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之城 第四章 古老的傳說

作者 ︰ 野上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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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心中很不安,這一刻他真的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殺人凶手。他還清楚的記得電話之中傳出的那一陣喘息聲,以及那一句嘶喊聲——張洋,放過我。電話那面的人把他當成張洋了?是的,在極度恐懼之中,很容易產生這樣的錯覺。沈浩顫抖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只感覺天旋地轉。他什麼都沒做,卻無端的殺了一個人。莫非,這就是詛咒?來自人們內心的恐懼?

沈浩就這樣在極度恐懼和不安之中朦朦朧朧的睡著了,又是一個夢,一個令人恐懼的噩夢。

歡迎來到地獄……

沈浩在睡夢中驚恐的睜開了眼楮,後背早已經被一片汗水浸濕,身體依然忍不住的顫抖。

「沈浩。」忽然,沈浩的房門外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人猛的踹開他的房門,又如同雕塑一般的站在門前。

「爸。」沈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著門外的中年人回答著。想來,剛剛沈浩肯定做夢中喊了什麼,把他父親給驚醒了吧。其實,在沈浩的心里,他與他父親兩人或許認識了許久,但兩顆心卻無限的陌生。他父親嘴唇顫抖著,並沒有說話便準備轉身拉上他的房門。

有什麼話一直憋在他父親的嘴邊,即使磕壞了了牙齒,也始終沒有說出來。

「等等。」未等房門合上,沈浩從床上爬了起來,飛速的抓住了門鎖。

「我們能聊聊嗎?」

「好。」

沈浩的父親難得沒有拒絕他,他父親穿著一身絨毛睡衣蹣跚著走向了客廳的沙發。沈浩看著他父親的身影,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父親以前的樣貌了,似乎這些東西從來都沒有存在于他的記憶。太久了,他們兩人太久沒有坐在一起認真的說過話了。

「我媽死了嗎?」听到沈浩的話,他父親露出了愕然的神情,許久之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長到現在的歲數,沈浩第一次問了這個問題,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母親。

「怎麼死的。」

「孩子,快去睡吧,別問那麼多了。」

「爸,不要再瞞著我了,我已經長大了。」

屋子里的氣氛無比的詭異,他們兩人明明看不見對方的臉,卻能感受到彼此的每一個動作。

沈浩的父親沉默了一下,突然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是我害死的。」

他父親的話如同響雷一般,突然在靜謐的空氣中炸響,身邊的所有事物都在漫天的爆炸聲中飛灰煙滅。突然,沈浩的腦子一陣嗡響,連他父親那沉重的呼吸聲似乎也已經消失了。

「沈浩……」

如同夢中一般,天空上傳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一陣陣的呼喚著他的名字。而他被無數水桶般粗大的藤蔓緊緊的纏繞起來,連呼吸的余地都沒有。他不斷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不斷的搏動那顆頑強的心髒。仿佛穿越了幾個世紀,在一片荒涼的末日情景中,他仍然在近乎死亡的氣氛中挺立著。良久,良久,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天空緩緩的裂開了一線天光,柔和的光芒照的那藤蔓陣陣的顫抖。不消片刻,所有的藤蔓竟然直接化為了碎片。

一雙純白的手將沈浩托向天空,緩緩的進入那線天光里。

「沈浩……孩子……」

沈浩緩緩的睜開了眼楮,卻什麼也看不到。耳旁是那一陣陣熟悉的聲音回蕩,許久,他終于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他父親。

「爸。」

「孩子,你醒了。」

沈浩手上滴下了幾滴他父親熱淚,一個堅強男人的體溫,足以將一切的堅冰融化。

「爸,告訴我媽怎麼死的?」

「不要再問了。」

「爸,我一定要知道,我已經長大了,你為什麼瞞著我。」

「為什麼,這世界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總之你母親已經死了……」沈浩父親的話哽咽在喉嚨里,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無論嗓子怎麼掙扎,依然發不出完整的音符。沈浩感覺下半身一涼,險些癱軟在地上去。

他父親的神情無比的奇怪,這更加深了沈浩的好奇心。他已經無法容忍這種渴望了,沈浩狠狠的抓住了他父親的手喊道︰「爸,我求你了,我已經長大了,我必須知道所有的事情。」

沈浩的話出口,空氣中的溫度迅速的下降。許久,他父親微微抬起頭來看著沈浩說道︰「孩子,你怎麼跟你母親一樣的固執。」

「嗯,爸,你知道的,即使你不說,我也會想方設法的查出來。」

沈浩的父親沉默了一下,眼神突然顫抖起來,他跑到窗邊拉了拉窗簾用無比滄桑的聲音說道︰「因為,詛咒。」

詛咒?听到這兩個字,沈浩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可惡的字眼,如同無數把尖銳的利劍準確的對準了他的心窩,卻一直懸著沒有扎下去。沈浩終于明白了一切,明白昨日父親從警察局回來時說的那些奇怪的話。

他顫抖著不去回想那些悲傷的事,一切關于張洋的事,平定心情之後對著他父親說道︰「什麼時候的事。」

「二十年前了,那時你還小啊!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嗎?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知道,但是你還是去了那個地方。」

「爸,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非常害怕,你知道嗎?我害死了一個人,就在今晚。」

「不,孩子。絕對不是你害死的,不要多想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感覺我真的已經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孩子,父親在這里,不要害怕。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既然,他可以毀滅一次,就絕對可以毀滅第二次。」

「爸,你說什麼呢?什麼毀滅一次?」

「好吧,我應該告訴你一些事情了,這件事發生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一個炎熱的夏天,沈浩的父親跟一位美麗的女孩也即是沈浩的母親相愛了。而在那段時間里,城中出現了無數奇怪的事情。許多人離奇的死亡,沈浩的母親也是那時死掉的。可是,不久後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于是這離奇的死亡事件再沒有出現過。

當時那件驚天動地的事,竟然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火。那火燒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栗子村的原址。火足足燒了十天十夜,漫天的大火照亮了整片天空,即使是遠在一百里的市區也能看到那火光。栗子村房屋燃燒的灰燼飛遍世界,連同大街上也完完全全被那灰燼蓋住。

不僅僅是一場火,在火燒的同時,一聲聲足以震碎大山的爆炸聲響了起來。這爆炸就發生在栗子村四周的山中,瞬間四周的高山不復存在,栗子村也徹底被泥石流以及爆炸的碎石埋在了塵土之下。

不知道是誰制造了這場火和這場爆炸,當年的事情無不大快人心,但同時也令人恐慌,他們害怕這樣只會惹怒神靈。可誰知,這件事之後,離奇的死亡從此消失了。

沈浩父親幾乎是顫抖著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提及沈浩母親時,他父親不斷流下動情的眼淚。這是真愛,卻只能寄托在故人身上。沈浩呆呆的看著父親轉身的背影,這一刻,他忽然覺得父親是那般的高大。是的,他的父親無比的偉大。他的愛,就像海洋一般的深邃,天空一般遼闊。他對沈浩母親的愛,已經穿越了生死,月兌離了世俗。

看著窗外的夜色,沈浩再無睡意。街燈靜悄悄的站在夜色之中,如水般傾瀉不止的月光,早已經將這個城市染上了一層荒蕪的色彩。

沈浩終于知道了栗子村消失的原因,三十年前那片古老的木樓,竟然是因為一場大火和爆炸而消失的。可是,爆炸的制造者究竟是誰?莫非當時沒人找出這個人麼?

沈浩毫無睡意,他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窗外的路燈,一直等到天亮。不過,當時的時間本來就不早了,很快天就亮了。他掏出了手機,看著張邵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五聲才終于接通,同時在電話里面傳出了一個懶散的聲音。「喂,是沈浩啊,這麼早打電話給我干什麼呢?」

「噢,張警官你忘了嗎?尸體已經運回來了嗎?」

「啪。」沈浩話剛說完,電話里面突然傳出了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他又象征性的「喂」了幾次,等了足足幾秒鐘,張邵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什麼?你說什麼尸體?」張邵的聲音無比的急促,但話語之間卻讓沈浩感到驚恐。他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確定再三,這就是張邵的電話號碼。可是,他為什麼不知道自己說過的話?莫非是還沒睡醒?

「張警官?你真的是張警官?你不記得半夜給我打的電話嗎?」

「你說什麼?我半夜給你打電話了?」

「啪。」沈浩的手機掉落在了地上,胸口反復的起伏著,一陣陣粗重的喘息聲由他的嘴里發出。不知道怎麼的,沈浩突然感覺後背發涼,全身都冷得發抖。

「喂,沈浩,你說話啊!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啊!」張邵的聲音依然從手機里傳出,沈浩呆呆的看著那部手機,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誰才是真的?

張邵對著電話喊了許久,沈浩始終沒有再回話。最後,張邵掛斷了電話,而沈浩早已經躲在角落里縮成了一團。又過了十幾分鐘,沈浩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沈浩茫然的朝電話看了一眼,這一刻他竟然那麼的害怕這電話鈴聲。

呆呆的看了許久,沈浩仿佛被催眠一般,腦子里一片空白。在朦朧之中,他緩緩的按下了接听鍵。

依然是張邵的聲音。「沈浩嗎?我查過了,我的手機確實跟你通過話,但絕對不是我打給你的,你能確定昨晚那聲音就是我的嗎?」

听著張邵的聲音,沈浩似乎恢復了一些清醒,他緩緩的回憶起半夜的事情。半夜的時候,他听到了電話鈴聲,于是快速的接了電話,當時他處于一種睡眠的朦朧狀態,只能隱約感覺是張邵的聲音。而且,當那人說出他是殺人凶手的時候,他心底瞬間只剩下了恐懼。所以,他並不能百分百確定那就是張邵,只能說是張邵的電話號碼。

沈浩終于回答道︰「是的,確實是你的聲音,但是我不能百分百確定。你的意思是,昨晚打電話的人和你不是同一個人?」

「我昨天睡得很早,但最近案子比較多,我心煩意亂怎麼也睡不著,于是我吃了一顆安眠藥,一直到你打電話給我。」

「你確定你已經睡著了嗎?我為什麼還接到你的電話。」

「我確定我已經睡著了,你懷疑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打電話給你?扯談……」說到這里,張邵忽然哽咽了一下。他忽然看見,窗外的街道上駛來了幾輛警車。張邵匆匆的掛斷了電話,他快速的穿好了衣服朝警局趕去。

沈浩看著掛斷了的電話,他仍然沒听到張邵的一個好解釋。莫非,他昨晚听到的不是張邵的聲音?而他之所以听到張邵的聲音,也很有可能是看到張邵的手機號碼,所以潛意識被催眠了。

那麼,昨晚那個電話只是惡作劇嗎?電話里面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沈浩一個人坐在窗前思考這些事情,他感覺心底無比的孤獨,也非常的害怕。可是,他是個倔強的人,他從來不會向任何東西屈服。這一刻,即使他再害怕,依然會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他再次打開了電腦,想給不解客發個郵件。昨天他們聊到一半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料想今天再聊的話,同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沈浩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一定要找出不解客的具體位置,要在現實中見到他。想到這里,沈浩快速的輸入了密碼,熟練的聯網打開郵箱。看了看時間,才剛剛七點鐘。他隨便發條郵件,但沒有得到回復。

突然,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沈浩厭煩的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是她!

是夏莉,沈浩除張洋以外最好的朋友。不過,她畢竟是個女生,所以他們兩人之間雖然是無話不談,卻依然是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當年的記憶浮現出來,在少不更事時,沈浩曾經那麼的喜歡過她。可是夏莉卻跟另一個男生打的火熱,熱到做過流產墮胎的事,想想多麼的心痛。可是,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守護在她身旁,以一個好朋友的身份。一年之後那男生把夏莉甩了,夏莉當時哭得很慘,一直伏在沈浩的懷中。沈浩並沒有覺得她骯髒,因為做這些事,肯定是因為愛。愛到獻出自己的身體。沈浩放不下這段感情,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去喜歡夏莉。

三年前夏莉跟自己的父母離開了這座城市,沈浩也到城市的另一頭讀大學去了。沈浩的痛心就此消失。他不知道,夏莉竟然會給他打電話。

「喂,沈浩嗎?」

「嗯,是我,你回來了嗎?」對話變得越來越簡短。

正午十二點,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子提著旅行包敲響了沈浩的房門。眼前的女子還是那般的漂亮,而且相比幾年前,更多了一層女人的風韻。沈浩知道,他必然剛剛到這座城市,看著她,沈浩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夏莉看了看沈浩一眼,眨了眨眼楮說道︰「怎麼了?看到我不高興嗎?你臉色很差啊!」

沈浩搖了搖頭,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他感覺自己的世界都在崩塌。如今面對這個女子,他心里是那樣的酸。是的,他曾經多少次自我催眠,告訴自己他們只是朋友。

她離開了,他傷心了很久。時間久了,傷痕慢慢的淡了。當她再一次出現了,那種情緒又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是的,他心底是那樣的不舍,那樣的辛酸,那樣的愛。

沈浩控制住情緒,勉強在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夏莉,怎麼想到回來看看我啊!」

「你想的真美,我父親來這邊辦事情,我順便來這里旅游而已。」

兩人的對話,如同兩個許久未見的好友,話語中平淡而又充滿一種刻意強加的感情。中午時分,沈浩送走了夏莉。關于最近發生的怪事,他什麼也沒說,只打算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夏莉美麗的臉上沾上了邪惡的悲傷,房間里立馬變得沉悶而揪心。兩人相互說了再見,彼此便散了,這一散又是多少年?

窗外的炎熱令人心煩,十月份還有這麼熱的天氣已經很少見了。沈浩在喉嚨里已不知道灌了多少涼水,直到肚子鼓得再裝不下。而掛在牆壁上的空調仿佛徹底的壞掉了一般,任這天氣怎麼炎熱,永遠吹著熱風,他只能任由汗水往下流。

送走了夏莉之後,沈浩依然默默的盯著電腦。突然,不解客的回復發了過來,沈浩趕緊打開了郵箱。

「你在等他嗎?我想你要失望了,他已經離開了。」

「離開?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是天堂還是地獄,反正他是不會再回來了。」

「你是誰?」沈浩那種恐懼感又出現了。

電腦屏幕沉默了一陣,這才出現了一行文字。「想知道嗎?你可以來找我,我會在渭水路環城酒店五樓五零九號房等你。」

沈浩猶豫了一陣,突然朝樓下狂奔而去。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如同風一般的朝著渭水路飛馳。不消十分鐘,車子平穩的停下。抬頭剛好能仰望到那一塊寫著環城酒店的大招牌,沈浩再不敢耽誤片刻幾乎是飛奔著朝電梯跑去。

急不可耐的按下了電梯向上的標志,口中已經大口的喘息起來。正午一點,陽光被厚密的牆壁遮擋,再無法穿過鋼筋水泥的堡壘。走道與外面如同兩個不同的世界,那無邊的寒氣由腳底緩緩升騰,讓沈浩不自覺的打起了寒戰。

不論那個人究竟是人是鬼,沈浩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他已然站在了五零九號房門前,手不知道已經按過了多少次門鈴。

「該死。」

罵聲伴隨著走道不斷的飄飛,一直到看不到的盡頭。

「先生需要幫助嗎?」

正當沈浩無比憤怒的按著五零九號房的門鈴時,一個怯生生的服務員走到了他的身邊。沈浩轉頭看了看服務員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了一邊。

「抓賊。」突然,那服務員大喊了起來。聲音尖銳而刺耳,幾乎要刺破沈浩的耳膜。立即來了兩名大漢,拖著沈浩進入了一間房子。

在莫名其妙的受到一陣搜身和謾罵之後,他被帶到了街道上。火辣辣的太陽照到他的臉上,沈浩獨自一人拖著影子接受著炙烤。不知道在街道上站了多久,身邊突然出現了另外一道人影。

夏莉在沈浩的身邊遞來了一瓶水,然後指著環城酒店後面的一片房屋說道︰「哦,我家在那邊有套房,你應該還記得吧。你怎麼也到這來了?」沈浩搪塞了幾句,再一次送走了夏莉,一個人在太陽下享受酸楚和毒辣。

「滴滴滴。」張邵的電話。

「沈浩,你昨天去過張洋家?你知道嗎?有人死了,而死者最後的通話記錄就是張洋家的座機……」沈浩沒有回答,他靜靜的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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