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雖不豐盛卻可口的飯菜,吃的所有人都心滿意足。午飯過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元霜哄著小鈴鐺睡午覺,看著小鈴鐺日漸紅潤的小臉,元霜覺得心滿意足,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涌上心頭,讓她暫時忘了身處赤谷城的危險。
祥和的氣氛沒有保持多久,下午,蔡明德意料之外的出現了,先是與皇甫峻寒暄客套了半天,接著毫不意外地問起了康居河上發生的事情。听了皇甫峻的描述,蔡明德對居然有河盜出現,表現出適當的驚訝,畢竟往年這樣的事情並不曾發生過。並且聲稱,這是一定是年景不好所致,畢竟趕上這干旱缺吃的時候,有難民一時情急,做些搶劫的勾當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人沒事兒就好。皇甫峻也點頭微笑,表示同意。
接著,蔡明德又適當的表示了對鎮撫使和節度使治理地方治安不利的譴責,皇甫峻依然是微笑表示天災導致的**在所難免,官府雖有監管不力,但也不能一味譴責,當體諒才是。蔡明德又夸了皇甫峻一通什麼高瞻遠矚,胸襟開闊之類的好話。
末了,蔡明德表示,自己是赤谷城人,本是東道,結果卻讓皇甫峻他們遭遇此事,實在是有失顏面,一定讓各位去他家里,招待一頓壓驚晚宴,聊表心意,不能讓京城來的貴客第一次來赤谷城就落個壞印象雲雲。
皇甫峻略微推辭了一下,也就答應了,說晚上一定到蔡明德府上叨擾。那蔡明德又客氣了幾句,最後說定晚上派車馬來接,便告辭走了。
這擺明了就是鴻門宴,皇甫峻為什麼要去?元霜心里嘀咕著,看皇甫俊一臉的淡定,雖然估計他已經想好了對策,可元霜還是放心不下,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問問皇甫峻,要不心里不踏實。
瞅了個沒人的空檔,元霜閃身進了皇甫峻的屋子。皇甫峻正坐在窗邊的羅漢榻上看書,見元霜來了,將手中的書放下,笑看著元霜說道︰「我心里正盤算你幾時會來,可巧你就來了。」
皇甫峻示意元霜坐下,又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在元霜面前,等著她發問。
元霜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我也知道你肯定什麼都準備好了,可是不問問吧,我又不放心,這幾天你什麼都沒跟我說,也不知道你咋安排的,這蔡明德一看也不是什麼好鳥兒,不過是雷富和馮偉的花槍。明面兒上挺客氣,暗地里還不知道使什麼勁兒呢!」
皇甫峻又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繼續听元霜往下說。
「咱們第一次在這宴月樓里吃飯,要葷有葷,要素有素,除了客人少,沒有半點兒這館子里缺吃的意思。可自從在外面兜了一圈回來,也不過就是一個白天的時間,這宴月樓就頓頓倆素菜招呼咱們,那話還說的冠冕堂皇的,什麼災年有的吃就不錯了,誰信啊,就一個白天,他宴月樓就災年了?」
皇甫峻點點頭,說道︰「有理。」
「可見赤谷城的這幫貨也起了疑心了,現在你還沒有亮明黜陟使的身份,萬一他們狗急跳牆,干點兒啥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有危險怎麼辦?來的時候我就說過,山高皇帝遠的,人家手里又有兵,你怎麼辦?咱們四個人,就是加上暗中跟來的二十個前輩,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寡不敵眾嘛!」
皇甫峻看著元霜滿臉的憂慮,微微一笑,伸手在元霜的小手上拍了拍,說道︰「這個你放心便是,我看你連日里照顧鈴鐺辛苦,不想讓你再多勞心,今日你問了,我告訴你便是。那日晚間下了船,我便差人去調兵了,今日也差不多就到了,這赤谷城的貪墨案我也查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些疑點,待將雷富馮偉他們捉拿歸案,審問了也就清楚了。」
听到調兵,元霜松了口氣,皇甫峻、凌鐵生的武功是高,在元霜眼里,已經跟武俠小說里的大俠差不多了,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人家鎮撫使的大兵要是一擁而上,誰都招架不住。
見元霜臉色好多了,皇甫峻又說道︰「你放心,我辦差也不是一兩次了,這點分寸還是有的。更何況這次如你所言,御史言官死的蹊蹺,我怎麼能不戒備,沒有明里查看,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原本我已經定下兩日後以黜陟使的身份正式開始辦差了,不想今日他找上門來,咱們不妨先順水推舟應付一下。」
元霜听了,這才真的放下心來,又問道︰「晚上去蔡明德家里,要不要準備什麼?」
皇甫峻擺了擺手,說道︰「今晚你不必跟我們去了……」
元霜沒想到會不讓自己去,沒等皇甫峻把話說完,便站起身來,問道︰「為啥不讓我去?」
但心中一轉念,又抿著嘴笑著問皇甫峻道︰「不是蔡明德要請你們喝花酒,我去不合適吧?」說完看著皇甫峻,雙眼里笑眯眯地全是你的想法我明白的意思。
皇甫峻怕她誤會,忙板起臉正色道︰「渾話,如今這個當口還什麼花酒不花酒的,你一個姑娘家,哪里學的這些市井渾話,真是該打!」
元霜見他這樣,翻了他一白眼,說道︰「切,嚇唬誰啊,心虛了吧?你這擺明了就是惱羞成怒,典型的不打自招,我拿個小本兒給你記上,哪天惹我不高興了,到你老爹面前告你一狀,看你爹不打你!」
皇甫峻听了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抓住元霜的一只胳膊,從腰間的扇套里抽出折扇就去抽她的。
元霜一邊逃,一邊嚷嚷道︰「老板毆打員工,這是暴力犯罪,天道不公哇!欺人太甚哇!」逗得皇甫峻一邊笑,一邊繼續追打她。
兩人正鬧著,有敲門聲響起,皇甫峻听到,忙收起折扇,仍回羅漢榻上坐下,元霜也他身邊正經站好,收起臉上的笑容,倆人都裝的一副正在討論公事的模樣。
開門進來的是凌鐵生,對皇甫峻行了一禮,又看了元霜一眼,說道︰「陳都尉已領兵駐扎在城外十里處,都準備好了。另外,屬下已經讓麒麟衛暗中查看了蔡明德的住處,並無異動,我讓他們暗中埋伏,以防萬一。」
皇甫峻點點頭,說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凌鐵生行禮道︰「屬下告退。」轉身走了。
待凌鐵生出了門,皇甫峻轉頭對元霜說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放心了?我不過是因為不知情,心里不踏實罷了,反正你不讓我去,我留在這宴月樓里也挺好。你要是有什麼麻煩,我離得遠,跑路還方便呢,到時候你可別後悔沒帶我去!」元霜一副我才不稀罕跟你在一起的嘴臉,表示對皇甫峻的決定很贊成。
皇甫峻見她故意氣自己,也不多說又抽出腰間的折扇,作勢要打,元霜忙擺手討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老板息怒,老板息怒。」
皇甫峻見她服軟,笑著將折扇收起,說道︰「不是我不願帶你去,一來,小鈴鐺的病並未痊愈,還要人照顧,戒嗔師父雖然仁善,但畢竟是個男子,不及你照顧的細心。二來,我一直覺得小鈴鐺和戒嗔師父另有隱情,還是要多加留意。所以才要你留下。」
元霜其實也一直覺得戒嗔與小鈴鐺的來歷並不簡單,見皇甫峻說起,便索性挑明了︰「我也一直覺的戒嗔師父反應很奇怪,那天在碼頭踫到他,之後他一路的表現,不像一般逃難的,倒像讓人追殺似的」
「正是,我也覺得蹊蹺,所以才要你多加留意。」
「那你早說不就得了,老這麼拐彎抹角的,一句話非得分兩半說。」
「我幾時拐彎抹角了,是你不等我把話說完,便胡亂猜度,這會兒倒是我不是了?」
「當然是你的不是啊,難道還是我錯了?你先說理由,再說不讓我去,不就對了麼?分明就是你說話順序不對,語無倫次,才讓人家想歪了麼!」元霜滿臉無辜的看著皇甫峻。
皇甫峻哭笑不得,只好搖頭嘆息道︰「聖人所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確實不錯!」
「切,」元霜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聖人也說過,好養的女子都沒有好下場,所以難養的女子才是真的好女子!」
皇甫峻一臉愕然,問道︰「這是哪位聖人何時所說,我怎地從未听過?」
「元聖人吶,就是現在說的呀!」元霜看著皇甫峻,雙目之中流露出,你怎麼這麼笨,連這個都不知道的神情。
皇甫峻這才明白元霜是在作弄他,故意換上一副惡狠狠地表情,抽出折扇,說道︰「好你個臭丫頭,居然敢消遣我!」又去追打元霜。
元霜見了,驚叫一聲,忙拉開門笑著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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