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 44第四十二章 覆假面藥露端倪

作者 ︰ 沈孟

作者有話要說︰

米娜桑想亦君了,這會兒亦君就出現一小段吧

剩下的再補啦

貧道現在成了太後,鴨梨好大啊,翎兒快給貧道削個梨子

明天再回復大家吧趙江在印象中見過德照公主北宮冰矜的次數屈指可數,且大都是遠遠相隔,連北宮冰矜長甚麼模樣都沒看清。請使用訪問本站。北宮冰矜離宮守在太廟又有一段日子,所以趙江也只知道冰矜是「哥哥」前太子秦澈的正妃。

這日一見冰矜緩緩從眼前走過向尊盧太後請安的模樣,趙江愣是看傻了雙眼。他知道宮中美女眾多,也時而染指幾個姿色清秀的宮女,見過公楚翎兒的楚楚美貌,已是感慨這個大翳究竟又多少曼妙女子。卻不想此時這個去守太廟的外邦公主德照竟然長的如江南女子一般風嬌水媚,而舉手投足間又不失端麗莊重的公主禮儀。即便薄粉敷面,眉眼神色之間也頗帶了帝後的風範,雖然威嚴尚不及尊盧太後,但也讓人心底起了敬畏之意。趙江心想怪不得給先帝送葬那日,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大翳數萬大軍儀仗皆在宮外等候,數千宮人跪地、十二扇宮門打開,竟是由北宮冰矜一人徑直前往福安宮請尊盧太後出來。就當時那情景,初入宮廷的他已是被嚇的腿軟了,所以而後的哭墳倒也哭的極像那麼回事。

趙江有如失了魂魄一般,雙眼釘在了北宮冰矜身上,讓冰矜被看的很有些不自在。隨後皇帝和太後與她攀談些瑣事,她便也沒甚麼心思去管他許多。過了兩盞茶時辰,冰矜想起秦澈生前也曾對她說起秦澍之事,秦澈還有幾句想對秦澍說的話囑咐她以後轉給秦澍,甚至還留了塊贈給秦澍的玉佩。但心想外間已有傳言說她要做秦淅的皇後,她也不便再私下會晤秦澍,正好玉佩又未帶在身邊,干脆想下回轉手請母後轉達轉贈為好。所以也未與趙江多言幾句,只是皇帝看到趙江魂不守舍的神情,眼底又帶了幾分輕蔑。

又過了不一會兒,天色漸漸黃昏,秦淅告辭。其實事前皇帝秦淅傳趙江一齊同來,趙江幾番托辭推月兌不得,只好滑口說把事務推到從竹清苑回來後便罷。現下他又不敢反口食言再說要留在苑內,便依依不舍地隨著皇帝一同告辭了。至竹清苑外時,皇帝秦淅絲毫不作停留,甩手讓依舊跪著的翎兒免禮,而後大步流星離去。趙江和一眾宦官跟在皇帝身後,心里諸多不甘,但也不敢發作。待回到自己寢殿,公楚翎兒和北宮冰矜的面容依然在他腦中徘徊輾轉,難以揮去。不提。

「翎兒雖是頗有仙骨慧根,根基深厚,性格卻任性妄為,上次放她出去,哀家也是想讓她吃吃苦頭,去了些乖戾之氣。怕是適得其反,倒讓她成了現下這副倔強,非讓我答應她不可。」尊盧阿房說著撫弄起手中的純白玉兔,北宮冰矜看不清她的神色,不知該如何接話,遂也沒做聲。翎兒至被冰矜接回咸陽之後,醫了數月才得恢復。誰知翎兒醒來又是這樣莫名其妙讓人不知她是何意,尊盧阿房自然不理不睬她。冰矜慣于宮廷生存,知道事有蹊蹺,所以自己也並不開口詢問翎兒之事。但冰矜可以猜到些許多少,必是與趙江的婚約有關。

尊盧阿房又道︰「你確系在那亭潭山白水洞沒有見到其他人等?」

冰矜心中一驚,暗暗緩了呼吸心跳,面不改色地按原來曾經說過的話又道一遍︰「回母後,那時探報說是白水洞醉鬼袁飛、笑笑火蛇李在及廣蘿老童武乩童三人,還有袁飛的一名徒兒看守洞中。當時兒臣帶人破陣入洞,只有天蟾山莊的大小姐商璧胭在內,還有便是廷尉桓雋家的公子桓子瑾及其家僕,比我等先行一步入洞。」此話並不假,袁飛當時在洞外就被北宮冰矜的劍光腰斬,而武乩童的七星陣和一百二十四惡童也悉數被冰矜手下的玄令山門人破去,只是武乩童狡猾,憑他幼童身形在迷霧中躲藏,最後附在他七星劍被破後的碎片上遁逃了。而被柏亦君手刃的笑笑火蛇李在,因為尸身被火光焚毀消散,當時玄令山門人只見他的火蛇尸體,便也以為他也逃月兌了。袁飛的弟子陳侃尚屬小角色,所以也沒有人在意。且當時公楚翎兒命懸一線,冰矜及在場所有玄令山門人都心急如焚,都未有再追查下去。等到回來咸陽皇宮向尊盧太後復命,追查一事也沒理由再由堂堂的公主冰矜來做了。

武乩童、李在、袁飛等三人尾隨翎兒已久,待到天蟾山莊才出手擄人。尊盧太後早已覺得已有不妥之處,既有一舉擒獲公楚翎兒、商璧胭和桓子瑾之便,還另有陰謀其中。公楚翎兒身份何其特殊,若是落入厲害的奸人之手,那著實是要讓她尊盧阿房大傷腦筋之事了。天蟾山莊雖然還不至于真的富可敵國與大翳朝廷相抗,但莊中無數財寶、產業也是令個路人馬垂涎的寶藏。此次還擄了莊主商應顯的女兒商璧胭,必是又為財而來。同時,要與商家聯姻的桓子瑾也被擄走。桓雋老奸巨猾,又只有桓子瑾一個兒子,能夠讓兒子提前月兌身又不抽調廷尉府官兵圍剿賊窩。身為廷尉卻封了所有人的口絕口不提被擄一事,外間風聲半點都沒走漏。最後兩家和議退婚,倒是頗有些意思。

尊盧太後又詢問冰矜些瑣事,就讓她退下了。

冰矜走後不久,太後忽而說道︰「陳屈。」只見茶爐方向的簾紗被一襲晚風吹過,一個全身黑衣素裹的女子突然站在了茶爐後方,幾步上前拜倒在了太後席座階前,道︰「主人。」

「你跟了冰矜許久,可知道冰矜派人送了丹藥給天蟾山莊的商璧胭?」

「知道,主人。」

「幾顆?」

「兩顆。」

「商璧胭凡體之軀,驅白水洞妖毒以大還丹一顆已是綽綽有余,何須兩顆于她?莫不是當時還有人在?」

「回主人,當時洞中除商璧胭外,只有一具燒焦的尸體,屬下懷疑是遭了笑笑火蛇李在的火焰所致。洞中三座牢房,別無他人,那具焦尸倒極有可能是醉鬼袁飛的弟子。」

夜光從窗外灑了進樓中,等的人還尚未前來。柏亦君坐在藏13看看書;網的地板上,認真端詳著手上那方墨麒麟印。她確信其上這只墨麒麟十分眼熟,也確信這只墨麒麟與當時她在巴士上由光影拼掇出的那只一模一樣,只是就大小而言,手中的這方麒麟印比麒麟本尊小了太多了。亦君借了光線看到麒麟印一角怪異缺口,淺淺寫著大翳的篆字「離火」。

自上回二人在藏13看看書;網夜會,倒開了先例,時不時兩個人就在藏13看看書;網見上個一面。其實藏13看看書;網這第三層除了放古籍竹簡、卷軸之外,還放了不少金石玩意,例如商應顯慶壽時收的這一方產自南郡的潛鎖墨麒麟印。那日驚現在眾賓客眼中時,亦君就對它有了好奇,可也不便求莊主拿這麼貴重的東西出來給她賞玩。誰知可巧的是墨麒麟印竟然就在藏13看看書;網里放著。那時商璧胭看她雙眼老瞧著墨麒麟印不放,又不敢伸手去架上拿下來玩,心底還覺得亦君這人看似草民出身還頗懂得規矩。不暇思索就伸手把墨麒麟印取了下來,對亦君說起了墨麒麟印的事兒。璧胭這番隨亦君的心意隨的不動聲色,當時就讓看的愣乎的亦君一樂,經常就抱了墨麒麟印玩耍了。

璧胭說她爹商應顯驗過這方墨麒麟印,南郡的那幾個客人雖是口頭說此物產自南郡,其實不然。那些人假詞說麒麟印鑒一角略有損毀是因為旅途遭劫,誤摔落地才致此。再看損毀之處,刻了「離火」二篆字,毫無根據,如此就不必再多問他們了。印面上的陽文字也不是大翳篆體文字,左至右六行,每行似是五字,看起來倒像是連串符文。整個印鑒的材質以及做出如此巧奪天工的紋路花樣的技藝都實在難以看出,絕非凡品。雖然色澤光亮如新,但商應顯從刻印的溝縫中挑出了印砂泥和水藻類污物,倒是奇了怪了。所以南郡那幾個人句句誑語,听不得的。亦君又問璧胭既然是寶貝為何不鎖了存放起來,璧胭卻道在天蟾山莊只以金論值,墨麒麟印乍看來十分驚艷,可既有瑕疵又來路出處不明,以民間價值品斷,論價論值都算不上上等,擺在這兒與一些普通古董印鑒、玉雕一塊兒也無不好。況且,商應顯收下此物也只是圖個壽禮喜慶。

「離、火……」亦君思忖著這個名字,仿佛在腦海里若即若離,似是陌生似是熟悉。

听到一段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往上而來,柏亦君放下墨麒麟印,滿心歡喜的站了起身朝樓道處迎去。不想提著燈盞的商璧胭甫一上樓,就把亦君的臉照了個亮堂。這下把璧胭嚇了大跳,兩只清亮的眸子瞪的大大的,身子不禁往後一退,待一下認出了亦君,才有些嬌怒道︰「你從哪兒翻出來了個銀色面具?三更半夜的,這樣嚇人!」

亦君臉上那副銀色面具,除了鼻孔下方到下頜之處,全是冷冰冰的銀面,而銀質表面打造的故意粗糙了些,不讓它看起來像是一面銀鏡。

「別別,我可不是故意嚇你的,」亦君一邊幫她提過燈盞一邊解釋,「你看我,只要露出嘴和下巴這一塊沒有毒瘡之處,人見到我,就不會害怕了。手上再戴了手套,看起來也就和常人一樣,有何不好?」

商璧胭長呵了一聲,笑道︰「你被燒焦的模樣我都見過,還有甚麼可怕的。何況你捂的這樣嚴嚴實實,到了明年入夏,非要熱死你不可。」

亦君嘆了口氣,雙手撐了下巴懶懶地說道︰「你別提燒焦那事,我可是心有余悸,況且我這臉你是看慣了,你不介意人家介意,你不怕人家還怕呢。」

「噢,」璧胭邊跟亦君走到案前邊應了一聲,「人家。」她還以為亦君帶著面具是怕臉上的毒瘡嚇著擾著她,誰知道亦君是另有「人家」。其實她也知道亦君是隨口說的,卻又不知怎地听起來胸口就是有些失落和不快,低下頭來失了神。

亦君輕聲跟她說了幾句問話,不料璧胭竟然會如此走神。亦君不大意外,白日里听丫鬟說璧胭看的各種紙質賬簿都能擺滿一屋子,估計璧胭是這兩天累了,她也倍感慚愧。亦君故意把案桌上的燈推了靠近了璧胭些許,想能無聲地引她注意。璧胭沒說話,亦君倒看的有些心跳加速了。又是燈光之下,微微低頭的姣好容顏,黑長的睫毛低垂,怎生的這樣好看。想起彼時見到北宮冰矜的側顏、公楚翎兒的笑顏,都曾被驚艷,璧胭這兒又是另一番美好。

臉和四肢滿是毒瘡的亦君起先看到他人的美貌,總會反觀自己的丑陋,雖然仿佛內心已並不在意,可總歸是難逃愛美之心,自卑難過,家常便飯。璧胭在她身旁久了,看璧胭那樣的絕色也成了她無禮怪罪璧胭的根底緣由之一。幸而亦君也懂得分清心中是非,最後看璧胭沒看的自愧不如般的難受,反倒有些可恥地欣賞起璧胭的絕色。後來自那夜被璧胭無意誘出了心底俗欲,這幾夜又與璧胭見面,到了夜里思緒難逃,亦君才知有些不妙。所以白日里她在瀑布待的時辰更長了,平時轉而盡量地把璧胭看成普通密友相交,盡量不讓璧胭看出些古怪來。但不知不覺間,亦君心底隱隱約約地開始承認自己與璧胭相處,是樂在其中的。

亦君見璧胭這樣失神,只好大了點聲在璧胭耳邊喊道︰「大、小、姐,快睡去罷。」不敢太大響動,口中呼出的帶了大多氣音,吹在璧胭嬌女敕的耳邊癢癢的。璧胭不由地驚了一下回神,強裝鎮定也難掩雙霞飛紅以及方才走神的失態。

「你……亦君你若是願意戴著就戴著罷,」璧胭又道,「你要的那個甚麼肥缺,我今日與爹爹說了,也跟下面的人通了氣,你閑暇時就去山下縣里收租。山莊在縣里的地和租金賬簿的具體細項,明日老淮會來與你說個清楚。」

亦君驚喜,「那再好不過,我再在這樣待著,就算沒人說你商大小姐的閑言碎語,我的骨頭也要懶了。」

「這回你倒開心了。山莊雖不以收租為主,但山莊在金蟾縣的地也有不少,你可得注意了,不然賬上有誤,我要拿你是問。」

「那是自然,小的明白、明白。」亦君做翎兒的跟班許久,自稱「小的」的口氣說的很是有趣,璧胭即使不見亦君的臉面,看到她嘴角的弧度也想象了出那副諂媚模樣,也不由地與亦君對視一眼歡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亦君情緒好了許多,她也替亦君放下不少心。

璧胭又與亦君簡單說了些需要注意之事,亦君在旁也貫注听了。

瞧璧胭說起正事的神情,職業病一般地變了個模樣,眼角眉梢的嫵媚少了許多,淨剩不容有差似的嚴肅了。登時亦君才覺得原來這才是大小姐的面目,聯系起武曄城外璧胭給她的感覺,才是同一人啊。又想冰矜、翎兒時而慍怒時而嬌羞的各色面貌,心道女孩子果真都有好幾面呢,她心底喜歡她們,所以只覺她們每一面都這樣美好。只可惜命運將她們捉弄,身邊人再無蹤影。

次日一早,管家商淮奉了商大小姐的命親自帶了幾個人過來接亦君。商淮帶著亦君在賬房里邊走邊說了個大概,亦君一听這第一課倒是簡單。隨後派了幾個收租的老伙計給亦君打下手,順便帶亦君先去山下看看幾塊地。

直到亦君叼著草兒躺在農人堆滿金黃稻草的牛車上望著天空,她還在笑璧胭真的是太過貼心了,給她這麼大個「肥缺」。說到這個「肥缺」,果真是要讓她「閑暇時去去就好了」。以後下山,可不全當是散心來了?原來亦君的收租,完全便是下山收銀子,照著賬簿上寫的收銀兩,自己再大筆一勾即可。其他事無巨細,已有各層伙計處理完好。

柏亦君現下倒不會把璧胭想成是故意不讓她接觸甚麼商業機密,只想真不知該如何報答璧胭了,她又自嘲說是以身相許還是做牛做馬?這樣一個又是精明能干又是體貼賢惠的大小姐,桓子瑾是在妖洞里待久了,沒吃那個甚麼玄令山的丹藥才燒壞腦子退婚的罷?亦君這日心情頗好,舒舒服服地躺在稻草里,翹著二郎腿搖晃著笑出聲來。

話說當時璧胭說起白水洞回來時那贈藥之主,流露出了少見的艷羨神情。亦君心底還在調笑,不過是贈藥罷了就那樣表情,若是看到那時翎兒喂藥給自己,商璧胭還不嚇傻了?她和商璧胭自然不知贈藥者是誰,更不知北宮冰矜帶玄令山門人斬殺妖人時的威嚴氣魄。

「敢問這位檀越,天蟾山往哪條路?」一個的低沉男聲突然清晰傳入悠哉的亦君耳中。亦君收了手枕,微側仰起頭探看,誰想是遠處一個戴著巨大佛珠的大和尚正在向農人問路。大和尚留了滿臉虯髯胡須,頭頂九個香疤,穿的卻是短衫僧服,露出兩臂強壯無比的肌肉。他一直雙手合十,背上背了一個包袱和一個月牙鏟。

亦君等人現下離山莊已遠,要去金蟾縣的其他村子巡看,暫不回山莊,所以與大和尚不同路。山高路遠,亦君便想讓騎著馬跟在牛車後的伙計給他去指指路。剛一開口指著遠處,一個伙計便跟亦君說了︰「君少爺有所不知,每日每月想上山莊的人多了,像這樣想糊口飯吃的,一天二三十個呢。」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稱是,說道︰「君少爺莫要掛心了。」

也不知是大和尚耳尖還是伙計的聲音太大,大和尚突然朝亦君等人的方向側了側臉,目光尖厲的嚇人。亦君以為一瞬間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眼楮,看看那幾個伙計仿若未見。這時一個農婦又走了上來,附和著丈夫一齊給大和尚指了路,大和尚應是已經明白,便道︰「多謝檀越,女檀越。」轉身沿著農田旁的土路離去了。

亦君這就詫異起來,為何那三人同在一處,她听不清農人夫婦的聲音,大和尚的聲聲字句卻听得如此清楚?莫不是食了那個甚麼火焰膽,除了身染毒瘡,耳朵也要出問題?

忽而又一句︰「小檀越好個天資,貧僧告辭。」那低沉有力的聲音大的仿佛就在耳邊,亦君一個警醒從稻草堆里坐起,山莊的伙計看到她都感奇怪,紛紛問道︰「君少爺怎麼了?」

亦君沒理他們,轉頭望向大和尚離去的方向,不過須臾片刻而已,那大和尚已然完全沒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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