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重新返回威尼斯港口後,鮑爾知道事情鬧大了。真真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
不過艦隊司令卻沒有再進一步的逼迫,他知道現在不是上艦捉拿鮑爾的時候。一方面他還要集中精力處理好接應陸軍第六師撤退的任務,另一方面,他也怕把鮑爾逼得走投無路,投奔岸上的威尼斯政府。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艦隊司令派人來說傳話給鮑爾說,寫給他的信已經看過,現在威尼斯的任務已經結束,所以他之前的錯誤也就既往不咎了。只要鮑爾把船長和大副放出來,然後跟隨艦隊剩余船只一起撤退就權當沒有這回事。
不過,經過一夜的考慮,鮑爾卻越想越害怕,他知道自己抗命和脅迫長官的罪名不小,如果就此返回基地,可能會遭到極為嚴厲的懲處,可是如果就此棄艦潛逃他又擔心名譽受損。
就在這時,「自由威尼斯」的領導人曼寧不知怎麼得到了消息,親自跑到「杜里奧」號上和鮑爾會面。
曼寧之所以不顧安危親自登艦,是因為他是鮑爾中學時代的校長,對于當年的優等生印象深刻。
加上「杜里奧」號事關重大,如果這條軍艦被「爭取」過來,那麼勢必沉重打擊已經搖搖欲墜的王國勢力。至于他怎麼得到的消息,其實很簡單。先是「皮埃蒙特」號獲救的軍官把情報告訴追擊意軍第六師的德國部隊,而後曼寧又轉從德國領事那里獲得這一消息。
「曼寧校長,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加入海軍時曾宣誓對王國效忠,除非有一天意大利王國真的不存在了,否則我不會違背諾言。」
听了鮑爾最後的決定,曼寧無語的搖搖頭,自己的這位學生還是那樣的優秀,那樣的富有騎士精神。
「不過,由于違反了軍令,我打算暫時逃避一陣子。在這之前,我要把權力交還給船長或者大副,您最好再找他們談談。」
鮑爾轉身離去,不一會,他帶著一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軍官走進來。
「這是船上的大副庫里尼奧少校,從現在起,這條軍艦就由少校說了算了。」鮑爾沖曼寧微笑道,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溢于言表。
說完後,他伸伸懶腰,便獨自一人回到房間收拾行李去了。
「你好曼寧先生,久聞您作為教育學家的大名。我是‘杜里奧’號的航海長庫里尼奧。鮑爾已經向我們說明您的來意,不過拉古薩船長依然被軟禁,現在這條船就由我說了算,您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就可以了。」庫里尼奧和曼寧簡單的握握手,介紹了一下情況。
眼見事情峰回路轉又有了希望,曼寧頓時來了精神,他把和鮑爾說過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然後又拿出最新的報紙,上面發布了利奧十三世教皇最新的聖諭,是號召所有天主教徒起來推翻翁貝托殘暴統治的。
此外,關于那不勒斯和兩西西里復國的消息也為曼寧親口證明。
「弗朗西斯國王因為身體原因已經任命阿方索伯爵為兩西西里王國的攝政王,德國領事告訴我說,伯爵在昨天拜見了威廉皇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伯爵會隨同威廉皇帝三天後抵達威尼斯,到時候您就可以見到他。此外,有消息說翁貝托國王的軍隊已經失去了對西西里的控制。」曼寧一口氣把認為有可能打動庫里尼奧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恩,曼寧先生,我相信您的話都是真實的。同時,為了早日結束戰爭,減少戰火對意大利人民的創傷,我決定接受您的建議率領‘杜里奧’號軍艦月兌離意大利王國海軍。不過我希望您能早日讓我見到阿方索攝政王殿下,因為這條軍艦將屬于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國的海軍。」庫里尼奧喜形于色的說道,此刻他似乎已經想見自己成為兩西西里王國海軍司令的光榮時刻。
曼寧自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還再三保證了「杜里奧」號在威尼斯停泊期間的安全。
隨後,鮑爾和曼寧一道乘坐小艇回到岸上。
庫里尼奧則迅速召集心月復軍士把三名來自皮埃蒙特和撒丁島的軍官和一些士兵控制起來。
隨後,他向旗艦報告說,鮑爾已經逃往威尼斯,軍艦已經恢復正常秩序。艦隊司令在派人確認消息屬實後便起錨出港,「杜里奧」號也跟隨出港,不過出港不到一小時,「杜里奧」號打出旗語說輪機損壞,需要返港修理。
可是,德軍在清晨已經佔領了威尼斯,炮兵部隊隨時可能到達,所以當「杜里奧」號開足馬力調頭返航時,艦隊司令便知道事情已不可為,加上手頭的軍艦實力不強,所以只能無奈的離去。
就這樣,「杜里奧」號重返威尼斯港,不過艦上意大利王國的國旗早已落下。
兩天後,德軍攻陷米蘭,意大利最大的軍事工業中心陷落;四天後,法軍兩個步兵師在法國地中海艦隊全力掩護下,在**登陸;八天後,意大利剛剛動員起來的後備軍發生叛亂,一幫那不勒斯和羅曼尼亞的下級軍官軟禁了全部高層軍官,而後宣布效忠教宗。
這一系列事件不僅讓翁貝托國王欲哭無淚,而且也讓英國徹底死了武裝干涉的心思。
即使此前極力主戰的皇家海軍將領們也都瞠目結舌搞不明白若大的意大利王國說完就完了。
雖然此時表面上,王國海陸軍主力仍在,但是早已是軍無戰心。
英國人的消息是何等靈通,早在「杜里奧」號的叛變後,英國駐羅馬大使便向國內發出急電,稱務必早下決心,爭取和法德兩國之一達成妥協,因為意大利必將迅速崩潰。
而隨後的事情也證明了他的先見之明,「杜里奧」號的叛變後,先是海軍內部進行了大清洗,來自威尼斯和那不勒斯的軍官被集體關押,不過由于動手順序沒有計劃周密,結果一名那不勒斯船長先在自己的船上清理了門戶,當時他的船剛剛從第勒尼安海巡航歸來,在快進塔蘭托港時,得到消息,隨後他帶領軍艦快速離港而去,駛往法國土倫。
海軍的一系列事件令陸軍內部的非嫡系軍官們也深感度日如年,生怕那一天被集體關押起來。至于叛亂那是不可能的,翁貝托國王和他的嫡系精銳就在身邊,而陸軍叛亂比起海軍要難辦的多。
不過艱難的日子很快過去了,德軍攻陷米蘭後一路南下,一周時間內,接連佔領了不設防的帕爾馬和摩德納。至此,翁貝托國王終于決定投降,而投降之前,他連動員軍隊向對面的德軍陣地發動一次進攻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他擔心軍隊會趁亂月兌離控制,那樣一定會危害地方。
同時,英國政府的特使也來到波河前線的軍營里,特使帶來了維多利亞女王的承諾︰皮埃蒙特王室不會被廢除,至于翁貝托依然可以繼續當國王,如果他願意的話。
1893年1月13日,翁貝托在位于波河對岸,羅維戈的德軍軍營向威廉遞交了投降書。
「翁貝托國王,您以一位軍人的勇氣和擔當證明了您是皮埃蒙特人真正的國王。我代表聯軍統帥部接受貴軍的投降請求。」
兩位年齡相仿的國王在一年前還剛剛親密的交談過,此時卻一個是勝利者,一個變成了敗軍喪國的俘虜。
法國《費加羅時報》記者用照相機記錄了威廉受降的瞬間畫面,這一畫面成為隔日出版的《費加羅時報》的頭條新聞。在圖片的邊框下,配發了一句辛辣而幽默的點評︰任何一個大陸小國妄圖借助英國的幫助而獲取和其本身不相稱的領地或者財富,其結果都是悲慘的。
數日後,當謝林公爵偶然間看到這張報紙,禁不住笑道︰「這不是拿英明神武的弗里德里希大王當空氣嗎?」
此時,他已經知道他的首相位置將由瓦德西伯爵接任,而他本人在幫助威廉度過最困難的一段時期後終于可以頤養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