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 86第八十三章 神雷動熄滅火天

作者 ︰ 沈孟

「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六王。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這十二個錯金紋篆字,是瓖在黑澤瑩亮的虎型兵符令中的。也正如這十二個字所敘述的那樣,右半的兵符在皇帝秦淅處,左半的則在六王秦澍處。憑以兵符令便可以調動大翳的千軍萬馬,擁有兵符令以及詔書的,才算是此番的三軍統帥。

說到三軍統帥,彼時的所謂三軍統帥趙江,他的兵符是被偷梁換柱、還是早就被宮里的權術玩弄而導致根本就沒有得到過真正的兵符,他亦都不自知。在異界時是一時貪念,穿越而來到大翳反而變本加厲,最終引火**白白落入了宮中爭權奪勢的陷阱。不但成為被拿來推月兌干系的替罪羊,更成為被世人所唾棄的奸人。

而現下,尊盧虛故意不提十二字的最後兩字,故意對北宮冰矜說的意味深長,暗示冰矜他想要的便是秦澍的這枚兵符。那時亦君三軍奪帥,兵符是在北宮冰矜手中舉起的。即便亦君帶著水麒麟震雷在大翳數萬將士面前威風八面、如神將般神采翩翩,能壓得住軍心的,還得是冰矜手上的這枚兵符。由此可見,除了三軍統帥的六王殿下秦澍,還有一個人能觸踫兵符,那人便是德照公主北宮冰矜了。

冰矜中了尊盧虛的定身咒,根本無法開口叱問于他、反駁于他。她自然知道兵符此事的其中要害,更明白尊盧虛信誓旦旦地要留她一條活路、敢在她面前伸手要兵符,同時提起遠在漠國的父王的書信,那必是漠國國中出事了。

否則,又怎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暗示她竊符?此舉分明是在以漠國要挾于她。一邊是夫家的天下,一邊是娘家的安危,故意讓她在一念之間做下抉擇。想及此,冰矜不禁心頭一慌。這個尊盧虛太深不可測,他能尋出各種妖物、奇獸為它所用,也能從歸一殿地下由太後所設的符篆中逃月兌,現下又似是在助秦漸叛黨一方、要在大翳掀起腥風血雨。冰矜自小在大翳謹小慎微以讓他人模糊焦點,才不易對她這個身份特殊的質子多加揣測或是妄加籠絡,不想還是被惹火上身。

尊盧虛對冰矜低垂睫毛下慌亂的眼神十分滿意,他抬頭看看被兜率火火色染紅的天色,雙眼仿佛看穿了火焰直到了雲霄之上。知道時辰已是不早,他只斜眼輕笑道︰「德照公主根基不薄,亦是個聰明女子,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數了,貧道自然無須多費唇色。」他眉眼之間長得與尊盧阿房有幾分相似,雖然氣質神色大有不同,但也能認出個一二分來。尊盧虛此語一出的模樣,竟帶了雌雄難辨的驚艷魅惑,更隱藏了他城府幽深、心腸歹毒的詭異神情。而他口氣起伏間的挑動,乍一听還略與尊盧參相似。

此時,他看著插在地上的青轅劍噌噌作響,不禁哼哼笑了起來,唇周的三縷長須也隨之抖動不已。那口青轅劍愈是震動的厲害,他笑的愈歡,直到他仰天哈哈大笑。青轅劍嗖地一聲從地縫中自行飛了出來,青色的劍光朝尊盧虛疾馳刺去。

誰知在觸及尊盧虛道袍的那一毫距離之前,尊盧虛便猶如幻像一般化成了彩色的沙塵,一點點消散了。北宮冰矜此時騰地跨前一步半跪在地上,定身咒已經給她破了去了。

「好!德照公主果然根基不薄,貧道佩服!」尊盧虛身形已不在此處,但他洪亮磁性的聲音忽而又至,然後隨著讓人恐懼多疑的笑聲漸漸消失了。冰矜立即又听到一邊趙江痛苦的鬼哭狼嚎之聲,空中的柱狀黑氣又向下俯沖而來,她趕忙劍指一旋讓劍光朝趙江飛去。不想那濃濃黑氣竟將趙江生生包住拖走,劍光尚未觸及趙江,趙江與黑氣也如尊盧虛一般消散了。但這一道劍光劃過,更像是青轅劍將趙江打的魂飛魄散。

「冰矜姐姐……」北宮冰吟覺得自己眼里含了淚,說不清是為趙江的死難受,還是為自己與趙江的舊事悔恨。火炎蔓延到了大翳營寨的天際,熾熱難當的空氣讓她再不能在營帳中坐以待斃,便想出來助冰矜一點微薄之力。不料營帳帳簾輕啟,看到的是火天之下,尸橫遍野的營帳周遭和冰矜一劍殺死趙江的情形,遠處地上,趙江留下的血跡還在。

冰矜心下朝尊盧虛消失之處嘆了口氣。听到冰吟的聲音,便快步飛到了營帳門口。冰矜手里握著青轅劍,眼神又酷又冷地望向冰吟︰「蘅岑傷勢如何?」

冰吟這才看到冰矜耳邊的長發竟被削去一斷,不禁愣了一愣,趕忙答道︰「冰矜姐姐,大師姐身上毒根身重,僅以我之力,是根治不了大師姐的。待大師姐醒來之時,再詳詢于她下一步如何診治最好。」蘅岑子葉陽齡藥比北宮冰吟要小許多,冰吟一口一個大師姐叫的倒還十分順口。其實倒不只是她,整個丹鼎山比葉陽蘅岑小的弟子,幾乎是沒有的。而她也自知醫術不如葉陽齡藥,只能做對葉陽齡藥病情最穩妥的打算。

冰矜點頭應了一聲,道︰「你且在帳中等候救兵,周遭無形屏障尚在,可護你二人。」語罷轉身起腳飛奔,用她隨身的一頂斂金罩將空中快被兜率火吞噬的夜摩火勉強收起。一時間,原來夜摩火所在之處周遭的火勢立時散滅了許多,她又讓空中起了一道極亮的青色劍光,純青在熊熊火焰之中雖並非十分顯眼,但劍光將天空的火色破開兩半,青光已讓營寨各處的將士們看的一清二楚。這時,正派人再往營寨周遭河流汲水的大將公楚翔正好看到。想起六王殿下派人往護住德照公主及那乞女處的一隊人馬沒了動靜聲響,更沒人來報德照公主音訊,趕忙又吩咐了一隊人馬過去。

現下大火綿延,雖未燒及至地上,但軍營寨中幾處瞭望用的高塔已經被火星點燃。再此下去勢必要全軍覆沒于此。駐扎在此處營寨的數萬將士大汗淋灕,冬日里身上的汗水竟如雨下一般,濕透了鎧甲。但分成數隊的人馬各司其責,汲水救火、拉弩驅火、救糧草、護輜重等大致還算有條有序。畢竟,主帥六王殿下已不顧自身率先沖進了那螺旋盤轉的烈烈火簾之中,生死未卜。

「火麒麟……」

此時,在火天之中小心穿梭的北宮冰矜心里已經暫將兵符之事擱在了一邊,她滿心想著亦君的境況如何。到了牢營附近,剛吩咐完將冰吟和齡藥小心撤離之事,便听到劍僕朝她稟告亦君進入重重火簾之中多時。她心中絞疼,長袖一揮匆匆忙忙便想飛入火簾。但那火麒麟身上的兜率火豈是區區凡間煙火?被尊盧虛打破的遞天燈中所封的夜摩火正是兜率火在凡間的好引子,偏是這一段火麒麟與夜摩火橫跨營寨的距離,讓兜率火追著夜摩火成片燃燒起來。現下即便冰矜勉強收回了夜摩火,也不能將這大片的兜率火都除去了。

冰矜駕起劍光,遂想在火天中尋亦君蹤跡。不過亦君此時已陷入了火心之中見到了火麒麟,冰矜又沒有水麒麟護體,也難以靠近。

倉惶躲避開又一泛濫猙獰的火舌,冰矜的劍光在火簾里狼狽地翻滾幾道,終于見到一處火勢較弱的入口。冰矜一個挺身飛速前往,忽略了快要踫觸到她的白光。青光與白光距離稍一拉遠,一道火簾便旋撲而來,將兩道劍光分隔而開。也顧不得沒了後路,冰矜欺身再往那火色深沉之處飛去。在分不清方向的火天之中飛了不止一會兒,那非凡的灼熱就已經快要將冰矜在自己周身所設的屏障化開。

正在無奈之時,听得一聲聲嘶力竭般地呼喝︰「震雷!千鈞神雷!破!」只見冰矜所在的火天之中漫天的神雷直劈而下,雙眼看去每一道破開火焰的雷光都極其挺拔粗壯,數萬道匯集猛撲在盤旋反復的火簾天地之中,立時將火焰驅散成輕煙。若是真要打在一般劍俠的身上,豈止是修為不復、魂飛魄散,連一絲元神都剩不得。冰矜深知震雷的威力極大,早已念起咒訣護住了軀體。

忽而在冰矜的正前方處,一道巨型的水柱平行從火炎深處奔流縱出,仔細一看,在水柱一端奔涌的已是半化為水形的震雷,而它身上馱著一個仿佛氣息奄奄的人,正是亦君。

如水柱在火焰之中奔流的震雷身後,還有一道又厚又寬的火浪追撲著。冰矜放出斂金罩中的夜摩火,那兜率火因夜摩火在附近,便將火浪停住,與夜摩火一同燃燒起來。趁著兜率火浪的一滯,冰矜劍指再奮力翻動,青轅劍已化作一個巨大的青色光輪朝火簾抵擋而去,將夜摩火與兜率火一同蓋了住。巨型的青光輪上登時顯現出無數極亮的符文,暫時能將那火浪止住個一時半會兒。

半空之中冰矜一揮手,震雷業已瞧見冰矜,冰矜曾是它的代主人,它自然與冰矜極為熟稔。一個翻身,冰矜立即躍上了極速奔涌的震雷,摟住亦君,便要朝上突破火天往上。

冰矜覺得手上濕濕黏黏的,攤開一看,抓著亦君的那件暗色常服,全是**的血跡。再仔細定楮查看,懷里的人兒已然滿身是血,冰矜臉色急的都發白了,那端莊嚴肅的臉孔一下全變了模樣。

「亦君……」冰矜怕她就此昏死過去,抱著亦君用力搖了搖。她著急擔憂的心情全數顯露了出來,漂亮的雙眸上沾染著淚水,就要奪目而出。她看起來就像是亦君剛來大翳時認識的那位姑娘,並沒那麼嚴肅冷漠、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她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此時的冰矜,才復又暴露出了她自己來。

「你……」亦君暈暈沉沉地揚起首,看到冰矜正在低頭望著自己,冰矜的眼淚就要奪目而出了。她抬起血手想要去模冰矜的臉,卻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她神志不清地使勁抓了抓冰矜的手,帶著嘶啞地聲音虛弱地輕喘道︰「它要我的火焰膽。」

冰矜看到亦君月復部血流如注,壓抑著變了聲的音調應了一聲。突地青轅劍清長凌厲的劍鳴之聲劃過兩人耳邊,冰矜劍指一收,劍光在她手里一亮,青轅劍便盤轉回了來。既然那青轅劍劍光光輪抵擋不住,火浪必是又要追了上來。好在震雷飛速從火天之中破開,總算看到高空中未被火焰打散的雲層。

這會兒太陽已經升起,但翻滾在高空中的烏雲仍然層層疊疊,將日光抵去不少。

冰矜從懷里掏出幾枚丹藥混著清絡丸喂入亦君口中,此刻亦君才覺自己神志清醒了些許。躺在冰矜懷里瞧了瞧身旁那些厚重翻滾的烏雲,亦君又與冰矜對視一眼,緩過氣點了點頭道︰「神雷。」冰矜見到那些層疊烏黑的密雲之時,便也有此想法。這時正恰與亦君心意相通,忙摟著扶起亦君駕起劍光從震雷身上飛離。震雷也知亦君心思,在空中疾奔一個回轉,便朝向身後再度襲來的火浪奔去。

又听得亦君喝到︰「太乙千鈞神雷!」漫天的雷霆乍起,猶如千鈞之重勇猛而下,非但打散了火浪的前鋒,更將數百里的烏雲打破。高空里本就是欲下未下的厚厚雲層在此強烈的雷擊之下,竟然全數化為雨滴。混雜著太乙千鈞雷霆的傾盆大雨頃刻間在這數百里地滂沱而下,將兜率火所引燃的這一處火天全數澆滅驅散了。

「那火麒麟……」亦君一手捂著自己月復部的傷,一手扶住正在御劍飛行的冰矜,喘口氣咬牙說道。她一語未畢說的十分吃力,額間冷汗直冒,但她倒覺得這些痛楚完全可以承受。比起之前所遭遇的生死劫難,她已經可以自由應付了。誰讓她是秦澍,秦澍要登上皇位,這點傷痛算得了甚麼?

但冰矜听她虛弱的言語已是軟了腿腳,冰矜從未想過自己每每下與亦君劃清界限的決心到最後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到如今更甚為亦君牽腸掛肚,難以自持。

亦君繼續道︰「只是一道火形……」

冰矜听她說到「火形」二字立時變了臉色,正如水麒麟震雷的「水形」一般,那火麒麟居然也有「火形」。

她二人本來在高空飛去不遠,震雷在身後剛跟上二人劍光,方才松了一口氣將那恐怖蔓延的火簾結成的火天除去,怎想竟忽略了一點在天空十分渺小但並不微弱的火苗。半是夜摩半是兜率的火焰在雨空中拉出一道光亮的火線直沖亦君,雖說是火線,但到了近處也騰地成了有碗口那麼粗的火柱,仿若是卷起的火簾一般不斷轉動著。

斂金罩中殘留著夜摩火的火印子,而那斂金罩,就在北宮冰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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