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點半了,諾貝利出來沒有?」霍勒崗猶豫地用左手握著右手上的腕表終端,軍綠色的腕表終端表殼溫潤,比起他過去的「貧民款」好上太多。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而腕表終端的變化,代表的是身份不同,在聯邦,軍人未必是最好的職業,但是絕對是最受尊敬的職業,也是最有前途的職業之一。
突然想到了離家的時候,對于自己竟然被軍隊特招,而且直接就是薪水最豐厚的星艦成員,家里人表現出了多年不見的巨大熱情。
從遙遠的銀月核心博物館,時隔五年第一次回到地球,回到那個自己一直當做家的地方,等來的卻只是父母的驚愕︰「你回來干什麼!」
因為博物館給的是一等票的錢,自己卻購買了銀月到地球的三等艙機票,所以本來自己剩了一些錢準備買點生活用品的,然而最終離開家門的時候,卻在弟弟不滿的數錢表情中,掏出了多年存下的一點私房,揣著僅夠路費的錢離開了家門。
「聯邦軍隊不是衣食住行全包嗎,根本花不了什麼吧,都寄回家里來,家里這麼困難,都不知道貼補家用。」
回望家門,有太多事他不想明白,也許只有離開這個家,離得比銀月博物館更遠,看不見,才能接著抱有期待吧。
但是他現在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諾貝利和白亞倫,都是很有本事的人,或許就算被驅逐去星艦也沒有什麼。可是如果他被遣退,等待的絕不是什麼輕松結果。
不過,僅僅只是和自己的偶像見見面,應該不算是太大的錯誤。
「我非常相信我的眼光,也希望你相信你的能力。」澤維爾的話在他心里回蕩,說的真動听,可是自己能當真嗎?如果自己也參與進去,會不會丟掉這得來不易的工作,會不會讓澤維爾很失望。
霍勒崗握住自己的手腕,眼中仿佛又看到澤維爾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多久沒人說,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了,自己怎麼能放棄這份信任!
但是,如果僅僅是稍微提醒一下呢,應該沒什麼……吧。
霍勒崗躊躇片刻,還是走出房間來到諾貝利門前。舉起腕表終端,諾貝利房門前的屏幕出現一個巨大的紅色方框︰「不在房間。」
心里一突,霍勒崗走向阿爾托雷斯的房間,同樣是不在房間,再到白亞倫的房間門口,依然如此。
潔白的牆壁,一人能輕松通過,此刻看上去卻突然顯得十分狹窄。霍勒崗站在十字路口,向四面望去,都是白色的通路和干淨的道路,卻空無一人。
絕對安靜的星艦內部,一點聲音也沒有,潔白的牆壁圍繞著他,好像只剩他一個。
而這艘巨大的星艦,正在茫茫宇宙中行駛,星艦之外,是無數星辰閃爍的宇宙,遠比星艦內還要安靜。
直到這一刻,霍勒崗才深深認識到,自己和四個人,加起來僅僅五個人,一起進入了宇宙,遠離了自己熟悉的生活,遠離了自己眷戀或忍耐的生活。
他猛地向著特殊客房跑去,但是緊閉的白色門扉讓他不知所措。他在星艦的十字和圓環通道里狂奔起來,因為慌亂,或者是刻意,他奔跑的時候發出沉重的邁步聲。一扇扇房間的打開,很快就找到了會議室。
看到藍色液體中,雙手像是握著什麼東西,雙腿微微蜷著,皺緊眉頭有些痛苦表情的白亞倫,再看他身上那些閃光的鐵環和頭盔,霍勒崗毛骨悚然,這星艦上不會在進行什麼恐怖實驗吧。
一時間恐怖類驚悚類的星際影片閃現腦海,他不停拍擊著護罩表面,激起淡淡漣漪,卻根本無法喚醒白亞倫。
「他是玩游戲入迷了。」門口響起的聲音讓霍勒崗渾身哆嗦一下,卻馬上生出一種安穩的情緒。
他回過頭,看到艦長澤維爾肩膀搭著衣服,襯衫的紐扣也扯開一個,顯出一種怪怪的,痞氣。他身後是只穿著襯衫挽著軍裝的阿爾托雷斯,霍勒崗有些疑惑和驚訝,他們倆究竟干什麼去了,怎麼都一幅神清氣爽的樣子。
單純的霍勒崗當然不會想歪,阿爾托雷斯雖然輸得很慘,卻難得能遇上讓他充滿挑戰**的強大對手,最後的「獎勵」雖然不爽,但是卻激起了他更強的好勝心,因此看上去十分精神。
而澤維爾是因為打了一架更爽,還是因為某個原因,自然就不得而知,他隨手把西裝扔到沙發山,右臂腕表終端靠近虛擬機,然後站進圓里。懸浮的全息地球本來只有白亞倫一個人的頭像,現在出現了澤維爾微笑的臉,底下寫著︰「身份確認,艦長,澤維爾,等級,Lv87,可開啟關卡。」接下來出現了一連串的選項,都是白色可選擇。
澤維爾已經接上了虛擬終端,進入游戲當中。
此時白亞倫已經在第二輪比賽就闖過了長安大道這一關,正要開始第三關羅馬大道的比賽,在他剛剛離開起跑線的時候,又一輛純黑色,低調內斂,並無張揚造型的跑車,從起始線沖出。
「咦,P智能提高了啊。」白亞倫注意到這輛黑色獵影77餃尾而來,不由壞笑。
羅馬大道是瑟拉冷爾最為寬廣的一條大路,也是瑟拉冷爾最為標志性的道路,這條大路沒有人敢于當做賽車道,因為它太過漫長,以至于沿途有很多高空棧橋,遠比香榭麗舍上的埃菲爾鐵塔要復雜,尤其是位于羅馬大道中央的‘六色霓虹’,最高一處天橋達到三百米,幾乎和眾多懸浮在空中的建築平齊。
此時大黃蜂VIII和黑色獵影77同時行駛在寬闊的街道,車水馬龍的羅馬大道上,只能看到一黃一黑兩個拖著狹長光焰的影子,在滾滾車流中游魚一般穿過。白亞倫以驚人的駕車意識,不斷超車,但是黑色獵影始終緊隨其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超車機會,卻為後面的對手做了嫁衣。
看來這輛車的P被賦予了很高的追車技巧,白亞倫抬眼遠望,隨即冷笑,兩輛一前一後行駛的車之間,漸漸拉開了一個空隙,白亞倫猛地轉車,想要擠入兩車之間,穿過去另一條車道,黑色獵鷹果然緊隨其後,但是白亞倫半個車頭都已經擠進兩車之間的時候,竟然猛地調轉車身,車燈和前一輛車的距離估計都沒有一厘米,險險擦過。
而後面的那輛黑色獵鷹,已經絕對沒有轉彎的機會。「愚蠢的P。」白亞倫得意地笑容凝固在臉上,抽搐著看到那輛黑色獵鷹竟然揚起右邊車身,僅僅依賴左邊車輪,在道路上刮出一道道電光,險險從兩車之間穿過。
「這不科學!」白亞倫憤怒地敲著操縱器,這不是古老的機械文明,那種用汽油發動機的車子,而是采用動力爐推進器的賽車,如果抬起半邊車身,歪斜的推進器會讓整個車子瞬間被撕碎!
他絕不承認這種被稱為「天鵝舞步」的駕駛技巧,是他唯一連頭緒都沒有的賽車技巧。
看到對方從車流中穿過,竟然一下子反超自己,白亞倫憋著一股氣,向著前面的天橋沖去。
遙遙可以望見六道顏色不同的天橋接入天空,六個正向車道,六個逆向車道,實際上是十二條天橋,遠遠看去就像綻放的彩虹。
白亞倫驚訝地看到,對方竟然直接駛入了最高車道,迅速向著上面爬去,白亞倫咬著牙,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三層車道,這個高度和埃菲爾鐵塔的天橋相差不多,屬于「切線 速」可控的範圍,如果到了第六層,巨大的重力加速度下,推進器根本承受不住,直接就會撞碎。
「這P也太拼了吧。」白亞倫嘴上不滿,其實是惱怒于自己的怯懦。他刻意稍微壓制了自己的速度,讓黑色獵鷹率先來到了最高點,果然本來車底牢牢吸附住道路的光圈,突然消失,黑色獵鷹化作黑色流星,從天橋弧線最高點,沿切線直直飆出。
落地前沒開推進器!白亞倫驚恐地看到那輛黑色獵鷹竟然直直向著地面撞去,即將車毀人亡!
但是在接觸地面的瞬間,似乎有看不見的力量托住它,讓它平穩落在地面,光焰燃起,直直向著遠方沖去。
「這不科學!」白亞倫憤怒地大吼,「絕對開作弊器了!」但是他太關注那個黑色獵鷹,沒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天橋頂點,即將錯失最佳位置,一時憤怒驚慌,他不小心關閉了磁懸浮,卻沒來得及調整方向,整個車身從最高點翻滾而下,推進器的火焰繚繞大黃蜂VIII,直接將它包裹,在天橋上彈了兩下就轟然爆炸!
白亞倫只感覺天旋地轉,猛然爆發的火焰撲面而來,他嚇得渾身哆嗦,猛地睜開眼。頭盔已經月兌落,機械手把感應金屬環也摘了下來,藍色的液體咕嘟嘟地向著下面退去。
但他的眼楮卻一直看著對面,驚訝之後,是復雜難言的羞惱,因為對面同樣處于退去的藍色液體中的,正是澤維爾。
液體徹底消失,護罩打開後,白亞倫第一句話就是︰「你是黑色獵鷹?」
澤維爾沒有答話,而是眯著眼似笑非笑,白亞倫心里一突,福至心靈,臨時補了一句︰「艦長?」
「在游戲中車毀人亡,你將被判罰下一賽季不得參賽,也就是十天之後才能再次進入極品飛車了。」澤維爾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被頭盔壓得散亂的頭發。
白亞倫難以置信地看著澤維爾,抿著嘴,流露出非常不爽的情緒。被父親送人也好,被無良惡魔艦長欺壓也好,白亞倫雖然忍受著澤維爾,但是並沒有屈服。然而現在卻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澤維爾狠狠地打壓,這等于把他支撐信念的驕傲都給打破。
他只能欺騙自己,澤維爾也許只是擅長賽車,自己可是無論賽車、戰機還是星艦都全能的人才,只要努力,肯定能勝過這個家伙。
這麼想著,白亞倫又信心滿滿地抬起頭,暗自在心里定下了目標。不過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霍勒崗站在阿爾托雷斯的旁邊,抬起自己的右手腕。
白亞倫困惑地看著他,這個悶聲悶氣的家伙在干嗎?
霍勒崗焦急地伸手點點腕表終端,看到去沙發上拿上衣的澤維爾已經起身,連忙背過手去,眼楮不自覺地向上看著天花板,轉來轉去,其實反倒顯得更加心虛。
低頭看了腕表終端一眼,白亞倫恍然大悟,這時候澤維爾已經拿起了西裝面對著他,他強自壓下臉上的表情,不過從霍勒崗不忍直視地閉上眼,就知道自己掩蓋表情不算成功。
「怎麼,這麼經不起失敗打擊?」澤維爾奇怪地問他。
白亞倫連忙應道︰「沒錯,艦長你的駕駛技術太厲害了,我都被嚇到了。」
澤維爾上下掃視他一眼,含笑說道︰「這還是第一次听到你夸我。」
誰想夸你啊!白亞倫心里月復誹,這時候澤維爾說道︰「雖然虛擬機中的神經元水不會沾染到身上,但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如一起去洗個澡吧。」
他想了想又對霍勒崗說︰「不如把諾貝利也叫上,果裎相見也是交流感情的好機會啊。」
沒工夫吐槽這猥瑣的建議,「艦長,我去吧!」白亞倫把艦長這兩個字叫的是非常順暢,十分狗腿。澤維爾點點頭,四個人魚貫走出會議室。
白亞倫剛剛松了一口氣轉身,澤維爾就說道︰「阿爾,小霍,你們先去,我有點事處理一下。」
是不是因為不想暴露身上的傷痕,所以故意錯開呢?白亞倫覺得自己猜中了事實的真相,而且他忍不住覺得,自己知道了一個艦長的大秘密,雖然不敢拿來要挾之類的,但是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起來。
但是馬上他就沒工夫沾沾自喜了,白亞倫停在諾貝利門前,澤維爾則向著十字路口繼續走,但是卻並沒有走向他的房間,而是拐彎向著特殊客房走去!
白亞倫嚇得滿頭冷汗,小心翼翼跟在澤維爾身後,看到澤維爾進了房間才慶幸,原來艦長房間不只一個入口,在這一邊還有個房門。他連忙快步跑過澤維爾門口,來到了特殊客房的門前,舉起自己的腕表終端。
「你怎麼才來!」諾貝利早就等在房間門口,此時也是臉色煞白,白亞倫看到一貫冷靜自持的諾貝利露出這種表情,不由得意洋洋地笑道︰「安啦安啦,艦長回自己房間了,讓我們一起去洗澡。」
然而諾貝利臉上的表情極其奇怪,從一片煞白,變成了一片空白,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著他的身後。
白亞倫回過頭,嚇得大叫一聲,身體一蹦,整個人貼到牆上。
在他的身後,澤維爾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倚著房門,看著他們兩個。
原來艦長的房間不止兩個房門,還有一個專門對著特殊病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