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姨娘這是做什麼。」黛蘭原本跟在李琦吟身後,眼見九姨娘的舉動,連忙望了望周圍的動靜,饞上去扶她,「你這樣子跪我們小姐,若是讓有心人看到,還不知道會扯出什麼事端呢。」
還好桃園冷清,加上夜深天黑,周圍沒有多少人,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作,不然真會惹出大事端。
無論黛蘭怎麼拉扯,九姨娘就是不起來。可是急死了黛蘭,一顆心吊著好不焦急,最終還是在李琦吟的幫助下兩人一起把微微顫顫的九姨娘抬到了亭子里。
一坐到亭子上,九姨娘就抱著柱子死命的哭,哭的蕩氣回腸,又將自己受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跟李琦吟訴苦,無外乎還是那些陳年破事,什麼大夫人欺她無子,十姨娘奪去了寵愛,下人們狐假虎威等等。
「若是我一個人這般也就算了。」九姨娘哽咽著終于說到了重點上,「可是如今…如今我已經懷有身孕了啊。」
黛蘭听到了九姨娘懷了身孕的事情,呆愣了一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姨娘為何還要說求我們家小姐救命呢。」
「黛蘭姑娘到底年輕,不知道趙氏的性格。」九姨娘蹙了蹙眉頭,「前年有一個不受寵的五姨娘懷了孩子,剛巧那段時間李國公去了淮南一帶監察。趙氏就吩咐身邊的嬤嬤將五姨娘綁來,給亂棍打死扔在山上了。一尸兩命不說,還污蔑五姨娘不潔勾引府內侍衛帶罪自殺,給人死後還留下一個壞名聲。」
「趙氏狠毒的心思可是十成十的,若是讓她知道我懷了子嗣,恐怕也免不了和五姨太一樣的下場。」李瀟的子嗣本來就少,尤其是兒子,只有大少爺一人,若是九姨娘懷上了孩子,還真會成為趙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四小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九姨娘拉著李琦吟的手臂不放,哭的跟個淚人似得。
李琦吟依舊冷靜地坐在椅子上,說出的話卻像是雪地里的冰塊一樣斬釘截鐵,「九姨娘言重了,我一個小小的庶女,那里有能力違抗嫡母的命令啊。」
「若是四小姐不救我的話,我可就真的半點活路都沒有了。」九姨娘意識到李琦吟語氣中的冷淡,慌忙將手臂又抓緊了一些。雖然她也知道李琦吟一個小小庶女恐怕沒有能力斗得過趙氏,可是還是抓住了一線希望不想放棄。
「你若是想要一條活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你的一樣東西來換。」李琦吟轉過了身,眼眸里風雨交加。
「如今我已經是一無所有,無論四小姐要什麼,只要留我一條命,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九姨娘忙不迭的點頭,若不是黛蘭攔住,恐怕就要跪在地下磕頭了。
「如果我說……」李琦吟垂下了眼簾,扯出一絲冷笑,「我要你肚子里的那塊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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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遜自從那日起每天都會去李琦吟的房間里看資治通鑒,有時候看得累了,就在李琦吟慣用的搖椅上小憩一會,倒也是乖巧。
阿碧和黛蘭一向喜歡小孩,尤其是看到安遜那張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臉蛋時,更是愛憐,每每都為他打點好點心茶水,也不管安遜究竟是不是渴了餓了。
今日也是一樣,不過李琦吟早上去拜見了老夫人,等到下午才回到桃園,那時候,安遜已經坐在書桌上看了好幾頁書了。他看書的時候黛眉微微彎起,就好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抿一口茶水看一頁書,都沒有發現李琦吟已經在她身後。
「姑姑。」待到安遜看到李琦吟的時候,溫順的扯過李琦吟的袖口,鑽進了她的懷里,精神好似有些萎靡。
初見安遜的時候他像是一個驕傲的小獅子,懂得保存實力不鋒芒畢露,卻對人總是有一些距離,如今這麼全身心的依賴在她的懷中,實屬難得。
李琦吟懷中抱著安遜,卻覺得像是抱著一個大火爐一般滾燙,安遜的體溫偏高,燙的她的皮膚都要融化了一樣。
「小世子,小世子。」李琦吟微皺了下眉頭叫喚安遜,安遜卻怎麼都不應聲,想來是被燒得迷迷糊糊。倒是黛蘭听到了李琦吟的叫聲,應聲而來。
「去準備一碗姜茶,小世子恐怕是受寒了。」李琦吟模了模安遜的額頭,對黛蘭吩咐,「另外,讓阿碧去請林太醫過來一趟,就說臨安府小世子感染了風寒,讓他馬上來桃園。」
黛蘭剛要應聲而去,就被安遜拉住了衣角,「不要…不要找大夫。」
「小世子,你的臉色不佳,若是不找大夫抓藥吃的話,恐怕是不會好的。」黛蘭以為安遜是不想吃藥,在鬧一般小孩子都會鬧的別扭,就好意相勸。
「不要大夫!」安遜吼了一聲,是極怒的表現,但是這幅軟綿綿的樣子下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黛蘭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被李琦吟打斷了,「黛蘭,先去熬姜湯,林太醫就不用請了。」
「是,小姐。」黛蘭原本還想說什麼,卻被她們家小姐一個眼神嚇得不輕,不敢再說話了。
李琦吟小心翼翼的把安遜放在床上,用那一只沒有受傷的手費力的解開安遜的衣服,果不其然看到安遜背上交織著密密麻麻的傷口。這些傷口及其細小,呈月牙狀,傷口卻很深,每個傷口邊上都發紅流膿,好不猙獰,安遜的發燒,就是因為這些傷口發炎導致的。
「姑姑。」安遜低吟一聲,好似是不願意讓李琦吟看到他的傷口,卻沒有力氣掙扎。
「姑姑在。」李琦吟拿出房間里的金瘡藥均勻的抹在安遜的背上,再用一塊干淨的白布將傷口包起來,防止傷口接觸感染,最後將安遜的衣服穿回到安遜的身上。
安遜處理傷口的時候一直喊痛,當李琦吟處理好時他已經痛昏過去了,望著安遜柔美的五官,李琦吟不住搖頭,究竟是有多狠心才可以傷害一個這樣漂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