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季節,北倉高原的天氣,已有了冬r 的肅殺之意。太陽躲進了雲朵里,在雲朵周圍勾勒出道道金光。
燕狂徒說的有些口渴,抓起酒壇,喝酒解渴。
劉小凡,躺在地上。沉浸在燕狂徒說講的那些故事里。
十八歲的劉小凡,從沒有出過虎陽城,說起來十分可笑。
在劉小凡的印象里,江湖就是那些,街邊的混混、酒肆的伙計、準備出關的強盜、還有那些雙眼冒血的賭徒。
然而,燕狂徒給他講的江湖,卻是另一番景象。
y n謀、陽謀、詭計、恩仇、背叛、忠誠、血影刀光、還有兒女情長。
燕狂徒,這個成名三十年的,天下第一刀客,現在似乎有無數的故事要對劉小凡講。
「娃子,你叫什麼名字?」
「劉小凡。」
「為什麼救我?」
「看你可憐。」
「可憐」燕狂徒喃喃自語「老夫一生橫行無忌,如今卻讓一個小女圭女圭說我可憐。」
劉小凡覺得自己的話,可能有意無意的傷到了眼前這個有些落寞的老頭「救你的時候,我只以為你是一個受傷將死的人。並不知道,你就是魔刀老祖。」
「天下第一刀,魔刀老祖」燕狂徒眼神中閃爍著無盡的失落。
「是啊,有關您的傳說,實在太多了。您昔r 一人一刀,橫斬七百鐵騎的傳奇,我一直當作神話。」
劉小凡對燕狂徒是發自肺腑的欽佩,這原因很簡單,劉小凡的啟蒙恩師花潼,一生最推崇的人,就是魔刀燕狂徒。
花潼,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每當劉小凡覺得自己功夫了得的時候,花潼就會冷冷的說一句「你這點花架子,魔刀老祖殺你,只需要一刀。」
許多年,花潼這句話從沒有變過。
劉小凡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師傅會對他說「你這點花架子,魔刀老祖殺你,只需要兩刀。」,可這個願望,劉小凡一直沒有等到。
直到花潼五年前,突然要離開為止,花潼留下的還是那句話。
劉小凡一度認為,燕狂徒殺任何人,都只需要一刀。
「娃子,你習武多少年了。」
「八歲習武,到現在十年了。」
「喜歡什麼兵刃?」
「刀。」
「那老夫就教給你一套刀法如何?」
劉小凡恭敬起身,深施拜師禮「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燕狂徒也不客氣,並沒有去打斷劉小凡,只是灑然一笑道︰「有一個條件,答應老夫,便收你為徒。」
劉小凡並不答話,只是等待燕狂徒說出條件。
「好酒與燒雞,一樣不能少!」
虎陽城北的宅子,院門大鎖。
二憨子、踫踫胡、二人面面相覷。
他們已經有一個月沒看見老大了,這樣他們心里覺得發慌,院子里傳來「呼呼」刀聲,還有老大痛苦的吶喊聲。
「喂,憨子。咱們老大練什麼功夫呢,為什麼連咱們的面都不見了?」踫踫胡,眯著猥瑣的小眼楮問二憨子。
二憨子並不姓二,他姓馮。只是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快忘掉自己的姓氏了。他認識的人里,只有李郎中的女兒會叫它「馮憨子」。
「非常厲害的武功。」二憨子考慮很久,做出最終的回答。
踫踫胡不以為然「咱們老大,是整個虎陽城功夫最厲害的。難道還需要練?你還記得,那次咱們老大兩腳踹翻了那個關內來的什麼武林高手了嗎?」
踫踫胡說著,又眯起眼楮仔細回憶那個高手的名字,良久沒有結果。于是瞪著二憨子問道︰「哎,那個高手叫什麼狗來著?」
二憨子翻翻白多黑少的大眼「下山虎苟一鏢。」
「對!對!」經過二憨子的提醒,踫踫胡想起了那個倒霉的苟一鏢,接著回憶道︰「傳說一鏢能sh 穿城牆,狗屁!被咱們老大兩腳踹憋氣了。」
二憨子憨聲憨氣道︰「老大,最厲害。」
「那你想不想看看老大在練什麼功夫?」
「想。」
「那你蹲下,我踩著你爬牆頭看看。」
「我站下面看不著。」
「我看見了,再和你說。這不是一樣嗎?」
對于踫踫胡的提議,二憨子認真的思考起來。良久之後,二憨子終于覺得踫踫胡是在耍自己,于是站起來一句話不說,作勢y 打。
踫踫胡撒丫子就跑。
天香樓的伙計捧著食盒,與踫踫胡撞在一起。
「砰!」一聲。
酒罐碎了一地,酒香從地面升騰而起,兩只燒雞,飛翔了一丈之後,撲稜兩聲,扎進了厚厚的塵土里。
天香樓的伙計,艱難的從地上爬起,看了一眼美酒和燒雞,兩行淚水就禿嚕滾下來了。
「踫踫胡!你個猢猻!你可知道這壇子酒值多少錢嗎?」
「東西是在你手里弄砸的,怎麼怨我呢,是不是想訛我?你不去掃听掃听,我胡踫踫是好惹的嗎?」踫踫胡據理力爭。
踫踫胡有名字,他的名字就是胡踫踫。他沒有娘,只有一個爹,叫胡一把。
胡一把嗜賭如命,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胡一把大的。
只是夢想一直是夢想,從沒變成現實。胡一把輸了房子輸了地,後來有一天把剛生下胡踫踫的女人,也輸給了一個光棍。
于是胡一把就一直打著光棍,沒有女人敢跟著他,怕有一天會被他輸給別人。
所以,踫踫胡的身世十分悲慘,家境近乎沒有家境,自從跟了劉小凡以後,才有了飽飯吃。
但是踫上一個酒樓的小二,踫踫胡還是有些把握能對付的。
當然,酒樓的小二十分清楚踫踫胡的底細,心里也沒什麼壓力,當即擼起袖子,兩人扭打在一處。
虎陽城,半年沒下雨,地上全是灰塵。踫踫胡與酒樓小二廝打的十分激烈,又勢均力敵,一時間塵土飛揚,看不清人影。
二憨子蹲在戰團外面,思考著應該幫助誰,理論上應該幫著踫踫胡去打小二,但是剛剛踫踫胡還戲弄了自己,現在就過去幫他,二憨子心里有些不痛快。
「喂!你個憨貨!還不快點過來和我一起收拾這小子!」滾滾塵土里,傳來踫踫胡的叫罵聲,他已經慢慢處于下風,眼看就要吃虧了。
「不急。你倆打完,我再想想打誰。」二憨子盡量表達著自己的意願。
此時,小二找準了一個時機,一拳正砸在踫踫胡的鼻梁上。
踫踫胡吃痛,雙手捂著鼻子,鮮血順著指縫,噴涌而出。
「劉哥!劉哥!有人欺負兄弟了!」踫踫胡,絕望的叫喊起來。
小二聞聲停了手,愣了一下,仿佛到了這時,才想起踫踫胡是劉小凡的人。而劉小凡,是自己絕對不敢招惹的人物。
于是小二有些後悔自己太冒失了,緊張的盯著不遠處的院門。
「吱呀「一聲。
院門開了,門口閃出一個人。一個滿身纏著繃帶的人,手里提著一把寬背砍刀,臉上只露出兩只眼楮,和兩片嘴唇。
塵土中的二人瞬間愣住了,這人是誰?
一直蹲在一旁袖手袖手旁觀的二憨子,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哥!?誰打的你?」
踫踫胡與彼此交戰的戰友酒樓小二,面面相覷。
「二桿子!沒想到我都這樣了,你還能認出我。你他娘的是靠鼻子認人的嗎?」身上纏滿繃帶的人,哈哈大笑。
踫踫胡這才真的听出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心中的戰神劉小凡,頓時淚崩「劉哥誰打的你啊哥幾個去給你找場子去。」
「你鼻梁都被人打歪了,還替我找場子。他娘的,真給我現眼,連個小二都打不過。」劉小凡嘴唇扇動,罵著踫踫胡的丟人現眼。
天香樓的小二,一骨碌一跌的爬起來「劉少爺是他先」
「得了,這不管你的事,你回去再提一些酒肉來。我和弟兄們喝酒。
小二如蒙大赦,轉身就跑。身後拉著一道長長的,塵土化成的軌跡。
「憨子,你去招呼兄弟們,來小院,我有大事要說。」
馮憨子、胡踫踫、小白臉、狗子、多福十幾個人表情肅穆圍著一張圓形大桌子坐著。
他們的老大,說有大事要說。
劉小凡大手一揮,燦爛的笑了一下。隨後發現,可能自己的笑容不太容易被發現。于是用手抻了抻嘴唇邊的紗布,又笑了一下。
「兄弟們可能听說了,我最近在練一套刀法。」
眾人無人答話,他們實在想不清楚,練習刀法與弄的滿身是傷,有什麼聯系。
「前些r 子咱們救的人,你們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眾人答應。
「那人是一個成名已久的江湖大俠,是前輩高手,非常高的高手。」
「劉哥,那人能有多高?你得踹幾腳才能把他踹趴下?」踫踫胡模著鼻子問道。
眾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著應該踹幾腳。
劉小凡對于自己這些兄弟們的無知,感到有一些無奈。但想想不久前自己也和他們一樣無知,就有些釋然了。
「這麼說吧,他如果要殺我,就只需要一刀。如果想把我踹趴下,可能也只需要一腳。」劉小凡最後動用了師傅對自己說的話,他覺得這樣解釋,能讓這些人听明白,而且效果也能震撼一些。
果然,眾人被震到了,以至于,一剎那,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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