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女王時代 53反擊進行時(三)

作者 ︰ 江左第三

後來,顧長安每每回想起,都有些恍惚地感慨事情解決的順利。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也許正因為太過順利,即使她之後面對眾人的恭維時言辭十分謙虛,但內心也未嘗沒有沾沾自喜的認為這麼順利很有賴于她的‘料敵如神’和‘英明果決’,嗯,再加一點點極好的運氣,——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嘛。

那時的她雖然時時提醒自己謹慎,但終究內里十分自負和驕傲,前世今生的順風順水,從未遭遇過真正的挫折。理想、成功、感情,向來只有她不想要的,沒有她努力後還得不到的。是以,唯有在被狠狠推下地淵深處後,她才清醒的認識到現實的殘酷!

不是那麼想當然,不是靠些小聰明,也不是靠運氣。

那天在等到約定的時間後,爆炸如期引發,最高警報響徹天空,軍營內登時亂成一片!顧長安四人直接開啟機甲,趁亂帶走了汪岑,一路突圍竟然很輕松地就跑到了城外預先選定的地點。

連有威脅性的攔截都沒踫上,一般的士兵就算知道這四架橫沖直撞的機甲是敵機,問題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沖上去肉搏?

肉搏的對象好歹得是團肉,那四架泛著心驚光澤的鋼鐵猛獸分明是絞肉機!

士兵們自然都忙不迭的避開了,生怕慢一步就被轟殺,死了也白死,那可真是沒處說理去了!

由此也可見聯邦普通軍隊的糜爛,一遇到突發狀況就根本不能組織有效的反擊。

同一時間,礦產星上分散各地的其他學生也同時開啟機甲逃離。監視他們的人被弄了個措手不及!憑他們自己是沒法攔下的,緊急報告給上級,可是軍營內早已亂成一團抽不出人手來,只能眼睜睜的放走了這些學生。

鄭融萬萬沒想到,他自認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居然被察覺了,他以為布下的天羅地網卻是處處漏洞!不但到嘴的鴨子飛了,還炸毀炸傷了整整三十架機甲,氣得他心肝發疼!據聞——那個滿身壯碩滾刀肉的後勤處處長知道消息後,當場綠豆眼一翻暈死過去!醒來後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請求戴罪立功,被鄭大旅長滿面鐵青地反問了一句「怎麼立?」

機甲在這類丙種軍隊內幾乎被視為戰略資源,駕駛機甲的人少了還能補上,機甲卻基本是用一架少一架,想著國家補充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三十架全新的機甲啊!鄭融想想就眼前發黑,把這個玩忽職守的死胖子論斤賣了也贖不回來!

過了一會,又有士兵前來報告「中央軍校剛剛公告聲明,1072旅已經背叛聯邦,妄圖對聯邦正規軍校發動襲擊,旅長,他們列舉了您的十七條罪名……」

士兵的聲音在鄭旅長要吃人的目光下瑟瑟地越說越低。

鄭融被氣得多了,大約產生了些抗性,雖然心肝又疼了一遍,這次倒沒有急怒攻心。他連自己到底被定了哪十七條罪名都懶得看,只一昧催促各級軍官集結軍隊,發誓要將此前數仇一道報了!

……

另一邊,在城外一片地勢較高的丘陵上,聚集了近百名身穿相似制服的年輕人。

「多謝諸位將汪某救出那叛逆手中!」汪岑被帶到安全地點後,滿眼感激道「鄭融一旦騰出手恐怕很快就會調軍進攻,不知諸位可有什麼打算?咳,在下亦願盡一份綿薄之力!」

他還是有點小聰明的,知道自己被顧長安幾人冒了風險救出來,肯定是對他有所圖。如今四周除了自己都是中央軍校的學生兵,仿若黃花大閨女進了土匪窩,在近百雙虎視眈眈的眼楮注視下,自個還是識相些好!

鄧安源友好地笑道「確有事要相詢汪團長。明人不說暗話,汪團長任三團團長足有五年,如果送您回去主持三團事宜,汪團長可以控制多少人?」

汪岑愣了一愣,隨即飛快答道「一營營長是我一手提拔的心月復,還有就是我那個警衛排了……」

聞言眾人皆不由皺眉,三團總共有三個營,這麼說只能影響三分之一的人數?陸非不滿地月兌口道「你這五年干嘛去了?」就一個團還控制不好?

汪岑臉上浮現郝色,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不想顧長安卻故作訝異道「咦?據我所知,二營的副營長和汪團長正是畢業于同一所學校的校友,他又給你當了五年下屬,我還以為你們二人私交甚篤呢!」

四下一片安靜,鴉雀無聲。

汪岑心下暗恨,面上作出恍然想起的神情,含糊道「二營副營長是我低一級的學弟,不過他只是副手,很多時候都做不了主。」

顧長安含笑盯了他半響,直把汪岑盯得背後冷汗涔涔,心虛氣短!她才仿若漫不經心地說道「汪團長還是再好好想想,有沒有落下什麼心月復好友未說出來。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做賠本的買賣,若是下了大本錢或是冒了大風險,得出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她短促地冷笑一聲,笑聲擊在汪岑心房上,令他心中升起一股極度的不安。

顧長安微微抬起下巴,整個人一瞬間高傲無比,氣勢迫人「那心里的郁氣就只能出在叫我賠本的人身上了!」

汪岑雖然忌憚此刻的處境,但顧長安幾乎是明著的威脅還是讓他勃然大怒,但是又真的隱隱憂懼眼前這個狠辣的女人會對付自己,沒那個膽子直接翻臉,遂眉梢耷拉下來,不言不語。

氣氛開始僵持。

鄧安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給人如沐春風之感,和風般一掃沉悶的氛圍,顧長安嫉妒地暗暗月復誹,賣笑可恥!

鄧安源打起圓場「長安,你又促狹了,別嚇著汪團長。」又轉頭對汪岑說「汪團長,鄭融公然背叛聯邦,您肯定會竭力助我們抗敵的。」

汪岑一眼就看出他這是和稀泥,暗自冷哼一聲,卻又對他後面那句話起了疑惑,覺得他話里有話。

「這也未必見得!」顧長安悠哉嘆道「汪團長作為鄭融下屬多年,相處素來和睦,也沒听說過二位間有什麼齷齪。鄭融突然就軟禁你,就是我們也並不十分相信,旁人恐怕就更想不通了。如今我們再三懇請汪團長聯絡舊部,共同對付鄭融,你卻反復推諉,不願出力。」

她停頓片刻,汪岑心髒猛地重重跳動幾下,明明是在暖洋洋的陽光下,周身卻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覺。

顧長安十分邪惡的笑了笑,驀然收斂笑意,厲聲喝問「敢問你這究竟是怯敵,還是通敵?!」

‘通敵’二字如響鼓擂在汪岑胸口,震得他胸腔氣血翻滾!

顧長安反而恢復了泰然氣度,從容對上他投來的憤恨眼神。

汪岑死死瞪著顧長安,又驚又懼,忿然大聲指責道「你這是栽贓!是公然陷害我!什麼通敵?汪某被鄭融軟禁,還是你們幾個親手解救出來的,難道這還有假?!」

顧長安不屑道「到底是不是軟禁還沒有證明,我只看到你被請到指揮部內,好茶好水的招待著,休息室的旁邊便是全指揮部最為重要的作戰會議室。你見過有幾個被軟禁的人是安排在這等機密房間邊上的,可見鄭融對你倚重得很!」

汪岑只覺喉嚨里險些能嘔出一口老血來!這麼**果的栽贓陷害,偏眼前這人還講得振振有詞,若他不是親身經歷,差點也以為那鄭融是把自己當心月復愛將了呢!

顧長安見汪岑被氣得講不出話來,心道這人抗打擊能力也忒差了。她目光炯炯,聲音放柔說「當然,我也不希望汪團長真的犯了糊涂。只是你的身份實在可疑,又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就怕將來說不清楚啊!」她輕蹙眉頭,細聲細氣道「唉,汪團長是汪伯爵的愛子,能力卓群,年紀輕輕便官至一團之長,手握實權。現今聯邦風起雲涌,正值多事之秋,可所謂亂世出英雄,如汪團長這般的年輕俊杰,遇上這紛亂時節,眼見著就有那大好前程,光明似錦。」

這番話字字句句簡直說到汪岑心坎里去,所言所訴正是他平日閑暇時獨自反復思量許久的美夢!此刻經顧長安的嘴娓娓道出,他便覺得再應當不過的了,心里如貓爪撓似的犯癢。

好像曲子進行到高亢處卻戛然而止,顧長安長長嘆了一口氣「可惜,這麼個似錦前程,若在政治立場上存在污點,那可就全是一場空啦!」

汪岑宛如被扔進冰涼的井水里,一下子就清醒過來,臉色難看得緊。

他總算明白顧長安的用意了!

下一秒,果然顧長安用听不出起伏的聲音平靜問他「汪團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汪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良久,他才似找回了聲帶,艱難地問道「我要怎麼做?」他笑容諷刺「我要怎麼做,諸位才會相信我汪某人的清白呢?」他刻意咬重了‘相信’與‘清白’兩個詞,語帶憤憤。

顧長安垂下眼簾,淡漠道「只要汪團長能夠‘竭盡全力’得出力抗擊鄭融,自然就能證明己身清白了。否則,為了震懾叛軍,穩住三團士兵,也只有用汪團長殺一儆百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若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對不起,這里不養閑人,地府報道去吧。

汪岑像吃了黃連般滿心苦澀,權衡片刻,才頹然道「三團一營听命于我,三營的營長是我父親安排的,也沒問題,有他們在,里應外合下,讓二營營副暫時指揮二營就可控制全團了。」

眾人大喜過望,興奮不已。

顧長安也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那個二營營副是她查資料時無意間發現的,她又覺得汪伯爵應該會給自己的兒子安排後手,就想試著詐一詐,沒成想汪伯爵比她想的還要疼愛這個私生子。

看著這群學生兵歡欣鼓舞的樣子,汪岑苦笑連連。又見顧長安和幾個人面色嚴肅的商量什麼,他想到這人不但計謀出眾,而且心思也毒辣的很。年紀輕輕,給人栽贓罪名可謂信手拈來!先是初見面就給鄭融按下‘背叛聯邦’的名號,為自己的行為佔據法律和道德的雙制高點,使之出師有名。對付他時,一見自己並不十分盡心,有在雙方中觀望的心思,就立刻打上‘通敵’的名頭,逼迫自己必須立即做出選擇,也斷了他的後路。

別看只是個名分,有的時候名分才是最重要的!

汪岑大腦活動開來,他在軍事上的才能很平庸,可是跟著父親耳濡目染下,見識卻比較強,所以在緊要關頭基本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或者說這場對決可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軍事上的,一部分是政治上的。軍事上的先不談,政治上的攻勢這些學生兵已經先聲奪人了。搶先對外聲稱鄭融是叛逆,這場沖突的性質就定下來了,可笑那鄭融只顧著集結軍隊要開戰,人家潑的髒水根本沒去理睬!

顧長安這一手玩的很精彩。

等等,汪岑額頭開始冒汗。

她才多大?還沒滿二十吧!就算聯邦總有許多杰出的英才,可是說一個這種年紀的人在軍事和謀略上擁有超卓的天賦他信,可若在同時,此人對政治上的理解和運用也這麼隨心自如……

汪岑忽的打了個寒顫。

他又想到她剛剛威脅自己的言語,不是他膽小多疑,那種語氣,那種態度,那種感覺,如果當時他不答應要求,那女人是真的會殺了他的!

至于殺了他以後,汪岑有預感,那個極善于巧言令色的女人也會有辦法敷衍過去。

想到這里,心中後怕的同時,汪岑也歇了自己最後一點小心思。

他自我安慰,贏面還是很大的。尤其是鄭融的行為幾乎算得上狗急跳牆了,也側面佐證了他這一系的處境恐怕很不好,所以才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急吼吼地使出來了。

……

遙遠的首都星。

景其琛疲憊的揉了揉眼角,卻不忘向進來的副官羅光中問「那兩個師團出發了嗎?」

羅光中答道「第七師團和第三十三師團已經于今日上午趕赴德哥拉礦產星。」

景其琛點點頭,他腦海里一閃而過那鋪天蓋地蟲潮里驚駭的一幕,心中涌起奇怪的情緒,說不清是驚嘆還是惱怒,或者參雜點別的什麼……

心煩意亂得喝了一口茶,景其琛壓下淡淡的煩躁,吩咐道「準備下材料,明天我再去見關院長一面。」

「是。」羅光中猶豫了下,又道「少將軍,繼唐松仁、範旭、何追公告反對關院長後,半個小時前,匯川執政區的蘇同生也宣布反對關院長參選總統了。」

景其琛靜默片刻,有些悲哀地低聲說道「今天我去見院長,他問我艾比倫共和國的學校怎麼樣?」

羅光中呆愣地瞪大雙眼,慢慢透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景其琛身上透出濃濃的疲憊和失望「院長這是流露出想出國訪問的意思了。」

「又是出國!又是出國!」他喃喃自語「從前是逃避到烏坦帝國和馬勒帝國,現在又換了一個!」

陰影下他的臉龐變幻莫測,羅光中莫名生出心驚肉跳的感覺。

景其琛頓了頓,突然沒有任何前兆地暴怒道「當初我幾次懇勸院長不要參選,院長執意如此也就算了,可既然做了,怎麼能稍遇挫敗就萌生去意?!那幾個執政區不管誰上台都不會同意,我們從中謀劃未必不能勝出!就算輸了,至少也能在政治立場上表露堅毅的決心!即使和總統位失之交臂,但政治上的勝利也是勝利!如今給了民眾希望,卻又失信于眾,本黨的名譽和聲望經得起幾次這般踐踏?!」說到最後,他幾近于咬牙切齒。

這話就嚴重了,羅光中駭然喊道「少將軍!」

近年來,他從來沒見過少將軍像現在這樣失態,憤怒地就像要揍人一般。

深吸一口氣,景其琛擺擺手「我沒事。」果然很快恢復了難看悲憤的臉色。

羅光中又匯報了幾件事,見景其琛處理起來雷厲風行,與往日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景其琛等到他離開後,定定地看了光腦半響,目光逐漸渙散。

院長總是一再妥協,認為可以通過談判和交易與他們達成共識。

即使古伯征遇刺身亡、他奉命北上護衛後,關演先生在嘗到了武力威懾的甜頭後,又開始幻想在擁有對等的軍事實力下,有希望進行和平談判了。

殊不知人心不足,欲壑難填!

談判確實必不可少,但那是建立在戰爭和鮮血上才有用的!

景其琛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冷笑。

越來越嚴重的分歧,還有日積月累的失望,積攢到今天,終于萌生了別的念頭。

關院長太過優柔,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要想結束這內憂外患的混亂局面,過于柔和的行事怎麼可以?唯有通過強有力的鐵血手段,由一個強硬的領導人去完成!

聯邦的制度日益顯露其弊端,執政區各自為政,對中央的命令陽奉陰違,國家淪為一盤散沙!

所以,頑疾治愈的根源在于,要建立一個能號令全國,真正意義上統一的中央政府。

柔和的燈光下,景其琛陷入沉思。

他的思路和願景從未有一刻如今夜這般清明。

他找到了他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本來應該昨天更新的,但是昨天看到了那個又牽扯出來的十幾年前投毒案後,心情暴差!

非常傷心,法律怎麼可以讓步于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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