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滄海君于縣衙中說出張良所在時,張一鳴卻似毫不知情地連續幾r 在白天收集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東西,在半夜擺弄。
此時距離項伯被抓已經過了三r ,滄海君為張一鳴找了間偏僻的民宅給他住,自己仍住在獨樂棧,而項小月不放心張一鳴的工作進度,也強行搬過來跟張一鳴住在一起。她整天見張一鳴好整以暇地擺弄著亂七八糟的物什,讓她越看張一鳴越不順眼。這家伙說了個異想天開的計劃,自己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麼,更不知這樣怎能救得到項伯,而那位大人卻對他極有信心,自己也就勉強相信了。誰知這些天以來這家伙卻去尋了一堆燒堿、石灰、木炭、硫磺什麼的,弄了一屋子的瓶瓶罐罐,還不許人接近,也不知有沒有在考慮救人的事。
項小月心想或許這人根本就是存心戲弄,想要敷衍自己,不行,要去逼他明天就去救人,不能再耽擱了。想到這里,項小月爬起身來打開張一鳴的屋門,張一鳴愣愣地抬起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項小月已經幾個箭步沖到張一鳴臉前,她腳步如風,那燭火被她帶得一閃,幾粒火苗炸裂開去,落在了桌子上。
項小月正待喝問張一鳴,卻听"呯"地一聲響,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將火燭全都吹熄,屋里變得漆黑一片。
項小月被刺鼻的味道嗆得連咳了幾聲,剛才的聲響雖然不甚大,但威勢驚人,便似一個悶雷,自己生平聞所未聞,這時更是不知所措。項小月雖然平時盛氣凌人,但其實膽子不大,這時被嚇得六神無主,差點便要哭出來,心中又擔心張一鳴,正待出聲呼喚,已听見張一鳴的抱怨聲︰"咳咳……來了也不說一聲,沒受傷吧?咳咳……唉,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守則,不然引起事故保險公司都不賠的……"
項小月已經習慣了張一鳴的胡言亂語,說的每一個字都听得懂,連在一起卻完全不明白,這時听到他的聲音知他沒事,心中陡然放松了下來,有種想哭的沖動,正自慶幸屋里漆黑沒人看見,張一鳴卻已用火石掌好了火絨,將燈點了起來。項小月趕忙用袖子將眼楮揉了揉,再看張一鳴時,只見他滿臉漆黑,便似被墨汁涂過一般,惟兩個眼眶還白白的。項小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雖然眼中仍留有淚花,但笑得甚為歡暢。待小月抬頭再看張一鳴時,發現他也正用奇妙的眼神盯著自己,隨即嘴角扭曲了起來,似乎在強忍,終于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項小月先是疑惑,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用手模模臉,發現自己指尖上一片烏黑,立時知道自己也是張一鳴現在的模樣,想要發怒,可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你來得真不是時候,我正準備把做出來的樣品試驗一下,結果就爆炸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這東西管用。"
項小月迷惑地問︰"樣品?試驗?爆炸?你這人說的話怎麼都這麼讓人听不懂?"
張一鳴撓撓頭說︰"額,就是我做了一樣東西,遇到火就會像剛才一樣砰地炸開。幸虧剛才份量不大,不然非受傷不可。"說著又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
項小月看著他擔心道︰"這東西你要用來做什麼?莫不是要用這東西闖牢獄去救我……相公?"
"那怎麼成,這樣非傷及無辜不可。而且我做的是黑火藥,威力比炸藥差遠了,要想那樣炸開牢獄還需要制備……"
"你再說我听不懂的話我就拔掉你的舌頭……"
"……好吧,總之這東西闖牢獄是不可能了,你別想歪,我們旨在救人,不在傷人。"張一鳴說著吐吐舌頭。
"唔……"項小月頓了頓道︰"你這幾r 都在鼓搗這些瓶瓶罐罐,可這與我們救人有何關系?而且那位大人今r 已經去與下邳縣令說了你要他交待的話,恐怕那縣令會立即全城大索你,到時你該怎麼辦?"
張一鳴笑笑說︰"沒事的,我跟大哥囑咐過讓那縣令稍安勿躁,不可走露風聲,到時自然有他的功勞。他現在急等著升官,而希望都在大哥身上,他不敢輕舉妄動。"
項小月嘟起嘴來︰"看你說的信誓旦旦,有個萬一你可是欺騙朝廷命官,最起碼也是個流放之罪,你都不怕嗎?"
張一鳴手頭停了一下,但並未抬頭,邊干活邊說道︰"怕?我當然怕,但是既來之則安之,要是連這件事都做不到,那還是早點撒手別管了的好。"隨即笑著說︰"死也好,流放也好,至少確定了一件事,我不是那塊料,也不必再c o這個心,這對我來說便夠了。確定的事情,永遠比模糊不清好得多。"
項小月听他笑著說死啊、流放啊的,面不改s ,不禁暗暗佩服。她可不知張一鳴是有些自暴自棄在做這些事的,張一鳴莫名其妙來到秦朝,卻並不是做為一個游客,而是成了這個時代叱詫風雲的人物張良,他對自己的未來一片迷茫,有時甚至想如果自己自殺了說不定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很多穿越小說不就是這樣的嗎?
但如果那麼做,張良這個人也就不會存在,沒有了張良,劉邦怎麼從鴻門逃跑,怎麼打贏項羽,怎麼治國安邦?說不定,連漢朝這個朝代都不會出現,沒有漢朝,後面的三國、魏晉、南北朝一直到共和國的歷史,會是原來的模樣嗎?自己所處的未來會不會還在那里,自己能回去的家還在那里嗎?
張一鳴不知道,也不敢想,他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可他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都不可能再是那個博浪沙之前的張良了,連滄海君都說,他完全跟以前不一樣,不是嗎?
那麼自己是誰,現在怎麼辦,未來又要向哪兒走?張一鳴沒有答案。現在,項伯被抓,他對項伯很有幾分好感,雖然他不大記得項伯這號人物,但既然他與項羽有關系,那麼未來的歷史上說不定也有他的一份。張一鳴並不知道的是,在他那個時代歷史中記載,正是項伯向項羽說情,項羽才沒有直接攻打劉邦,而是擺開了一場鴻門宴,在鴻門宴上,又是項伯挺劍保護劉邦,使得項莊舞劍並沒有能夠殺到劉邦。
但即便張一鳴知道了,他現在做的決定也不會改變。放手試一試,不是作為張良,而是作為張一鳴試一試,如果張良在此,他一定能救出項伯,那麼自己呢?要是自己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救出項伯,那麼至少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不會比張良差,而做不到的話,那麼也不要頂著張良的名號了,就做為張一鳴,在這時代苟延殘喘吧,王朝興亡、天下逐鹿,自己也不要再去c o這份心了。
張一鳴泛著苦澀的笑容,專心致志地試驗著一樣又一樣東西,項小月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兩人不發一語,直到東方之既白。
……
"什麼?子房讓我把之前寫好的東西用這種水再抄寫一次?這有何用?"
"我也不知,不過那家伙……張公子似乎很有信心,他囑咐大人,不論怎樣,大人只管抄寫便是。且大人今夜需讓縣令領人行動,到時您只需……"項小月說著將張一鳴囑咐之語告訴了滄海君,現時滄海君正住在縣衙,邢烏駒將他待為上賓,嘴上說的客氣但卻是不肯放他走,張一鳴早料到會如此,讓項小月代為傳話,那縣衙衛士根本連人影都見不到,小月便穿行進了滄海君的屋里。
滄海君听完項小月的話,眉頭緊皺︰"這樣,便真的可行麼?要知那趙氏在下邳城可是有著莫大勢力,連縣令都要讓他三分,此事如果弄巧成拙,不僅項兄必定遭難,連子房也沒法月兌了干系。"
項小月苦惱的搖搖頭︰"我也不知,而且張公子這幾r 盡是拿一些湯水、粉末倒來倒去,這些東西如何救得了人?大人,您說,他真的能做到嗎?"
滄海君笑了笑道︰"子房向來出人意表,他既然信心滿滿,想必自有道理。"
"可是他不是全不記得之前的事了嗎?大人您也說他與之前判若兩人,您何以還如此相信他?"
滄海君頓了一頓道︰"子房此次雖然遭逢大難,記憶全失,但就我看來,他卻似陡然間成熟了許多,如今待人接物皆不似之前模樣。子房本是少年才俊,心氣太高,旁人本不易與他相處,且他自信太過,做事更不容他人置疑,而且子房之前雖屢出奇計,我推敲一二總能明白來龍去脈。如今子房高深莫測,像是這次要我用此水抄寫文章,我便不知是何用意。這幾r 我雖不懂他在做什麼,但他拼力去做卻是無疑,項兄與他初識,他卻拼死營救,此等心x ng令人動容,吾信子房必有所為!"
項小月見滄海君說的斬釘截鐵,便也收了心中懷疑,行了一禮,匆匆離去。
滄海君見小月去了,嘆一口氣,鋪開紙張,用張一鳴給他的墨水開始抄寫文章,喃喃道︰"子房啊子房,此次可全看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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