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間仿若靜止,唯有不知幾時響起的裊裊笛音,似漸行漸急,又漸行漸遠。她悶聲嘶叫瘋了般撲上,水怪或因負傷微一遲滯,便被匕首刺中,負痛慘叫,水浪翻滾間竟朝著相反方向奮力游去,四周里的水怪,亦緊跟其後,頗有些倉惶而逃,一時漩渦四起,她卻撲至水怪牙邊,抱住已沒有掙扎的小依,水怪不安扭動,卻近似乖覺地,由著她搶下小依,便嗷地一聲消失在深水之中。
那翻滾的波浪,慢慢消散,方才驚心大戰,竟似虛幻。
她來不及細思,只是抱緊已一動不動的小依,奮力揮臂游至湖邊,踉蹌上岸,離了湖邊稍遠,見一巨大岩石宛如石床,忙把已昏迷的小依小心放在石床之上,輕輕拍打低叫,「醒醒,醒醒。」
小依失了知覺,但仍有鼻息。
胸腔之中,一個筆筒大小的血洞,尚有鮮血慢慢流出。
所幸,不是心髒部位,只要能覓良醫,應該沒有性命之虞。
她已精疲力竭,閉了閉目無力癱靠石床邊上。
不遠的湖邊,狼的碎體,在岸邊石頭,發出令人驚恐的血腥氣味。
笛聲越近,如山谷幽泉清新自然。
她睜了目,卻看見前方光亮漸炙,衣佩叮叮相鳴,一位藍衣少年橫笛就手,笛音裊裊,豐神俊彩,腰間佩著一顆碩大夜明珠。
一只長毛龐然大物,純白的,呼嘯一聲,自少年身後竄出,跳到她面前,她已累得連抬手的氣力都儼然消失,由著它鼻頭皺皺,吐出長長血紅的舌,左嗅嗅右聞聞左右再打圈圈,間或仰頭朝自個兒主人喵喵直叫喚。及至明珠照亮了她們蒼白失色的臉,又竄回主人近旁,噌著主人飄飛衣角,與主人亦步亦趨。
藍衣少年站在一米開外,眉目清淡地睨視著。
他明明站的那麼近,卻覺得千里之外。
道謝總是必須的,哪怕再沒氣力,她無力笑笑,「謝謝恩人相救。」
這一夜生死邊緣幾度掙扎,少年仿若孤崖一片皎白圓月,她便是那蒼涼失色極至的寡淡白雪。
發絲零亂,臉色蒼白,衣衫破舊,甚至是污泥遍布,行同鬼魅。
藍衣少年蹙眉,掃了眼已昏迷的小依,嫌棄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淡地,「你倒是個命大的。」
方才生死一線,覺不出的春夜料峭,如今只覺得全身似涌出無限冰涼水意,刺激的嬌弱肌膚盡是密密疙瘩,整個人單薄如紙影似隨風即滅,她無謂自顧笑道,「水怪雖負了傷,卻來勢凶猛步步緊逼,尖利長牙已刺到我的身上,我本已勞累不堪,拼的不過是體內最大潛能,若水獸不再相讓,我又怎能奪下妹妹?明明已到嘴角的美食,水怪居然再無攻擊甚而迅猛集體消失,你出現了,笛聲響了,是笛聲讓水獸放棄。」
少年眸光微暗,「倒是個聰明的,你又怎知,我救了你,原不過只為了再殺你。」
這麼俊秀文雅的,忽而暗藏肅殺。
她一氣說的太多,正自調息,藍衣少年肆意打量,嘖嘖不爽道,「你們兩個,還真是瘦呢,從那里下手好呢?」
穿越後便面臨被心上人送人下毒,再逢追殺逃逸深林又被惡狼追食,失足落崖又被水怪幾乎吞噬,如今又見著這傳說中的惡人。
自個兒,真的是中了**大全彩呢。
再如何的驚心動魄,她已麻木,居然歪著頭撲哧一笑,「恩人,這里可是惡人谷?」
少年眸光新奇似看神明,「你如何知道的?」
我也就剛剛知道,因為某人眼神狠冽肅殺,似想分尸的那種。她心里暗自月復議,面上卻含著笑,「恩人,你真的想殺我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