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香氣繚繞,榻上的人平穩地呼吸著,平日里緊縮的雙眉也舒展開來了。在望望窗外的桃紅柳綠,今天的景致似乎比以往好看些,湖里的荷花又大了一些呢,要不要摘幾朵插在瓶子里,給他欣賞呢,還是做成盆景好呢,什麼顏色的好呢?白色的、粉色的、大一些的亦或是含苞待放的。
一陣陣恍惚,多久了沒有這麼輕松的呆著了,好像是登上皇位之後吧!再也沒有听著他的呼吸聲了,沒有和他抵足而眠,甚至連留膳也是分開兩個桌子,自己賜給他一道菜,都要磕頭謝恩一次,吃頓飯比打仗還累。
雖是盛夏時節,可屋子里還是特別涼爽,外屋角落里都放著冰,讓人拿扇子往這屋子里扇涼風,這樣即涼快了,又不會受不住。畢竟再是一員猛將,歲月也是不饒人的,看著他鬢角上染上的點點白色,不由得有幾分辛酸,當年受的小傷,落了病根,早年無所謂,先下卻都成了大病,每日里疼的他總是輾轉難眠,有時候一疼就是一個晚上,讓人渾身直冒冷汗,昨天又是一個不眠夜,自己卻無能為力,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朕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萬國來朝,居然不能減輕他一點痛苦,讓他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無痛無災。
朕也會悔教夫婿覓封侯,當年那個意氣風的少年,追隨自己,金戈鐵馬,熱血沙場,是不是也後悔了,想當年,為了在軍隊站穩腳跟,兩人和底層小兵一起歷練,戰場廝殺,那次缺席過,再苦再難不也是咬著後槽牙度過的。
當時的邊關都是劉貴妃一系的人馬,駐守陰山下歸化城的大將就是劉貴妃之父的弟子,余定邦,此人生性陰險狡詐,素來喜歡旁門左道,但是不得不承認此人也是難得的帥才,北御韃靼人長達十年,可以是功勛卓著。但是對自己來說,一個空降在邊關的皇子,這就是一場災難,對方是樹大根深之人,想搬到對方,踩對方上位,執掌邊關十萬雄兵,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自己唯有裝瘋賣傻,才能討得一絲生機。
果然,持續半年的放浪形骸,頻繁地出入風月場所,終于讓余定邦有幾分松動,自己有了一點活動的空間。慢慢地收買一些人心,哪怕是一個下層小兵,自己也要禮遇有加,成天帶著笑容,溫暖和煦。
雖然余定邦在此地扎根已深,但是也不是鐵板一塊,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自然要拉幫結派,和余定邦爭鋒相對的就是年家,年家現任家主,年繼業,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應該是好男風,斷袖分桃,有為了一個戲子當街在聚眾斗毆的過往,那戲子死後還替他寫了一封長長的文章來祭拜,現如今還流傳著「怒沖冠為藍顏,斷袖情深真兒郎。一曲終究成絕唱,不負世間走一朝。」一封長達五千字的祭文,字字珠璣,讓人好生贊嘆。不過年繼業倒也沒有守身如玉,枕邊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各各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