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快!」屋外的聲音驚醒了芸娘,不知不覺原來現在都黃昏了。太陽已經到了西邊印出一片橘紅,天空仿似是一幅畫般。
屋外的腳步聲越顯急促,「啪嗒。」一陣風掠過,若不是那一片紅衣,所有人估計都會認為只是風罷了。
不知何時竟運起輕功來了,精心修飾過的樹葉,左右搖晃著,樹葉也分撒了一些,小廝們紛紛哀怨起來,原來干淨的地板,竟是又要清掃一邊。
大哥回來了呢?眼眶的淚竟是流了下來。2年來,不管多累多苦,都不會流淚的她,為了一個男子哭了。
那個在娘走後,每晚偷偷塞點雞腿,饅頭給男子,那個幫自己挨板子後還模著自己頭,笑著溫暖如初的男子,那個發誓等他長大,會護自己周全的男子。
那是她的大哥,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她愛他。他就像是她的父親。
磅礡大氣的將軍府門前,哀怨聲一片。
馬革裹尸,能回歸故里已是難得。
「我的兒啊,你怎麼能讓娘白發送黑發。」象征著身份尊貴的發搖已然混亂,大娘卻已不在乎。
多少年來,一直盛氣臨人的大娘,如今竟是這般的哀傷。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實在狼狽。
可芸娘已然注意不到,她呆了,手指緊攥著手心,太過用力,-吧嗒-血滴落在地板上,弄一絲清脆的聲響。她想跑到她身邊問他;大哥,你的誓言呢,說好的,等你長大,會護我周全。
為何你現在竟躺在這里,你快起來呀。你答應我的,怎能舍棄。
你個騙子。
「都怪你,是你殺死我的兒子,都怪你。」大夫人就像瘋癲了般,撲在芸娘身上,錘著,打著,手微微顫抖著。如果不是你,我的兒子怎會在你走後一聲不響,去了戰場。那是一個地獄啊,如果你沒有生在這個家,我的兒子就不會喜歡你。不會為了你,和我這個娘作對,就不會去哪個名叫戰場的地獄。
有多少男子去了哪里,一去不回。她不求她的兒子應該多麼的聞名,多麼的有才,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乖乖的在自己的庇佑下,生兒育女,平安到老。「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
芸娘能看見大娘美麗脖子上的青筋微微的抽蓄著,如今這邊瘋癲的女子,和之前高貴凜然的女子,誰能相信是同一人。
其他夫人低低的啜泣著,誰也不知真假。
這晚,白色的燈籠擺在門屋檐,悲傷的氣氛盤旋在將軍府的門額,或許是上天嫌他們承受的傷害還不夠,前七還未過。第三天,將軍陣亡了,這一消息,從遙遠的邊疆傳來上京。
公元三九七三年,上京一片混亂,邊關失守。大將軍尸首尋不到,正是應了那一句‘將軍征戰透甲紅,千里沙場烈西風。滄海無言人間事,仰天長嘆論冤仇’。
大夫人悲憤過度,暈了過去。這個家如今還算家麼,將軍府已經不是當初的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