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過。
可是,一切,都已經變了。
雪瀾「呸」地一聲,把一顆瓜子殼吐了出來,白眼一翻︰「吵吵吵,吵個沒完,沒看到又來了嗎?」
雪瀾話音方落,十數道黑影從天而降,個個黑衣緊裹,臉上蒙著黑巾,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殺氣騰騰。
「你們也是來殺我的?」風行商行和兩萬兩黃金的魅力就這麼大嗎?
那幾個剛拖完尸體的可憐侍衛剛一回來,又看到了滿院子黑壓壓的一群黑衣人,額頭上頓時掉下了**十根黑線,老天啊,還讓不讓人活了,是哪個王八蛋說的,在皇宮當侍衛只不過是危險系數高並不費體力的?
杏空杏明也無語了,他羊駝的,剛剛洗完了手,他們正要向主子再次申請福利好不好,又來?知不知道隨便打擾別人正事是很不文明的行為啊,素質呢?專業素質哪里去了?
可殺手們才不管那麼多呢,把刀劍一橫,領頭的人一聲大喝,不管怎樣狠話先要放出來︰「風雪瀾,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乖乖受死吧!」
雪瀾白眼一翻,現在的殺手行業越不景氣了吧,培養出來的人這麼沒有素質,怎麼開場白都是一模一樣的?
雪瀾頭都不抬,繼續吃她的瓜子,冷了就往火爐旁邊烤烤手,無聊地看著殿外院子里的那片寬敞的空地上,一場廝殺再度展開。
院中的雪地早就已經被鮮紅染成了,就好似它們從天而降之時,就是這樣的紅色,而不是晶瑩剔透的白。彌漫在整個院落里濃重的血腥氣,讓原來潔白無瑕的雪地上,綻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曼珠沙華,最終,它們匯成了一整片的紅,再也看不出紛亂的花朵形狀。而變成了一片冥河血池一樣的圖景,接引著一個又一個追逐名利的靈魂。
「杏空,如果這次半刻鐘就能夠完事兒,你主子我就給你們倆配武器。」半刻鐘,兩個人殺二十來個高手,看看你們能不能破紀錄再說吧。
「啊?主子,您這不是難為我們兄弟嗎?剛才殺那些也花了一刻鐘呢。」
這邊的主僕三人還在討價還價,那邊攬雪殿外,大著膽子路過的宮女太監們,听著殿里又響起了無比歡快沸騰的刀劍鏗鏘聲,嚇得紛紛逃竄,心里還不住地哀嚎咒罵自己,怎麼忘了繞遠路別走這條道。
這都第十九次了,到底這皇宮里還有沒有安生日子啊。
攬雪殿門口,殿門緊閉著,卻有兩個孩子在門口立著,對立面的打斗廝殺似乎渾然不覺,天真可愛的四只眼楮瞪著那個一直站在殿門外的男人,純真的眼楮里除了好奇還是好奇。
雲赤城看著兩個精致得仿佛仙童的女圭女圭,心中的激動難以形容,他站在攬雪殿門口好久了,可是都沒有勇氣進去,直到兩個孩子大搖大擺地走出殿來,他們一大二小才開始大眼瞪小眼。
他早已經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了。剛直到雪兒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的時候,他是激動得快要蹦起來的,不,應該說,是狂喜。原本以為,他已經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她了,永遠只配站在她的身後,當一個奴僕一般的存在,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竟然早就有了剪不斷扯不斷的聯系,一絲美好的希望立刻從心底涌了上來。
兩個孩子,都是那麼的聰慧,那麼的可愛。看到他們,就好像看到兩個無比漂亮的小仙童一樣,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由自主從心里升起一種驕傲自豪來了。
「你……是叫月兒,對不對?」女孩兒可能比較容易接近。雲赤城思索再三,決定先搞定自己女兒。
月兒仰著小腦袋,一雙好奇地眼楮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怪蜀黍,小手放在嘴里不停吸吮著,模樣可愛極了︰「唔,你是那個傻子叔叔?」
傻子蜀黍?
雲赤城一頭黑線,一聲「叔叔」,讓他心里涌起說不出的難受。
月兒看他呆愣愣的沒有,狂點頭,嗯,真的是那個傻子叔叔︰「連瘋爺爺和寒爹親都不知道的叔叔,不是傻子叔叔是什麼?」他們兩個小孩子都認識瘋爺爺和寒爹親,這個大人居然不認識,沒話說,肯定是傻子。
雲赤城的眉毛抽抽不已,半晌,才決定自己還是不要跟這麼小的孩子討論問題的好︰「月兒,我不是叔叔,我是你們的爹親。」親爹。
月兒更加疑惑不解了,手指頭好甜,女乃聲女乃氣道︰「可是我們已經有了爹親了,一個寒爹親,一個宸爹親。」不對,哥哥說寒爹親犯了錯,以後不能叫他爹親了。
傲兒將月兒小小的手指從嘴巴里拿出來,將一塊糖紙包裹的小糖人兒放進她嘴里,小臉仰頭看向雲赤城的時候,多了幾分不滿和不喜。
「月兒,娘親好像真的說過,這個奇怪的蜀黍真的是我們的爹親。」
雲赤城聞言一喜,俊逸的面容上帶著溫和而幸福的笑,可是這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傲兒的下一句話給打斷了。
只見傲兒淡淡說︰「以前听宸爹親說,我們的爹親好像很壞,所以我們不能叫他爹親。」
他們只是小孩子而已,分不清好壞,所以听大人的準沒錯。
雲赤城的眼底卻瞬間被傷痛和悔恨遮蓋,胸口處無邊的痛苦襲來,攪得他五髒六腑都快要翻過來了,可是,他卻又甘願被這樣的痛苦折磨。雪兒的痛,是該他償還的時候了。
月兒滿足地吃著糖人兒,小嘴一轉一轉的︰「可是,娘親也說過了,不能沒有禮貌的。」
那該怎麼辦?
傲兒認真地思索起來,不能給娘親報仇,但也不能沒有禮貌,那該怎麼辦?
「有辦法了,」月兒古靈精怪的,趴在傲兒的耳朵邊嘰里咕嚕了一番,听得傲兒連連點頭。
雲赤城滿眼痛楚,他已經做好了孩子們不認自己的準備,更做好了準備長期抗戰的準備,可兩個孩子咬了一陣耳朵,竟然齊齊很可愛地看著他。
「爹親,對不起。」這樣,夠禮貌了吧。
說完,兩個小小的身影齊齊跑進攬雪殿去了,朝立在雪瀾身旁攆蚊子蒼蠅的鋒亦寒大喊︰「寒爹親,關門,放狗狗——」
攬雪殿中,濃重的血腥氣四溢撲面,滿地的尸體堆積如山,兩個孩子卻宛如看不見一般,穿梭在幾個刺客之間,絲毫不理會那些刀光劍影,小小的身子朝著坐在門口的雪瀾和鋒亦寒跑了過去。
這下可苦了杏空杏明。本來他們倆已經卯足了勁,準備越極限在半刻鐘內搞定那些殺手的,可這下可好,兩個小祖宗突然躥了出來,他們還得分神照顧兩個小祖宗,完了,這次的申請又沒有希望了。
兩個孩子朝著雪瀾直撲過來,雪瀾很沒心沒肺地把一旁木樁子似的鋒亦寒扯了過來,兩個孩子直直地不及收回腳步,就撞到了跟鋼鐵一樣堅硬的鋒亦寒身上。
笑話,要是被這倆小兔崽子就這麼撞過來,她不毀容才怪。
鋒亦寒一見,連忙蹲子,冰冷的雙眸被笑意代替,他大手一攬,把兩個孩子抱了起來,一手一個,替他們揉著撞疼的額頭。
「嗚嗚嗚嗚……娘親是壞蛋……嗚嗚」月兒率先鑽進鋒亦寒的懷里控訴著,傲兒雖然沒有哭,可小臉上也滿是對娘親的不滿,在鋒亦寒懷里可勁撒著嬌,「寒爹親,娘親是壞人,瘋爺爺說了,她是我們的後媽。」
雪瀾本來仰著頭事不關己的模樣,听到傲兒的話,頓時跳腳了。靠,那個瘋老頭到底一天到晚怎麼教她的孩子的?
「不疼,月兒不疼,寒爹親給你們吹吹。」鋒亦寒也不滿地瞪了雪瀾一眼,就去安撫懷里的兩個孩子去了。
這一幕,恰巧被一只腳踏入攬雪殿的雲赤城看得一清二楚,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心中的痛楚更加濃重起來。這樣幸福美滿的畫面,站在那里的男人原本該是他的,可是,是他,一手摧毀了這樣的幸福。
活該,他還真是活該。自作自受。
沒過多久,杏空杏明完事了。沒料到,這一次雪瀾竟然千年難遇的好心爆,沒等他二人開口抱怨,自覺松口道︰「我本來已經讓奕劍山莊給你們倆打造了兩口絕世神兵,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杏空杏明的小心肝兒,原本都飛到雲際了,忽然又慘痛地摔下來,那叫一個慘絕人寰。
雪瀾才不管他們呢︰「兵器呢,還是你們的,不過,得先借我用用才行。」
……
沒過多久,奕劍山莊忽然出消息,說是有兩把絕世神兵即將現世,奕劍山莊為了讓物盡其用,將要為這兩把神兵挑選主人。
一時之間,武林再次沸騰了。
試問,習武之人誰不想擁有一把好的武器?一把好的武器可以讓本身武功揮得淋灕盡致,甚至,是提升好幾倍的威力。奕劍山莊鑄造兵器天下第一,這是白痴也知道的事情,如今昭告天下,擺明了就是給武林人士福利,讓有才之士居之,為這兩把兵器挑選主人,這麼好的機會,誰會傻傻放過?
武林豪杰,江湖沉騷,頓時如同餓虎撲食,紛紛涌入靈國的奕劍山莊。
又是一場甕中捉鱉之戲。
夜色迷蒙,漆黑的雲氣籠罩著整個大地,秋風呼嘯著挾帶寒意掠過,夜色和寒氣將整座攬雪殿都染上了一層淒迷的色彩。稀稀疏疏的星子掛在夜空之上,圍著那一輪孤清明亮的月,將圓月襯托得更加明亮,也更加孤獨了。
第122章︰漫長的等待
攬雪殿門口,雪瀾孤身立在月色之下,潔白的素衣染上了秋日的蕭瑟寒意,她卻倔強地不肯去添一件衣裳。就連暖爐,也不屑靠近。她的雙眸一直緊緊盯著檐下處的走廊,那里,她一心期盼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主子,快回去吧,子時將至了。」子時快到了,毒也要了,主子卻還不肯回屋去。杏空杏明站在她的身後,滿臉憂色擔心著。
雪瀾不言不語,雙眸兀自怔怔望著回廊深處。
她不信,不相信,傾宸會那麼狠心。那麼狠心丟下她。
忽然,一陣眩暈感襲向了她,雪瀾頓時無力起來,臉色也開始蒼白,身子猛地一晃,再也支撐不住,杏空杏明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
多麼熟悉的感覺啊。四年了。
一開始,她是漸漸無力,最後四肢癱軟,最後,渾身冰涼,比寒冰更冷的涼意將她全身包裹,從內而外地,將她凍僵,凍徹。若是沒有那一絲屬于陽剛的熱氣,她就會被那寒毒徹底凍壞,凍死。今夜,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機會。或許,她真的會嘗試被凍得失去知覺,成為一具僵死的尸體的滋味。
「主子,咱們回去吧!」杏空杏明已經急得眉頭緊緊蹙起,擔憂地看著自家主子,臉上越來越焦急,就連他們,都已經感覺到主子的身上開始散出一股寒氣。
「去房里等傾宸殿下也一樣啊!」杏明急得快要跳腳了。
他們心里也不明白,為什麼傾宸公子明明心里還有主子,為什麼他還沒有放下她,卻真的不理她了,而且還堅持要跟那個抒夕大婚。為什麼主子明明已經看到了自己對傾宸公子的心思,為什麼卻不去和他在一起?他們為什麼就是邁不出那一步,有那麼艱難嗎?
雪瀾依舊不言語,雙手緊緊揪著杏空的衣袖,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不倒下去。雙眸,兀自企盼地盯著他可能會出現的那個方向。
明月在虛空中靜靜地釋放著光輝,它的周圍,一圈圓圓的光暈漸漸成型,明日,恐怕會有一場大風吧。
明天,是他的大婚之日呢。
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
傾宸殿中,殿門早已關閉,帶著無盡無邊憂慮和恐慌的宮女和太監們早已入睡了,就連值班的小太監都強自忍著困意,昏昏沉沉地打著盹兒,可是在三皇子的寢殿之中,一道高挑的身影,卻冒著寒風,將長長的影子倒映在窗台上。
墨傾宸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外面披了個大紅的披風,可是,再怎麼火紅溫暖的顏色,也沒有溫暖那一抹蕭瑟的背影。
他怔怔望著天上那一輪圓圓的明月,可以讓天地失色的絕美容顏上帶著一抹淒涼,就連好看的鳳眸之上,也浸潤了濃濃的掙扎和矛盾。
從前,每次月圓的時候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可是,今晚這個月圓之夜,他們要如何度過?
想起那天,她倉皇而逃,匆匆留下一句︰「我會吩咐杏空和杏明,攬雪殿除了你之外,踏入者,格殺勿論。」
她到底是要做什麼?為什麼到了那個時候卻非他不可?為什麼就在他決定要放手的時候,她卻緊緊抓著不放,她就那麼地不甘心嗎?
不信,他不會信的。有鋒亦寒在,有雲赤城在,就算是雲赤城身上已經沾污了別的女子的氣息,那還有鋒亦寒和軒轅殤在吧?那可是她曾經深愛過和她在天下人面前表白過的男人,在她心里,他們的地位也比自己重要多了,她根本沒有愛過自己,為什麼卻要說這樣的話。
放過他,放過他們彼此,難道不好嗎?
攬雪殿中,雪瀾終于支撐不下去了,她全身癱軟下去,如同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冰窟窿一樣,再也支撐不住,即使她不認輸地雙手仍舊死死抓著杏空的衣服,讓自己免于倒下,可卻已經完全站不住了。杏空無奈之下,只好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而殿門和房門卻大開著,為了讓她第一眼看到自己期盼的人到來。
子時到了,已經是子時了。
她體內的寒媚之毒一點點作,一股股冰涼的寒流仿佛排山倒海一般從體內涌出,無邊無際地將她吞沒,爾後,她全身開始無比地疼痛,刺骨的寒冷,仿佛如同置身無垠的冰原,陰寒刺骨,冷冽無雙。痛,無比地痛,可是那劇痛之下,心底里涌起一絲渴求熱量的**,卻仿佛噬骨的螞蟻一般,一點點,啃得她難過至極。
杏空杏明擔憂地看著自家主子凍得瑟瑟抖,上下牙齒輕輕磕踫,出如同珠玉敲擊的聲音,卻只能著急地干跺腳,沒有一點辦法。
他們主子說過了,今晚不要他們顧自己,只要求他們把攬雪殿守好,除了墨傾宸,其他進來的男人,全都得死。
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他們主子說了,最後的那一粒火陽草做的丹藥已經毀掉了,今晚除了墨傾宸來攬雪殿,她寧願死。
他們主子還說了,如果墨傾宸真的如此狠心,她真的熬不過今夜死去了,那讓他們告訴墨傾宸,她為了她的愛,陪葬了。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啊?」杏明急得直跳,滿頭大汗起來。看到他們主子變成這樣,他們居然一點主意也沒有了。雖然他們被稱為毒聖醫仙,可是,他們卻連最在乎的主子體內入骨的寒毒都解不了,他們真是枉稱什麼毒聖什麼醫仙了!
杏空雖然沒有杏明臉上的焦慮,可他心中的擔憂卻好不到哪去,望著床上冷得蜷縮成一團,就連額頭和面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霧的主子,他的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他和主子一樣,他不相信傾宸公子真的這麼無情,他不相信,傾宸公子真的可以眼睜睜看著主子去死。
「杏明,你趕緊去準備火炭,越多越好。」傾宸公子到這種時辰還沒有出現,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火爐的熱度說不定可以暫時緩解一下主子身上的痛苦。
杏明點頭急而去,可屋中的杏空還是心憂如焚。
這樣極寒的媚毒,根本就不是火爐的熱量可以解決的,火爐的熱量或許可以緩解一下主子身上的體溫,可是,若是傾宸公子不及時趕來的話……主子恐怕遲早會被凍僵而死。
「誰?!」杏空驀地暴喝一聲,雙眸冷厲地朝著窗邊的位置看去。
一道迅疾無比的黑影,突然從夜空中跳出,又飛地從窗口跳了進來,身姿迅捷,在杏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就已經穩穩地站在了房內,出現在雪瀾的床前。
天底下,能夠讓杏空顯得如此遲鈍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人稱公子恨寒的,鋒亦寒。
「你來干什麼?」杏空眉頭輕皺,看著鋒亦寒的目光中,充滿了戒備。
鋒亦寒低頭不語,垂眸看著床上難受得宛如一條藍色蝦子的雪瀾,她的頭已經被薄霜打濕了,難受得抖成一團。冷漠的雙眼中,終于現出了心疼和受傷的目光。
「他……真的值得你如此相待麼?」他輕聲問,俊顏上染滿了悲戚。
墨青色如同黑衣一般的袖中,雙拳緊緊握起,強自忍耐著自己的焦急和悲哀。這個時候,他是不會跟她計較那些的,若是她人都要死了,他還能跟她計較些什麼?
雪瀾勉強抬起頭看了一眼鋒亦寒,爾後,便疲憊地閉上了眼楮。她好累,好累,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和寒氣抗爭上面。她再沒有一絲的力氣去爭辯什麼,計較什麼了,如今她身體里唯一的一絲力量的來源,就是思念,對傾宸無盡的思念。
苦澀爬上了堅毅俊美的臉龐,鋒亦寒再次幽幽道︰「你,真的已經在乎他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問了,也不過只是自取其辱自找傷心罷了。可是他卻又偏偏忍不住不問,明明早就知道了答案,可是他還是問了。
她已經,在乎他到了這種地步了。
寧願用自己做賭注,寧願就這樣死去,也不再願意讓別的男人觸踫。即便是賭輸了,她也要等到最後,等那個不知道最後會不會來的人。他明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明明就已經凍得要快停止呼吸,就連臉色都蒼白鐵青起來,眸子也快要變成詭異的藍色,可她,偏偏就能忍住這樣蝕骨的媚毒,偏偏就是不肯讓他幫她解毒。
雪瀾沒有再度睜眼,身上的劇痛和強烈的寒冷讓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快被凍裂了,那種極度的寒冷,和對男子熱量的渴望,讓她瀕臨崩潰。如果不是那渾身止不住的劇烈顫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已經死去了。可是,偏偏那徹骨的寒冷,和心中困窘的**,讓她痛不欲生。
「杏……空……,殺了……他……」她說了,今天晚上除了墨傾宸,但凡進入攬雪殿的人,都得死。
鋒亦寒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痛苦和蕭瑟更加濃郁了,杏空卻眉頭皺得死緊,猶豫著要不要出手,畢竟如今恨寒公子乃是主子最可能的救星了。
再過一會兒,當寒媚之毒作到極致之時,主子的意識便會朦朧了,到時候被寒毒媚毒所支配之下,她會分不清是誰的,或許那時候,可以讓鋒亦寒相救……
「殺……」雪瀾幾乎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喊出這麼一個字,她已經凍得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冰裂了。
「主子……」可是,杏空卻依舊沒有動作,他不知道自己這樣不听主子的命令是對還是不對,或許明天早上主子醒來,會命人將自己殺死,可是,他卻無法出手。
然而,鋒亦寒卻沒有讓他有做錯事的機會。冷漠的俊顏漸漸被痛楚所替代,凜寒挺拔的高大身軀上多了幾分淒涼︰「不用麻煩了,他一個人想殺也殺不了我。我自己走。」說完,轉身離去,步履踉蹌,淒涼至極。
「恨寒公……」杏空挽留的話還來不及出口,房間里已經沒有了鋒亦寒的身影。
夜,越來越長,越來越是煎熬。月,越來越圓,越來越是悲愴。淒寒的夜晚伴著淒清的月光,一輪明月,兩座殿宇,三個人,傷透了心。
傾宸殿中,那道頎長的身影依舊映在窗台之上,呆呆望著天邊的明月,不知所往。漸漸地,他臉上的哀戚,變成了心死。
子夜了,他忍住了沖出去找她的沖動,而她,也始終沒有出現。這是不是說明,早已經有別的男人進了攬雪殿的門,早已經有別的男人為她,撫平了今夜的傷痛。
她說︰「我會吩咐杏空和杏明,攬雪殿除了你之外,踏入者,格殺勿論。」
終究,只不過是一句玩笑之言,對不對?她說過她怕死,這次也一樣,她說過還有心願要完成,她一定不會就這樣死的。
夜深了,露重了,紅色的披風上面結了一層薄霜,恰如此刻攬雪殿中某人面上的寒霜,帶著重重的寒意。如緞帶一般垂下的絲上,也凝了一層露水的霧氣。墨傾宸哀嘆一聲,仿佛听到自己早已失去感覺的心再次「 嚓」裂開的聲音,他輕輕伸出手去,將窗關上。
一轉身,卻看到房中憑空出現了兩道不該出現的身影。墨傾宸一怔,對面的兩道身影也在看到彼此的一瞬間,僵了一下。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該出現的地方,是攬雪殿,不是嗎?難道今晚的人,不是他,而是軒轅殤嗎?
鋒亦寒的目光在與自己同樣驚訝的杏明身上游移了一圈,這才緩緩轉過頭,看向墨傾宸的的眼楮冷漠無比,不帶一絲表情。
「我剛剛從攬雪殿出來。」
墨傾宸苦笑一聲,果然,他沒有猜錯。
「瀾兒讓杏空殺了我。」
墨傾宸仿佛被雷擊中,驀地抬起頭,月光之下,邪魅的容顏上充滿了不可思議。
鋒亦寒默默移開目光,冰冷的語氣漸漸變得微弱起來︰「瀾兒她,寧死,也還在等你。」
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很難很難,可如果不說,他會更加難過。他不願意看到瀾兒再這麼倔強下去讓自己的身體受傷害了,既然不願意看到她痛苦,那麼,何妨讓他自己更痛苦一些,只要,還能夠看得到她,便好。
一只手,默默地撫上另一只手腕,那里,一朵青郁郁的蓮花印記開得燦爛。黑色的衣袖下面,有著屬于她的印記,他為她而開放的印記。
從前的時候,他並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掰著自己的手腕,看那個蓮印,後來,當自己的蓮印緩緩開放之後,他才明白。原來她是在尋找為自己開放蓮印的人,只有對她付出了真心,身上的蓮印才會開放。
他結識她的時候,比墨傾宸早了許多,可是墨傾宸的蓮印卻比他早開了那麼久。或許,真的是怪他明白得太晚,懂得太晚了。
墨傾宸狹長的鳳眸中驀地閃過一縷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公子恨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善了?」
兩人從前相見,一直都是互相諷刺互相挖苦,互相看不順眼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可以這樣靜下心來好好說話的?
鋒亦寒寒眸一凜︰「不管從前如何,不管以後如何,但今晚,瀾兒認定的人,卻只有你。如今的攬雪殿,除了你之外,誰也進不去,如果你不願意去,瀾兒就不會讓別的人踫她。」
杏明也皺起了眉,走到墨傾宸跟前︰「傾宸公子,你知道我家主子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
墨傾宸眸子微眯,呵呵,不是蘇慕白,或者軒轅殤嗎?
「自從那次被蘇慕白的鴛鴦枝提早引毒性,不得不與他同房之後,你便離開了主子,一個人回到靈國。從那一天開始,主子每天都會呆,毫無精神,毫無斗志。四個月前的那個月滿之夜,她甚至離開了我和杏明,獨自逃出雲國皇宮,不想讓任何男人接近自己,差點就命喪荒野。」
「三個月前,我們跟隨主子到了奕國。在奕國的龍府里,竟然現了一株千年難遇的火陽草,主子毒之時,如同身墜冰窖,乃是因為寒毒入骨所致,根本無法祛除。火陽草集天地靈氛,吸收萬物陽氣,最能克制她體內的寒毒。我和杏空將這火陽草煉制成了三顆藥丸,之前的兩個月,主子並沒有依靠任何人,而是靠這兩顆藥丸,苦苦支撐過去了。本來,這個月還應該剩下一枚藥丸才對,可是主子她……她卻將那最後一顆保命的藥丸,毀去了。」
墨傾宸身子一抖,雙眸中瞬間染上了無比的茫然,清寒的夜色中月光朦朧,仿佛在他的睫毛上結了一層霧氣。
「傾宸公子,你知道主子在立刻你的日子里,是怎麼度過的嗎?她每日每夜對著院中的杏樹呆,手中一直攥著你的木牌和那個裝了蓮子的錦囊,她三番四次逃避我和杏空,想獨自去面對月滿之夜,到底是為了什麼?傾宸公子,難道你到如今還不明白,主子為什麼會偷偷離開我們,她是因為愧對于你,不願意我和杏空再給她找任何一個不相干的男人!」
杏明是很不願意提起那一段過去的,因為那段過去,也正好說明了他和哥哥未盡到職責,罪該萬死。
「……那時候,我們如同瘋了一樣,四處尋找主子。可在第二天,卻收到了主子留下的訊號,她去了奕國。我們當時不知道主子是怎麼度過那一夜的,也不知道她已經是熬到極限,快要死去,被踫巧路過的軒轅殤救了。」
「……蘇慕白那次接近主子,身上帶了世間最強勁的天然媚藥鴛鴦枝,他是想利用主子的勢力,提早回到奕國。正是這鴛鴦枝,將主子體內的毒性誘,而且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所以,主子她才等不到你被救回來。主子後來要去奕國,也僅僅是想找蘇慕白討債而已,這是為了誰?傾宸公子,難道你還不明白?」
墨傾宸一語不,默默地听著,面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心中的倔強卻一點點在瓦解,茫然越濃重了,心中的矛盾和掙扎也加重起來,唉,他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
杏明也哀嘆了一聲,打算繼續把想說的話說完︰「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主子去了奕國不久,就遇到了當初救過她的軒轅殤。更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主子竟然對軒轅殤一見鐘情,而軒轅殤心中卻早已有了心上人,主子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尊嚴,對他百般討好,甚至為他,拋卻了那強烈的自尊心。」
墨傾宸的眼中再次浮現起了苦澀,雙眸中的矛盾,被自己的偏激和心事佔了上風。
「可是傾宸公子,難道你真的相信主子是個對男人一見鐘情的女人嗎?」
會嗎?
瀾兒做事從來都是深思熟慮的,若是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不會輕易就做。每一件事,她都會考慮到千百種變化,每一件事,她都會為之想到最好的退路,這樣的瀾兒,真的會對一個初初見面的男人一見鐘情嗎?
「四年前,我們在追隨主子來靈國的路上,曾經在蠻荒之地,見到了一處墨淵。在墨淵的懸崖峭壁上,救了一個身中異獸劇毒的人。那個人,就是軒轅殤。當時,公子恨寒也是在場的,你若不信可以問他。因為當時看到軒轅殤的後背上有一朵比你們任何一個都要大的蓮印,簡直和主子背上的蓮印一樣大小,主子心中起疑,覺得他可能也是法蓮之一,所以就讓杏空一定要救活他。」
「那異獸的毒氣太過厲害,軒轅殤當時的心血已經完全壞死不能再用,杏空只好將他所有的心血放出,把主子的一半心血給了他。因此,對軒轅殤的一見鐘情,既是偶然,也是必然。那是主子的心血對自己那半邊心血互相吸引的結果,卻並不是真正地對他一見鐘情。傾宸公子,一切都已經夠清楚了不是嗎?當主子明白這一切之後,她听到你要跟別人大婚的消息,立刻十天不休不眠地趕來,我們日夜兼程,只為了見到你一面,她想要跟你解釋。可那天,你們在杏子林中,似乎是不歡而散的,主子淋著雨回來了……傾宸公子,難道你真的看不到我家主子的真心嗎?你真的不在乎她了嗎?」
墨傾宸垂下眼簾,將其中的情緒完全隱藏起來,不讓外面的人看見。
杏明忽然焦急起來,怎麼就是說不動他呢?再這麼下去,他們主子都快要掛了。
「傾宸公子,已經是子時一刻了,以主子的體質,熬不了多久了。你是真的希望看到杏空隨便找個陌生男人塞給主子,還是看到主子凍僵凍死?」
你是真的希望看到杏空隨便找個陌生男人塞給主子,還是看到主子凍僵凍死?
這句話一說出來,墨傾宸似乎被雷電擊了一下,驀地抬起頭,眸中猶豫和掙扎的迷蒙,一下子清澈明晰起來︰「我去。」
話音方落,火紅色的身影已經朝著攬雪殿的方向飛了過去。
杏明終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松了一口氣,一旁的鋒亦寒卻驀地雙肩一垮,他也松了一口氣,可是心中卻仿佛被掏空了,分不清是喜是悲。
他鋒亦寒不是一個大度到可以讓出自己女人的男人,從來不是,可如今,卻為了瀾兒來勸說自己的情敵,他可真是成功到家了。
杏明轉過頭,正看到鋒亦寒唇角的苦笑,不禁又開始哀嘆起來。雖然他平時很討厭這個大冰塊,今天卻忽然覺得其實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讓人討厭,至少,他願意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放下那些所謂的男人的驕傲和尊嚴。
走過去,拍拍鋒亦寒的肩膀,開始為這哥們打氣︰「別灰心別灰心,你師父風陵羽隱也告訴你了吧?主子天賦使命,不會只有傾宸公子一個男人的,她遲早會原諒你的。不過我想你師父肯定也告訴你了,她不可能只有你一個男人。」
那麼,愛上主子的人,是幸或不幸?
攬雪殿中,燭火明滅,漸漸走向了快要熄滅的不祥之兆。杏空望著床上意識漸漸遠去,身體已經沒有力氣再顫抖凍僵的人,覺得自己的汗水快要流盡了。爐子里的火燒得那麼旺,可主子的身體卻已經凍僵了,無論他怎麼揉著她的身體,無論他傳進去多少帶著熱力的內功,都仿佛泥牛入海,毫無起色。最後,他看著雙眸已經變成冰晶一樣雪藍的主子,看著她一雙失神無光的眼楮兀自望著門口的方向,他終于一跺腳,做了決定。
不管了。就算是明日主子醒來之後要殺了他,他也不管了。他無法眼睜睜看著主子去死,這是絕對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
心中主意一定,杏空立刻站起身來,想要去外面給主子找個男人來,可來到門扉處時,卻看到門檻那不知何時,已經佔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其實,他只是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外面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褲腳上還沾著帶著露水的泥土,顯得有些狼狽,可是卻仍然不掩那絕世美麗的風采。被夜風吹亂的頭浸著汗水,黏在面上,就連後背上披散的長,都已經凌亂不堪,可這樣的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雪瀾早已經撐到了極致,當她失去神采的眸中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時,嘴角終于扯出了一抹淡笑,閉上雙眸,任由寒意和**將她徹底吞沒。
杏空一顆懸到天上的心終于落了地,嘆息一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門去,還不忘順手將房門掩好。
墨傾宸緊緊盯著已經被凍得面色青,滿頭薄霜的雪瀾,眸底的憐惜和愛戀毫無保留地爆了出來,他一步步朝她走去,雖然走得緩慢,可每一步,都那麼地堅定,每一步,他都能听見自己狂熱的心跳聲。
他害怕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雪瀾為他的堅持和付出,也都是虛幻。
他走進來的時候,看到了雪瀾臉上那一抹勉強的笑容,那笑容,帶著舒心放心,也帶著對他無比的信任。
終究,她還是賭贏了,無論如何,他都放不下她。
即便是沒有他們來勸。
靠近床沿的時候,他的身上所攜帶來的一絲熱氣,完全吸引了失去理智的雪瀾,她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力氣,一把將墨傾宸拉住,絲毫沒有了女子的矜持,身子就朝著他那一抹火熱的溫度靠了過來。
墨傾宸不禁失笑,眼中的感慨變成了深深的愛戀,他輕柔地吻了一下那冰涼的額頭,身體漸漸被她不安分伸來的小手點燃。
「瀾兒,我再也不會放過你了,你可不要後悔……」邪魅無雙的俊顏上掛上了魅惑的笑容,一個翻身,他已經將她溫柔地抱入懷中壓在身下,既然將他點燃了,那就讓他將她燃燒,去除她所有的寒冷吧。
「唔……」仿佛在冰天雪地中驀地遇到了一抹火焰,雪瀾凍得紫的嘴唇中不由自主地溢出一縷充滿誘惑的申吟,墨傾宸壞壞一笑,低頭便將那檀口擒住,大手撫上她的身體,送去一縷一縷的熱量。
嫻熟的姿勢,他將所有的障礙物一一褪去,跟隨著自己的感覺,在那冰涼而顫抖的身體上一絲一縷地品嘗探索。而雪瀾,不但沒有一般女子的羞澀,反而十分大膽,她覺得自己體內似乎有一縷熱源被這撫模牽動了,身體上的冰寒刺骨讓她難受至極,而身體上方火熱的人兒是她唯一的救贖。她想要更多,更多。因此,小手沒有絲毫遲疑地,她胡亂抓著,將他身上的衣裳一件件扯下來,最後披風和中衣一片片都碎裂了,丟落在地上。
墨傾宸哭笑不得,臉上的寵溺卻更加深沉了︰「瀾兒,沒想到,你喜歡這樣啊……」邪笑之間,他已經被她的渴望所感染,身上如同著了火,陪著她一起,沉淪愛河。
燭火不知何時,已經被夜風熄滅,屋中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從窗欞上方透進來的熹微月光,卻將紗幔中的一切映襯得分外曖昧沉淪。
……
杏空在抬腳走出雪瀾的房門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門外一臉落寞的鋒亦寒。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杏明一眼,兩人眼神一個交會,基本上就明白了所生的事情。
如風。如電。
如凜霧生寒。如冰霜冷面。
天下第一,公子恨寒。
本來,該是一個擁有那麼多驕傲的天之驕子,武林第一人,可是,卻為了他們主子黯然**。沒轍,再優秀的天之驕子,再威風的武林高手,到他們主子這里,一旦愛上了,就只能痛並快樂著。杏空早就明白了這一點,因此,看待鋒亦寒的眼光,也不過是一般。可今天,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公子恨寒居然會放為男人的自尊,去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求情敵。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是怎麼樣的犧牲?把自己的尊嚴葬送,跟卑微地將自己的頭顱拿給別人踩在腳下有何區別?可他,卻做到了。
恍然間現,原來鋒亦寒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令人生氣了,人誰無過,畢竟他是那麼地深愛著主子。
屋內,66續續開始傳出一陣陣斷續的shen吟聲,杏空杏明終于是舒出了最後一口氣,可鋒亦寒,放心之余,卻是心如刀割。
這是多麼熟悉的場景啊。他曾經那麼多次守在外面,听著她和傾宸公子在房內你儂我儂,那時候的杏空杏明還把他當做一個笑柄,可如今,他們卻想笑都笑不出了,看著他一個人站在那里滿身淒冷孤寒的身影,連一直針對他的他們,都開始心疼起這個男人來了。
主子啊,你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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