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亂︰鳳臨天下 激將法

作者 ︰ 夜戀凝

()消失了聲音,消失了溫度,也消失了光線。頭頂漆黑如墨的蒼穹如同黑色的大網將一切束縛。時間在這里變成一條緩慢的河流,緩緩的朝不知名的地方流去。

銀白色的月光如同透明的輕紗,軟軟的覆蓋著這片竹林,晶爛的星子如同寶石一般嵌在天幕上,冰涼的晚風帶泠泠的琴音撫過林間,竹林為之沉醉。

「好一曲《長相憶》,常聞明陽王最擅長吹簫,卻不知琴藝也是了得,難怪先皇會如此喜愛您!」幾聲清脆的掌聲在林間響起,一道淡藍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緩緩的落在地上。

軒令明手指按住琴弦,微微挑眉望向來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常聞柳公子喜歡夜半出游,擾人清閑,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

「承蒙王爺過獎,奈何這迷霧林機關重重,在下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九死一生才得見王爺聖顏啊!」柳少白折扇一揮,緩步走來,停在軒令明面前。

「柳公子未免太抬舉本王了,這迷霧林的機關在柳公子眼里還不是小孩子的把戲!柳公子若是喜歡這迷霧林,本王便送給你就是了!」軒令明右手微微一抬,古琴憑空而起,輕巧的落在他的臂戀中,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本王就不打擾柳公子夜游的雅興了,告辭!」說罷轉向便欲離去。

「王爺,在下此行並不是為王爺而來,王爺何必避而不見了。」柳少白折扇輕搖,身形只一晃便立在軒令明面前。

「既然不因為本王,那麼,本王似乎更沒有理由留下來吧!」軒令明側開身,剛走出兩步便听到柳少白冷洌的聲音傳來。

「如果說是皇後了?」柳少白沒有回頭,但他知道那道背影一定會留下來,「如果是因為皇後,王爺會听在下將話說完嗎?」

「你想說什麼?」軒令明沒有轉身,聲音也依舊清洌,但眸光中閃過一絲傷痛。那此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又開始疼痛起來,那些曾經被刻意遺忘的片段這一刻又無比清晰的顯現在腦海中。

「看來,皇後果然是王爺最大的弱點啊!」柳少白微笑著走到石桌前坐下,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品著。

「你到底想說什麼?」軒令明轉過身冷冷的盯著柳少白。

「好茶,沒想到王爺對茶道也很有研究啊!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品幾杯啊?」柳少白回過身含笑望著軒令明。

軒令明面色一沉,轉身便欲走。

「王爺不奇怪那夜皇後為什麼失約嗎?」柳少白執杯放在唇邊,那雙重瞳中盛滿了秋夜破碎的星光。

竹林里突然刮起一陣風,卷起無數落葉在黑夜中飛舞,踫撞。軒令明身後的青絲在黑夜中如綢緞一樣展開,雙眼迷離,手一松,那把古琴便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在黑夜中格外的清脆。

「王爺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怎麼會突然有刺客來刺殺皇上還會認錯了?雲煙又那麼巧剛好出現了,還和王爺您一夜纏綿?後面,皇上還和皇後突然出現在雲陽宮里,把王爺您抓個正著?這……一切的一切,是這樣的巧合,王爺您從未懷疑過嗎?」柳少白手中折扇一揮,一股狂風卷著無數落葉朝軒令明襲去,卻在快要踫到他衣角的時候紛紛墜落,「皇後娘娘就像在落葉一樣想要朝您靠近,可啊……這股風偏偏在她快要觸及到王爺的時候突然間,沒了……所以,她只能看著您一步一步離開她的世界。」

「我,憑什麼要信你!」軒令明閉上眼楮,良久,才沙啞的開口。

「王爺其實心里很明白,何必自欺欺人了?既然放棄這麼痛苦,為什麼不爭取了!」柳少白走到軒令揚面前,目光如炬的望著他。

「……」

「王爺,你是先皇最寵愛的,先皇最屬意的帝王人選是您,您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又何必拱手相讓了!只是王爺擲臂一揮,必定一呼百應,坐擁天下必定是指日可待!」

「柳公子這般話應該對威武王說吧!」軒令明冷冷一笑,彎腰撿起琴,「軒令明只是一個浪跡天涯,附庸風流的草民,柳公子找錯人了!」

「王爺若當真是看得開,又何必在這黑夜中彈這《長相憶》,又何必出宮這麼久還守在這迷霧林,而不是真正的浪跡天涯了?你是期盼著哪天皇後娘娘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是嗎?王爺,愛情不是靠等候的,而是要爭取!」

「你好像很懂一樣!」軒令明微微一笑,走到石桌前坐下,將琴放在石桌上。

柳少白微微一笑,也坐了下來,「在下不敢在王爺面前談這個情字,這只顯得在下有多麼庸俗!」

「你若是不懂,就不會在我面前提情字了?」軒令明望一眼柳少白,咧嘴一笑,微微抬眸望著天邊那輪清月,彎彎的,周圍閃著清冷銀白的光。「你說的不錯,我確實在等,在等突然有一天她會出現在這迷霧林里!盡管,我心里一直在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確實在是這里等,盡管知道她不會出現!策馬飛馳,去看看一望無垠的草原,去看看黃沙飛舞的沙漠,去江南乘一葉扁舟,亦或是倚樓听風雨……這些,本王在腦海中無數次想起,可是……卻一直沒有辦法去將它實現。」

「因為皇後嗎?」柳少白抽笑的看著軒令明。

軒令明微笑著點點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柳少白,「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和你說說這些,就是在清月面前,我也從未提起過!」

「別奇怪,我一像有這個本事將人心里話給套出來!」柳少白咧嘴一笑,朝軒令明眨眨眼,眼神清澈而明亮,一點都不像那個機關算盡的天下第一謀士。

「呵呵……」軒令揚笑著搖搖頭,「若你不是令杰那邊的人,你和我也許可以成為好朋友!」

「那麼王爺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是朋友嗎?」柳少白劍眉一挑,折扇輕搖,「王爺未免把這些看得太重要了吧!做人,不拘小節才能活得瀟灑!柳少白就是柳少白,即使是為威武王出謀劃策那也是柳少白,並沒有絲毫不同啊!」

「呵呵……那倒顯得我小氣了!」軒令明微微一笑,伸手倒了兩杯茶,執起一杯置于柳少白面前,笑道,「那本王以茶代酒向白兄謝罪了。」

「不客氣,令明兄請。」柳少白執起酒杯,與之一踫,昂頭一飲而盡,「真是好茶啊,可惜沒有酒菜,不然今夜定與令明兄不醉不歸啊!」

「咦,少白兄剛剛不是說了嗎?不拘小節,不拘小節啊!」

「呵呵……好,那我便自罰一杯如何?」柳少白昂頭又飲了一杯,望著軒令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他日令明兄攜美出游,浪跡天涯,當真好不美哉!」

「少白兄說笑了吧!」軒令明神色微微有些黯然,勉強勾起一抹笑。

「令明兄,若你願意君臨天下,柳某必定鼎立相助!如何?」柳少白伸出手重重的拍在軒令明的肩上,神色鄭重。

「少白兄太看得起我軒令明了,軒令明不過是一介布衣而以,對于帝王之位絲毫沒有興趣!」軒令明臉色也沉了下來,劍眉緊聳,有些不悅的望著柳少白。

「柳某也不是個傻瓜,當然知道王爺對這狗屁江山沒有興趣,可是王爺……你只有坐擁江山,你才能擁有你牽腸掛肚的佳人,將來,你才能過你想過的生活!王爺難道就從未想過,取而代之嗎?」

「柳少白!」軒令明‘嗖’的站起身,長袖一拂,怒視著柳少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王爺何需動怒了,你不喜歡那把龍椅,有的是人喜歡!比如說,皇上,比如說威武王!從古至今,為了那把象征權力的龍椅犧牲的人還少嗎?即使王爺你心存仁厚,不願意涂炭生靈,血流成河,不代表別人也和王爺一樣!與其讓別人動手,不若王爺親自動手,這樣犧牲還可以少一些!」

「柳公子剛剛是站在誰的立場說的這番話?威武王嗎?」軒令明諷刺道。

「威武王?哼!他急功近利,鼠目寸光,怎麼能坐擁天下,令千萬臣民心悅誠服了!如是換成是王爺,那又有所不同?」

「你既然明白,為何和向他說明?」

「你以為他會听嗎?為了那個皇位,他可是苦心經營多年,憑著區區在下一句話又怎麼可以力挽狂瀾了?王爺怕是不知道,如今,威武王已經撤離帝都,在九龍鎮囤兵數十萬,還有一些被他收買的郡王也暗中資助兵力!據說,西晴國也湊上了一腳,到時候,皇上可是月復背受敵,帝都怕是保不住了!」

「西晴國?你是說……不可能,寧景汐和皇兄一向交好,他的妹妹還在宮里頭,他又怎麼可能去幫令杰?」

「王爺,那是以前,居威武王在宮里的內線說,西晴國借著助皇上平復蕪城之際已經吞並了蕪城,並且已經向周邊郡縣出擊!而皇上那邊雖然急躁,但有威武王虎視眈眈在九龍鎮盯著,皇上也不敢輕舉妄動,以至民怨高漲。與西晴國交界的郡縣百姓通通都往帝都涌去,而威武王正借此收買人心,強壯兵力!這一場戰爭,輸贏難測啊!」

「即便如此,帝都有四十萬大軍守著,固若金湯,他若想輕易攻下去,那也是妄想!」

「王爺似乎不知道,給皇宮送給的糧草無緣無故被人給劫了吧!」

「你……他絕對不會想到這麼做的!」

「的確,威武王想不到這麼做,而且,就算他想到了,皇上也不可能不想到,四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的糧草可不是一般的多啊!所以,要想輕易的動到糧草可不是一件易事,說不定還有可能是皇上設下來的一個圈套等威武王去鑽!所以,就算威武王想到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了?」

「所以,草民就給威武王出了個主意!王爺你要猜猜嗎?」柳少白朝軒令明眨眨眼。

「你用火!」

「不錯!如今,皇上怕是不知道有多煩老了,就那麼一把火就可以讓四十萬大軍餓著肚子,我倒想瞧瞧王爺口中固若金湯的帝都還能撐多久!」

「不愧為天下第一謀士,只是,本王不,你既然這麼處處為威武王著想,又何必跑來在本王面前底毀他了?」

「王爺心里明白,在柳少白眼中,只有王爺才能配坐那把龍椅!柳某先說過,只要令明兄你願意君臨天下,柳某必定鼎立相助!」

「本王沒有興趣!」

「王爺,您做不了皇帝就永遠沒有辦法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做了皇帝,那麼皇後便是您的皇後,將來,你有了兒子替你守著江山,你便能過你想過的生活!這是你惟一的希望!」

軒令明冷冷的盯著柳少白,試圖從他眼里找尋出什麼,但那雙明亮的瞳孔里只有淺淺的笑意,如同早春的陽光。「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了?你費盡心思,到頭來卻原來是為了讓我做皇帝,這說出去,誰信了?」

「的確沒人信!」柳少白微微一笑,輕搖著折扇望著黑夜中的條條竹林,「所以,我想與王爺打個賭,人人都說明陽王爺不愛江山,不貪慕名利,可我偏偏就不信這個邪,只要是你,總有這樣那樣的私欲!王爺又何必例外了!」

「你以為這理由可以說明我嗎?」

「當然不能,所以,我才說賭啊!反正,威武王對皇位勢在必得,你做皇帝總比他做皇帝要好得多吧!至少,百姓心里這是這麼想的!當然,如果王爺寧願威武王做這個皇帝,那麼在下也無話可說了!」柳少白聳聳肩,微笑的望著軒令明,「真是無趣,我原以為王爺會為了皇後沖冠一怒為紅顏,沒想到……你對皇後也不過如此而以!」

「你激我嗎?」

「是!這不是明擺著嗎?其實,誰做皇帝對我來說真的無所謂,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場游戲!怎麼樣玩得盡性,我就怎麼樣玩!」

「你把那麼多條生命當成游戲?」軒令明不可置信的望著柳少白。

「王爺你錯了,柳少白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對不敢拿人命開玩笑!只是這仗遲早都是要打的!威武王要做皇帝,這可不是柳某所謂的游戲!只不過,柳某知道,他要是做了皇帝,柳某這條命也就危險了!如果是王爺,那又有所不同了?」

「何以見得?」

「當然燕門關賊寇猖狂,經常搶劫各縣進貢的貢品,還殺人放火,于是先皇派威武王率兵去剿滅賊寇。豈知,因為天氣和地理的原故,剿滅一直不順利,接二連三的損兵折將讓威武王惱怒不已。後來,據說有位志士前來獻計,終于讓威武王一舉殲滅賊寇。可是……在不久回京的途中,那個志士居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功勞也就全都送給了威武王,也就是那次先皇才封二皇子為威武王的吧!」

「所以……」

「所以,現在在下就是那個獻計的志士,而且……我知道太多見不得人的秘密,又太聰明了,只要是個人都不願意將我留在身邊,滅口是再合適不過了!當然,王爺是個例外,因為,除了對當今皇後有非份之想之外,您再沒有一絲把柄讓人抓住了!而且,你也說了,如是柳某不是威武王那邊的人,您會和在下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如是一定要選一個皇帝的話,在下寧肯是你!將來說不定你不願意當皇帝了,還會傳位于在下,這不是很好嗎?」柳少白笑道。

軒令明側過臉,清冷的月光柔柔的灑在他身上,留下一個淡淡的黑影。平靜的心湖像是被人投下一個小石子,泛起圈圈漣漪,怎麼努力也平靜不下來。

「王爺,那夜皇後其實已經到了連意橋,只不過恰巧撞到了皇上!那些所謂刺客不過是皇上一手組織秘密的殺手組織!為的,就是逼迫皇後就範!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雲煙的出現。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您受了傷應該是雲煙替你包扎的吧,當時您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不然,以冷靜又痴情的明陽王爺怎麼會和自己不愛的女人上床了?第三步,便是你當場被皇後抓個正著,讓皇後對您徹底死心!這一環扣一環,徹底將您和皇後分開,果真是高啊!王爺當時心亂如麻沒有仔細想想,才上了皇上的當!」

「你不必說這些!」軒令明冷冷的轉過身去。

「我不說,王爺會不想嗎?」柳少白輕輕一笑,走到桌前坐下,抬起手按住琴弦,略一思索,手指便如風一樣在琴弦上劃開,泠泠的琴音從指音溢出,帶著清冷的憂傷如風一般迅刮進人體內,帶來一片的冰冷和疼痛。

看,霧淡淡彌漫

落紅,片片飛散

飛不盡,思念,有誰能斷

听,群山巍巍呼喚

溪水潺潺留戀

留不住,悲歡,有誰能羨

奼紫嫣紅,郁郁蔥蔥

縈青繚白,否極泰來

粉鑄脂凝,為君而迎

桃李不言,郁郁寡歡

看,霧淡淡彌漫

落紅,片片飛散

飛不盡,思念,有誰能斷

听,群山巍巍呼喚

溪水潺潺留戀

留不住,悲歡,有誰能羨

紅落盡,霧消散

憶往昔,成夢幻……

眼眶不知不覺中滴落下來,月光如同一根根看不見淒歷的弦,悄無聲息的透入胸膛,分割著早已破碎的心,視線一步模糊,可是,依然忍不住開口尋問,「你怎麼會這曲子?」

從他出了帝都後,這《落紅》便被自己塵封在心底最深處,不能觸及!卻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突然之間听到。那次,他也是听著這《落紅》,然後,她就出現了。只不過,卻不是要他帶她走,而是,要他幫她!

「在下夜游皇宮時無意間听到的,鳳陽宮每至夜深時,反反復復都會傳來這曲子,在下听了幾次便會了!對了,王爺似乎知道這曲子的名字?」

軒令明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望著那輪殘缺的彎月,心里像被人狠狠的揪扯著,疼痛難忍。

「時候也不早了,在下要告辭了!」柳少白站起身來,朝軒令明一揖,越過軒令明就往外走,剛走出幾步又停下來望著軒令明,「王爺,你件事……我想還是讓你知道好了!皇後得了重病,居說是以前流產時埋下的病根,雖說現在被藥物壓制住了,但是……據說活不過三個月了!」

「你說什麼!」軒令明臉色一沉,幾步走過去揪著柳少白的衣服,「你說什麼,什麼活不過三個月!」

柳少白伸手撥開軒令明的手,微微一笑,「王爺不必著急,據說慕王府的二郡主,慕流蘇最擅長用毒!如果能找到她應該能救皇後一命吧!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慕流蘇行蹤飄忽不定,一時半會沒人知道她在哪里!皇上眼下只顧及著守住江山,保住皇位,哪有空去尋慕流蘇啊,所以……皇後怕是……」柳少白瞥見軒令明陰沉駭人的臉,連忙閉上嘴,微微嘆了一口氣,「若是王爺做了皇上,傾盡天下之力,或許能夠找到慕流蘇!」

「你這是逼本王嗎?」

「隨便王爺怎麼說,如果王爺想看著皇後死的話,在下也無話可說啊!王爺心里應該清楚,皇上心里,最重要的是江山!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會顧皇後的死活的!在下與皇後也算是相交一場,所以,才王爺說這些!王爺好好想想在下的話吧!告辭!」柳少白微微一笑,足尖一點,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軒令明身子一顫,蒼涼的跪在地上,仰著望著頭頂漆黑的蒼穹,淚流滿面。銀色的月光化成無數憂傷的碎片散落在他的瞳孔里,然後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

清月,我要如何才能夠躲開這無邊無際的黑暗?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你死去,怎麼能夠忍心看你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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