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陽光頃刻間鋪灑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林瀟容心情大好,放開李辰睿的手臂,在院子里旋了一個圈,這府邸雖有些簡樸,比不上相府的精致,但是也不若琉香所說那般破舊,況且這些她都不是很在意,她欣喜的是,這里很自由。
光芒星星點點灑在她的身上,微微跳躍,讓李辰睿的心頭又是一怔,他是有多久沒有過這樣開心的時候了。
這時,一個賊眉鼠眼的藍衣小廝急急忙忙過來,見著二人並未行禮,只簡單地拱了拱手,聲調僵硬地道︰「剛宮里來人,說王爺王妃今天不用進宮覲見了。」
說完,也不看二人神色,掉頭就欲離開。
再次被無視的林瀟容覺得很不開心,她上前一把拽住小廝的衣領,「你說什麼?」
小廝並不把林瀟容放在眼里,面露不屑,「宮里的舊例是不管什麼宴會儀式王爺無傳詔的話,都是不用去的,這次也不例外。」
林瀟容火從心來,就在大庭廣眾之下,頗為端莊與溫和地一腳踹了過去,小廝被踹得撲倒在地,轉過身來一臉不加掩飾的憤怒︰「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林瀟容反問一句,沿著屋外小花圃走了一圈,見圃內泥土干裂,幾株殘花敗葉蔫耷耷地垂落著,火氣更勝,俯身撈起一根看來是原本給花攀藤用的棍子,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沖上前去抽了小廝兩下,安靜中,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格外明顯。
她愣了愣,什麼時候她的手勁這麼大了。
而後,咬咬牙,指著小廝的鼻子冷言道︰「你是何人?」
小廝一聲慘嚎,痛得面色慘白,滿頭大汗,口齒不清答︰「奴才,是,府中下人,阿錄……」
「那就是了!」林瀟容緊繃著臉,「你是個下人,剛剛那是該對王爺的態度麼!」話鋒一轉,「還是你活的不耐煩了?」
「奴,奴才不敢。」小廝又擠出幾個字,痛得暈了過去。
林瀟容內心敲起小鼓,她那一擊,怎麼會重到這個地步?還是這娃兒太脆弱了?
她疑惑著,而後發現由于她剛才那精彩的訓人游戲,府里的大部分人都被驚動了,這時角角落落里隱隱約約冒出十來個人來,在不遠處看著她們,像是在看一場猴戲。
「都給我滾出來!」林瀟容定定心神,再接再厲吼道。
一時間十來個人快步走出,整齊地在她面前跪下,眼底里卻藏不住那抹打量和探究。
「誰是府里管事的?」想起那句擒賊先擒王,她決定得先把頭頭搞定。
「奴才是。」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中年人起身,肥頭大耳長的很是雄壯。
「掌嘴。」林瀟容陰沉著臉命令到。
「王妃說笑呢吧,這掌嘴是……」話沒說完林瀟容上前一巴掌扇過去,「這就是掌嘴,你可明白了?」
他愣住了,遲遲不動作,她又一巴掌扇上去,這兩巴掌都用了她的全力,震得手腕有絲絲疼痛。
「你是要自己動手,還是本妃幫你?」管家眼中燃起若有若無的火氣來。林瀟容斜看他一眼,見他右拳捏緊,似乎就要爆發。
心里咯 一聲,暗叫不好。卻見他的怒氣一瞬間全部消退下去,而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恭維與謹慎,眸中帶著一絲恐懼,他抬手,左右開弓,一張黑胖的臉很快浮出隱隱的血色。
林瀟容略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這變色龍也不過如此,她又回想了剛才的情景,難道真的是自己把他治住了?
思前想去,仿佛只有這一種解釋。
唔,她很有成就感,清清嗓子,訓斥跪于下首一群奴僕,雖然她對自己有了些空前的信心,但是考慮自己根基未穩,決定拖一兩個位高權重地來壓上一壓,「婚前,皇後娘娘曾召我入宮,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好她兒子,千萬別讓一些勢力的小人欺負了他!還許我特旨,誰要敢欺負王爺,回頭我稟告了皇後娘娘,定要滅了他滿門去……」
婚前皇後傳召?見她一通謊言說得格外冠冕堂皇,立于暗處目睹全過程的周炎翻了個白眼。
不過周炎確定自己剛剛在王爺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威脅,這威脅讓盧掠那小子嚇得立馬乖乖扇自己耳光去了。王爺這番舉動讓他難以理解,眸光鎖在那個板正著臉的女子身上,他越發覺得疑惑,腦中忽然一片雪亮,難道他們王爺昨晚被那個女人給?!
昨天王爺吩咐過後他為免再看到不該看的,很體貼地出了屋子。
他後悔啊,王爺天性淡泊,他跟了王爺五年,從未見哪個女子能近了他的身,他一個不留神,讓一個女流氓毀了他家王爺的清白!
他心中淚水嘩啦啦留著,听著那女子的陰魂不散開始做總結,「所以,你們從今往後給我警醒著點!王爺心善,我可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主!」完了還瞪瞪眼楮。
底下眾人見管家如此,心中冷然,他們心思通透,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關翹。不知是誰起的頭,「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知道了」,而後此起彼伏的討饒聲響起。
「錯?哪里錯了?說來听听。」
底下的人卡了卡,見女子頗感興趣的模樣,終于又有人顫著膽子編起來。
林瀟容凝神細听,原來李辰睿的日子過得這般難,吃不飽,穿不暖,東家罵,西家打的……如此一樁樁,一件件,讓她對他突然生出來深深的同情來,這女圭女圭能活到現在當真不容易!
她心酸地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傷感後,覺得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指了指躺地上的小廝,「讓人抬了,給他治治。」
又指了指管家,「你也別打了,和他們一起跪著吧。」
而後轉身要離開,她長吁口氣,又想起什麼的補充,「來兩個人準備早膳,其余人在這里跪滿半個時辰。然後各司其職去。」
又歪著腦袋想了會,覺得應該沒漏下什麼了,回過頭,迎上琉香的目光,飛快地吐了下舌頭。
而靜靜矗立在一旁的李辰睿生平第一次有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