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鳴收好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將滄海君的衣裝穿在身上,為了掩飾自己的容貌,更拿煙灰泥土抹在臉上,墊高顴骨,拱高鼻子,用面粉和水在外面鋪了一層,一張臉疙疙瘩瘩,容貌陡然間老了二十歲,看起來就像個落魄的雲游術士。裝扮完畢,張良轉頭對向小月說︰"怎樣,能認出我是誰嗎?"
項小月撇了撇嘴,說道︰"太丑了,根本不想看第二眼。"
張一鳴笑笑︰"那就好,我正想如此。"說罷背起籮筐,對項小月說道︰"今晚項大哥就會被放回來,你安心好了。"項小月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張一鳴說的甚有信心,此時也勉強笑了笑。
張一鳴揮手告別小月,從屋里出來,徑直往城南走去。
……
下邳城,城南
南門外是上好的肥沃土地,這大片的土地都是屬于一個人的,那個人名叫趙弘。趙弘做趙氏一族的族長已經30余年,將趙氏經營得好生興旺。下邳一帶,連縣令都要讓他三分。可趙弘臉上的表情顯得並不開心,如今的他正坐在一間寬大的屋子里,光著腳、腰里纏著一條白布,身上穿著麻布衣服,這間屋子,是他的長子趙開的靈堂。
趙弘並不喜歡這個兒子,一點也不像他,沉不住氣,為了一個女子竟然枉自送了x ng命,真是愚蠢得讓人生氣。趙弘喜歡小兒子,今年才16歲的小兒子趙泰,白皙、俊美,簡直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兒子。趙泰比他哥哥聰明,懂得隱忍,更且從不亂說話,有城府的人才能做這一大家子的族長。年輕?年輕又如何?想當年自己……
趙弘收回了思緒,繼續擺著那一副沉痛的表情,他必須擺出這副姿態,然後要官府嚴懲凶徒,盡管那凶徒只是為了自衛,以一當十殺了五人,最後被自己總護院臨死前的一槍刺傷,可那又如何,在下邳,只要是自己一張嘴,沒人敢說個"不"字,更何況那狗官還收了自己五十兩金子,哼,嚴懲凶徒,然後在院子里蓋個思子亭什麼的,擺出思念長子的的樣子,再安排人提議讓小兒子當家,自己發幾次怒,眾人苦苦勸諫,到時候讓小兒子接掌趙家就沒人說閑話了。
想到這里,趙弘的嘴角幾乎要忍不住的上翹,可他忍住了,正在這時,忽然外面通傳有人求見。他心想怎會有人乘喪求見,心中不悅,便要讓人回絕,那門房遞了一樣東西給趙弘,說是外面那人給的。
趙弘接過一看,卻是一張拜帖,他本y 拋去一邊不管,那門房卻上前說道︰"老爺,外面那人說老爺看了必會讓他進來,還說只能給老爺一個人看到,絕不能傳于第二人。"
趙弘心中奇怪,便將信箋打開,只見上面寫著︰"y 二子立,y 富貴顯,y 趙氏昌,則請速見,張一鳴拜上。"
趙弘心中一震,這是何人竟能看破自己心事,更言家室富貴、宗族昌盛,心中好奇,卻也沒有太當回事,心想左右無事,便一見何妨?便吩咐門房引那人到客廳。
趙弘悠閑地喝盡了一碗燒酒,這才起身走向客廳。
那廳中之人見趙弘過來,起身行禮道︰"趙公,久仰大名,今幸見之。"
趙弘打量這人身穿一身術士服s ,看臉上卻看不出表情,更不知年歲,但听聲音也不過二三十許人。趙弘不動聲s 地請這人落座,道︰"張先生今r 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張一鳴取過酒杯,飲了一口酒, 吧 吧嘴,這時代的酒實在是難喝的過了頭,酸澀苦臭,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實在不知哪里好喝。不過這酒對他來說基本沒有度數,之前跟滄海君飲酒後便再沒找過他喝酒了。
張一鳴喝完酒,笑道︰"趙公家中有事,本不應貿然造訪,但有一事或許可助趙公得遂所願,趙家世世昌盛,因此在下不敢不來,還望趙公見諒。"說罷行了一禮。
趙弘倒是不怎麼在意,江湖術士他見得多了,並不如何相信,但此人談吐不凡,倒或許是有些材料,听听倒是不妨。便笑道︰"那趙某便先謝謝張先生厚意了,不知此為何事?"
"一月之前,當今陛下于陽武博浪沙遇匪人行刺,如今天下大索此人,有抓獲者賞千金,封千戶,趙公可曾听聞?"
"自然有所耳聞,不知此事與趙先生此行有何關系?"
"據我所知,那張一鳴此時便住在這下邳城中,如果趙公將其抓獲,那千金之賞、千戶之封,趙公莫不是不動心嗎?"趙一鳴說完神秘一笑。
趙弘聞听此言先是一愣,心中不信,嘴上卻道︰"那不知先生為何不自行捉拿,卻來找老夫?"
張一鳴早知他必有此一問,正s 道︰"想那張一鳴能與博浪沙蓄死士謀聖上,在下有何能可將他抓獲。但趙公護院數百,定有此實力。"
趙弘瞥了張一鳴一眼道︰"那先生何以得知此消息,更如何肯定那人便是張一鳴?"
張一鳴道微微一笑,從袖中抽出一張絹帛,遞與趙弘。
趙弘將那絹帛打開,細細觀覽,越看越是心驚,那絹帛中有圖有文,記得卻是如何于博浪沙設伏、襲擊秦始皇,其中事無巨細,寫得甚為清楚,趙弘心知這必是主使者所寫,絕不作第二人想。趙弘心中激動,臉上卻故作淡定道︰"此物先生從何所得?"
"在下正是于方才從那張良所住之屋獲得,在下與旁觀察r 久,那張良每r 早晨出去,至晚方歸,所以在下此時行竊,那張良一時必無所察,然過了今晚,那張良發現有物失竊,必定j ng覺,說不定一走了之,趙公怕就後悔無及了。此圖請趙公妥為收好,到時可以此為證。"
趙弘這時已經心動,但兀自不放心,說道︰"先生有此圖即可得富貴,何必送與趙某?"
張一鳴笑笑道︰"在下自然並非一無所求,事成之後,如果趙公肯將那千金之賞賜予在下,在下必當感激不盡。"
此時一貫錢便夠一戶三口之家吃穿半年無憂,而一兩黃金足可買下一間院落,一千兩黃金實在是世人難以想象的巨款,這張一鳴張口便要一千兩,那是獅子大開口了。
趙弘卻不以為忤,張一鳴只要錢,顯然是把名全留給自己,能夠捉拿朝廷欽犯,更有千戶的封地,這比一千兩黃金珍貴多了,以後趙家在下邳將無人可動,而且說不定有機會進入仕途。那張一鳴一開口便要此天價,趙弘卻對此事的信心又添了幾分,心想黃金算得了甚,只要立下這場大功,什麼都值了,如今卻要從這術士身上求得,不如厚加籠絡,事成之後再將其除去,只不過將財物暫存于彼處罷了。
想清了其中關節,趙弘笑了笑道︰"此事若成,不僅一千兩黃金足數交予先生,更有下邳城南一間大宅和城外五百畝良田相送,先生可滿意乎?"
張一鳴聞言便拜,顫聲道︰"趙公如此慷慨,在下惶恐之極,方才索要千金之賞,只是待趙公還價,未曾想趙公不但不減,反而愈加厚之,在下肝腦涂地難以報答趙公大恩。"說完便磕起頭來,那趙弘見幾句話便收服了此人,心中竊喜,臉上卻露出惶恐之s ,走上前去扶起張一鳴道︰"今r 之後,先生便是我趙家上賓,此後再也無分彼此,先生莫再做此言語,老哥哥可要慚愧了,哈哈哈。"
張一鳴起來陪著笑了一陣,便道︰"今r 晚上動手,趙公意下如何?"
趙弘沉思一會兒道︰"倒是無礙,不過我們是否需要請下邳縣衙派人相助?"
張一鳴急道︰"萬萬不可,此事為官府知道,還有我等甚事,功勞必為其所奪?吾等需盡量隱秘,夜間行動,人不知鬼不覺,方可成事。"
趙弘心想有理,又擔心道︰"夜間行動,違了禁夜之令,官府追查起來可如何是好?"
張一鳴道︰"到時趙公立下如此大功,官府巴結還來不及,怎會有人敢來找事?"
趙弘細想確實如此,臉上也輕松了起來,道︰"先生所說有理,老夫現在便去吩咐護院夜間事宜。"說到此處,又有些擔心,對張一鳴道︰"可那張良畢竟曾于博浪沙襲擊陛下,其手下亡命之徒必多,吾等萬一抵敵不過可如何是好?"
張一鳴笑道︰"此事在下早有準備,請趙公讓人將在下帶來之物拿來。"
趙弘不明所以,吩咐下去,不多時便有下人將幾壇罐子搬了過來。張一鳴將封口打開,趙弘探頭去看,卻是一些灰黑的粉末,里面參雜了石塊、金屬碎片等物,趙弘不明所以,張一鳴笑著挑了一個小罐,將一條灰灰的絨繩放入其中,對趙弘說道︰"趙公,此府中可有廢棄的房屋?"
趙弘點點頭,將張一鳴引到一處廢物之中。張一鳴對趙弘說道︰"請讓人傳話給府內,等下若是有何異響,切勿驚慌。"趙弘不明所以,但不願違逆張一鳴,便吩咐人去做了。
張一鳴等了片刻,讓趙弘等人遠離此屋,將那小罐放在屋內地上,取出火絨,點燃了絨繩,然後拔腿便跑。
趙弘完全不明所以,眼見張一鳴捂著耳朵蹲在地上,道︰"張先生……這是……"
"捂住耳朵!"
"張……"
"呯"!
趙弘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兒便尿了褲子,張一鳴站起身來,拍拍衣襟上的灰塵,走進那屋內看了看,房間里面滿是瓦罐的碎片,有的甚至嵌入了牆壁。張一鳴仔細檢查了檢查,回頭看著嚇傻的趙弘,模模頭道︰"趙公,不好意思,在下似乎計算錯誤,威力小了些。"
趙弘愣愣地看著屋里的一片狼藉說不出話來。
趙弘不愧是見過世面,片刻便回過了神,顫著聲問道︰"張先生,這是何物,何以有此等聲勢?"
張一鳴微笑著說︰"這是在下平時隨便玩玩做出來的東西,威力不大,拿來防身尚可。"
趙弘肚子里一個勁地月復誹,這哪兒是防身的東西,誰要在那屋子里肯定是是死無全尸。
趙弘迷惑地問道︰"張公子,此物要用來做什麼?"
張一鳴愣了愣︰"當然是今晚去捉那張良時用了,不論他有多少亡命之徒,這麼一兜手雷扔過去,總不會平安無事吧?"
趙弘聞言,一道冷汗沿著脊梁蜿蜒而下,心道還是小看了這個術士,恐怕當真是有些本事的。不過轉念想︰"有了這東西,今晚確實是萬無一失。"臉上便笑了起來道︰"張先生考慮周全,那老夫就受之有愧了。"
張一鳴點點頭道︰"好,那處房子便在城西南角,我傍晚時分再過來,咱們酉時于此會合。"
說罷一抱拳,轉身就走,張天還待再問,張一鳴已去的遠了。
張天低頭看那一個個黝黑的罐子,誰能想到竟有如斯威力?不由得一個激靈,連忙讓人給搬到一旁好好地儲存起來一邊晚上使用,這邊已經召集了家族內管事的人開始安排今晚的大事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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