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已經是知道了我們今晚行動的具休內容了,為了保密起見,在行動之前,任何人也不能離開這里。」夏鄉長說著斜視了白東生一眼︰「盡管你現在不是我們行動成員了,但這個規定對你卻依然有效。」
就這樣,被免職的村長白東生一直呆到行動開始時才和那些行動組的人一起出來的。
村長——不,因該說是前任的村長東升說到這里長長的嘆了口氣滿懷欠意的說︰「就這樣,我呆在那里直到行動開始時才回來。所以也沒有來的及給你們報信,又讓你們遭受如此大的損失。」
得田說︰「這也怪不得你,走吧,這里太涼了,回屋坐回吧。」
「哦,不去了,我是來告訴你,他們不只是抄家就完事了,可能還會以扒房子做為威脅要求你們再一次的交錢。」
得田說︰「這種鬼計策用一次就可以了,再用就會夫效的。我們第一次上當並不是我們太笨,而是我們太想信政府了。而如今他們的真正的嘴臉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暴露了出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搞計劃生育工作的,而是以此為借口趁機斂財。可以說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的騙局,因此我是不會在上當了。」
「是啊,他們的用意可以說是司馬昭這心路人皆知呀。」東生看了看得田說,「我就是怕你不明白,所以才特意的來對你提醒一下,以免你到時候又要上當受騙。」
「謝謝您呀,東生哥,你放心,我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交的,他們的目的和用意我也已經看出來了。」說到這里他話題一轉說道,「其實呀,不要說我不願意給他們交,就是我想交錢也沒有啊!要知道我上次借的五百元的外債還沒有還一分呢。就是我去借錢,也沒有人會借給我們呀!」
「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回屋體息吧!我也回去了。」東升看了看手表說,「天快亮了,抓緊時間體息一會,天亮時保不準又要生什麼事啊。」
「那好,你早點回吧,我就不送了,你慢走。」
「沒關系,都是走了一輩了的熟路了,你也回吧。」
回屋後的得田現親愛的的妻子還在地上坐,他忙把妻子扶起坐在凳子上。還沒有等妻子開口問呢,他就把東升的話講給了她听,講完後他緊張的望著妻子,怕她一時經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打擊,一定會悲痛欲絕的嚎啕大哭,但是事情卻是出乎得田的意料,親愛的的秋蘭听到這些不幸後非但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大聲的哭叫,反而是露出一絲的笑容。但這這一笑非但沒有使得田放心,反而把他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疼痛的心幾乎就要碎裂成粉。因為他讀的懂妻子那笑容里包含著的不是欣喜與歡樂而人世間無比的痛苦和絕望。人啊!就是這樣的一種內心世界復雜的動物,平時我們用笑容來表達內心的高興,用哭泣來顯示出內心的痛苦。但是,當人們的內心這樣的感情達到了極端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也就是極端的。當一個人的內心高興到級點的時候就會哭泣,而成語喜極而泣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反之當一個人痛苦到極點的時候他也就會笑,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淒然一笑。當然了,還有人們在無奈之時的啞然失笑。
劉得田想說些寬心的話安慰一下妻子那痛苦而又絕望的心,但他卻不敢張嘴。因為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一旦張開嘴就會忍不住的大聲哭泣起來,因為他的心又何嘗不是痛苦的幾欲要碎裂成粉呢?但是他又不能夠哭,那就是他在這個家中的位置和分量也讓他不能哭泣。他是這個家庭的頂梁柱,是這個家庭的希望。如果他要是在這個時候哭泣起來的話,就會在無形中給這個不幸的家庭蒙上更為濃厚的陰影。
一家人就這樣的默默無語的坐著,屋子里靜悄悄的,靜的可以听得見親人們的呼吸與心跳之聲。與這種寂靜形成強烈的反差的是以往平靜的小村已不在平靜,整個小村熱鍋沸水一樣的沸騰起來。雞鳴狗叫之聲,大人的哀求聲,小孩子的哭泣聲,怒斥聲,打罵聲彌漫著整個村莊。那是計劃生育工作組在工作是所產生的一種十分獨特的聲音。這些聲音聲聲相連、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的一直持續到天亮。
天漸漸亮了,但是人們的不幸並沒有隨著黑暗的消失而結束,反而是隨著太陽的生起而越加的沉重。因為罪惡不僅僅是在夜晚猖狂,即使是白天它也是忌無肆彈無所顧忌的。
上午九點鐘的時候劉得田和李秋蘭接到了通知,通知是要他們去村委會的大院子里開會。由于孩子們都不願意在家,于是秋蘭抱著小兒子,得田抱著女兒歡悅領著歡樂和歡笑向村委會大院走去。整個大院就象是一個集中營一樣,到處都是工作組昨晚上的戰利品,由此可見工作組昨天晚上打了一個大勝仗︰那拴著繩索的豬馬牛羊和連著腿的雞鴨鵝、以及那擺成一片的家具和那些成堆的糧食無不預示著工作組昨兒晚上的成績,可謂是戰果輝煌、戰功顯赫。
院子里已經是聚集了一大群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也有跟隨大人一起來的孩子。但不管是誰,你都看不到他們臉上有笑容。有的也只是淒苦與哀愁。也有很多人蹲在地上小聲的哭泣。此時三山鄉的副鄉長兼計劃生育辦公室主任夏先進正威風凜的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那個地方相應的較高一些,也就做了他臨時用來演講的主席台。在他的兩則站立著村干部和工作隊隊員,還有幾名身穿警服的治安隊員在會場的周圍來回巡視著。這個場面相信大家都不陌生,我們在抗日戰爭為題材的影片中可以經常看到這個鏡頭。夏鄉長就象是鬼子兵的山本隊長,當然了,他前面的群眾就是那些老百姓了。夏鄉長清了清喉嚨干咳了幾聲正要言講話之時就听有人大叫著來到主席台前︰「鄉長啊,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這是一位老人,他衣衫破爛,滿頭的白猶如霜雪。飽經滄桑的臉上是一道道辛酸與苦難的皺紋。兩道稀疏的白眉下是一雙混濁的眼楮正充滿希望的看著鄉長。
「你有什麼事啊?」夏鄉長有些意外的說道,「你快點說,我很忙的,還有很多事要辦的。」
「哎,哎我很快的,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的。」老人話還沒有出口就已是濁淚流了。他用又髒又破的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淚後語氣哽咽的說︰「我和我老伴這一輩子就生一個兒子,雖然我們家里很窮,但是對于這個兒子我們是嬌生慣養的,從沒有讓他受過委屈,可說是窮家富養。我們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扶養長大成人後又給他蓋了新房娶了媳婦。我們這一輩子當牛做馬辛辛苦苦的都是為了兒子,如今兒子已是成家立業了,再加上我們老兩口年歲也大了,干不動莊稼活了。該是歇歇身子享享清福的時候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兒子竟是無情無義的畜牲,媳婦也是一個蛇蠍一樣心腸的狠毒女人。閑我們年老體弱做不動事,對我們兩口子是非打即罵呀!我的老伴被他們打成重傷因無錢治療而死去。剩下我一個孤老頭子也被他們趕出家門,一間草房二畝田地的分家獨自生活。可憐我年已過花甲,還要下地種田度殘生。人老體弱氣血衰,每次從田間回來後渾身酸楚骨如散,徹夜疼痛難入眠。這種日子到如今已過了五年了——」
老人說到這里已是濁淚滾滾氣噎語塞話難出。看著老人那氣不成聲的樣了,鄉長有些不耐煩的說︰「你所說的這現象不歸我管,你兒了不孝敬你並且還打罵你們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虐待罪,你們可以去法院告他們嗎?」
老人嘆了口氣說︰「當初我們也有這種打算,但那畢竟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呀,如果真的被抓起來的話,我們也是于心不忍啊!」
鄉長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他沖著老人吼道︰「即然如此,你還要我給你做什麼主呀?你是不是存心和我開玩笑啊?」
老人嚇的是戰戰兢兢的聲音哆嗦的說︰「你是父母官,我一個小百姓怎麼敢和您開玩笑啊,我確確實實的是有實情要向您說呀!」
「那你就快說。」說著他掃視了一下眾人︰「你沒看到這麼多的人都在等著我嗎?」
「哎-是-是。」老人穩了穩神接著說︰「是這麼回事︰我那個兒子呀結婚也已經是幾年了,他們已經是有兩個女兒了,還想要一個兒子。可這是計劃生育政策所不充許的,為此他們就離家外出躲藏了起來。你們政府找了三年都沒有找到。」听老人說到這里,夏鄉長眼楮一亮說道︰「你是不是有了他們的下落了,特意前來檢舉揭的?」
「不是。」老人搖了搖頭說,「他們早就不要我這個父親了,我也沒有他這個兒子了。又哪里有音迅給我知道呢?」
就象是水中撈月的猴子一樣的失望令夏鄉長變的有些狂燥。他氣惱的說︰「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那你是來干什麼的?」
「哦——是這麼回事。」老人終于把話說上了正題,「昨天晚上你們的工作組抄了我的家。把我那賴以生活的幾袋糧食也給抄走了。」
「哦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夏鄉長似有所悟但有明知故問道,「那麼你來是干什麼呀?」
「我-我想求鄉長開恩把糧食還給我。」說完他用一雙混濁的充滿了哀求和希望的眼楮望著面前這位決定著他的生與死的父母官。」
對于老人的這一要求,若在以往,夏鄉長不是破口大罵也會是怒沖冠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夏鄉長這次卻是常的克制。他非但沒有火,反而是非常耐心細致的向老人講解有關的法規和相關的政策︰
「為了確保計劃生育工作的權威性,因此政策規定在對違背政策法規的生戶是可以株連九族的。何況你們是親生父子的關系,因此就更是難逃干系了。」
可憐的老人已是淚水滿面,他 咚一下子跪在地上一邊向鄉長叩頭一邊乞求到︰「鄉長啊!求求您開開恩吧,你看我又老又窮又有病呀!」
鄉長冷笑著說︰「你應該知道的,法律雖然是公正的,但同時也是無情的。他不會因為你的貧窮而對你有所同情或照顧的。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老人哭泣的哀求道︰「鄉長啊!我的好鄉長啊!求求你了,如果是沒有這些糧食要我如何的活命啊?我會餓死的呀。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鄉長不耐煩的擺擺手說︰「我做為一個鄉長,我要對全鄉人民負責。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大事,象這種百姓死活的小事,情我哪里有時間來管呢?」
老人還要再說什麼,鄉長對幾個治安員說︰「不要讓他在這里耽誤我的時間,把他給我拉出去。」
兩個治安員氣勢凶凶的象惡狼一樣的向老人撲過去。一邊一個架起老人就往院外托。可憐的老人因為絕望而大聲的哭叫,那聲音淒慘悲涼幾乎是要撕裂人的心肺和扯斷人的愁腸。看著絕望之中苦苦掙扎的老人,听著他那無助的叫喊聲。在場所有的群眾無不搖頭嘆息而悄然淚下。
老人的叫喊之聲漸行漸遠漸無聲。會場程現出了一片平靜。鄉長用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會場後正要開始講話之時又被人打斷了。這是一個年青人,衣著整潔但是臉上卻有幾片青紅瘀紫。他十分禮貌的向夏鄉長點頭示意道︰「您好,夏鄉長,我有些搞不明白問題想向您請教。可以嗎?」
夏鄉長用一雙陰險而又毒辣的眼楮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青人後說︰「你有什麼話快點說,我的時間很緊迫。」
「那好吧,我就問了。」年青人看了看鄉長那陰險的臉說道,「你們是不是只對那些違背計劃生育政策和法規的人進行處罰呀?」
「是啊。」鄉長笑著說。「誠如你所說的那樣,誰違反政策就處罰誰了。這還用問嗎?」
青年沒有回答鄉長的問題而是又追問道︰「可是我家並無一人違反政策卻也受到了處罰,並且是最嚴厲的抄家。」
鄉長有些不解的說︰「你所說的是怎麼回事呀?我怎麼听不明白呢?能說詳細些嗎?」
青年人看了看鄉長又環視一下他身邊的隨從,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的講了起來︰
「我叫丁世國,我家世代居住在本村小丁莊,我是上個月結的婚,如今還是蜜月期。可是昨天晚上你卻帶兵抄了我的家,而且是不問青紅皂白,不允許我們解釋,我父親問你為何要抄家卻被你破口大罵,我問你原因,你非但不講明反而對我是一頓毒打。此時還是渾身瘀紫斑紅、疼痛徹骨啊!」青年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上身上。
「哦—竟有這等事?」他不解的問站在身邊的村黨支部書記,「這是怎麼回事啊?」
「是這麼回事。」書記尷尬的一笑說︰「昨晚上抄家抄紅了眼,渾了頭,結果走錯了門就。」
「哦-是這麼回事,我明白了。」鄉長似有所悟的說,「對于每家個家庭我並不了解,可你們是認識的呀!現錯了為什麼當時不對我說呢。」
「這個——這個。」村支書顯的是吞吞吐吐結結巴巴的說,「這個當是我——我——」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鄉長,夏鄉長不耐煩的說︰「你道是說話呀,看我干什麼?」
「這——這——好吧。」村支書鼓起勇氣,咬咬牙小聲的說,「他們的家人出來後我就現錯了,我當時就告訴了你說我們搞錯了,可是你卻不听啊,還把我訓斥了一頓。」
「哦,是這麼回事啊。」鄉長沒有理會村支書而是問丁世國,「事情已經清楚了,你準備怎麼辦呢?」
丁世國說︰「你們的工作也確實是太忙了,出現個錯誤是在所難免的,既然已經是搞清楚了那就好說了,至于你們打我的事情就算了,我現在只是想把我家的東西拉回去就算了。」
誰知鄉長卻笑著說︰「你在拉回去也太麻煩了,不如就放在這里吧。」
丁世國心里一驚凝惑不解的問︰「為什麼呀?」
「你別緊張,听我給你解釋。」夏鄉長笑了笑安慰道,「你不是已經是結婚了嘛。是結婚就要生孩子,如果你將來多生生的話也是要對你們進行處罰的。今天你的財產就不用再拉回去了,就留在這里,我們先替你收起來,免費替你們保管。如果是將來你們生的話,所要繳納的罰款金額可以用這些財產相兌消,這樣你今天既不用費力流汗的把東西拉回去。將來也不用為交罰款而四處借錢。如此的好事可謂是一舉兩得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听了鄉長的一席話,可謂勝讀十年書啊!不由的不使人佩服他的目光長遠,但是丁世國非但沒有領會鄉長的好意反而生起一股怒火。他雖然怒不可遏,但卻仍是壓低聲音說道︰「這點請鄉長放心,我的思想觀念不是那麼的沉舊,我會牢牢的遵守政策和法規的,絕對不會生的。」
丁世國的話合情合理,但是進入夏先進的耳朵里卻是那麼的不順。他怒氣沖沖的對丁世國吼道︰
「計劃生育政策是國法,而今我就是執法者。我要求你生,你就要生,你不生就是違法。既然你違法,我就要對你給予十分嚴厲的懲罰。」
說著到這兒,對那些早已是虎視眈眈的治安員一揮手,這些虎狼兵便一擁而上對著丁世國一陣拳打腳步踢,丁世國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便癱倒在地上。夏鄉長看了看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丁世國,嘴角露出了一絲的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在這時一個年青的女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女人對丁世國仔細的端詳了一會,便一下了撲在他的身上放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埋怨道︰
「我一再的給你說東西搶走就算了,不要你再來討。可你就是不听,說什麼黨的世界是講理的天下,講什麼現在是法制社會是講理**的,這下可好,自家的東西非但沒有討回反遭如此毒打。要知道咱們是才結婚沒幾天啊,難道這就是咱們的新婚蜜月嗎?」
新娘子一邊哭泣著一邊用衣袖擦拭著丈夫嘴角那殷紅的血︰「你呀就是多讀了些書,往往容易書生意氣,你也不想想被土匪搶走的東西還能再討回來嗎?進了老虎嘴里的食物還能要得回來嗎?」
年青的女人一邊哭泣一邊說著埋怨的話,她的話句句合情入理。但就是這樣合情合理的話听在鄉長的耳朵里卻是非常的刺激耳。是啊!一切虛假與罪惡最反感的就是真理。青年女人的話使鄉長惱羞成怒。他指著青年女人暴跳如雷的吼道︰「你竟敢在這里胡言亂語,誣蔑我們的黨、抵毀我們國家的形象,看我怎麼收拾你。」接著他對那些治安隊員一揮手說︰「讓她知道一下反黨反社會的後果的嚴重性和應當為之付出的代價。」
可憐的女人呀!一個新婚不久尚在蜜月中的女人呀,她是那樣的美麗,但卻也又是那樣的脆弱。她那嬌弱的身軀那里經得起如此虎狼的摧殘呢,她甚至是連叫都沒有叫出聲就倒在了丈夫的身邊。人群出現了一陣騷動,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吵什麼呀吵?」鄉長對著沸騰的人群吼叫道,「計劃生育工作是我們國家各項任務中的重中之重。在咱們鄉的領導班子當中,我是負責這項工作的。當然我是代表著黨,代表著國家,代表著神聖不可侵犯的法律。你們要是反對我就是反對黨、反對國家、就是公然與法律相對抗。如此惡劣之行為是會受到處罰的,那就是下場。」說著,他用手指指那對躺在地上新婚不久的青年夫婦。就在這時,村會計過來說︰「我看他們的傷勢是很重的,是不是把他們送醫院。」
「死不了,把他們托到牆角那里,省得我看見心煩。」鄉長無所謂的擺擺手說,「就是真的死了也無所謂的,就算是為計劃生育減少人口做貢獻呢。」
夏鄉長說完大大咧咧的轉過身面對著台下的群眾說到︰
「知道為什麼讓你們來嗎?要知道我們黨人做事向來都是光明磊落的,要你們來這里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違反計劃生育的相關政策和法規。有的是你們本人的原因;也有的是你們的兒子和兒媳的原因,但是你們的兒子兒媳長年潛逃在外,沒有辦法抓到他們,就只好把你們請來,這也實在是無奈之舉,不得已而為之啊!對于你們所遭遇的不幸,我深表同情,但我也是愛莫能助不能相幫。因為你們嚴重的觸犯了政策和法律。而我現在做為一個執法者卻又不得不對你們做出應有的處罰。」說到這里他看了看眾人干咳了幾聲後繼續說道,「當然昨晚上也對你們給予了一些處罰,但是,從你們家抄沒的這些財產與你們應交的罰款金額相比實在是相差甚遠,可說是小巫見大巫,不足與比。因此每戶還要再交一千元的現金罰款才可以相安無事。否則就扒你們的房子。」
鄉長的話音一落,下面就炸開了鍋,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鄉長,一千元啊!這麼多呀,你讓我們去哪兒弄這麼多的錢啊?」
「是啊,我們平時省吃儉用,一年下來,也就最多兩百元的收入啊。」
「就是嗎,再者來說昨晚又被你們抄了家,哪里還有錢啊?」
「可不是嗎嘛,就是想賣東西也沒有了。「
你一言我一語說到傷感之處是潸然淚下,講到不平之處是義慎膺。但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表情,最終都是無可奈何的搖頭嘆息。當然,他們對鄉長的交待也都是沒有錢可交。對于這樣的結論,鄉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耐心的開導他們︰「當然了,你們一時的確是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來,不過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人也不能只吊死在一棵樹上嗎。動腦子想想,辦法是會有的。」
「還有什麼辦法呀,除非就是借。」
「對,借錢也行啊。」鄉長笑著說,「等你們以後在還人家嘛。」
「話是這樣說呀,鄉長你是有所不知呀。」
「哦——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說說看。」鄉長冷笑著看著面前的年青人。
年青人說︰「不要說我們這介村,就是在咱們這個鄉,能一下子拿出一百元錢的家庭也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呀。」
「是啊鄉長。」另一個中年人也說到,「幾個月前劉得田家為交罰款,把正個村子都借遍了,也只借了二百元錢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得田也附合著說︰「我借那兩百元錢到現在還沒有還一分呢。如今家又一次的被抄,要想還債就更難了。」
「好……好……好的很。」夏鄉長原形畢露的用手指著眾人說︰「我知道,你們這些刁民一個更比一個狡猾。你們都是芝麻和花生,不擠不壓不榨不出油。」
他轉身和他的幾個屬下嘀咕了一陣後又回頭對大家說︰「既然你們都說沒有錢,那麼,我也就不在免強大家。現在請大家隨我去一個地方,到那兒後大家再說有沒有錢也不遲。」
一個留平頭的中年人說︰「我們都來了半天了,還不讓我們回去嗎?」
「是啊,家里還有很多事要忙啊!讓我們回去吧。」
又有人附合道︰「對呀,昨晚上你們抄家是搞的是亂七八糟一片狼籍的,我們要回去收拾收拾整理一下呀。」
「那兒那麼多的廢話,跟我走。」鄉長大聲的訓斥道,「都給我放老實一點。」
于是夏鄉長和幾個鄉村干部走在前面,群眾相跟隨著。治安隊員墊後,他們不停的催促著前面的群眾快走。猶如驅趕著牛羊。劉得田抱著歡悅,秋蘭抱著毛毛;歡笑牽著歡樂的手緊隨父母與眾人一起往前走。走著走著得田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現這是去他家的路。他心里由然升起一種不祥之兆,他扭頭看看妻子,妻子也同時扭頭看他,二人目光相遇,他現妻子那美麗的眼楮里有一種不安的神色。
得田和秋蘭的擔心成為了現實,在得田家門前的路上停放著幾輛四輪托拉機,每輛托拉機上都有一盤鋼絲索。所有的人都明白那是做什麼用的。得田和秋蘭此時非常的清楚那即將降臨在他們頭上的災難,雖然他們能夠預感得到,但是他們卻無法避免,因為他們清楚工作組的的用意了,因為工作組的已經是知道了他們還欠有很多的外債,也就是說他們一家人的身上確確實實是已經被榨干了,再也沒有油水可擠壓了。于是便決定從他們身上開刀,來他個殺一儆百,這一招又叫殺雞駭猴或者說是敲山振虎。治安隊員讓群眾靠在路邊站成一排後喊道︰「劉得田、李秋蘭站出來。」
得田和秋蘭抱著孩子站了出來,和他們一起出來的還有他們的歡笑和歡樂。
夏鄉長來到他們面前笑著說︰「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到底是交不交生罰款?」
得田苦笑著說︰「家都被你們抄了個干淨,連門都給摘走了。我們一家人都在這里,你們可以一個一個的挨著搜身,搜出來多少,全部都是你們的。」
「我知道你們家里沒有錢,但是你們可以借嘛。」
得田搖了搖頭說︰「鄉長啊,你是知道的,我們上次借的錢還沒有還一分呢。要是再借的話,誰還敢借給我們這無底洞呢。」
「既然你們如此的頑固不化、我也沒有辦法了。對于你們,我也算是任至義盡問心無愧了。」說完他便嘿嘿的笑了起來。夏鄉長的笑可謂是皮笑肉不笑,完全是一種奸笑。這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得田和秋蘭都知道夏鄉長的笑實際上就是一種巨大的災難的開始,而這種災難馬上就要降臨在他們的頭上並會累及他們那幼小的孩子。雖然他們愛他們的家更愛他們的孩子,但是,在這巨大的災難面前他們是那樣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災難逐漸的籠罩並吞噬他們。
果然,夏鄉長回轉身一揮手,那些整裝待的工作隊員迅的行動起來,他們一個個身手矯捷勇猛猶如飛虎一樣爬上房頂,在房屋的幾根大梁上和幾堵牆上分別拴上或者是穿插上鋼絲索。鋼絲索的另一端牢牢的拴在幾輛托拉機的拉力桿上。等飛虎隊員從房頂上下來後,托拉機司機同時動機器,一個個緊握方向盤神情莊重而又嚴肅的端坐在駕駛坐上,好象是在執行一件神聖而又偉大的使命似的。他們一個個目不斜視的盯著副鄉長兼計生辦主任夏先進。
夏鄉長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劉得田夫婦後說︰「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要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失去了這一次的機會——,」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後果是什麼樣的我不說你們也是清楚的。我想你們都是明白人,所謂響鼓不用重錘敲就是這個道理。」
得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當然我也知道這幾間房子對我及我家人的重要性,這是我們全家賴以棲身的房屋,失去了它,我們一家人就無家可歸了。可我確實是借不來錢,對于這些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說到這里他用輕視的眼神掃視了夏鄉長一眼繼續說道,「其實你們也知道我借不來錢。另外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
夏鄉長不陰不陽的說︰「你知道我心里是怎麼想的!間直是笑話。」
「一點兒也不是笑話。」
夏鄉長瞪著眼說︰「那好,你既然知道我心里是如何想的,那麼你就說出來讓我听听。」
得田冷笑著說︰「你們知道我借不來錢,才扒我家的房子的,你們扒我家的房子並不是逼我交錢的。」
「什麼?」夏鄉長心里一怔的問道,「你說我扒你家的房子的目的並不是逼你繳納罰款的?」
「對,你不是的,絕對不是的。」劉得田斬釘截鐵的說,「因為你知道我沒有錢,就是殺我全家,我也拿不出錢來。」
「那麼你說我扒你家的房子的目的是干什麼呀?」夏鄉長追問道。
「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劉得田指著一邊的群眾說,「你的目的就是讓他們觀看的,用意就是殺雞駭猴,或者是說是敲山振虎。」
「你說的對。我就是殺一儆百,敲山振虎。」夏鄉長獰笑著說,「雖然是如此,我還是要給你一些機會的,不過是機會已經是不多了,也就只有十秒鐘了,現在我就給你來個倒計時,倒計時結束時,你還沒有正確的表態的話,你和你的家人也就失去了這個溫暖的家了。十,九,八……」夏鄉長的態度嚴肅而有莊重,好象是宇宙飛船一樣,雖然著數子的減小,我有在場的人的心情都隨著吊了起來︰「五,四,三,二,一。」隨著夏鄉長的揮手,那些整裝待的拖拉機剎那間就機車轟鳴直冒黑煙。托在後面的鋼絲索由于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而出咯 的響聲。緊接著就听轟轟隆隆的一連串的巨響,劉得田家的幾間房屋在滾滾飛揚的塵土中成了一片廢虛。雖然是心里早已有所準備,但是面對著這如此殘酷的現實,秋蘭還是難以承受如此的打擊。她只覺得心悶氣堵,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後就不省人事了。那些圍觀的群眾有人驚叫,也有人哭泣,更多的則是咒罵聲。那些善良而又老實的人們一起用那同情的目光看著劉得田一家人。是啊!對于這一家人的不幸,他們除了同情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但是劉得田一家並沒有注意到人們所給予他們的同情的目光。此是他們一家人正亂做一團,劉得田抱著昏迷的妻子,一邊給她擦拭嘴角的血一邊呼喚著親人的名字。孩子們更是圍著媽媽哭做一團。那聲聲帶血的呼喚,陣陣揪心的哭泣,無不使圍觀者鼻酸眼熱淚水盈面。是啊,在這場人為的災難中不僅僅是當事人劉得田一家哭泣,那些被強迫來觀看的群眾也在悄然落淚。當然得田一家是為他們的不幸哭泣,而那些群眾的哭泣除了同情這外就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態。因為他們已經是預感到今天得田家的不幸就是他們明天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