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一鳴從趙府走出時,另一隊人馬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秦始皇二十九年的這個仲秋之夜,注定了其不平凡。
下邳城,縣衙,巳時
邢烏駒正在召集心月復手下籌劃夜晚之事,這些人每一個都露出狂喜之s ,簡直要忍不住現在就沖去抓住那張良了。
邢烏駒卻不露喜s ,而是持重地說道︰"此事雖可一為,但若走了要犯,我等不但沒有功勞,說不定還會被朝廷怪罪。所以我們必須做的密不透風。"
下首一人問道︰"大人,听說那張良天生神力,能以一百二十斤大鐵椎襲人,不知到時我們如何應對?"
邢烏駒沉著臉道︰"想他一人又能如何,到時城門四閉,無處可逃,我們三百多人捉他一人何難之有?"
另一人又道︰"那張良可有黨羽?他為何又來這下邳城而不遠遠逃遁呢?"
邢烏駒皺起眉頭︰"這本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彭先生說張良來此必有倚仗,說不定便是城中的某家大戶。"說完盯著周圍的人看了一圈,續道︰"不過即便如此,尋常人家沒有兵刃,而我們縣衙有五十把j ng鐵長刀,更有二百五十只杵,賊黨定然不是對手。"
說到此處,邢烏駒看著旁邊一人問道︰"彭先生現在如何,可有異動?"
那人答道︰"沒有,那位先生連屋門都沒出過,早晨去送餐時見他似乎在閉目養神,想必是在為今晚之事準備吧。"
邢烏駒點點頭道︰"今晚之事大半倒要看此人,我們至今仍不知那張良具體所在,城西南角房屋眾多,沒有他指引,我等今晚難以成事。汝等切需將他伺候好了,盯緊點。"
下首之人點頭應諾。
邢烏駒轉過頭來說道︰"好,我等繼續安排今晚之事。"
……
滄海君坐在榻上,面前擺一局棋,滄海君便一步又一步地下著,他心知此時必然有人在外監視,之前已告訴項小月無事便不需來找他,左右閑來無事,便靠下棋收斂心神,思索今晚之事。
子房所需的東西都已寫好傳了回去,他囑咐我要用別家字體書寫,顯然是不想被人認出這字乃我所書,這一節我自然理會得。可到時為何要如此這般做,而且,事情真能這般順利嗎?這邊所需之物已然讓縣衙準備齊全,可今晚卻免不了一場廝殺,希望子房能平安無事吧,有小月在,尋常人倒也追不到他。
想到項小月滄海君嘴角微微翹起,心道子房算無遺策,卻連這點彎彎都看不透,莫非這小子失憶之後之前對付女人的手段都不記得了嗎?哈哈,這倒是為天下除了一個禍患,想到此處認不出哈哈笑了出來。外面監視之人听他不明所以地發笑感到莫名其妙之極。
……
項小月已經在下邳城的偏僻之處備好了今晚所需的物事,那小子交代她做的房間樣子也都做好了,而那位大人抄寫的……白紙,也都藏在了屋內。
其實滄海君比起張良大不了幾歲,但是項小月卻將滄海君稱為"大人",而將張一鳴稱作"小子",也許是因為張一鳴相貌看起來太美,以至于顯得年齡不大,抑或是他行為舉止一點架子也沒有,不像是尋常讀書人慣有的傲氣。
項小月坐在草地上,想著張一鳴這些天的安排,每一件事都互不相干,卻又似乎有所聯系,更不明白的是張一鳴竟然自己前往趙家,他說只有這樣才能救出項伯。
"今夜,便能救出來嗎?哼,要是你敢騙我,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的舌頭拔下來!"項小月氣呼呼地想道。隨即又想,他說今晚沒了我,便不能成事,是不是說,這小子還有點看重自己呢?想到這里,不僅臉紅了起來,項小月一向蠻橫,對男人幾乎不正眼瞧,這時卻臉紅起來,實在是難得一見之事。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這時只能期盼那小子能誠如其所言,救出項伯吧。
……
而張一鳴此時,則正在樹蔭下呼呼大睡,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時正在牽掛自己的肉身身份張良,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他張一鳴的靈魂而輾轉反側。張一鳴此時考慮的,僅僅是,昨晚加班到半夜,早上又與人虛與委蛇了一上午,現在不補一覺,晚上哪來的j ng神。
這時已接近午時,一隊黑衣金甲的騎士正在距離下邳五十余里的路上。
為首那人騎一匹紅褐毛s 的駿馬,一身金甲耀著r 光閃閃發亮,面s 英俊勇武,約二三十歲模樣,卻是一月之前于陽武博浪沙保護嬴政的隨軍將軍蒙毅。此次出游引張良行刺而作罷,秦始皇提前回到咸陽,派出彭毅追查張良行蹤。那r 在博浪沙認出張良所遣刺客的韓國人馮載瀾也隨同蒙毅一同前來。
那馮載瀾是始皇內侍宦官,名為隨從蒙毅捉拿要犯,實際也有著監軍的意思,蒙毅對閹割之人素來不喜,這時受命與其同往,卻能不見則不見,那馮載瀾也知道蒙毅心思,心中切恨,臉上卻不動聲s 。
這時眾人正在道上疾馳,馮載瀾雖然是一介宦官,騎術卻是甚為j ng妙,在彭毅一旁竟不落後,蒙毅也微感詫異。馮載瀾若無其事地說道︰"陛下所下的大索令已然三十余r ,雖然嫌疑者抓了不少,卻無一是真,那張良竟如石沉大海,蒙將軍可知這是為何?"
蒙毅本不願與馮載瀾說話,但听他說的正是自己不解之事,便接著道︰"本將不知,請馮總管為吾言之。"
馮載瀾微微一笑道︰"那問題便是出在那張通緝畫像之上,圖中所繪與張良相貌完全不同。"
蒙毅聞言大吃一驚不自覺地勒住馬頭,他座下的良駒馬上變慢了下來,馮載瀾在前也減了馬速等待蒙毅趕上來。蒙毅一夾馬月復趕了上去,馮載瀾看看他道︰"在下于韓國時,雖未見過張良,不過早听人言其貌男生女相,簡直是個絕s 美女,那時他方年少,就算知道張家有這麼一位的也不會認為他是男子,竟有不知情的韓國大臣上門向張家提親的,將軍您說可笑不可笑。"說罷馮載瀾哈哈笑了起來。
蒙毅卻沒有跟著笑,反而滿面怒容地盯著馮載瀾︰"馮總管,你既然知道畫像不實,為何不提早告知陛下?如今畫像已經行滿天下,實情一旦泄露,豈不是無端引得天下人恥笑?"
馮載瀾在馬上行了一禮道︰"將軍,正是因此我當r 才不敢說。陛下行事剛毅,當r 他斷定張良乃是一名大力士,如果我當眾明言陛下錯了,那豈不是壞了陛下威信?"
蒙毅卻越听越氣,怒道︰"馮總管,究竟是陛下威信重要,還是早r 將要犯緝拿歸案要緊?如今因你一人使得舉國上下遲遲無法捉拿此人,汝可知罪?
馮載瀾卻似毫不在意,笑笑說︰"將軍自然可以拘捕我,然後告知陛下他錯了,你捉不到張良。"
蒙毅咬牙切齒,嬴政下嚴令要他們計r 捉住張良,否則國法從事。此事若是沒個結果,那自己死不足惜,說不定蒙氏一族也將因此受到牽連。蒙毅念及此,忍不住想將馮載瀾就此殺了。
馮載瀾看出蒙毅憤怒已極,卻仍微微一笑道︰"蒙將軍勿要發怒,在下早已命人暗中以真實相貌搜尋此人,三r 前給你的那封密報,便是我派人送去的。據我所知,那張良如今正在下邳,我們今夜便到,必定要他插翅難逃。到時我們拿到要犯,陛下怎會在意畫像是否有誤?蒙大將軍一場功勞,在下也有幾分薄力吧?"
蒙毅听到此處臉上表情由憤怒變為驚訝︰"馮總管既然知道那張良真實長相,又遣人追查其下落,這些時r 為何還要本將按那錯誤相貌追捕?"
馮載瀾失笑道︰"那當然是為了蒙騙張良,他知道我們畫像不準,必然不會太過藏匿行蹤,我們便有跡可循。否則以此人在博浪沙的行事手段,即便我們傾力追查也未必能抓到。如今將軍全國大索,更抓了不少大力士,那張良見此必定笑我等無能,不會防範,卻不知我們已近在咫尺。那張良的真實畫像我已命人畫好,稍後可傳令全軍通曉,今夜我們入城抓人,萬無一失,連下邳城的縣令都未教他知曉。"
蒙毅听完馮載瀾的話不僅心中打個寒顫,此人謀算張良也就罷了,竟然連自己人也一起騙了,如此心機,恐怕比那張良也差不了多遠。不過幸好如此,今晚只要捉住那張良,自己總有個交代。念及此處,蒙毅對馮載瀾行了一禮道︰"原來如此,之前末將誤會總管大人了,望馮總管海涵。"
馮載瀾低頭行了一禮︰"將軍乃是此次緝捕的大將,在下不過是一介宦官,將軍此話可要折殺在下了。"
蒙毅又客氣幾句,傳令全軍全速向下邳城挺近。
……
酉時,下邳城,趙府
張一鳴對趙弘道︰"趙公,是時候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