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兒見過少爺。」當素淨娉婷的語嫣站在秦克勤的面前的時候,秦克勤只覺得眼前一亮,之前他就知道語嫣出淤泥而不染,但是換了個環境,他才發現,語嫣也有另外的一種美,那是一種恬靜淡雅的美好。
「語嫣,我總算找到你了。」秦克勤看到語嫣的時候,恨不得立刻就把人帶走,看那激動的表情,確實是情有獨鐘啊。
只可惜,語嫣看他的表情就不那麼的相應了。
淡淡的,略帶點苦澀,讓人能看出她對他的不同尋常,但是也亞于秦克勤的那份激動難耐。
「語兒見過公子。」這麼疏離的話語,無疑在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牆,明顯的讓秦克勤的熱情降了一半,詫異不解的眼神看著淡漠的語嫣,在思索究竟發生了什麼?
「語嫣,你是不是怪我,我這麼久才找到你?對不起,我後來回去就被罰了,等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凝香閣了,老鴇一直說你離開了,可是我不相信,我想盡了辦法,這才查到你來到了何府,我馬上就趕過來了。」如果這就算是他的解釋的話,的確有一定的說服力,語嫣的表情都有些動容了,只可惜,涌動的情緒在看到陸傲霜嘲諷的表情的時候,迅速冷卻。
「秦公子,語兒已經並非昔日語嫣,語兒承蒙少爺憐惜,贖出凝香閣,清白做人,自出閣之時起,語兒就決定此生服侍少爺,以報少爺賜予語兒新生之恩,秦公子的情意,語兒承受不起,還請秦公子忘了語兒,另覓佳人。」語兒的一席話,怎麼听都覺得淒楚,雖然沒有哭腔,但是言語間的鏗鏘,反倒讓這一份柔弱中的剛毅和堅決顯得尤為突出。
「語嫣,你……」秦克勤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佳人見到他,說的就是這麼一句。
沒有預想當中的嬌柔帶雨,也沒有不敢想象的委屈嗔怒,有的就是這麼一句劃清界限的訣別,他如何接受。
「走吧。」看著本該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一幕,突然變成了訣別,何音鴻作為男人自然了解秦克勤此時的感受,拉拽著陸傲霜,把空間留給這一對鴛鴦。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難免有著瓜田李下的流言蜚語,還請少爺救語兒一命。」掙開何音鴻的鉗制,陸傲霜這一句,頓時讓何音鴻愣在了當場,他只想著人家本來就是有情人,沒有想那麼多。
經陸傲霜這麼一提醒,他才警覺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畢竟,外界可沒人知道語兒就是凝香閣的語嫣,她就是簡簡單單一個語兒,一個何家孫少爺的貼身侍女。
一旦他們走了,語兒的清白也就沒了,一個女兒家家的清白名聲沒了,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秦兄,這個?」無奈的轉身,面對愕然一旁的秦克勤,何音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只是他是不會離開了,當然也就不能讓他們自己想說什麼說什麼了。
畢竟這關系到何家的聲譽,他不會拿這個當做兒戲。
「何兄見諒,是我顧慮不周,來日,我在登門拜訪。」晦澀黯然的眼神,足以讓任何人見之心痛。
自然,本就對他愛之入骨的語嫣更是心如刀割,但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月兌落了凝香閣那個地方,能夠清白做人,她也就只能壓抑著心中的情感,想安穩度過下半生。
「秦公子,請這邊走。」本該隆重登場,卻已慘淡收場的會面就在陸傲霜這清淡的話語里畫下了句號。
「雙兒……」看到去而復返的陸傲霜,早已淚眼漣漣的語嫣欲言又止的看著陸傲霜,好似她的未來,她和秦克勤的將來都寄托在了眼前這個小于自己的少女身上。
「你可以現在就去找他,還來得及。」沒有只言片語的安慰,有的只是不帶絲毫諷刺意味,但是又讓人如鯁在喉的告知。
這一切都是語嫣自己知道的,但是當她面對心愛的男人,看著他為情所苦,為愛所累的模樣,之前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好似都不是事了,只想能夠看著對方露出歡顏,才是她的心中唯一的所想。
心早就長了翅膀飛到了秦克勤的身邊,可是腳卻生了跟,牢牢的釘在了地上,只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她已經不是之前的語嫣,她現在是何府的孫少爺的貼身女侍,雖然身份卑微,但是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在外道來,出身已經容不得任何人挑剔。
作為主子的何音鴻只能愣愣的看著這一出,反倒說不出話來了。
有些東西,他似懂非懂。
「雙兒,老爺就要回來了,你盯緊了孫少爺,可別讓他出什麼亂子。」身為戶部巡案的何加勁回家省親,這算來可不是小事,他的回歸,意味著又一次使命的圓滿落幕,皇上的滿意。
「是,老夫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關系,陸傲霜看著神色都要染上幾分喜色的老夫人,感嘆這家族的榮耀,關系的並非一人。
「本少爺要去置幾身衣裳,帶上銀子,好好跟著。」一反往常的想要擺月兌陸傲霜的惱怒,何音鴻驟變的態度讓陸傲霜心中一緊。
並非她事事都有天賜的預感,只是何音鴻畢竟太女敕,不懂得掩飾情緒,特別是對她的情緒,以至于這態度的變化,明顯的有些異常,讓她不得不防。
「語兒,如果老夫人問起,就說我陪著少爺去席德紡了。」雖然一時不明白何音鴻賣的什麼藥,但是陸傲霜還是留了個心眼,跟語兒交代了一句。
「什麼時候回來?」語兒也無意的多問了一句。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晚飯時候就該回來了,如果有什麼變動的話,我會差人回來的。」問得無心,答得也自然,卻不曾想,這麼一個簡單的問話成為了留給語兒最後的印象。
上了馬車,離開了何府,還未到席德紡,一個始料未及的身影出現了。
「少爺……」吹彈可破的嬌顏,精致的緞面,若不是這一聲稱謂,若不是那眸子中閃動的殷切,陸傲霜毫不會懷疑她是哪個小戶人家的小姐。
「希兒……快上來,不是讓你不要出來的嗎?要是讓歹人看到了,這可如何是好!」一把掀開簾幔,出口所及皆是關懷。
陸傲霜完全成了透明人,只是看著眼前這一對郎有情妾有意的小情人,別說,從外形上看,還真是登對。
只是,這希兒不是跟在夫人身邊嗎?怎麼出來了?
「希兒錯了,希兒讓少爺擔心了。」未語淚先流,無聲情脈脈,陸傲霜總算明白了,為何古代會流傳下那麼多的描繪女子動情時的詩句,那叫一個傳神。
「銀票。」手一伸,何音鴻總算想到了這馬車里還有一個她,只是看著眼前白淨的手掌,陸傲霜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詢問的看向何音鴻。
「拿錢來,發什麼愣。」沒拿到銀票,何音鴻不耐了,看向陸傲霜的臉都是臭的,和面對希兒時的那臉色天壤之別。
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
陸傲霜心中月復誹,慢騰騰的從懷中取出銀票,一沓的放到了何音鴻的手心里。
她可沒有告訴何音鴻,這些可是他一年的用度,不下一千兩的銀票。
想也奇怪,何府上下都是按月領月錢的,偏偏這孫少爺的一次性就交到陸傲霜手里了。
要說,還真得謝謝老夫人的信任。
「這些銀票你拿著,拿給你二叔二嬸,他們以後就不會為難你了,等你及笄了,我一定跟女乃女乃要你去,到時候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一句話,陸傲霜就算是在遲鈍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感情這一趟就是為了給這小情侶私通款曲打掩護來了。
「少爺,若是沒衣裳回去,奴婢不好交代。」掃了一眼被攥在希兒手心里的銀票,陸傲霜淡淡的提醒。
一千兩銀票,就這麼給人了,他們非但得不到他們以為的安寧,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如果人性不變的話,何音鴻以後估計就成了這希兒一家的取款機了。
當然,如果他有錢的話。
「少爺,這位是?」這下,希兒的雙眼總算是注意到了一旁的陸傲霜,明明眼底有著篤定的信息,偏偏要做出一副無知樣,怎麼看怎麼都不像看到的那麼無害。
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直覺,希兒對她不止有敵意,還有恨。
想想,也是。
這些不都在她的預料當中嗎,只不過她們因緣巧合下,錯過了踫面而已。
雖然不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是希兒應該是在她進府沒多久,就被送出府了。
「管事婆。」三個字,幾乎是咬牙吐出的,但是也貼切的介紹了陸傲霜的身份。
「少爺……」嬌柔的嗔怪,破涕為笑的歡顏,何音鴻只覺得自己一直被壓抑的自信突然間爆棚了,對陸傲霜的不屑一顧更加劇了。
「少爺,听說煙雨閣出了新衣,能不能……」小心翼翼的要求,渴求的眼神,是個男人都難以抗拒,更何況,何音鴻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陸傲霜就好似看一場話劇一般,來到了所謂的煙雨閣。
臨水而建,傍水而立,天空若哭泣,勢必雲霧升騰,煙雨一片。
看著碧綠沉靜的水面,這水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