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能不能請……雙兒姐姐幫我看看?」膽怯的看了看淡漠的陸傲霜,希兒欲言又止的開口了,少女的嬌羞,雀躍,盡在欲語還休中。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正是花蕾般的年紀,別說何音鴻這種初始情滋味的傻小子抗拒不了,就是她,也驚嘆那一份純真和誘惑渾然天成。
「去吧。」寵溺一笑,遞給陸傲霜的是一臉的厭惡。
「是。」莞爾,她什麼時候這麼逗人恨了?
跟著希兒一路往上走著,陸傲霜幾乎都能感受到清涼的風中帶著絲絲的濕意。
「雙兒姐姐,小心,上面看風景雖然挺好,但是也不安全。」希兒熟門熟路的模樣,並非第一次出入這個地方,看來這日子過得也不錯。
只是,怎麼會一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以前少爺經常帶希兒來這兒,最喜歡站在這里,看遠處的風景,好似看一幅畫,好美!」沒有忙著挑選衣服,更沒有試穿,只是走到敞開的窗戶邊,眺目遠望,似在給陸傲霜解惑,更好似是在炫耀。
一斂何音鴻面前的純淨天真,此刻的希兒反倒多了幾分仕女的恬靜和優雅。
女人果然都是多面的,只不過眼前的小女人不管哪個面都有著魅惑眾生的魔力,難怪老夫人處心積慮的把她從何音鴻身邊弄開。
「本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隨著情緒一轉,陸傲霜已經大概明白了後面的意思。
「耶,少爺這是要去哪兒?」突然,希兒往前一探,疑惑的聲音雖然很輕,足以讓陸傲霜听到。
心中一動,陸傲霜幾乎是本能的就靠近窗口,朝著希兒看去的方向望去。
沒有看到人,不好!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一個大力推在她的背上,猝不及防的陸傲霜被狠狠的推出了窗口,直直的向著水面墜落。
鄙視自己,謹小慎微兩世為人,居然栽在了一個小丫頭手上。
冰涼的水,瞬間堵住了所有的呼吸,整個人直直往水下墜落,意識越來越模糊。
或許,她還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就這麼任由湖水侵襲,陸傲霜甚至連掙扎求生的念頭都沒閃現過,在她的世界被黑暗籠罩之前,她看到的就是已經平靜的湖面。
寧靜的煙雨閣已是一片倉惶,站在窗口邊的希兒,雙眼紅腫,淚水猶如開了閘閥的水龍頭,一刻不得停,跌跪在床邊,驚慌失措。
何音鴻正嘟嚷著,吩咐人下水營救。
素來嫌惡的神情也被焦急和擔憂取代。
「主子,前面不遠就是桐城了。」從黑暗中徐徐清醒的陸傲霜,還未睜開雙眼,就听到了一句似曾相識的聲音。
「派人繼續盯著,若有什麼異常的舉動,立刻回報。」不算熟悉,但是已經銘刻到骨子里的聲音,陸傲霜沒有睜開眼,心里已經把上帝,耶穌,玉皇大帝,如來佛祖罵了個遍。
「姑娘,既然醒了,就說說怎麼回事吧?」本還想借著昏睡,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但是該死的聲音已經傳來了,陸傲霜也只能睜開了雙眸。
「這是哪兒?」一個驚恐的起身,雙眸已經寫滿了無措。
「姑娘怎麼會掉進護城河的?」一句話,陸傲霜算是明白了。
可是,這天下人千千萬,為何偏偏每次都遇到南宮浚?
「護城河?」眼中一片茫然,難道那煙雨閣建在了護城河上?
「姑娘若是無礙的話,這些銀子夠姑娘回家了。」看著眼前的陸傲霜,南宮浚已經失去了繼續追問的興趣,張沖已經遞過一個錢袋,下了逐客令。
救她也只是舉手之勞,畢竟身為天啟國民,他們豈會見死不救。
但是南宮浚身份特殊,他們不會隨意收留個人在身邊,畢竟一次刺殺已經讓他們對南宮浚身邊的人選有了十二分的戒備。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接過錢袋,沉甸甸的感覺讓陸傲霜心情不錯。
拿著錢袋,下了那氣派的馬車,目送馬車的離開,陸傲霜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出了桐城,再次成為了無家可歸的獨人。
不過,好在見到南宮浚,她居然全身而退了,這已經算是天可憐見了。
下意識的掃了全身一遍,除了依舊濕嗒嗒的衣服之外,並無其他,陸傲霜裝好錢袋,朝著和南宮浚相反的方向走去。
反正雖然不知道該去哪里,但是只要知道了南宮浚往哪兒去,就相當于她有了方向。
生存原則——南宮浚在東,她絕不會在東;南宮浚在南,她就絕不會朝著南方去。
悠哉樂哉的走著,不用操心去服侍誰,自己就是自己的主,陸傲霜那是一個逍遙。
走走停停,一個女孩子,就這麼不急不躁的順著官道,甚至在看到有老人在農田里耕作的時候,她也會湊上去,幫上一把,不求回報,再行上路。
「你確定她就是何府落水的丫頭?」听著張沖報上的信息,南宮浚也看不懂了。
何府孫少爺的貼身丫頭不行落水,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桐城,若是之前報信的人更早,他們或許可以把她留下,當然,若她願意,他們可以送她回去。
可是,不想在他們得到消息,聯想到他們所救的人就是何府丫頭的時候,陸傲霜已經走了,當然就她那速度,不一會就被派來的人盯上了。
「這是何府貼出的尋人告示。」一張畫像,赫然呈現在了南宮浚的眼前。
清秀的容顏,超乎年齡的平靜雙眸。
完全陌生的容顏,可是為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怎麼落水的?」難道她是借落水逃跑?
如若簽了賣身契的家奴,私逃那可是死罪,那會像她那麼悠然自得。
那麼她不是逃跑?
既然不是逃跑,為何不回去?
一個能讓何府大動干戈尋找的丫頭,想來也應該是受到主子器重的人,她怎麼會舍得離開。
「好像另有隱情。」大戶人家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是外人能明白的。
「派人跟著,別丟了。」一個小丫頭,究竟會牽出多少事來?
畫像被隨意的放在了手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主子,梁上君子到桐城來了。」寂靜的氣氛被一個勁爆的消息給打破了,埋首于卷宗中的南宮浚腦子一個激靈,再度拿起畫像,細細端詳。
「常歡郡主的畫像呢?」之所以有常歡郡主的畫像,那是因為那是九千歲親手所繪,想當初,九千歲神秘兮兮的遞給他一副畫像,他原本以為皇叔是為了向他逼婚的,卻不想,只是一個女童的畫像,那個雖然未曾蒙面,但是已經享譽整個京城的常歡郡主的畫像。
听著九千歲講起關于她的種種,心如死水的南宮浚也忍不住有了好奇,什麼樣的女孩子居然讓皇叔如此的鐘愛。
不想,不久就傳來了常歡郡主失蹤的消息,九千歲還因此怒急攻心,病了一場。
雖然多年找尋無果,但是九千歲從未放棄過,就連他們任何人只要出京,必然會帶著這常歡郡主的畫像,只為那一線希望。
或許一個人的容顏會隨著年歲的增長有所變化,但是那種感覺,獨屬于一個人的那種氣韻是變不了的。
對照著眼前的兩幅畫像,南宮浚久久之後笑了。
難怪……
堂堂的郡主失蹤之後,非但沒有想著回去,反而是混跡于大戶人家之中,只當了一個丫頭。
這讓他們怎麼找?
誰能想到,堂堂的郡主會甘心為奴?
不知為何,他看著眼前的畫像,怎麼也不會想著陸傲霜是被人挾持,遭人迫害才成這樣,反而心中自然的就以為她是自願的。
一個迫切想要離開權欲的女子……
想到這個,心中一痛。
踱步于窗前,看著屋外皎潔的月光,一幕幕景象清晰的在腦海中閃現。
多少年了,他以為他已經把所有的記憶鐫刻心底深處,可是為何,此時此刻如此的清晰明了。
月亮下的另一個地方,桐城外不遠的一個破廟里。
陸傲霜靠著破敗的門框,看著銀色的月光,說不上輕松,也說不上沉重,反正就是腦袋放空。
渾渾噩噩的幾年過去了,她似乎依舊沒有找到留下的必要,也沒有找到離開的途徑。
雖然比起前生的日子,她過的算是輕松的,可是,沒有生存目標的日子,其實並不像看到的那麼愜意。
天下之大,她該何去何從?
「郡主,現在城門已關,還是在此歇息一晚吧。」一隊人馬莊嚴氣派的簇擁著一輛馬車,駕車的男子年齡不大,但是沉穩持重,一看就是相當踏實的那種。
「也好。」懶洋洋的語調,伴隨著一道豐腴的身姿躍入眼簾。
什麼叫雍容?
什麼叫華貴?
什麼叫媚骨天生?
眼波流轉間,多少人為之失魂落魄!
可是眉宇間不經意的一抹冷厲,讓人不敢褻瀆。
就這麼傻傻的靠在門框上,心中無限贊嘆,直勾勾的眼神直望得那女子掩唇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