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真的生氣了,握著長槍向後跳開一步,掄圓了使出十成的力氣打了過去。剛開始,那倆衛兵還有模有樣的招架還手。怎奈何,元霜將長槍當棍一般使,且又章法全無,說是章法全無吧,卻又騰挪躲閃,有板有眼。
兩個衛兵全然撈不到元霜半點,不一會兒就被元霜打的丟盔卸甲,又不敢離了大門口,怕擔個擅離職守的罪名,只好從大門這邊跑到那邊,那邊又跑回這邊,狼狽不堪。
元霜一邊追一邊打,口里不住地罵著︰「你大爺的,兩個小兔崽子,想氣死老子麼,你大爺的。」
正打得起勁,忽的手中長槍被從後抓住,元霜想也沒想,反身朝身後的人一腳踢去,卻不想那人一閃身,元霜踢了個空。
「都住手,成何體統!」凌鐵生冷硬的聲音在元霜耳邊響起。
元霜听了,松開手里的長槍,心里兀自不平,覺得不解氣,喘著粗氣瞪著兩個守門的衛兵。
凌鐵生看著兩個衣衫凌亂,頭盔都歪在一邊的衛兵,輕輕皺了皺眉頭,向著王府大門內說道︰「換人值守,讓他們兩個下去更衣。」門內有人應了一聲「是」隨即走出兩個同是衛兵打扮的人站在守衛位置上,被揍的兩個向凌鐵生行禮退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凌鐵生對門內又說道︰「都下去吧。」看了看元霜,又道︰「隨我來!」
元霜也不答話,只是一把拉住呆若木雞的李慕華,跟著凌鐵生走了。
李慕華一時搞不清狀況,就這麼被元霜拉著,像個傻子一樣跟在後面。
穿堂過舍走了兩進,來到一間大屋之外,凌鐵生在門外站住,頭也不回的說道︰「等在這里,我去回稟。」說罷,推門走了進去。
元霜見凌鐵生進了屋,一翻白眼,嘴里不服氣地嘟囔道︰「天天板著一張僵尸臉,也不怕面癱,真是可惜了這副長相。」
這時的李慕華已然回過神來,元霜一直拉著他,兀自渾然不知,李慕華卻有些尷尬,往回撤了撤胳膊,干咳了一聲。
元霜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拉著他,忙撒了手,見他滿臉尷尬,也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心里道,「這也算男女授受不親?古代人真麻煩!」
李慕華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自己家里世代行醫,多少也有些薄名,這些年來,也給不少達官貴人看過病,但因不在京城,像親王府這樣的皇家卻是不曾沾過,心里自然有些緊張,生怕失了禮數,所以想了想還是決定三緘其口,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屋門打開,凌鐵生站在門里道︰「進來吧,王爺要見你。」
元霜回頭看了看李慕華,向凌鐵生投去詢問的目光,凌鐵生說道︰「一起進來吧,已經回稟過王爺了。」
元霜這才向屋里走去,李慕華跟在她後面,微低著頭,也一同走了進去。
看擺設,這屋子應該是書房,屋里的陳設跟一般古裝劇里很像,進門右轉,入眼的是一面牆的多寶閣,上面擺著書籍古玩什麼的,既然是皇帝的兒子,那些古玩應該都是些真貨,元霜心里算計著,這些東西要是拿出去賣,估計得不少錢。
多寶閣前一張條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還有些應該是文件吧,皇甫峻坐在條案後面,臉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元霜。
元霜的眼里卻只有多寶閣上的古董,兩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連行禮請安都忘了個干干淨淨。
旁邊凌鐵生看的直皺眉,只好出聲說道︰「還不給王爺請安。」
元霜這才想起皇甫峻,忙換了低眉順眼的嘴臉,請安問好,一旁的李慕華早已行禮完畢。
皇甫峻讓李慕華平身,卻不理會同樣正在行禮的元霜,只看著她說道︰「怎麼著,可是瞧上了我屋里的東西?」
元霜低著頭連忙說道︰「不敢不敢,不過是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多瞧兩眼罷了。」
皇甫峻微微一笑,讓元霜起來,「你在我王府門口鬧出這麼大動靜,毆打我的侍衛,害我丟了面子,該當何罪?」說完收起笑容,滿臉嚴肅的看著元霜,目光都凜冽起來。
元霜心里一哆嗦,暗道︰「完了,要壞菜,忘了這是皇帝兒子的家了,不能隨便打人。」連忙跪下口里分辯道︰「王爺息怒,這事兒他確實不賴我,我這兒著急火燎的怕耽誤了正事兒,門口那倆人卻不給我通傳,您老人家說我能不急麼?您老人家是知道我的,我就是這麼個急脾氣。所以一時生氣,事情雖然做的有些過了,可是您老人家細想想,這事兒是不是真不賴我?」
說罷也不等皇甫峻回答,連忙將在怡然莊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末了,滿臉擔憂的問道︰「也不知道許成威他們回來了沒有,我都擔心死了,您老人家說門口那倆是不是該打?」言之鑿鑿,情真意切。
皇甫峻卻不為元霜的「真情」所動,依舊一副冷面孔,說道︰「即便如此,卻也壞了我王府的規矩,仍是該罰。」
元霜見不能對皇甫峻動之以情,只好擺出一副委屈模樣,說道︰「既然這樣,要殺要剮,您老人家看著辦吧!」說罷,眼圈兒微紅,滿臉竇娥冤,好似真受了天大的冤枉。
皇甫峻看著她這般模樣,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說道︰「瞧瞧,到似我冤枉了你一般,都是我的不對了?」卻又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下不為例!」
看著皇甫峻這樣,元霜輕輕松了口氣,知道剛才是皇甫峻跟自己玩笑,可心里明白,皇甫峻也是在告誡自己,凡事得有分寸,畢竟很多事情還是要講個面兒的。
元霜連忙磕頭謝恩道︰「謝王爺開恩。」說實話這下跪磕頭的活兒還真不習慣,可是入鄉隨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是,既然古代的王公貴族就好這一口兒,必要時自己也少不得委屈一下。
皇甫峻擺了擺手,叫她起來,又對凌鐵生說道︰「去拿咱們府里的腰牌來給她。」凌鐵生取了腰牌遞給元霜。
「有了腰牌,以後便不必讓他們通傳了,有事自來見我就是。」皇甫峻對元霜說道。
元霜高興的接過腰牌,喜滋滋的揣在懷里,卻又想起許成威他們,雖然從皇甫峻的態度里感覺到他們應該沒事,但終究放心不下,又問道︰「許成威他們回來了麼?」
皇甫峻點頭道︰「昨兒夜里就回來了,只是與人交了手受了些輕傷,並無大礙,他們也記掛著你呢,你也早些回去。」
元霜這才真的放了心,又指了指李慕華對皇甫峻說道︰「那我表哥就交給你啦,昨兒這麼一折騰,醫館是回不去了,除了醫館他又沒別的地方去,外面危險,我也不放心,只好送你這兒來了,他才來京城不久,沒跟大人物打過交道,你可別老嚇唬他。不過,他可是名醫,你要是缺個私家醫生什麼的,我表哥絕對勝任,」
元霜的話,說的李慕華臉都紅了,雖然不懂私家醫生是什麼,可元霜夸他是名醫,卻是听的真真切切的。李慕華在京城並未創出名號,元霜這樣,跟王婆有一拼了,自賣自夸。
皇甫峻卻笑道︰「你表哥氣度不凡,處亂不驚,在京城雖未久居,卻也一看便是世家子弟,讓你說的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市井小民一般,真真是有辱斯文。」
元霜听了皇甫峻的話臉上訕訕的,說道︰「我不是就想讓你好好照顧他麼,不帶這麼擠兌人的。」
皇甫峻忍住笑,說道︰「你去吧,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表哥的。」
元霜走到李慕華面前,說道︰「那我走了,你安心住在這里,過兩天我來看你。」
李慕華的臉上卻有隱憂之色,皇甫峻看了,以為他覺得親王府拘束,不願多呆,于是對他說道︰「還請李公子不要嫌棄我這宅子簡陋,暫住些時日,過幾日,我便給李公子另尋住處。」先前元霜說起怡然莊情況時,已經將李慕華介紹過了,只是沒說那是自己的未婚夫,所以皇甫峻知道他的名字。
李慕華听了皇甫峻的話,忙躬身答道︰「草民並非此意,王爺誤會了,只是我還得回醫館一趟,今日開的藥方須得交到櫃上,病人還等著用藥,此事耽誤不得,誤了時日,怕難根治,還請王爺體諒。」
皇甫峻听了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是會錯意了,說道︰「有道是醫者父母心,本王敬佩至致。只是此時出去恐有不便,李公子可修書一封,我差人連同藥方一起,送到醫館,讓醫館的人送去可好?」
元霜在一旁接口道︰「你還真敬業,這樣吧,也甭派人了,一會兒我跑一趟得了,省的人多嘴雜,你就告訴我信和藥方交給誰合適就行了。」
李慕華答應了,拿起紙筆,簡略的寫了一些醫囑,將信遞到元霜手里,說道︰「交到濟世堂張世榮掌櫃手中,多謝他這一年來照拂與我,告訴他莫要擔心。」
元霜點了點頭,答道︰「我記住了。」
皇甫峻吩咐人給元霜牽了匹馬,元霜騎了,向濟世堂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