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 43第四十一章 深宮會清苑楓竹

作者 ︰ 沈孟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q有點吐血

已經有快3k的字我會亂說嗎,但是打算再補2k,以後都寫4-5k字一章了

趙江甚麼的,暫時沒那麼快死的已是入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蕭瑟秋風緩緩吹過咸陽皇宮深處的竹清苑,卻從不曾將此處一片竹林翠色染成金黃。被參天挺拔的竹林圍繞的竹清苑小築旁,幾株楓樹倒顯得極其顯眼,火紅的楓葉點綴在翠色瑩綠的竹節旁,別有一番雅致。

工匠用竹節通管引來活水,從竹管中流出的涓涓清流不急不緩地下落,再被雕了祥獸紋樣的石制缸皿盛接。宮女將茶餅研磨成了茶粉,再取了引來的活水煮茶。頃刻間裊裊飄起一陣茶霧,茶香四溢。後又小心翼翼地篩去了茶沫,才將盛好茶的茶尊茶盞捧至小築外的案桌上,恭敬地小步退了下去,不敢妄生半分多余響動。

只剩席坐在案前獨自一人翻閱經籍的尊盧房,讓整個竹清苑更加的靜謐。許久,尊盧房將視線從竹簡長卷中收回,雙手拾起茶盞啜飲了一口,茶香尚濃。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喚起竹林一陣清嘯,郁郁蔥蔥的竹葉連結成片、層層疊疊,煞是綠的鮮艷。尊盧房斜眼看了看在竹簡片上慢行的不速之客,通身的綠色在已是暗黃的舊經籍上十分惹眼。她面上帶著不甚明晰地淡笑,伸出手玩弄起這條纏繞在茶盞上的青竹蛇。細膩修長的指尖在青竹蛇眼前晃動,它撲身一咬,可怎麼都咬不著尊盧房指尖的肌膚。指尖周圍一寸左右,仿佛有著真氣相隔。青竹蛇氣惱,復又再狠咬數口,無論如何使勁,口中上下的毒牙怎麼都合不起來。尊盧房看著青竹蛇無可奈何的模樣,煞是好笑,不由得露出嘴角弧度笑了出來。

「皇後娘娘,」一個女聲從竹林的頂端葉叢里傳出,「噢不,妹妹錯了,您已是太後娘娘。」她說話聲音不大,帶著些許諷刺譏笑,很是清晰的傳入尊盧房的耳中。

「太後娘娘,這些日子里傷勢恢復的可好?妹妹可是日日記掛在心呢。」原是一個身著暗綠色道袍的妖艷女子,正坐在竹林的頂端葉叢中,手里隨意玩弄著一枝竹葉,嘴邊掛著一抹妖媚的笑容,竟與尊盧房有幾分相似。兩個人一個在竹林之上,一個在竹林之間,相距頗有一段距離。一個妖惑嫵媚、袍子間甚至露了雪白的長腿出來,一個端莊淡雅、身著太後常服,雖是席座案前,卻散發著一種傲視世間、居高臨下的威嚴。二人明顯的差異,似是一堵無形的牆讓兩人各自兩端,不相為和。

尊盧房沒有答她的問話,只一邊玩弄著青竹蛇一邊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你將澍兒從阿虛那奪了回來,他可有為難于你?」

「為難于我?」尊盧參手背撫著唇呵呵笑道,「他為難于我,怎有你為難于我的厲害?」說著她揚起暗綠色道袍的寬大袖子,好似欣賞一般的看著小臂上猶如被紅色藤蔓纏繞的猙獰疤痕。

尊盧房心中對她這個妹妹心中略有些愧疚,知她本性並非大惡之人,只是行事乖張,一向我行我素、無論正邪。因前情諸多曲折以至于尊盧房一再傷她,所以最終才致她出逃家門師門,發下弘誓大願再不與名門正派往來,反身與弟弟尊盧虛等人沆瀣一氣,終年混于邪門歪道之中。數十年下來性格更是陰晴不定,時而癲狂時而正經。

玄令山界門處搶奪秦澍之時,尊盧房趁了先機將尊盧參用鎖旱獸的撼天鎖將她鎖住,尊盧參倒還能束手就擒地坐看其余姐弟三人的爭斗。尊盧房因要護著趙江及離火,被尊盧虛偷襲得手,身有重創,尊盧參反而心有不忍起來。未免尊盧房法力尚未恢復還只身前來要回趙江,加之秦子都病重,尊盧房心力憔悴,尊盧參干脆便把趙江從尊盧虛手里搶了送回來給尊盧房。這種仇將恩報之事,就尊盧房而言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之事,若是平常她也不會接受此等恩惠,只是秦澍是她和秦子都唯一血脈,再不能拖延了。秦澍在尊盧虛手上一日,便是能要挾尊盧房一日。因二人關系,反而不知如何答謝于她。

但尊盧房要趙江此人,尊盧參是因心境變化,願意拿了趙江的人過來就過來,再不說二話。但其中趙江是否秦澍本人,她是不會再管許多。所以尊盧房知尊盧參也是一時心血來潮,不知秦澍真實面目。

尊盧參用手指在小臂藤蔓似的疤痕處摩挲著,又道︰「你也不必謝我。哪日我若是不想見秦澍活著,把秦澍一刀殺了,你也別怪我未先知會于你。」

尊盧房听她說起要殺秦澍之事頓感不悅,面上的冷漠表情更加明顯,眉心的朱砂色印記更是鮮艷。听尊盧房冷笑一聲,尊盧參又道︰「當年我將徐吾寂岩的老父殺了,也只怪他劍藝不精,徐吾寂岩都不曾尋我報仇,你聯合你那好友宋覓竟將我手臂害的如此模樣,你說這筆賬我該記在誰的頭上?」

「你又何必問我?」尊盧房一指彈開手中的青竹蛇,冷冷說道,「當年宋覓是受我所邀前來,你害她公公死于非命,又擋我和縴雲取車馬芝的去路。她對你下重手傷你如此,也是因你技藝不精,怪不得別人。若是你有心傷我澍兒,也別怪我亢龍劍下無情。」

尊盧參心有不甘卻又無語回斥她,一甩袖子轉而笑說道︰「太後娘娘,你為秦子都做了那麼多事,兒子女兒的命都賠上了,天譴襲來,到時你也不過是剜肉補瘡、欺天罔人。你那小兒子秦澍,你送他往異界避你所造的天譴波及,看似沒事,誰料回來之時也不過是廢人一個,連過尊盧家世世代代所守的界門都難以承受,全身重創。最後連秦家的麟趾都被廢了,你又何苦自欺欺人?不如放下這塵世紛擾與我一同歸去,尋一座仙山洞府,飛身不成做個散仙、地仙也好。」

尊盧房听罷「不如歸去」這四字,突地從席上站起身來,周身涌動著一股股的真氣,身上的常服業已被氣推動的輕輕飄動。纏繞在青銅茶尊上的青竹蛇正有意掀翻茶尊,立時一聲未哼,斷成了數截落在地上,而後蛇血才慢慢從斷肉中噴涌出來化在了土里。她側臉看著竹林頂端的尊盧參大怒道︰「你莫要再心存幻想!你我二人同胞姐妹,你豈可心心念念要做出不齒之事!時隔多年,放任你在邪門歪道自流,不想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尊盧參見尊盧房怒意上升,笑的頗歡起來。她知曉尊盧房最恨的就是此事,每每舊事重提,都要有意將她重創不可。尊盧參又故意戳她痛處說道︰「葉陽縴雲和宋覓,就對你毫無非份之想了?」

「住口!」

「宋覓嫁作人婦如了你的心意,可葉陽縴雲守了你那麼多年,為了你救秦子都而死,你就沒有半點心動麼……」尊盧參一語未畢,就見尊盧房的亢龍劍登時出鞘。亢龍劍光朝她處飛來,她也趕忙放出劍光應敵。起身從竹林頂端躍下,落至尊盧房跟前又怒又笑地說道︰「不想我為姐姐做了這麼多,姐姐還是有意要將我置于死地。」

語畢,忽地有無數條青竹蛇從尊盧參袖中飛出,接著一股蛇毒濃煙朝尊盧房打去。一時青霧籠罩竹清苑,陣陣陰森蛇嘶,難辨方向。尊盧房的劍勢被青霧化解,她索性大袖一揮滅了數十條蛇,後退幾步,一只白色玉兔從她跟前出現登時化了一個女子人形。一股無形高牆從玉兔人形手中揮舞而出,將蛇毒濃煙和青竹蛇與自己隔將開來。尊盧房劍指一收,亢龍劍劍光轉而回守,大聲斥道︰「你倒是刻苦勤學!又去何處學了妖法來對付玄令山的劍法!」說著亢龍劍劍光朝尊盧參施壓,無數無形劍氣從青霧各處涌現,劍氣之大竟然尊盧參一時抵擋不及。

尊盧參心道情況不妙,她身在皇宮,若是失手被擒必是再永遠難以月兌身,一邊劍指已經活動一邊道︰「我此來可不是與你斗劍斗法的。宋覓的仇我不可不報,有人在西域見著了宋覓之女,我定當不會放過如此大好時機!參猿!」只見她最後二字吼完,跟前便憑空出來一只猿猴模樣的動物,與尊盧房的玉兔一般幻化,最後成了一個男子人形。猛地一陣朦朧水霧從參猿人形的手中比劃而出,同時尊盧參掌中畫符朝尊盧房打了一個玄令山的九天散雷符。

一時雷擊陣陣,尊盧房抽身一退便要用亢龍劍劍光破了那符法。可轉眼再一陣妖風吹過,竹清苑中雲開霧散,眼前蛇毒濃煙、青竹蛇、尊盧參、參猿業已毫無影蹤、不知去向。尊盧房心底也無意再飛身追她,手中劍指一松,亢龍劍從天空直直落下,砰地一聲插入尊盧房腳邊的土中。她一甩袖子隱了亢龍劍的劍形,嘆了口氣道︰「冤孽。」

許久,尊盧房才坐下調息。她雖是可以暫且力敵尊盧參,但法力早已大不如前。這時,一個宮女怯怯來報︰「稟太後娘娘,公楚小主在竹清苑外跪了四個時辰了……」

太後閉目不語,宮女也不好再多舌,只好黯然退下。

自秦澍平安回宮後,尊盧太後言說感激上蒼,退居在福安宮深處的竹清苑潛心靜修,已絕少像先帝在位時那樣,或多或少過問朝事。原本皇帝還在擔心她有意無意地會把持朝政一段時日,也備了些相應舉措,誰知太後對皇帝也只吩咐了一句︰「對你那同胞手足,可得好自為之。」這「好自為之」四字從凜然不可犯的尊盧房尊盧太後口中說出,說的皇帝不由地心下有些發冷,自是另外又思忖起來。雖然心中對尊盧太後有些許芥蒂,但扶植他上皇位的人中,尊盧太後居功不小,她的話自然受用匪淺。

皇帝也不是無意挑起戰事斬草除根,也並非母子情深、不忍慕太後受苦,只是他初登帝位,尚有諸多事仍須詳加安排。說來百越的處境他比自己的同胞兄弟更為熟悉,不然他也不會放任其逃去百越了。在他眼里百越象郡、桂林郡兩大郡,皆屬蠻夷之地,即便讓他割據而去。就國力而言,給個二十年也難以成器。現下是要讓兄弟秦漸十惡不赦,才好手起刀落、大快人心。所以他似是對百越按兵不動,其實早已自各方先行糧草、遣將調兵,分散駐扎在了百越附近的郡縣之中。

這日皇帝帶了趙江前往給太後請安,其實是有意將趙江遣往百越附近的三大郡中坐鎮掛帥。其一可更好監視百越動靜,其二可給趙江時機立了軍功,到時論功就地封賞,也免了朝中對皇帝太後寵溺六王殿下秦澍的話茬。

皇帝領著趙江和幾個宦官駕到竹清苑外,卻逢太尉公家的孫小姐公楚翎兒在外長跪不起,惹得竹清苑外其他幾個候伺的宮女也跪著不敢妄動。宮女一見皇帝到了,紛紛叩頭行禮,公楚翎兒也同樣低頭行了個禮。

秦淅見到她面色憔悴,想起她回到咸陽都之後大病一場之事。因是尊盧太後的唯一徒兒,他也有關照不少,但尊盧房並沒再多提起翎兒的事,他也不便多問了。這次與翎兒相見也是隔了數月了,翎兒那模樣倒是把秦淅給怔住了。秦淅知公楚翎兒向來有太後與太尉府撐腰,從小到大在外都是武藝高強、氣勢凌人的架勢,誰想今日一見這般楚楚可憐。他們自小認識,這一轉變不禁令秦淅心生疑竇。趕忙讓她快快平身,又好言說道︰「翎兒快快起來,堂堂公楚小主怎生這副模樣,身子休養的可好些了?」

趙江在一旁見到公楚翎兒,心下自是十分開心,在看她漂亮的雙目微腫,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實在讓人憐惜。不等皇帝示意宮女扶翎兒起來,趙江趕忙就從秦淅身後大步躍上前去,纏著翎兒的手臂就想扶她起身。

皇帝知道秦澍與翎兒有婚約在身,雖有不快但也並未在意。可是公楚翎兒雙腿跟灌了鉛似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看到趙江來扶她,她厭惡地一把就將趙江甩開。即使沒有用上大勁,趙江也倒退了好幾步,實在有些狼狽。趙江略感尷尬,整整衣襟袖子,滿臉慍色站回了皇帝身邊。

翎兒看也不看趙江,就對秦淅道︰「皇上有所不知,翎兒是自願跪在師父這兒的。師父就在苑中,皇上大駕,快快請進罷。」

秦淅看到翎兒此景心底立即明了了不少,但她師徒二人之事,自己也沒甚麼好多舌。嘴上笑道︰「也好也好。」便轉身進了竹清苑。

打量著竹清苑小築內的環境,原是太後已經命人重新布置過了的。不減風竹秋韻,且更為的清新雅致、禪寂靜謐。小築中另闢一塊天井空地,除了植上綠竹,擺放了假山點綴,似是更有風水陣腳。鋪地的天然石子皆經過精心挑選,大小相近色澤相似,比起福安宮其它殿的金質地磚,自有一番隱于深宮的別致雅韻。想起北宮冰矜,秦淅心下十分欣喜,面上卻未露出半點喜悅之色,他猜想這座竹清苑的布置,十有□是出了北宮冰矜的建議。

尊盧太後進了竹清苑的大廳,見著兄弟二人已經坐在席上攀談起來,方才與尊盧參斗劍後的疲倦全消。等皇帝和趙江給她請過安,尊盧太後面露笑容,對著二人頻頻點頭,又讓他們快快坐下休息。

趙江想起還跪在苑外的翎兒,便一邊喝茶一邊說道︰「母後,公楚翎兒似是還跪在苑外,她真是好大力氣,方才我扶她,竟然能被她一把推開。」說著放下茶盞,比劃著公楚翎兒推他時候的那一招。他已習慣大翳宮中的生活,也已經從主觀上認了尊盧房為親母,說起話來還帶著幾分調皮。

尊盧房自然知道那手法是玄令山的功夫龍推手,心道翎兒這次長跪不起求她必須允諾一事,指不定就是因為趙江了。尊盧房望著趙江,輕松臉上一笑︰「翎兒頑劣,她欺負你,讓她再跪幾個時辰不是更好?」

趙江以為他這麼一說,尊盧太後會想起公楚翎兒之事,讓她平身進來,可是尊盧房輕描淡寫,他只好又道︰「這種刁蠻女子,我才不與她計較這麼多。」他故意這麼說,外人听來,卻好像是小兩口斗氣一般,鬧著別扭,似是一對歡喜冤家。

其實趙江這麼一說,尊盧房理應吩咐宮女讓翎兒進來的,但她卻不著聲色的錯了話題與秦淅攀談起來。秦淅和趙江都不知翎兒跪地的其中緣由,尊盧房也無意讓二人知曉,更不會就這麼簡單讓公楚翎兒起身。

待到趙江听著太後和皇帝的談話深入才突地反應過來,想要再提起此事卻也無從插嘴了,只好安靜地在一旁喝著熱茶,吃起點心來。

這時又有通傳報說德照公主求見,秦淅抿了一口茶,略有不悅地語道︰「母後的竹清苑是僻靜之地,這會兒是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啊。」他尚未與太後語入正題,北宮冰矜又要來叨擾,今日必是沒有機會說了。他雖是不悅,可還是十分想見見冰矜的,所以隨後尊盧太後示意宮女讓北宮冰矜改日來見的時候,他又忙道既然冰矜是母後傳來的,豈有反讓她改日再會之理。尊盧太後看在眼里,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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