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听,快撕下衣服塞住耳朵!用內力抵擋簫聲!」有內力深厚的人立刻運起內功開始抵擋簫聲的進攻,可那僅僅是少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大多數的人內力不濟,被簫曲中那如同地獄鬼哭的曲調迷住,被里面的怨恨和悲傷刺激,一個個憤怒地嘶吼著,仿佛已經完全被簫聲刺破了靈魂。
爾後,只見風之菊和風之梅又開始動了起來。手中兀自在滴血的金蟒鞭和那巨型的梅花奇鏢,帶著凜然殺絕的寒氣迎上了二百多個殺手,迷亂的殺手們急紅了眼,可是卻只能看到一團黃影和一團暗紅的影子在身周飄來飄去,身旁,全是同伴血肉被刺破或打斷的聲音,撲哧,撲哧地,仿佛開了一場血焰盛祭。
風之蘭也動了,他手中的蘭翎弓拉得如同滿月,雙指捏著弓弦,看不到箭在哪里,只有一股似有似無的氣勁,盈得滿滿的。三指輕動,「嗚——」地一聲風鳴,氣箭已經射向了風之梅和風之菊外圍的黑衣人,頓時,一大片的人倒了下去,身體齊齊斷成兩截,身體的斷口處飛,仿佛被氣勢恢宏的利刃所傷。內髒和肢體四處滾動著,可是那四個鬼魅一般的人,卻仿佛渾然不覺,只是盡職地進行自己的屠戮。
是的,屠戮,這根本就是一場**果的屠戮。
四個人身在兩百多個人的包圍圈中,卻以他們強的武功和絕妙的配合,讓所有黑衣殺手毫無還手之力,那四個魔鬼一樣的人物,毫不落一點下風,反而殺得勢如破竹,天昏地暗。
晚霞漸漸散去,天色如同爛掉的柿子,一大片一大片的黑了下去,當天際最後一抹光暈被吞沒的時候,血腥氣已經彌漫得無法再重,鮮血四處流動,仿佛要將這個院子的土壤浸成血土。
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里,熒惑之陣變成了一個修羅場。無數的尸體殘骸堆積成了許多的小丘,小山般的殘肢堆里,流出的鮮血汩汩匯成了溪流。
只有幾個武力高強的人還在硬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身上受了很多傷,許多處地方的傷口深可見骨,他跌跌撞撞跑到陣法邊緣,朝著雪瀾跪了下去,開始乞求。
「……太……太女殿下……饒命,我……我說……我說……」
雪瀾懶懶睜開眼楮抬眸看他,渾身的淡然模樣仿佛一朵清悠的荷花,可那雙眼楮里,卻充滿了傲視蒼生的氣勢,和幽冥一般的殺氣,一瞬間,這個殺手忽然覺得這眼神好熟悉,就連她身上的氣息,也那麼地熟悉!
「公……公子夜蓮?!」
不,不可能,他一定是傷得太重出現幻覺了,九公子聚會的時候,他在雲國的雨湖之畔是見過公子夜蓮的,可公子夜蓮明明就是個男人啊。
雪瀾忽然笑了,笑得妖嬈無比,仿佛是來自地獄牽魂的曼珠沙華一般︰「你倒是很聰明,只是,可惜了。」
「不!求求你,求求你……我說,我什麼都說……」男子眼中露出驚懼的眼神,苦苦哀求著,他真的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啊,可是,越是害怕他腦子越清楚起來,是,是公子夜蓮,這氣息真的是公子夜蓮……
風之梅卻沒有再給他廢話的機會,黑色的巨型梅花鏢一動,寒光閃過,那人已經歪倒下去。
臨死時,那黑衣人還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雪瀾︰「好……好一個……風雪瀾……好一個公子夜……夜……」
雪瀾翻了個白眼,公子爺爺?叫爺爺也沒用了。
懶懶站起身子,提起雪白的衣裙緩緩走到他身畔,蹲子,隔著熒惑之陣,輕聲對他道︰「你確實很聰明,知道了一切。可惜,已經太晚了。還有,我只不過是想給你們一個機會而已,因為,出懸賞令的人,我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是誰了。」
那黑衣人一听,一口氣咕嚕一下咽了下去,死了。但是,真的死不瞑目。
一場血腥殘酷的屠殺,在半個時辰之中宣告結束,雪瀾冷冷說了句︰「讓蔡子峰處理干淨。」便回了自己房間。
世人傳說,靈國皇太女風雪瀾在入住奕劍山莊的第一天,便遭到無數殺手刺殺,最後,被血剎組織的高手所傷,無奈之下,皇太女只能連夜趕回靈國皇宮,只留下三皇子墨傾宸獨自觀看英雄大會爭奪神器的盛況。
一個不眠之夜。讓無數的武林人士在膽戰心驚中度過,兩萬兩黃金,斷送了大半的武林中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接關于刺殺風雪瀾的懸賞。
英雄大會當天,天上下著蒙蒙細雨,灰蒙蒙的天邊是一溜的烏雲。深秋中的雨水雖然不算大,但卻也帶著微微的寒意,落在人的肌膚上,便是冷冷一片。因為這場秋雨,原本未化的積雪也趁機融化了,雨水雖小,卻也使得山道變得泥濘起來。
英雄大會並沒有因為這一場秋雨便停止召開,沒有人會覺得那兩把神器的價值會抵不過一場小雨,但奇怪的是,參加武林大會的英雄豪杰卻少了一半多。
本來預備好的五十多個掌門席位,居然空出了二十多個,很多門派,就連掌門人和弟子都一個不到,不免讓許多人在疑惑之余多了一絲竊喜,好在這些人知難而退,自己奪得神器的機會又多了幾分。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尸體便埋在奕劍山莊背後的青山之中。
一場為了神器而召開的英雄大會,與會之人不僅僅是江湖豪杰,就連六國皇室和軒轅世家的人也驚動了,派出重量級的人物作為代表,前來參與。比如說,最重量級的那個,軒轅世家的家主軒轅殤,在大會召開前一天就早早到了,以及後來趕到的雲國皇帝雲赤城和奕國白王蘇慕白,還有那個同靈國皇太女一同到來,最後以東道國姿態招待眾人的靈國三皇子墨傾宸,甚至還有一個剛剛在霧國登基的新皇,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鳳鳴淵。
英雄大會頓時從草莽英雄的範疇上得到了一個質的飛躍,處處透露著一股貴氣,六國皇室和軒轅世家,不是君主就是皇子王爺的,看得天下人唏噓不已。不過是一個英雄大會而已,不過是兩把神器而已,怎麼搞得跟大胤各國開談判大會一樣,而且,另外幾個人的出現,也讓這次的大會變得意義非凡起來。
那就是,大胤九公子。
公子白,墨傾宸,公子恨寒,他們三個雖然是大胤九公子里的人物,可畢竟是皇室中人的身份出席,因此從一出現開始,就被歸在了皇室一族,可是,當宣布嘉賓入場的小廝嘶聲竭力地喊出一個個名字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難道,這大胤九公子的聚會竟然提前了?
「公子楚羽,到——」小廝高亢的男中音將自己的底氣全喊了出來,讓所有的武林中人一怔。公子楚羽?雲國的神童,第一名伶,後來的大胤九公子之一,他不是已經成了富商了嗎?難道也要攙和一把這江湖上的事兒?
眾人正在思索之間,只見公子楚羽一身雪白的素裳,翩然而至。潔淨的衣服上沒有過分華貴的裝飾,卻也不會讓人產生樸素的感覺,乍看之下,不過是一個儒雅文弱的公子而已,可是再看之下,他安靜中卻透著一股名門風度,俊逸之中更透著文雅的風采,溫潤而帥氣的面容一出現就立刻征服了許多女俠的心。
公子楚羽大踏步而來,他孱弱的身體仿佛一陣風也能夠吹得走,可雙眸卻熠熠有神。他從來不問江湖之事,所以江湖上那些或高大或英挺或小巧的女子,他一個也不認得,但他自從一入奕劍山莊的山門開始,一雙眼楮就在四處尋覓,似乎是在找某位佳人一般。當眸子在皇室的那一排座位上掃視一圈之後,卻沒有任何現,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跟著小廝走到的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是听說她在這里,千里迢迢趕來的,可是,她竟然不在。
「表兄?」沉遙津從上位上走下來,看向楚羽的臉上透著驚喜,幽深的眸子里卻帶著幾分旁人看不懂的戒備。
公子楚羽面上也是一喜︰「表弟,你也在此?」
沉遙津點點頭,似乎很是親熱的模樣︰「呵呵呵,表哥你放心,皇太女殿下見過我了,都沒有說要抓我回去當人質,別的人更加不敢動我了。」
公子楚羽雙眸一亮,臉上滿是驚喜︰「皇太女在哪里?」
或許,老天爺真的是喜歡開玩笑。他早時酷愛梨園之道,被天下人封了個第一名伶的稱號,沒想到卻被一個六歲的孩童偷窺洗浴,還畫出了一幅亂七八糟的艷照圖,被千萬人流傳。他羞愧之中,不由得舍棄了自己最愛的唱戲,開始從商。但心里,卻對那個叫風雪瀾的孩子十分憤恨,簡直是討厭到了極點。後來,多年之後,那個偷窺他洗澡的廢物孩子,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了什麼侯府千金,原來竟是個女子,他心中對她更加不屑。
可是後來,誰又能想到,他竟然陰差陽錯地救下她,還娶了她做自己的妻子。那時候,她的名字,叫做薛藍兒,沒想到,她竟然就是風行商行的主子,而她的真實身份竟然就是當年的風雪瀾。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如何對她產生變化的,從最初的厭惡,到後來的熱愛,到後來的不舍,後悔,放不下,可是,他當初的那個妻子,不僅僅止步于此。原來,她還有另外的一重身份,叫做靈國皇太女。這五個字,讓他恍然覺,自己和自己的妻子已經走得好遠好遠,除了那一紙和離書上,他們的名字是並列的,其余的,他和她比起來,不過是一個天,一個地。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他那麼深愛著她,她卻已經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他真的放不下,無法放下。所以,他千里迢迢地來了,听說奕劍山莊的這場英雄大會,她會參加,所以他快馬加鞭趕來了。
沉遙津深邃的鷹眸微微勾起,卻又有幾分朦朧,顯得更加迷蒙難懂起來︰「表哥難道居然不知?昨夜的時候,瀾兒遭到了無數殺手的刺殺,如今已經身受重傷,回靈國皇宮救治去了。」
「什麼?!」公子楚羽只覺得自己腦袋里轟然炸了一聲,他上前焦急地握著沉遙津的手,俊顏擰在了一起,「她怎麼樣了?還好嗎?有生命危險沒有?」
終究,還是錯過了,而且,她居然還受傷了。
沉遙津的眸中閃過一絲陰翳,但很快,便消失無蹤︰「這些我不太清楚,表哥,她未婚夫就在那邊,不如你去問問?」
沉遙津的下巴朝著墨傾宸的方向一點,那里,正坐著一個妖嬈似火卻偏偏無比魅惑的男子,一身紅衣仿佛天邊的彩虹之上,略微被雨水沾濕的絲,性感地貼在臉旁。
公子楚羽目光一滯,只是看了一眼,便縮了回去,低垂的眼眸,藏起了自己的卑微。
那是一個令人矚目的男子,不過靜靜坐在那里而已,就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天下第一美人公子顏傾,只要他一個笑容,全天下的男女都願意臣服于他,他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個天然的光體,將所有人的光暈都比了下去,和他相形之下,所有人的光輝不過螢火相比太陽而已。他的一舉一動,足以打擊到任何一個自信滿滿的男人,他的一顰一笑,牽動了所有人的心。想必,藍兒站在他的身旁的時候,一定是極為幸福和驕傲的吧。
不說身份,僅僅是這份氣質,就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如今藍兒已經有了這麼好的歸宿,他還有什麼好奢望的?
「表哥?表哥?」沉遙津接連叫了楚羽好幾聲,公子楚羽這才回過神來,只是剛才眼中的神采奕奕已經不見,只剩下了一片頹敗。
沉遙津卻笑得開懷︰「表哥你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這邊的位置上全是江湖草莽,亂得很。」無形中就消滅了一個情敵,能不高興嘛?
公子楚羽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僅僅是來看看熱鬧而已。」
沉遙津了然地點點頭,兩人互相問候了一遍家人的近況,幾句寒暄後,沉遙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位置在鋒亦寒的旁邊,而鋒亦寒身側的座位上,坐著這次英雄大會的半個主人,靈國三皇子墨傾宸。沉遙津坐下之後,一雙深邃的眸子朝著墨傾宸的方向掃了好幾眼。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公子楚羽這邊才剛剛沉寂下去,山門口的小廝又卯足了勁,扯開了嗓子大喊起來。
「公子孔方,到——」
這一下,全場都變得靜悄悄起來。紛紛把頭探向門口,公子孔方啊,那可是公子孔方,大胤九公子之一,風行商行的實際掌控人。雖然風雪瀾是風行商行的主子,可風行商行的大小事務,全操縱在他一手之中,因此,他可是掌握了大胤大半經濟命脈的人物,听說更是個傲慢無度的人物。沒轍,人家有傲慢的資格。
山莊門口,一頂金燦燦的軟轎出現在眾人面前,當它緩緩登上台階,面對所有人目光的時候,大家都同時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整座山莊都被金燦燦的光芒籠罩著,管他什麼下雨天大陰天的,人家那金燦燦的光芒就是比太陽公公還要刺眼,沒轍,誰讓人家那頂轎子是純金的呢。
蟾風懶懶從金轎上下來,一身金黃色的衣裳同樣顯眼,女圭女圭臉上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一步步踏來只能用四個字形容,目中無人。
可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人覺得心中不滿。眼睜睜看著他從身旁路過,仿佛嗅到了黃金的香味,眼中除了艷羨,還是艷羨。
奕劍山莊的小廝領著蟾風走到專門為九公子安排的席位上,蟾風不屑地瞥了瞥一旁的楚羽一眼,卻沒有落座,反而朝著最上方的皇室座位上走去。
眾人心中驚訝非常。
公子孔方這是要干啥啊?難道是想同皇帝皇子們平起平坐不成?雖然說他早就已經到了見君不跪的地步,可是也不能狂妄到這種程度吧。
蟾風不管旁人訝異的目光,目光掃過沉遙津,掠過鳳鳴淵,飄過軒轅殤,瞥過雲赤城,在蘇慕白和鋒亦寒的身上稍微有所停留,朝他們二人點了點頭算是有個招呼,爾後,金燦燦的身影便徑直走過眾人,來到墨傾宸的跟前,朝他忽然躬身施了個大禮。
「孔方見過殿下。」
只有主子,才能讓他們的膝蓋著地,其他的人,一個鞠躬已經算是最大的禮貌了。
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個鞠躬禮而已,卻讓墨傾宸一下子成為了神人一般的存在。天底下誰不知道公子孔方的傲慢,見皇帝都不行禮,何況一個小小的皇子。可人家偏偏就朝著靈國的三皇子深深鞠了一躬,眾人疑惑之余心中驚詫萬分。只有雪瀾他們的自己人明白,墨傾宸乃是他們主子的未婚夫,以後那就是老板爺了,當然要禮敬有加。
墨傾宸微微一笑,眼眸淡淡勾起,瑰麗的紫色蓮印仿佛要飛起來了,妖嬈無雙。
「她呢?」
「馬上就到。」
二人不輕不重的兩句簡單問答,卻讓所有人都偷偷豎起了耳朵。
她?他?還是它?
他們口中的「他(她)」是指的誰?皇太女麼?不可能啊。
其實吧,江湖人雖然豪爽,但內里也很八。
「公子羅剎,到——」
奕劍山莊的小廝再次高調通報,眾人一听這個名字,頓時縮了縮脖子根兒,個個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和畏懼,看向山門口那個大踏步走進來的男人。
一身梅紅色的輕紗勁裝,黑色的巨型梅花鏢,仿佛一個巨大的裝飾背在身後,黑色的倒鉤刺上面暗光寒戾。他的面容剛毅,方正的臉龐儀表堂堂,黑隨著秋風飛揚不止,天上仍舊下著蒙蒙細雨,但他身上卻看不到一點淋濕的地方,可見內力之深厚。
當公子羅剎一步步走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移開了,不敢與他對視。而且個個縮著身子,仿佛烏龜見了敵人一樣。開玩笑,公子羅剎殺人不眨眼的,不管對方是皇帝老子還是乞丐貧兒,他都照殺不誤。雖然他們的身價還不值得公子羅剎來殺,但是他們卻不自覺地逃避他的視線,似乎生怕被他現自己的存在一樣。只因為,他的身上,那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讓他們心驚膽寒。
最可怕的是,公子羅剎居然好巧不巧地坐在了公子楚羽的旁邊,他一落座,公子楚羽就覺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一顆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冷汗涔涔,偷眼兒看了公子羅剎一眼,就安靜地坐在那里不敢動彈。
再然後,公子映日也到了。
然而,公子映日的氣勢卻不如公子羅剎那般陰寒恐怖,或許是人家刻意收斂,身為夜雪樓之主,絕世佣兵團的領,卻只是冷酷,並不高調露出自己的寒氣。眾人看到他的目光就好了太多了,除了敬畏,還有幾分敬仰。
曜風和風之梅仿佛是商量好了的,一個坐在公子楚羽的左邊,一個坐在他右面,可著勁地釋放殺氣,嚇得公子楚羽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鳳鳴淵居然有一段小小的插曲。當看到曜風走進來的時候,他居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親自走下台階去迎接他曜風,將給曜風帶路的小廝轟到一旁,甚至還打算讓出自己的座位給他坐,可惜人家看不上。
「鳴淵還不及好好感謝公子,等今天的事情了結,還請公子暫留,鳴淵定當好好感謝一番。」其實他心里還是很糊涂的,自己從來都沒有覬覦過的皇位,居然平白無故地就落在了自己手中。當初奇奇怪怪地被人擄走,爾後又奇奇怪怪地被人救了,最後稀里糊涂的在自己的恩人夜雪樓的幫助下,奪下了皇位登基了,到現在他還想不明白,半路里冒出來的夜雪樓為什麼要幫助自己的登基,而他們又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嘛,這皇帝不當也當了,就好歹做著吧。
曜風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霧皇不用謝,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敢問公子,是奉的誰人之命?」俊逸的面容上帶了幾分平時從來不會露出的小心翼翼,沒辦法,親眼見識過夜雪樓的威風,他想不小心都不行。
曜風含義深刻地看了他一眼,內中的含義明確已極,問什麼,你不想活了?
鳳鳴淵頓時緘口不言,但好看的鳳眸中卻黯淡了幾分。
殊不知,今天曜風一個冷冷的眼神,後來卻讓他吃盡了苦頭。他們主子記仇不假,可沒想到,他們主子的男人竟然也那麼記仇。當後來鳳鳴淵轉正之後,竟然變著法的整他,簡直就是濫用職權。
這樣的情形,總是一度惹得雪瀾用曖昧之極的眼神看著他們倆︰「喲,難不成是打情罵俏?嘖嘖,帝王攻,月復黑受啊……」
奕劍山莊莊主蔡子峰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清點了一下到場的人數,便開始詢問墨傾宸,是否可以開啟大會。
「咳咳……」按照各種大會的慣例,蔡子峰登上了高台,清了清喉嚨,準備說幾句開場白,「感謝各位對奕劍山莊的厚愛和支持,如今我山莊有兩柄神器現世,有德有才之人居之,就看各位是否有此緣分了。我再說一次,神器第二,友誼第一,搶奪神器可以,但是千萬別傷了大家的和氣,咳咳……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大家先看看貨吧。」貨?當你自己販白粉的啊。
蔡子峰話音一落,兩個身材曼妙的美女就捧著兩個盒子站上台。盒子倒是看不出怎麼名貴,就是大街上一買一大把的那種紅木盒子,可是,當兩位美女用她們蔥白的小手掀開蓋子時,一股濃郁至極的血腥氣頓時撲面而來,瞬間便震驚了在場所有武林人士的鼻子。
眾人都驚呆了。
「哇,果然是神器啊,殺氣撲鼻。」
「神器,這才叫神器,那強烈濃郁的血腥之氣,仿佛殺了幾百人了,壓抑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別人都說鍛造武器,需要鮮血祭劍,難道這兩把武器都是經過鮮血淬煉的麼?」
「哇,好厲害,好不祥的兩把武器啊,不過神器二字確實當之無愧。」
……
有一瞬間,蔡子峰的臉色是變得十分難看的,他暗自抹了抹頭上的汗,不過,當听到最後台下一片唏噓感嘆之聲時,臉色才緩和了過來。
回去非把那倆偷懶的美女奴婢宰了不可,不是告訴她們讓把兩把神器洗干淨再拿上來的嗎?
蔡子峰恢復冷靜,笑道︰「這兩柄神器乃是取九天上墜落的玄石鍛造而成,鋒銳無比,可斷金斬玉,裂風斷流。兩把神器若是連成一把,雙人配合,那更是威力無雙。」蔡子峰說著,將兩柄神器握在手中,展示給眾人,陰天之下,神器寒光隱隱。
一柄彎若朔月,通體透著凜凜殺氣,一柄形似短刀長匕,末端卻連著一條鐵鏈。
造型如此怪異的兵器,即便是江湖中見識頗廣的豪客們也未曾見過,不知道怎麼使用,紛紛相顧,心中卻暗自盤算,既然是神器,就算不會使用,也要搶過來再說。
「事事都圖個緣分不能強求,神器也是如此,有緣者得之,話已說徹,諸位開始吧。」蔡子峰將神器放回盒中,氣定神閑地坐了下去,開始喝茶,仿佛台下的一切都跟自己沒了關系一樣。
台子底下的武林豪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茫然不已,怎麼滴,就這樣?
諸位開始吧?
開始啥啊?
再看看坐在皇室上座的幾個權貴皇族,個個也是垂頭喝茶,一臉淡然,莫非這英雄大會是茶話會不成?
軒轅殤眯著眼,任憑龍龍在自己的肩頭跳來竄去,前幾天它可是悶壞了,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自然是咕嚕嚕跳個不停。
雲赤城安安靜靜坐在自家座位上,可是雙眸卻在人群中搜索不停,但最終也沒搜索出個啥來,最後開始跟蘇慕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來。蘇慕白也正好無聊著呢,樂得有人跟自己說話,他心情很不好,看到對面那個妖嬈燦爛得不成話的墨傾宸,他就自卑。
沉遙津的雙眸有意無意之間總往蔡子峰身旁那兩個木盒上頭瞭,卻又好似不甚在意的樣子,身子斜斜倚靠在椅子里,果真一副寂寞侯爺不問世事的模樣。
鳳鳴淵俊美的臉上卻有幾分焦躁,對神器什麼的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時不時地看著大胤九公子的那幾個位置,隨著眾人的安靜,他也越來越焦躁不安起來,原本邪肆的嘴角微抿,就帶了幾分惆悵的美感。
鳳鳴淵和墨傾宸不一樣,墨傾宸屬于那種亦男亦女的陰柔之美,魅惑之中更多的是蠱惑人心的妖然,可鳳鳴淵雖然也是陽剛不足但卻毫不陰柔,風流之中帶著幾分邪佞,乃是大多數女子無法抗拒的類型。
鋒亦寒目不斜視,反正沒什麼事兒干,干脆就在椅子上練起內力來了。眾人見他一動不動,巋然如山,還以為他在沉思呢。
墨傾宸斜了個身子,懶洋洋靠在軟椅里,眯縫的雙眼好似睡著了一般,頎長的睫毛一絲不顫,更添了幾分慵懶之美,看得台下許多男人都覺得有渾身燥熱起來。
而幾位公子之中,楚羽一直低垂著頭,顯然是神思不屬,不在狀態。
公子映日雙手抱在胸前,一身黑衣冷酷依舊,腰間的玄鐵重棍黑漆漆的,帶著莫名的寒意,雙眸冷冷看著全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奕劍山莊請來的重量級保鏢呢。
公子羅剎的手里握著一只小巧的奇形梅花鏢,手指輕輕在上面點動著,顯然對神器什麼的興趣缺缺。
公子孔方更是直接得要死,手里干脆拿出一本賬薄翻閱起來,尼瑪不搶神器你來干什麼啊?
最後,台子底下的各門各派的大蝦們一陣商議,最終決定以最古老的方式決定神器的歸屬,那就是,比武。
明珠贈知己,寶劍配英雄,神器當然要配給武功高強的人,只要公子恨寒不出來攪局,他們對自己能夠得到神器還是很有信心的。
可惜,老天偏偏不隨人所願,登上台子準備開始比武的兩個人擺好了架勢還沒開始動手呢,天空忽然傳來一陣雷霆般驚心動魄的鬼哭狼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夾帶著渾厚至極的內力,仿佛一下子就洞穿了人們的靈魂似的,大蝦們慌忙運功抵擋,一些內力較低的大蝦,直接就耳鼻眼流出血絲來了,可是那笑聲尖銳無比驚天動地泣鬼神,還在繼續。
鋒亦寒微微睜開了雙眸,似乎很不滿在練功的時候被人打擾,手指微微一彈,一股看不見的氣勁便朝著那笑聲的方向飛去,頓時,笑聲戛然而止。
「咳……咳咳……好一個公子恨寒!」
話音一落,只見無數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飄飄落落紛紛亂亂的飄下來,就跟天上掉鵝毛一樣好看。可是,誰都顧不上欣賞了,因為那些飄落的白衣人身上,每個人都繡著一只碩大的狼頭。
這一下再傻的人都明白了。
原來是魔教,狼邪。
爾後,只見一個身形裊娜的白衣女子,如同九天上的玄女降世,緩緩從空中飄落下來,美麗的臉蛋上帶著得意而又狂肆的笑容。
「各位叔叔伯伯姑姑姐姐好,小女子是抒夕,還請大家多多關照。」狂妄已極的眼神還不忘朝著墨傾宸的方向拋了個媚眼,可惜墨傾宸本人就媚眼無敵,這樣的水準他還不放在眼里。
立刻就有人怒了,絲毫不為美色所動,也算是一條漢子︰「我呸,魔教鼠輩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來找死,真是笑掉大牙。」
抒夕媚眼一挑︰「我說這位大叔怎麼說話呢?我們狼邪怎麼就不能白天出來活動了,你們只許自己在晚上活動,就不許我們白天出來啊?」
「魔教妖女,休要逞口舌之快,快說,你們到此到底有何目的?」
「呵呵,這位哥哥倒是好說話呢,不過小女子可是不大喜歡魔教妖女這個稱呼哦,」抒夕舉手投足全是風情,一雙媚眼勾魂奪魄地流轉著,處處帶著魅惑和勾引,「這是為了神器而開的英雄大會,小女子自然是為了神器而來了。」
一听是來搶神器的,大蝦們不高興了︰「魔教骯髒鼠輩,竟然也敢圖謀神器,老夫看你們是不自量力!」
抒夕撩了撩自己「不經意」滑下香肩的紗衣,笑得依舊燦爛不已︰「比武嘛,我當然是比不過各位大俠了,可若是各位都不能動武,那神器豈不是我囊中之物?」
「妖女!你好卑鄙,竟然用毒!」
不知道是哪個思想活躍的大蝦先現了這一點,其余大蝦一听,立刻紛紛運功,卻現自己的丹田中的內勁竟然一絲也提不起來了,不由得全大驚失色。
九公子座位之上,公子羅剎和公子映日立刻爆出了一陣強烈的殺意,可惜,卻只有殺意而無殺氣,大蝦們心中的火炬頓時熄滅了,天哪,連公子映日和公子羅剎的內力都提不起來了,他們怎麼辦?
鋒亦寒臉色微變,試著想站起身來,卻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連雲赤城和軒轅殤等人,也是如此,更不要說其他幾個只會一點花拳繡腿或者招式把子的人了。當看到鋒亦寒站起來又坐了下去,所有大蝦們的世界都黑暗了。
天哪,這是倒了哪輩子的血霉啊。
「哦呵呵呵呵……」抒夕一手掩著口鼻,仿佛有兔唇一樣遮遮掩掩笑得花枝亂顫,「今天這神器我是勢在必得了,不過呢,還有另外一樣東西,我也想順便要了。」說著,微一側頭,轉向臉色難看的墨傾宸,笑得更加得意了,「殿下,想我了沒有?我可是專程來接你了哦。」
墨傾宸憤恨地看了她一眼,滿臉嫌惡地轉過頭。
抒夕也不著惱,依舊一副風騷萬丈風情萬種的模樣︰「殿下,這一下可沒有風雪瀾那個女人壞事了,放心吧,我抒夕一定不會虧待了殿下的。」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走。」墨傾宸咬牙切齒,一副誓死不從的小媳婦臉。
抒夕臉色微變,緩緩走到墨傾宸跟前︰「那個風雪瀾,除了有一張勾人的狐媚子臉,還有什麼地方好?她那麼多男人,你就真的不介意?她這種殘花敗柳涼了的黃花菜,哪里有我處子之身清香?」
墨傾宸冷哼一聲,眼中的不屑更加濃重了,唇畔微微斜起一抹嗤笑︰「抒夕,你好可悲,年紀都一大把了,居然還是個處。怪不得你巴不得纏著我不放呢,原來是想要男人,想月兌處啊?還是請你行行好,放過我,去吧,那邊台子底下很多生猛的大叔大伯,我實在是不喜歡你這號惡心造作的女人啊。」
抒夕的臉一下子就猙獰起來,扭曲中帶著可怕的怒氣︰「墨傾宸!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呵呵,是啊,我是不會殺你,可是,我若是毀了你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你猜猜看,風雪瀾還會要你嗎?告訴你,她看上的,不過是你這張臉而已!」
墨傾宸毫不在意,鼓勵地笑︰「那你試試看吧。」
抒夕氣得胸膛急劇起伏,仿佛一只要爆炸的癩蛤蟆,雙目也充血了,原本好看的臉看上去十分凶狠丑陋︰「好!墨傾宸,我成全你,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天下第一美人如果變成了丑八怪,她還會不會要你!」
抒夕驀地從蔡子峰身旁的木盒中抽出一把神器,正是那個類似長匕一樣帶著鐵鏈的短刀,話音一落,她手一揮,刀光挾帶著凜然的寒氣,朝墨傾宸的面門急急而去。
墨傾宸卻是連眼都不眨一下,唇畔依舊帶著半是嘲笑半是自信的笑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屏住了呼吸,心里都為墨傾宸捏了一把汗,就算是有嫉妒他容貌的人看了,也不禁覺得十分可惜,天哪,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就要沒有了,趕緊多看幾眼吧!這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轉眼就要易主了。
眼看著寒光閃閃的刀刃就要踫到那絕色的臉龐,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一道強烈的氣勁,「叮——」地一聲輕響,將那刀刃打落。
抒夕急忙轉過頭,便看到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朝著自己這邊緩緩走來。
所有人都看見了,那悠閑移動的火紅身影,仿佛一朵雨中無法澆滅的火焰,帶著曼珠沙華和蓮花混合的幽香,將所有人的靈魂接引過去,也在同時,將所有靈魂迷惑。
滌蕩在細雨中的緋紅流蘇,在雨中輕輕晃蕩,越妖嬈起來,仿佛那會蠱惑人心的咒術一般,東西搖擺,魅惑眾生。
白玉骨傘終于是派上了用場,素白的手中握著晶瑩潤澤的白玉傘柄,傘骨和妖嬈的扇面,都將她火紅色的身影襯托得更加妖艷,鳳眸中帶著一縷促狹的笑意,手指輕輕轉動傘柄,柄上流蘇輕搖,雨滴在傘面上四散飛舞。
毒聖醫仙陪伴在左右兩側,二人各自撐了一把油紙傘,黃色的傘面上,繪著一朵雪白的蓮花,花瓣嬌美無邊,仿佛在雨中盛開了一樣。
雨水依舊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不少人的身上已經濕透,衣服緊緊貼著身體,連頭也顯得紛亂而狼狽,加上不時吹過的寒風,奕劍山莊之中更是平添了幾分蕭瑟和寒冷。可自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仿佛冰涼的雨水也變成了晶瑩可愛的水珠,落入泥土時都濺起無邊的光芒,歡快又美麗,一場本該愁人的秋雨,因為這一抹紅色,而莫名地生出了生氣和活力。
他一步步朝著眾人走來,鞋子輕輕一踩,便起了一圈波紋,清脆的水聲蕩漾之中,當真好像是盛開了一朵朵蓮花一般。裙擺上沾濕了一些雨水,卻沒有旁人的狼狽,反而增加了一種別樣風情。
火紅的身影掠過人群,唇邊噙著的,是自信而傲然的笑,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他們三人,暢通無阻不說,就連純粹來生事的狼邪中人,似乎也被勾了魂魄,定定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看著,眼楮里充滿了驚詫和艷羨。
倒好像,是在那里列隊給他們行注目禮似的。
「你是公……公……公……」
雪瀾不滿地看了一眼那個激動得結巴的大蝦︰「你才公公,你們全家都是公公。」
那大蝦頓時滿臉羞愧地低下頭去,漲紅的臉蛋上滿是委屈,其實他很想說,你是公子夜蓮,我的偶像。
公子夜蓮四個字,是這大胤兩6上的傳說。他丹青墨寶無雙無對,價值連城,擁有之人便成為天下最尊貴身份的象征。而且,他神秘非常,直到數個月前,公子夜蓮在大胤九公子聚會上露面,這次他帶給眾生的驚顫,並非是因為墨寶或是神秘,或是一夜平息三國之亂,而是他喜怒無常的癖性和暴戾殘忍的手段。
因此,江湖中人對公子夜蓮四個字,是又敬又怕,六國皇室對公子夜蓮是既想招攬又想清除,幸好那天之後公子夜蓮算是清淨了一陣子,否則,恐怕這天下又要因他而起一陣巨大的波瀾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場為了神器而展開的英雄大會,不僅引來了狼,還招來了老虎一般的公子夜蓮。
能夠有幸目睹公子夜蓮的絕世風采和真實氣度,足以在武林同道之中傲然一番,可若是因為一睹其英姿而枉送性命,那就有點劃不來了。
鋒亦寒坐直了身子,目光在看到那個紅色人影出現時,微微一動,里面包含的是無盡的柔和,只不過,卻沒人能夠體會。
軒轅殤流轉的眸子中似乎帶著一縷迷茫,又好像是有著深深的思念,又帶著悔恨和欣喜。是,當年救他的,就是她。
蘇慕白自然早就知道了雪瀾就是公子夜蓮的身份,也知道毒聖醫仙就是杏空杏明,可是當真正看到他們出現之時,他還是有了一刻的怔忪。沒想到,雪兒的易容之術這麼神奇,不僅僅是容貌改變,而且連身上的氣度,也仿佛跟著變了。
墨傾宸臉上仍帶著笑容,里面的濃濃痴戀似乎絲毫不用掩飾,邪魅的唇角挑起,顯然對她的及時出現非常高興,一雙美眸秋波連送不斷。
雲赤城驀地一愣,隨即,全身上下都帶上了濃重的戒備,沒辦法啊,這可憐的孩子到現在還蒙在鼓里,不知道雪瀾就是公子夜蓮呢,還記得當初公子夜蓮頻頻找他麻煩的時候。
沉遙津眸子微眯,深邃的眼楮再度掩去了他此刻的情緒,晦暗不明讓人看不真切,也不想讓任何人看清。他唇邊勾著笑容,可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但最激動的人莫過于霧國新皇鳳鳴淵了,他甚至比那個被人打落了武器一臉錯愕的抒夕還要激動萬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本來就是追著公子夜蓮來這里的,卻現當自己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心口會莫名地堵得厲害,呼吸驀地就加了,渾身上下無法動彈,仿佛被人點中了穴道,雙眸只能痴痴傻傻而又哀怨期待復雜地望著那一抹緋紅的人影。
顯的不屑。
抒夕的身子卻是猛地一震,臉色驟變︰「你……你怎麼知道鬼手秦的?」鬼手秦為人邪惡不堪,喜歡拿活人煉毒制藥,十多年前遭到武林中正義之士的圍殺,不得已投奔到狼邪麾下,靠抒夕的爹庇護著。後來她爹死後,鬼手秦就音訊全無了,江湖中大多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居然還在人世。
更加沒人知道,如今狼邪所用的毒藥,幾乎全是由鬼手秦一手調制的。
只可惜,鬼手秦從前的名頭再大再響,如今在毒聖醫仙面前卻似乎不怎麼起作用,要不然,怎麼她抒夕的人全被定住了,可雪瀾他們幾個卻活蹦亂跳談笑風生呢?
雪瀾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了。而且,我還知道鬼手秦給了你一顆藥丸,想讓你以此控制顏傾,對吧?」
幸好婉袂的消息給的足夠及時,不然的話婉袂就可以去屎了。
這一下抒夕的臉色難看得就跟生吞了一口大便一樣︰「公子夜蓮,如果我沒記錯,我狼邪可是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干嘛要跟我們過意不去?」
雪瀾手中的白玉骨傘輕輕轉動著,一副瀟灑的模樣︰「你腦子不好使嗎?我剛才才說過,風雪瀾是我義妹,你得罪我義妹,那就是得罪本公子我。」
「你待如何?」抒夕突然感到了一陣絕望,人家都說了,公子夜蓮乃是不敗的神話,就連公子搖落也不是他的對手,看來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里了。
「我待如何?」雪瀾摩挲著自己光滑的下頷,一雙鳳眸盯著抒夕,帶著,猥瑣的光。
「唉,你說,我要是調戲你吧,顯得我品位不怎麼好。強了你吧,就算是蒙著你臉我都嫌惡心。讓你當眾來個月兌衣秀吧,我又怕各位大俠眼楮長針眼。賣你到青樓妓院吧?還得倒貼好幾百兩銀子。找幾個最髒的乞丐輪了你吧,怕人家嫌髒……折磨折磨你吧,我怕侮辱了皮鞭蠟燭這些東西。殺了你吧,我怕髒手,把你送給各位大俠們吧,我怕沒人敢收,配到軍營充妓吧,我又怕靈國的士兵全感染花柳,切吧切吧喂狗吧,我怕狗拉肚子……」雪瀾笑嘻嘻,面不改色一口氣鄭重說了好多,「哎呀,所以說啊,要拿你怎麼辦才好呢,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要不然,你告訴告訴我,我該如何?」
「你!你!你……」抒夕氣得胸膛不停起伏著,本來潔白紅潤的臉,已經變成了紫紅色,跟熟透的蝦子焦了似的。
曜風蟾風風之梅瞪大了眼,心里對主子的佩服又上了一層樓,墨傾宸等人一臉地贊同和理所當然,還有要為雪瀾鼓掌喝彩的勢頭。沉遙津雲赤城等不知道雪瀾身份的人,心中驚詫不已,雖然公子夜蓮看上去很像一個神人,但沒想到卻還是有普通男人的特質,猥瑣加齷齪。最可怕的還是,居然十分毒舌。
杏明杏空這一下長臉了,他們長期以來培養出來的強免疫力揮了作用。在所有人都面色大變的時候,人家僅僅是眉毛抖幾下,嘴角抽兩下,連表情都沒有。
唉,沒辦法,真是習慣了。
可大蝦們卻完全不習慣啊。他們心里,一直覺得公子夜蓮是個神人般的存在,能夠只身闖入戒備森嚴的雲國皇宮,能夠在一夜之間平息三國的戰亂,能夠在九公子聚會上頭大現風采,能夠點頭殺人搖頭救人,但如今一看,這公子夜蓮居然也是俗人,而且,像這樣毒舌如槍,思想猥瑣的人,還真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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