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韻古事 第四章 奉旨入京

作者 ︰ 瀲宸

楊梵覺得自己的忍耐力越來越好了,真的!近幾日來那欠扁的猥瑣聲音算是在她心里扎根了,一天十二時辰他無時無刻不在她腦海中講話,興致上來了還哼唱兩句小曲。為了不被別人發現手鏈的秘密,也為了不讓他人以為自己得了失心瘋,楊梵練就了魔音灌耳而不為所動的定力,就如現在。

「媛媛,這糕點可好吃?」

「好吃,謝謝娘!」

「愛吃就好,明兒我再給你做。」

「喲,少女!糕點看起來不錯啊,可惜我吃不到啊,要不你拿一塊放在珠子上讓我聞聞味兒吧,吃不到看看也成,你娘到真真是個美女啊,你長大也合該皮囊不錯吧,哈哈,少女你以後可絕不會如李夫人這般溫婉,啊!……」在楊梵把珠子對桌底一陣猛磕後,聲音自動消失。

「媛媛,怎麼了?」

「哦,沒事,手有點癢癢,娘,你也吃。」

日子一天一天流水的過,轉眼這天珠手鏈陪伴她又度過三載,這三年來楊梵早已習慣那低沉好听卻欠扁的聲音,她呆在侯府不常出門,那道聲音卻給他講訴很多事情,有些靈怪非常,連侯府的書庫中都查詢不到。

天珠告訴她,傳說自盤古開天闢地後,重的下沉,輕的上升,宇宙從混沌中變得明朗,而世界也被分成幾個不同的部分。天辰大陸上自起初便有傳說,傳說天辰之上另有一片大陸,上面的人過著異于常人的生活,神獸異能在那片大陸上遍布,而那的人似乎突破150歲的大限壽命延長,死亡沙漠便是連接兩個大陸的通道,千萬年來有無數人探索終究越不過死亡界限,而沙漠的另一頭也從未有人走出。

天辰大陸尚武,上至帝王高官,下至黎民百姓,人人都會那麼個一招半式,雖有的不能成什麼大氣,但也可娛樂身心,世間風氣如此。尋常人家男孩長到八歲身體稍成型便測定資質,天資高的自然砸鍋賣鐵也要尋個師傅教導,若天資太差習不了武的,那這一生,士農工商無論哪行哪業也再難出頭。而天辰雖尚武,但也同古中國一般,對女子有諸多束縛,女子本身體格柔弱,不適合習武,再者世人以為女子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是以天辰大陸上習武的女子寥寥無幾,而女子地位本就不如男子,又不能靠習武出人頭地,所以在這片雖尚武的大陸依然是男尊女卑。

天辰尚武,是以若你的武功修為高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人尊敬,從事哪一行業都不會受阻。天珠告訴她,以他爹為例,別看是一介商人,武功修為卻在上上之列,少年時曾一連挑戰七位已成名高手,從此揚名天下,本會被朝廷重用,但他身為清平侯之子,老清平侯立下了規矩不準入朝為政,朝廷才只好放棄這個人才。

「那你這般博學,可知老清平侯為何立下此規矩。」楊梵當時如此問天珠。

「啊……誰知道。」天珠這般回答道,楊梵覺得,若天珠有實體,此刻的眼神必定是落寞的。

大興王朝三百二十七年,第五代皇帝羽冰因病駕崩,享年六十歲。成為大興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僅十年。

同年,皇長子羽昊登基,普天同慶,在位僅三天,三皇子羽鑫起兵造反,兵臨城下,新皇羽昊被殺于大殿之上,首級懸掛城門警示天下。事後短短三個月,羽鑫鐵騎踏平皇城禁軍,皇城內大皇子一脈悉數被殺,其余皇子皆被軟禁,羽鑫在鐵騎擁護下黃袍加身,登上帝位,成為大興歷史上最年輕的帝王,時年二十七歲。

次年,新帝江山稍稍穩固,急下三道聖旨宣清平侯進京面聖。

此時,距楊梵八歲生日還有三個月。侯府上下氣氛說不出的凝重。

主書房內。

「侯爺,京中有消息說皇上想要削藩,這時候急催著你進宮,怕是不妙。」獨臂的赫子銘對主位上的人道。

「大興王朝藩王本就少之又少,現存世襲爵位的不過四個,這新帝心胸也太過狹隘了,僅僅這樣都容不下。」拓跋吏難得離開楊梵身邊被叫到書房議事。

「羽鑫……這個人不可小覷啊,雷霆手段三月平定天下,一系列律法出台,並深知養虎為患的道理,一登基便想削藩,哼,有點意思。」楊軒在主位上表情說不出是喜是怒。

「侯爺,以您之見,這次進宮……」

「無妨,這爵位是太祖皇帝賜下的,我又素來不參與朝政,他真想收回去也得名正言順才行!子銘,吩咐下去,明日啟程上京。」

「是,侯爺。」

「侯爺,侯爺!」房中聲音剛落下,一名家丁急急跑了進來。

「怎麼了?」拓跋吏替楊軒問道,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皇上派了位公公來給侯爺傳口諭。」家丁自己都不知為何有些慌。

「說什麼了。」

「皇上說,說,派來東禁軍明日護送侯爺上京,還有,讓侯爺務必帶上小姐,不,不得抗旨。」

「放肆!」家丁剛說完便被楊軒一掌風打出門外,口吐鮮血。

「侯爺!」赫子銘擋住怒不可遏的楊軒「侯爺,您先冷靜下來,我們再想對策不遲啊。」

「這羽鑫,算盤打的可真是響啊!」楊軒鐵青著臉被氣的不輕。

赫子銘拓跋吏對視一眼沒敢出聲,心里都清楚新帝這是打上小姐的主意了。

「娘,你不去嗎?」在侯府門口,楊梵由著李婉清替她整理衣服不舍的問。也不知這新帝發的什麼瘋,此次上京事關重大,她一八歲還沒到的女圭女圭能做什麼?

「媛媛乖,跟你爹上京去,要听話,娘……娘等你回來。」李婉清語氣哽咽,已有哭的趨勢。

「好了,時間不早了,媛媛怎麼走的就會怎麼回來,沒人能動她!」楊軒像是對李婉清說話,眼楮卻又看著遠處。

楊梵自己坐在馬車里,直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在這個小鎮生活了近八年,不是沒想過有一天出去看看,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丫頭,別想東想西的了,這次上京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臭老頭你睡醒啦!」楊梵也真搞不明白這個手鏈里的東西,這幾天居然總嚷著睡覺,有時大半個月听不到聲音,起初楊梵還真不習慣。

「皇帝要真想削藩,我爹上京不是自投羅網麼?」楊梵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找天珠商量詢問。

「非也,雖然皇命難違但是當皇帝也不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現在只是有消息說要削藩,真正情況如何還要見面了才知曉,不過皇帝特意下旨要你隨行這就是別有用心了,必是另有所圖。」

「哈,難不成圖我的美色!」楊梵翻白眼。

一路景色如畫,前提是忽略行軍凝重的氣氛,看得進景色的也只有楊梵和天珠了,這天珠真不愧是活了這麼久的,每到一處總能給楊梵說出個所以來。

「諾,丫頭,前面就是京城城門了。」天珠突然說道。

「啊,終于到了,他大爺的!」楊梵趴在墊子上捂著腰直罵。

「嘖嘖,哪里有你娘的半點樣子哦!女孩子家的……」天珠欠扁的咂著嘴。

「扣扣扣。」對著窗框猛砸三下,自動消音。

「侯爺,已經到京城了,到前面客棧休整一晚明天再進宮吧。」拓跋吏道。

「恩,就這樣吧。」

「侯爺,皇上有令,讓我等盡快護送侯爺進宮,這客棧嘛~若是侯爺還能出得了宮門再回來住吧。」東晉軍副將見隊伍停了,到前面諷刺的說。

「在侯爺面前豈容你放肆。」赫子銘聲音伴隨著長劍出鞘,副將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捂著右肩哀嚎,不遠處躺著他的右臂。後面的禁軍看情況都不再出聲。楊梵在馬車里看的直咂嘴,這赫子銘是故意的吧!自己獨臂了就逮人家手臂砍。

一行人住進了客棧,楊梵一進房間就散架似的趴在床上,一連幾天的馬車顛的她都快零碎了。

「丫頭,別挺尸了,有人來了。」

「唔~」楊梵剛費力的爬起,門外便響起敲門聲。

「小姐,失禮了。」

楊梵還沒听出來是誰,人已經推門而入了。

看見書生打扮的來人楊梵心一緊,赫子銘!

「赫叔叔有事嗎?」

「侯爺說小姐連日馬車顛簸身體不適,叫我特來為小姐舒緩一下。」

「哦,怎麼個舒緩法?」

「針灸。」

兩個字听得楊梵一抖,父親大人,讓一個疑似對她下過黑手的人拿針在她身上扎,您確定嗎……楊梵淚奔。

楊梵渾身緊繃的趴在床上,此時就像砧板上的肉任後面的儈子手宰割。

「小姐,請您放松,這樣我不好施針。」

施針!?楊梵又是一抖。

「小姐不必緊張,以前是我不對,現在對您並無惡意。」赫子銘也不管楊梵能不能听懂,接著施針。

「……那我問你,真的是你嗎?」

「小姐……你懷疑不是我?為何?」赫子銘詫異。

「恩,先不提你討不討厭我,就憑你對我爹的忠誠,你也應該不會對我下手。」

「唉,拓跋說小姐天資聰慧乃人中龍鳳,現在我是真信了。小姐被刺一事雖不是我計劃但我也有責任,那日我發現了殺手侵入,見他潛入小姐的院子,猜到他要行刺小姐卻並沒有阻攔,事後侯爺知曉此事逐我離開侯府,我斷去一臂才換得侯爺原諒。」

楊梵听完心里有些計較,果然不是赫子銘,那究竟是誰呢?

「那你又是為什麼想讓我死呢?就因為想要個男孩子?」

「小姐有所不知。」赫子銘計算著時間又撤下楊梵身上的針,「這爵位是太祖欽賜的,當時老侯爺名震朝野,就算當個閑散侯爺也沒人敢對其不敬。但日子一長,清平侯久不參與朝政難免人心流失,再加上先帝去世,侯府的威嚴大不從前。侯爺繼承爵位時先帝李冰已登基久矣,沒經歷過老侯爺的時代自然體會不到侯府的曾經,對侯爺根本不重視,如果侯府沒有個長子繼承爵位的話恐怕這清平侯也就會被收回了……」

「可就算如此爹爹和娘親不生男孩,你殺了我也沒用啊!」楊梵錘床。

「哎。當初是我糊涂,一時沒想那麼多,總以為侯爺疼小姐你,若是小姐沒了,說不準侯爺就會想再要一個了。」

听到這楊梵後背陣陣發涼……沒了?

「小姐,這麼說,您不反對侯爺再有個孩子。」赫子銘一挑眉。

「我為何要反對?不過,赫叔叔,您覺得爹和娘感情怎樣?」

「侯爺與夫人……?自然是相敬如賓了。」被楊梵這麼一問赫子銘也有些猶豫。

「哦。」楊梵輕聲應,心里卻各種計較,果然不是她的錯覺,楊軒和李婉清也只能用相敬如賓來形容了吧。

此時被楊梵一問赫子銘也是一愣。確實,侯爺與夫人太過疏離了些,確切些是侯爺對夫人有些冷淡,怎會呢……?

兩人坐在床上心思各異,想的卻是同一件事情。

而與此同時,李婉清坐在屋前的石凳上對著遠處一臉哀怨。

「夫人,夜深了,小心著涼。」李嬤嬤把一件衣服披在李婉清的身上,自從楊梵遇刺,楊軒遣了她身邊一眾下人,李嬤嬤也在之列。她本是李婉清身邊親信,便又回到李婉清身邊伺候。

「嬤嬤,你說,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李婉清嘆氣。

「夫人。」李嬤嬤搖搖頭給李婉清倒了杯熱茶,「侯爺一直就是清冷的性子,對人一向如此,夫人又何必介懷?要我說侯爺對小姐如此寵愛,您作為小姐的母親在侯爺心中自然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如此,如果沒有媛媛,他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吧。」

「夫人!」李嬤嬤還想再說什麼,李婉清卻是淒涼苦笑。

「皇上,清平侯一行人在客棧住下了,還……傷了東禁軍的副將。」同一片月光下,羽鑫穿著明黃色的里衣坐在龍榻上听著下邊人匯報。這羽鑫三十歲不到,在天辰大陸上還很年輕,長的倒是豐神俊朗,此時剛沐浴完,也不擦,任由發上的水珠滴落,听下邊的人匯報完一挑眉。「哦?早就听聞楊軒此人乃人中龍鳳,此行如若是一路順從反倒會叫朕失望了。無妨,他們想在客棧呆多久都無所謂。」羽鑫擺擺手語氣一轉,「那楊軒的女兒可有同行?」

「有的,皇上。」

「你可有看到長相?」羽鑫好似十分感興趣。

「她一路坐在馬車里,倒是下車進客棧的時候看到了大概。」

「如何?」

「額……那孩子長的倒是十分水女敕可愛,像只,能掐出水的包子。」回稟的下人倒也風趣。

「包子?」羽鑫一挑眉,隨即不知想到什麼自顧自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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