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了,已經兩天了,林瀟容八爪魚一樣巴在床上,把臉埋在雲被里,小手抵著下月復,試圖抵抗那蔓延開來的饑餓感。
她的好婆婆怎麼沒有告訴她,這三天內是不許她吃飯的呢?
她的婆婆怎麼沒在她進來之前,給她帶上一點半點吃的呢?
餓死了,餓壞了,餓癱了,餓殘了,兩天了,她從一開始席卷而來的饑餓感,到現在的渾身癱軟無力,他除了趴著養著精神,腦中想著各種好事樂事分散注意力,數著日子,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來緩解緩解。
她咽了咽口水,十分想念,若水樓里的烤雞烤鴨烤鵝……哪怕現在有一碗白米粥也好啊……
天色一點點暗沉,林瀟容恍然地抬了抬頭,揉了揉腦袋,天黑了,又可以睡覺了,好吧,她閉上眼,睡著就不餓了。
暗色中,一道頎長的身影正頗有興趣的觀察著有氣無力的女子。
許久,發出一聲,「你餓了?」
不好不好,林瀟容心中一悶,看來餓了久了,她都產生幻听了。
「你餓了?」聲音又響起,微微抬高了幾個調。
我沒幻听?林瀟容睜眼,循聲望去,見屋內陰影處隱隱綽綽立著道身影,「你是?」
「這麼快就忘記你的救命恩人了?」男子聲音黯啞,身子一閃,出現在女子面前。
「是你?」這人不是那日救了她命的黑衣男子還是誰,愕然之後反應過來,「這是皇宮啊,你來干嘛?」
「上次救了你,你還沒有報答我。」他打量著林瀟容,愉悅地道,「今天剛好路過,看見你就下來問問,打算怎麼報答?」
「報答?」林瀟容此時腦子已有些迷糊,她迷糊到忽視問他是怎麼樣來皇宮的,只頹然地看著他,「我都快餓死了……報答還是下輩子吧。」
「下輩子太長,我可等不了。」男子只手探入懷中,掏出一裹得很結實的油包,兩指捻開一角,隨手一拋,「給你。」
昏昏沉沉的林瀟容只覺得有東西落在面前,隨之而來是一陣飄忽而又熟悉的香氣,身子比腦子更快地先行一步,「啊,吃的!」
撕開油包,將點心塞入口中,入口即化,口感順滑,並不如平時吃的那般干燥擔心被噎住。
「話說,你真的是王妃?」男子笑笑,隨意坐在榻邊,看著她生猛的吃相,打趣地問。
「王妃什麼的……」林瀟容撐著滿口碎屑,「你叫我名字,容兒、容容什麼都行的。」
「容兒?」他又是一笑,看著吃完後滿足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撫模肚子的林瀟容,「你還沒說你怎麼報答?」
「我什麼都沒有呀。等我有什麼,你也感興趣的話,就給你吧。」林瀟容思索了會回答。
「容兒說笑了,話說,」他欺身上前,伸手輕輕劃過她的下顎,「我就看上你了,怎麼辦呢?」
「我?」林瀟容一呆,翻身跪坐著,靠著牆壁,表明立場,「我可是有夫之婦。」
「我不嫌棄。」他一伸手,勾起她一絲散亂的發,輕佻地繞了兩圈。
「喂,」林瀟容吼了一聲,「你騙我呢吧,當初在酒樓,你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樣子,鼻孔朝天,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簡直和螃蟹一樣,橫著走,你看看你,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腦子進水了?過來調戲我干嘛?」
一番激昂的話語後,她略一思索,似乎有點不妥當,這人畢竟對他有恩,要不是他,自己連命都沒了,不行,她不能做恩將仇報的小人。
「額……對不起,我剛剛激動了……」她頓了頓,緩了緩臉色,用商量的語氣,還帶著討好道,「你看我長得也不好看,還嫁過人了,英雄要是真對姑娘感興趣,改明我給你去挑幾個漂亮純情的小妹妹去。可好?」
「那我就等著了。」英雄神色一凜,恢復到之前那副面癱模樣,猝然起身,又離去。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
天色將明,李辰睿坐于桌前,輕執一筆,卻遲遲未落,濃黑的墨滴下,暈出一抹墨花。他總是想起幾日前,林瀟容離去時,鄔溪說的那通話。
他明白,那話,名義上是說給林瀟容听得,實際上是說給他听的。
皇後,一國之母,縱然身份高貴,縱然有著所謂的至高無上的寵愛,但卻也保護不了他人。
他情緒洶涌,面色卻如常,前來遣他回府的太監上前拽著他手臂時,內心涌起的那些不快驀地翻倍,甚至那瞬間就要控制不住,爆發出來。
夠了,他一拍手,面前紫檀木桌應聲而碎,他額頭隱隱露出青筋,滿腔怒意不減反增。
「大哥?」等待許久的男子試探著問了問,好言寬慰,「別擔心大嫂,就三天的功夫,又有人看著,別人下不了手。」
「那又是誰斷了她的吃食?」李辰睿沉聲反問,還能有誰,除了鳳貴妃,就是他的父皇。
「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男子想說,卻還是沒說出口,大哥怎麼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只是愛,當著讓人盲了心腸,失了判斷,離了冷靜……
在遇到林瀟容之前,他從未見過,李辰睿會有這樣瘋狂迷亂的時候,還僅僅是為了那無關痛癢的三天幽閉。
當年他被人暗算,生死一線,差點命喪黃泉,被李辰睿救下,醒轉之後,他也只看到,李辰睿的眸中那無關緊要的淡然,時間久了,他才發現那淡然背後厚重的恨意。
而這些年,他更是從未見過他有這麼失態的時刻。
他突然有點羨慕那個大嫂。
「準備得差不多了?」李辰睿又立了許久,終是冷靜下來,開口問。
「是。」男子利落地答。
「加快進程。」李辰睿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和現在一樣,厭倦了裝瘋賣傻的日子,想盡快恢復成正常人,想盡快走到明處,想盡快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夠好好保護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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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要培訓,不能上網……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