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 102第九十九章 別離血三枚金針

作者 ︰ 沈孟

「聖旨到。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小小一張傳13看看書;網信,也僅三字不過罷了,卻路上耽擱了不少時日。粗略一算,傳書到的時辰與聖旨將要抵達軍中的時辰,也差不了大半日了。因是未時已過,聖旨必是明日才到了。

當時柏亦君雖然心頭萌生不解,但也被齊莽一事欣喜打散了些許頭緒。

說到齊莽,亦君孤身一下蒼霞,衡山郡內認識的第一,便是車夫齊莽了。亦君仍是記得那時她齊家住了一晚,盡管窮苦家,可齊大娘還有齊莽的妹妹玉兒亦都是十分的熱情。離開村子之時,大娘和玉兒村口送行,亦君坐馬車上回首,漸行漸遠的離別畫面便一直停留她的心里。

齊莽也一直將此事記著,那講好價格的車馬費兩百文錢,被亦君增至了二百二十文。他受雇亦君,是第一次拉長路去往九江郡七合城,這筆錢讓他很快不久後還清了家中債務,心中仍對亦君十分感激。

亦君那時自己也是困窘,還對齊莽笑說若是自己有了生意,會請齊莽過來做工。誰想時至今日,軍中立下戰功的三道疤齊老三竟是齊莽。

「那六王殿下倒還真懂得知善用呢。」北宮冰矜側身躺亦君身旁,閉起漂亮的雙眼,愜意地將唇口靠亦君耳畔。如此緩緩地吐氣言語,呼吸纏繞,好生地曖昧。

亦君悄悄握上冰矜四處調皮的玉掌,笑說道︰「公主殿下褒獎了。」語畢又嘆了口氣,「澍兒好想念皇兄。」這口氣似是撒嬌,像是許多年前的秦澍對著秦澈說的那樣。

從齊家離去時的場景讓亦君又拾起那年她去往異界時的記憶。幼年的兄妹二手牽著手,一同定下秦澍從異界回來後的有趣打算,異界大門一開,兩便被打斷了說話。

不想多年後回來,父皇和皇兄都已離世,忽而強烈的離別愁緒彌漫亦君的心里,放空的眼神全然沉浸了回憶。

「正所謂離別苦,」冰矜微微抬起身來,俯視著亦君道,「又何嘗不是。」一名難以掌控自己命途的質子,自小離家被父王送往大翳。秦澈是冰矜的夫君,他的憔悴離世也讓曾與他相依傾聊的冰矜觸痛許久。說來冰矜,倒也與亦君略有相似相憐。

兩凝視了好一會兒,一同無奈噗哧一笑,嬉笑間交纏輕吻起來。諸如傷感之事,總是不大時宜地穿插她們好容易相聚一塊兒的時間里,不如暫以擱下,享受片刻溫存。

待到夜里亦君醒來,躺冰矜床上听著她舒緩的呼吸聲,才思忖起聖旨一事。報信的傳書是母後派送來,時辰緊迫,而聖旨明日即到,也極有可能是加急而來。那為何皇帝這一道聖旨下的如此之急?攻打龍狗嶺天門關即,莫非秦淅又有心意變化?畢竟他親生母親慕太後還叛黨秦漸的手中,而秦漸還是他雙生的兄弟。愈是深夜,亦君的頭腦反而開始清醒凌厲了起來。

「若是再不安睡,明早六王殿下要以何樣面容示?接下聖旨?」冰矜亦君懷里嘟噥著,語氣倒不減公主風範。

「想四皇兄下的那道聖旨,是何內容。」

冰矜藏亦君肩窩里笑了,她也不嘲諷亦君多慮,只是伸手捂住亦君的雙眼,「再過二三時辰不就知道了麼?」她說話的聲音慵慵懶懶,仿佛早已料到是何事了。

日光從窗戶的細縫中滲透進了偌大的房間里,反而讓這個沒有點燈的房間看起來像是間隔絕的密室。蠟燭、燈籠、油燈都擺陰暗的角落,毫無生氣。大越的長史、上將軍趙銅跪中央,等著椅子上的發話。

秦漸穿著相對大翳簡陋的皇帝常服,坐他的龍椅上。其實這座用以論政的宮殿,並不符合他的要求。百越兩大郡曾是他的封地,所有宮殿樓閣僅以封王的制式建築。他謀朝篡位不成,逃回來自立為大越皇帝,舊物還是來不及改的,爾況戰事一開,國力消耗太多,更難以短期內建成符合他當今皇帝身份的宮殿了。

趙銅阻止秦漸下令兩軍對壘陣前斬殺趙江,卻又說服不了秦漸。秦漸看戰事前景愈不明朗,趙將軍又無建樹,加上他有頑疾身,心中愈發的陰翳。這日天未亮趙銅求見,他也懶得讓宮點燈,更懶得多言。照例捂著絹帕咳嗽幾聲,隨意問道︰「趙將軍何事?」

「啟稟皇上,敵兵近日將與大軍天門關一戰,誘敵深入之法,即可見效。龍狗嶺、天門關乃翳軍往前行進必經要道,易守、絕難攻下。若是天門關大捷,敵軍士氣必然大降。龍狗嶺與大翳馳道甚遠,糧草不濟,再想攻入大越,已是難上加難。」

這番話讓秦漸听的稍感欣慰,一聲「好」,便站了起來走下階梯。他雖是體弱體虛,但步履仍然十分沉穩。「如此看來天門關一戰,趙將軍是要言出必行了。朕,就等趙愛卿的捷報。」秦漸拍拍趙銅的肩膀,慢慢扶他起身。

「皇上,末將亦接到國師密信,將會有高助大越駐守天門關。末將願為皇上、為大越肝腦涂地拼死一戰!」

秦漸點點頭,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天漸漸破曉,陽光打了他蒼白的面龐上,本是夏季的暖陽,卻讓覺得他的臉色更加的冰冷可怖。

「趙愛卿為大越忠心耿耿,朕欣慰不已。愛卿此番必要好好讓大翳看看何為龍狗嶺、何為鬼門關,以雪前恥。」

「謝主隆恩。」亦君笑著謝過前來送聖旨的太監及隨行等。她的臉色並不好看,皮笑肉不笑地表情,有些陰陽怪氣。她心想來送聖旨的如此大陣仗,亦能八百里加急,可謂極為隆重。

但,也符合她手里如此沉重的聖旨。

亦君並不知道她所謂的皇四哥秦淅原來也是喜歡冰矜的。她也知曉冰矜這樣的女孩兒,被那麼多傾慕,自是理所當然。她與冰矜兩情相悅,可她現下只不過是個空頭加封的六王,自然無法和當今的大翳朝皇帝搶一個女。

然而對她而言,就算立即拉了冰矜私奔也不為過,冰矜愛的是自己,她自己也愛冰矜,又怎能拱手讓出?

不斷地將眼淚往喉中吞下,亦君強顏起歡笑面對著太監及隨行等的捷報恭賀。她的眼神飄向冰矜,卻根本看不出冰矜那冷漠表情里的任何寓意。她只消知道冰矜是擺了那副面孔給眾看的,對自己而言,冰矜是再不會冷漠無情了。

想及此,一只手突地拍了亦君的臂上,「六王殿下,預祝天門關大捷。」亦君抬起頭來看向此的臉,他卻戴著一層金絲紗面,看不清臉孔模樣。此總是傳旨的大太監身旁候著,隨行的對他似乎也是畢恭畢敬,必然是個厲害角色。

亦君拱起手,「願承吉言,敢問如何稱呼?」

「禾某區區都內四品校尉……」

「原來是禾大。」

冰矜用余光注意著亦君,她覺得她一點兒都不怪誰。只是看向亦君時,眼底的憂郁暴露了她的眷戀和她的依依不舍。說來,她也並不覺得當皇後有什麼奇怪。她雖然不認為自己生來就是皇後命,但事實一再證明,她注定是要做秦家的媳婦,秦家的皇後。從太子妃,再到與秦澍,或是要回去做秦淅的妻。當然,若是能讓她選擇,她只願意做秦澍的皇後,即便她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以秦澈的太子妃,秦澈的未來皇後自省。

這一切,她也從來不覺得身不由己有多麼難堪,但時至今日要分別的是眼前的秦澍,竟然有一種蠢蠢欲動的反抗,不舍抑或不甘。

而按照聖旨旨意,她須盡快與太監隨從們啟程回咸陽都。

冰矜見亦君離開了她和所謂的禾大的對話,正朝自己大步地走了過來。亦君那眼神和動作,擺明了要冰矜和她一起離開。可冰矜明白,不可能的。若是扣下傳旨的一干等,必然會被扣上叛黨的罪名,幾面夾攻,必定難保。

心意已決,她躲開亦君朝她過來的方向,遠遠地轉手一抬,還未走近的亦君便突地跪了地上。軍中的副官、隨從、太監,嚇的紛紛沖上前去扶住她,問她是如何了。

亦君抬起左手手掌,看著那三個幾不可見的血點,忽而猛地涌出一口鮮血,她沉住氣道︰「本王今日心喜,惹的舊傷復發,無礙、無礙,幾副藥下去便無事了。」

「從未听聞殿下有傷身,殿下這是怎麼了?」

「如此不可怠慢,快請軍營郎中過來!快請郎中!」眾七嘴八舌地便要將亦君護送回營。亦君伸出手停住他們,她完全不明冰矜對她此舉何意,偏偏此時冰矜對她又毫無動容。亦君只好試道︰「本王使公主受驚了……」

「六弟多慮了。」冰矜僅此一句,稍微顯露了擔憂之色。但她又對眾道,「六王殿下舊傷傷勢不輕急需調養,大戰即,本宮也不想此打擾六王殿下,耽擱六王殿下傷勢,即刻啟程回咸陽都。」

亦君一听她此言大驚失色,腦袋嗡地一下就要摔地上,心里的血仿佛被抽干似的,冰涼的水從頭到腳冷的他顫抖起來,整個也有點痴痴愣愣的了。

她只敢想冰矜必然是緩兵之計、不可全信,但眼前冰矜的神情,只讓她覺得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涌出。她站起身還想試問她幾句,誰想那三枚金針竟體內作祟,亦君眼前一黑,砰地摔倒地。

霎時營帳內亂作一團,冰矜方想上前,只見腳步未動,耳邊便傳來了聲音︰「公主果然厲害,又是三枚金針。」

作者有話要說︰(t__________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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