。
這段時間攸寧在流螢面前一直是冷靜干練的,哪怕麻煩找上門來也無懼無畏,今日卻顯得愁思重重。流螢忙不迭就跟了進去,擔心地道︰「小姐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麻煩?你怎麼會這麼想?」攸寧難得地綻開一絲笑。
流螢絞著衣角,弱弱地道︰「小姐平日里總是精神的很,哪怕梅姨娘找上門來,小姐也很利落地就對付過去了。今日卻看著反常,魂不守舍的,不像小姐平常的模樣。」說著,流螢就小心地低下了頭去,生怕惹了自家小姐不快。
豈料,這話一出,攸寧心中亦是掀起巨浪。
的確,她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來到這里後,不管是對什麼事的處理,都是當機立斷,干脆利落。為何偏偏這件事上,就婆婆媽媽的反倒不像自己了呢?就因為青窈是容珩喜歡的人?
可是,這關她什麼事?她的原則一直就是懲惡揚善,青窈有殺人嫌疑是不爭的事實,她為什麼要為了顧慮容珩的感受而隱瞞事實?
心中的某個豁口像是突然被打開,她的心情頓時明朗了起來,用力拍了拍流螢的肩,她輕快地笑道︰「流螢,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說著,便匆匆出了府。她已經決定了,就算容珩執迷不悟,她也要說出實情。
快到丞相府時,她的腳步停了下來,不遠處的白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待那身影離的近時,她閃身躲到了路旁的大樹之後,這下,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來人的樣貌。
正是白日重傷在床的青窈!
看她此刻健步如飛,哪有一點重傷的樣子。想到白天她還在容珩面前一副柔弱的模樣,攸寧頓時心中有些氣悶。她生平最討厭欺騙感情的人了。雖然她和容珩不對盤,但是,打抱不平的正義還是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她在心中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悄悄地跟在了青窈的身後。她倒要看看,這青窈究竟是何方神聖。
未免被發現,攸寧沒有跟的很近,只是遠遠循著青窈行走的方向。青窈顯然很謹慎,並沒有直接暴露她的去向,而是在城中繞著圈子。若非之前攸寧就受過跟蹤與反跟蹤的訓練,只怕早就把人跟丟了。
幾番來回後,青窈似是放松了警戒,不再往回兜圈子,而是向著城郊的方向行去。
夜間的蒼華山霧氣氤氳,籠了層霏霏的薄煙,幽靜且冷。山腳下停著一輛黑色金漆瓖邊的華麗馬車。在攸寧印象中,南陵鮮少有人能用的起這麼華貴的馬車,能與這車不相上下的也就容珩那一輛。不同的是,容珩的馬車上鐫刻著蒼鷹的圖騰,而這輛馬車上卻是象征著皇室的金蒂蘭花。
青窈到了山腳下,左右顧盼了一下便鑽進了這輛馬車,許久都沒有出來,礙于馬車外圍有幾名易裝的護衛駐守,攸寧無法近前窺探,只得等待時機。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青窈從馬車中走了出來,衣衫和發絲還有些凌亂。
攸寧冷然一笑,看來這位還是個多情的主。
自始至終,馬車里的人都不曾露面,然而,光是成功在左相身邊安插了細作的人這一條身份,便足以勾起她的好奇心和探知欲。
待青窈離開後,馬車便蹣跚地往山中去。攸寧循著沿路的車轍,亦步亦趨地跟著,可當車轍到了岔路口時,突然完全消失了。
攸寧心中一驚,順勢攀上了身側的一棵大樹,四下張望了一番,果然,連那輛馬車也不見了蹤影。
正疑慮間,一道寒芒乍現,她條件反射閃身一避,一只袖里箭險險地擦過她的手臂「噌」地釘在了樹干上。
被劃破的地方頓時火辣辣地疼,她隱忍地咬唇跳下了樹,挑眉看向來人。月光清輝撒下,他的身姿高大挺拔,一枚銀色面具從鼻梁上方將半張臉遮住,面具之下嘴唇涼薄。
「青窈可真是越來越不上道了,被人跟蹤了這麼久竟完全沒知覺。」他的聲線是和容珩相似的邪肆,卻透著令人生寒的陰冷暴戾。他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攸寧,冷凝的眼底泛出詭異的暗芒,唇邊忽而勾起一抹莫測的笑意,「不虧是將軍府的嫡女,比那些個不成器的可聰明多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攸寧眸光凝起,周身散發出肅殺的冷意。
那人卻像沒听到似的,兀自低笑了一聲,那笑里卻含著嗜血的殺意︰「越聰明的女人就越美好。可是越美好的東西,就越是讓人有想要摧毀的**。」
她顰眉,警惕的目光一凜︰「就憑你?」話音未落,已經迅速地閃身將突然欺近的一個黑衣人徒手撂倒。
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啪啪」鼓了兩下掌。山間本靜謐,他那兩聲鼓掌顯得尤為突兀,山林樹叢間霎時間出現了無數重重疊疊的黑影。攸寧甚至能感到無數瞄準自己的寒光。
心知這種情況下更不能輕舉妄動,攸寧收起一開始劍拔弩張的架勢,忽然彎唇一笑道︰「你不是很厲害麼?對付個柔弱的女子,也用的上這麼大的陣仗?」
「你不用枉費心思,激將法對我沒用。」男人嘴唇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況且,這份大禮也不僅僅是送給你一個人的。」
未及詫異,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看來,本相是正趕上好時候了。」一樣的邪肆,一樣的魅惑,卻像是金戈交擊,又像是潺潺流水,極是好听。
夜晚的風仍舊有些涼意,吹起男子輕飄的紫色寬袖,像是最美麗的紫色鳳尾蝶的蝶翼,又像是夏風吹開的片片紫羅蘭的花瓣。他唇角是浮光掠影般的笑意,看向攸寧的目光幽深,道不盡的溫柔款款。
「容珩,你怎麼來了。」攸寧有一瞬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