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打架是清官難斷的家務事,尤其平日里風評甚佳的模範夫妻,有點眼力都知道該裝聾作啞。
「保重。」臨走進營帳時,富岳淡淡道,身影消失在營帳內。
溫柔俊美的金發青年微微一笑,轉身向遠處走去。那里,帶土正用力的揮著手,卡卡西和琳也站在旁邊等著他。
這時候的波風皆人還不知道,那是被後世稱為神無昆之戰的重要任務,而卡卡西也不知道,在他的十二歲會收到怎樣血淋淋的恭賀禮物,祝福他成為合格的上忍。
東線的戰役已經僵持了很久,富岳一走進去就看見了那張標明了戰斗形勢的地圖,藍色的線條是新添加上去的,山中亥一正皺著眉頭剛剛放下筆,神情倒是愉悅輕松的。
「霧忍撤退了?」
「嗯,昨晚傳來的消息,坐吧。」
把標好記號的地圖卷了起來,山中亥一問了些簡單的情況,隨即又談起前幾天的任務和人員調動。
負責整個戰局的是奈良鹿久,負責警備部隊的是宇智波銀,但宇智波銀的個人能力實在太突出,漸漸就把一些人員和戰爭局勢的參與權力轉而拜托富岳。
「當初,我問鹿久,為什麼要讓你去執行那個任務。」山中亥一處理完了正事,目光欣慰,若有笑意︰「他的回答和銀的回答一樣,他們說,你的眼楮里埋藏著讓他們放心的東西——那份無論如何也會回來的野心。」
……倒叫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富岳並沒有預料中的那麼吃驚,畢竟他從不曾掩飾過,而對方似乎也樂于縱容讓路,大概銀並不是那麼想做族長吧。
「野心……這種說法也不是很適合,我只是喜歡自己掌握一些東西吧,」不確定的移開了視線,富岳像是說給自己听般輕聲辯解,眉目間染上了淡淡的倦意︰「所謂身不由己……好像又太軟弱了一點。」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嘛,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是年輕人啊,臉皮薄了呢。山中亥一轉移了話題,道︰「霧忍這次撤退你怎麼看?」
「保存實力。」
「嗯,鹿久也這麼說,這一次霧忍的力量好像有些薄弱啊。」
「戰斗初期就遭到別的忍者襲擊,稍微有些謹慎也是當然的。」
山中亥一神色一肅︰「什麼意思?」
「竹取一族在戰爭開始之時,襲擊了霧忍村。」這也是後來調查君麻呂的時候才發現的,富岳頗有些認真的在地圖上標出了行進路線︰「就結局來說,竹取一族失敗了,但霧隱村也遭到了重創,所以在同盟的情況下提供物資換取雲隱的幫助。」
「……原來如此。」
「但是從木葉的角度來看,正因為這次攻擊霧隱的實力折損,和雲隱的結盟也不得不委曲求全,我們才會有機可乘。如今雲隱繼續索取物資,霧忍也無法忍耐下去,不如漁翁得利。只要雲忍和木葉兩敗俱傷,霧忍一定會趁機攻擊虛弱不堪的東線,以此奪得最大的成果。」
大蛇丸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了麼?富岳揣測著那位陰晴不定心思深沉的上司,漸漸涌起的卻是自嘲般的情緒︰「這個時候,木葉的盟書已經在路上了吧。」
既然霧忍私自破壞同盟,退出戰爭,這樣的時機用來動搖雲忍的決心和戰意最好不過。倘若借此說動雲忍撤退,則是最理想的選擇。
山中亥一的心情這麼好,恐怕也是從奈良鹿久那里得到了相似的結論,為戰斗即將結束而高興。
富岳的猜測和奈良鹿久的選擇不謀而合。聯盟中的霧忍一旦退出,雲忍不僅要在正面戰場上和木葉消耗戰力和資源,還要提防著一旦戰爭結束霧忍會趁機進攻。水之國和雷之國地勢相鄰,危機感遠遠大過了火之國。
正式的結盟協議還沒有明確商定,確定了雙方意向後,還有數不清的細節和你爭我奪的資源和條款要商議。這已經和普通上忍無關,是村子里需要考慮的事了,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木葉也終于能夠松口氣。
一連好幾天,富岳都忙得沒時間去考慮那天的爭執。
只是偶爾空閑下來的時候,皆人左右為難的表情反而會浮現在腦海之中。在擅自認定他是朋友之後,那個家伙也在認真的為他的事情著急吧,單純的不像個歷經風雨的忍者啊。
「富岳。」
營帳的簾子一卷,宇智波銀裹著濃烈的血腥味走了進來,依然一貫的笑意,只是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和濕漉漉的頭發都濺了粘濕猩紅的液體,毫不在意的正在替他奮筆疾書整理情報的男人一眼︰「有什麼重要的情報麼?」
「這里的都是。」
「那我還是不看了。對了,你的衣服呢,這樣破破爛爛的不好見人啊。」
一個十字路口啪的貼在額頭上,富岳忍著怒氣抬頭正視這個髒兮兮的殺神︰「你以為我這里是賣衣服的,嗯?上次說過了……喂!」
「嗯?」銀拎著一件衣服抖了抖︰「我都沒嫌棄你……」居然口氣中有幾分委屈︰「再說了,我怎麼會把你這里當成賣衣服的,買衣服是要給錢的。」
靜默中,銀抬起頭來,不懷好意的望著臉色鐵青的富岳。
「忍者忍者,就是擅長忍耐的人,我總算明白了」富岳頭痛的揉著太陽穴︰「拜托你快從我面前消失,氣死了我這些事情誰樂意做誰做。」
銀知趣的在富岳爆發之前,快活地抱著搜刮的衣服揮揮手出去了。熟悉了以後,他對富岳倒是一向不手軟,戰斗中衣服壞了都扔過來,美其名曰︰你可是自帶家屬的。
一連好幾天,醫療忍者都在忙著安排傷員的撤退,重傷員在確認可以趕路後交給先期撤退的部隊,輕傷員則要稍微等一等,所以即便是戰爭大致上停歇下來,美琴也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傷勢和病人。
忙碌是忙碌,她也稍稍松了口氣,同期的下忍很多都是新手,也有很多時候會過來請教一些棘手的問題,這樣一來回去休息的時間就更短暫了。
戰爭總算要結束了。鼬醬在家里怎麼樣呢?止水是個細心又有擔當的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他,但一個少年照顧一個孩童這種事情總覺得無法想象。
美琴把沾著藥物的手套扔進水盆里,開始收拾其他道具,旁邊幫忙的下忍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些認真的說︰「我來吧,你很累了吧?」
「沒什麼啊,今天的事情不多呢。」美琴勉強的笑著道,事實上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但今天只是藥物的研究和開發,不會發生太大的事。
「這樣是不行的,美琴前輩也病倒的話,我們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直叮囑我們要在戰場上保護好自己的不正是前輩您嗎?」對方的語氣已經可以說是嚴肅了,明明還只是個年輕嬌弱的女孩子,眼楮里卻閃爍著認真執拗的光彩︰「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們可以處理。」
被後輩拿曾經說過的話來教訓,美琴也笑了,不再堅持己見,勉強的道了謝以後,離開了醫療忍者的營帳。
她只是略略覺得有些疲倦,沒有怎麼掙扎就睡著了,疲憊像是埋藏在身體深處的種子肆無忌憚的生長著,縛住了軟弱無力的四肢牢牢的往黑暗深處拖拽。
那種朦朧卻強硬的力量讓她不安,漸漸她想要掙扎也分不出一點點力氣,想要呼救也發不出聲音。汗水粘濕了額頭,胸口窒悶得喘不過氣,像是很快就要在夢中窒息一般。
黑暗驀然散去,她驚魂未定的睜開眼,光線暗淡的營帳里,熟悉又焦急的臉龐印入眼簾。那張模糊不清的臉龐在昏黃的光線里晃動著,好一會兒才漸漸清晰安穩。
「你發燒了。」
美琴難受的閉著眼楮,嘴角像是要笑一樣扯動了一下,在燈光下軟弱又諷刺的沉默下去。富岳也沉默著,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過來一會兒,他站起來,走到營帳門邊︰「你好好休息。」
沒有回答。
眼底一掠而過的失望迅速被掩藏了起來。就算是這樣,那個男人的失望也清清楚楚的被她察覺到了,男人離開的身影黯然得像是要被涌進來的黑色霧氣吞沒一樣,卻發不出一點點聲音。
退燒的藥物和溫水都在她觸手可及的的地方,美琴撐起身體,靠在枕頭上把藥吞了下去,因為吞咽得太快嗆咳了一下,捂住嘴巴咳嗽起來,藥物的苦澀泛了開來。
眼淚沒出息的涌了出來。
營帳外,不知在那里安靜的守了多久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往黑暗中的走去。吹過山坡的風,凜冽地像是在寂靜的山坡中嘶吼,刮過那些搖搖欲墜的燃燒著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