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杰豪還是幾乎每天晚上都出去，他白皙的臉色變得有點蠟黃，李旭陽很想勸勸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眨眼就到了期末考試的時間，這天下著大雪，雪花漫天飛舞，把陽山變成了粉妝玉砌的世界。第一堂語文考試後，李旭陽趕上正要去上廁所的張杰豪。
「感覺怎麼樣？」李旭陽捅了捅張杰豪。期末試題是陽山市統一命題，他感覺第一堂考得不錯。他看見張杰豪考試時不停打呵欠，對張杰豪的狀態有點擔心。
張杰豪回過頭，一臉倦容，搖搖頭，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
由于天氣突變，本來安排三天的考試縮緊到兩天，張杰豪變得沉默寡言，臉色也很陰沉，和李旭陽很少說話。偶爾，李旭陽問他一句他答一句，完全沒有以往談笑風生的瀟灑狀態。
李旭陽考完試後就回家了，大雪一直不停，地上的雪堆得有一尺多厚，調皮的小孩可高興了，這簡直就是他們的夢幻天堂。他在家里窩了三天，除了每天早上的鍛煉必不可少，幾乎沒有下樓，堆雪人打雪仗好像不是他這麼大的孩子玩的。
看成績這天，他來到學校，學校里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不對啊！今天不是看成績領通知單嗎？難道時間記錯了？
他往寢室里走，路過老師辦公室，鄭老師的辦公室就在三樓樓梯口第一間。李旭陽瞟了一眼辦公室，看見鄭老師背對著門口，張杰豪站在他對面，劉校長也在。
劉校長看見了李旭陽，「李旭陽，進來進來。」
「劉校長好，鄭老師好。」李旭陽禮貌地問聲好，劉校長黑著臉，微微對他點了點頭，「難道我考砸了？」他不禁有點心虛。
「你說現在的學生，怎麼這麼不關心成績，你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一個都還沒來。」劉校長看著窗外，抱怨了一句。
「來，過來，你們看，這是你們的成績。」鄭老師招呼李旭陽過去。
李旭陽看到一張A4紙上用很粗的紅筆寫著兩個數字︰499、449。「這是上學期的高考成績吧？」他疑惑地問鄭老師。
「這學期的期末成績。」鄭老師肯定地說，他臉色通紅，看來很生氣。
李旭陽不知道鄭老師為什麼這麼生氣，自己跟高考相比，一學期一分沒漲，確實也有些過意不去，他羞愧地低下頭。
「張杰豪，你說說，你怎麼學的，一學期下來整整低了50分，你得好好想一想了。」鄭老師語氣嚴厲地對站在他對面的張杰豪說。張杰豪窘迫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不會吧？」什麼個情況？李旭陽懷疑自己听錯了，抬頭又看了看辦公桌上的白紙，李旭陽︰499分，張杰豪449分，這次他看清楚了。他突然感覺很滑稽，你考個其他什麼分也好啊！這麼巧合的事讓他倆給踫上了。
﹌﹌﹌﹌﹌﹌﹌﹌﹌﹌﹌﹌﹌﹌﹌﹌﹌﹌﹌﹌﹌﹌﹌﹌﹌﹌﹌﹌
張媽媽金德麗對張杰豪這學期的表現還是很滿意，都說石獅中學管理差，看來有些謠傳。她知道兒子考了449分，看著兒子蒼白的臉色，以為兒子用功過度，影響了身體，一時失誤，發揮不好。的確，張杰豪是有點「用功」過度，而且身體的影響很嚴重。
金德麗對兒子噓寒問暖，關心備至，張杰豪心里很後悔，但他始終管不住自己的行為，放假後，晚上倒沒有出去，一大早就沒人影兒了。
金德麗和張爸爸張開江商量，馬上就到春節了，還是去給班主任鄭老師拜個年，了解一下兒子近段時間在學校的表現。金德麗和鄭老師接觸很多，張開江忙著生意上的事，很少顧及家里，這個家里也只有她有時間關心張杰豪。
鄭老師每次都對金德麗說，張杰豪在學校表現還不錯，至少沒犯大錯誤，看起來學習還是蠻認真的。金德麗放心不少，一想到直到現在還沒請鄭老師吃頓飯，她心里很過意不去。
鄭老師對張開江夫婦的到來感到很意外，這是他在石獅中學工作近20年來，第一次有家長登門拜訪。
鄭老師把張開江夫婦讓進屋里，張開江夫婦一人提了一大包東西，他隨意瞥了一眼，看見張開江提的包里露出夏華煙的一角，還隱約看見毛太酒封蓋。
夏華煙大約2000多夏龍幣一條，毛太酒更貴，要4000多夏華幣一瓶。看包的大小，里面大約裝了兩條夏華煙，兩瓶毛太酒。鄭老師暗自吃了一驚︰張開江的包里就值一萬多夏龍幣，還不知金德麗包里裝的什麼？
張開江和鄭老師閑聊兩句就直奔主題。從張開江的談吐來看，他並不是金德麗說的那樣沒出息，風度翩翩，談吐不凡，一看就知道是成功的生意人，金德麗所謂的沒出息，不知道指的哪一方面？
「這學期讓鄭老師費了不少心，張杰豪這孩子實在讓你失望了。」張開江態度很誠懇。
鄭老師沒有在課堂上那麼隨意自然了，「哪里，哪里。」他習慣性地客氣了一句。「我也很不明白，張杰豪這學期怎麼考這麼差。」
「鄭老師，你也知道，張杰豪是我家的獨苗，我就指著他能考個好大學。」金德麗說話也很客氣。
張開江夫婦的意思鄭老師何嘗不明白，張杰豪的考試成績真讓人不滿意，真想不通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張開江夫婦專程來拜訪鄭老師，不是來責怪他沒有教育好張杰豪，而是想要他下學期能夠多關心張杰豪。
「張杰豪這孩子快到期末那一段時間好像身體狀況不太好，我也問過他，他說他沒什麼，身體好著呢？你們還是抽個時間，讓他到醫院檢查一下，就一學期時間了，得有個好身體。」鄭老師也有點懷疑是不是張杰豪的身體狀況影響了考試成績，對張開江夫婦說了他的疑惑。
張杰豪放假回家後，金德麗見兒子的臉色不很正常，也問過兒子，張杰豪說可能學校伙食不好，營養沒跟上，吃點好的就沒事了。金德麗挖空心思給兒子做各種營養食品，這都是她親力親為，不讓保姆插手，回家幾天後，張杰豪的臉色果然紅潤了許多。
金德麗也就沒有過多的考慮，現在听鄭老師這樣一說，她感到事情的嚴重性，決定還是回家後讓兒子去檢查檢查。
張開江夫婦和鄭老師又閑聊一會，起身告辭，鄭老師拿起張開江夫婦放在桌上的兩大包東西，讓他們帶回去。
張開江夫婦快要走到門口了，金德麗已經打開了房門。「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張開江把鄭老師手中包推回到他懷里。
鄭老師堅決不收，兩人在門口拉扯起來，「鄭老師，你這樣就是看不起我們了。」金德麗接過鄭老師手中的兩個大包，放回到桌上。
房門大開著，鄭老師听見有人路過的聲音，他不好再和張開江推來讓去，被鄰居看見不好。
張開江夫婦告辭而去，鄭老師望著桌上的東西發呆，哎，這叫什麼啊？
﹌﹌﹌﹌﹌﹌﹌﹌﹌﹌﹌﹌﹌﹌﹌﹌﹌﹌﹌﹌﹌﹌﹌﹌
金德麗回家後，兒子不在家，她馬上給兒子打電話，張杰豪听說要讓他去體檢身體，很不情願，好說歹說，才征得兒子的同意。
「體檢就體檢，也體檢不出什麼。」張杰豪心想。
金德麗見兒子精神不錯，臉色也沒有剛回家那樣蒼白了，為了保險還是去體檢一下，這可出不得一點差錯。
金德麗拿到報告單後，徹底放心了，兒子寶貝的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我就說沒有什麼嗎，非要來。」張杰豪抱怨地說。
「沒什麼就好，不體檢怎麼知道沒什麼？媽媽晚上給你做好吃的，走，回家了。」金德麗到車庫去取車。
張杰豪在醫院門口等著金德麗，他看見張美美正對他招手，她怎麼也在這兒？這幾天，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在賓館一呆就是一天，今天張杰豪有事，就取消了約會。他猶豫著沒敢走向張美美，假裝沒看見。
張美美一路小跑奔向張杰豪，張杰豪急得滿頭大汗，金德麗取車快要來了，被老媽看見了，事情就麻煩了。
張美美跑到張杰豪面前，一把抱住他，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張杰豪大窘，趕緊拉起張美美，躲在柱子後面。
「杰豪，杰豪。」張杰豪听見老媽在喊他。
「不要被老媽看見了。」張杰豪在張美美耳邊悄悄地說。「我先走了，明天聯系你。」
「不嘛，今天晚上，我想你，我每天都想你。」張美美在他懷里撒嬌。
金德麗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好好，晚上再說。」張杰豪吻了一下張美美的額頭。「不要出來，我走了，晚上聯系你。」
「杰豪，這孩子，哪兒去了？」金德麗已經到了柱子跟前。
「老媽，我在這兒呢！」張杰豪從柱子後邊走了出來。
「躲這兒干嘛？」金德麗往柱子後邊看了看，張杰豪嚇得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幸好，她沒有走到柱子後面。
張美美看著張杰豪上了車，望著漸漸開遠的汽車，眼神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