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攻略 第94章 棋局

作者 ︰ 鳳王凰歸

「你干什麼?」

「嚇死我了!!」

林雲熙抱著兒子幾乎要軟到在床上,定楮一看才發現是木愣愣看著她——還有她懷里兒子的慶豐帝……

屋里侍立的宮人大氣不敢出一聲,兩人面面相覷了許久,都「哧」地笑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林雲熙軟語嗔道︰「聖人過來也不叫人知會一聲?魂都要被您嚇沒了!」

——真是倒打一耙。

慶豐帝無奈道,「如今都三更天了,朕還怕吵著你,哪里知道你會醒。」

林雲熙臉上紅紅,「妾身也不知道您大晚上的會靜悄悄站到床前來啊。」

「朕不是正要上床休息麼?」又盯著林雲熙懷里的兒子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他不是有乳母帶著麼?怎麼晚上跟你睡?」

別以為他沒看見,這臭小子剛剛還佔了他的床位!

林雲熙眨眨眼正要答話,懷里的兒子忽然掙扎起來,眉頭皺皺的癟著小嘴嗯嗯啊啊要哭。趕緊放到他自個兒的小被窩里,輕輕順著兒子的胸脯,「乖乖,風輕輕,月靜靜,睡一睡,長一寸。」

寶寶蹬了兩下小腳,搖擺一下小手,又呼呼睡過去了。

然後抬頭沖著慶豐帝討好地笑,壓低了聲音道︰「寶寶睡了。」就別挪動了吧?

慶豐帝似笑非笑,「就今晚?」

林雲熙糾結一下,默默盤算著如果慶豐帝不來,她暗地里還是可以帶著兒子睡的……吧?果斷點頭,拖著兒子的被窩往里挪了挪,給慶豐帝空出位子來。

慶豐帝嘀咕一句,「沒見你這麼疼兒子的。」

林雲熙笑眯眯,「不也是您兒子嘛。妾身疼他不就是疼您麼∼」

慶豐帝臉上一窘,不由輕咳一聲,繼而含著笑緩緩道︰「朕倒頭一回知曉寧昭悅朕之心甚隆,竟愛屋及烏至此。」

侍奉的宮人個個都恨不得少生一只耳朵,鋪被的鋪被,掛衣服的掛衣服,臉盆帕子換洗的衣裳收拾了悶頭就走。只剩李順跟幾個上夜值班的內侍。

她瞪大眼,耳根滾燙面色通紅,艾瑪大晚上又開始耍流氓真的好嗎?!

慶豐帝「哧」地笑了,掀了被子躺進去,忽然道︰「今兒林恆入宮了一趟。」

「……哈?」

林雲熙一時模不著頭腦,老半天才回神,心頭砰砰,「哎呀」一聲差點要跳起來。

慶豐帝︰……怎麼這麼呆?

回頭就見林雲熙人在半空,下面兒子睡得呼嚕嚕,她幾乎趴到他身上來了,清澈如水的雙眸直直盯著他,臉上滿滿寫著「然後呢然後呢阿爹怎麼樣了??」。

林雲熙稍稍有些不安,但看慶豐帝深夜還能過來就寢,也不像是對阿爹起疑的樣子。程家的事兒明面上與她沒有絲毫關系,干脆把就放下,只顧著阿爹好不好,有沒有提她?有沒有問好?家里這段日子怎麼樣?

慶豐帝默然去捏捏她的臉,這樣呆!聰明勁兒有,夠在宮里過得舒坦,再向外,就是任她施為,能折騰出什麼東西來?不把自己搭進去就不錯了!朕真是想得太多了……

林雲熙捂著臉往里縮回去了,小心翼翼用余光瞪他,怎麼又捏她臉,會胖的好嗎?!

慶豐帝哭笑不得,都有孩子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跨過兒子揉揉林雲熙的發頂,「睡吧。」

林雲熙心里撓牆,倒是給我透個話啊聖人,阿娘這兩天沒進宮就指望您了好麼?!手偷偷溜出去伸進慶豐帝被子里,扯扯他的手無聲撒嬌。

慶豐帝敗退,輕語道︰「你家里都好著呢。林恆遞了折子,進上不少東西,都拖朕交予你。」

林雲熙眼楮亮晶晶的,嘿嘿笑著心滿意足地睡了。

慶豐帝心里有些酸溜溜,只問林卿家不問問朕麼?朕好歹辛苦到這麼晚。又想起她命人送來的粥和點心,罷了,不和沒女兒疼的男人計較。

次日醒時臉上糊了一只軟女敕女敕的小手,還動來動去。慶豐帝轉頭一看,他兒子正醒著,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楮,兩只腳蹬啊蹬,終于一腳把他娘也踹醒了。

林雲熙迷迷糊糊,還閉著眼就伸手去拍拍兒子,口中不知念叨著什麼。慶豐帝直笑,抓著兒子的小手親了一下他的掌心,抱著兒子一道起床洗漱。

林雲熙還記得兒子在身邊,一模,不見了!嚇得趕緊爬起來,「寶寶呢?!去哪兒了?!」結果兩父子一個正讓人替他更衣、大笑,一個在乳母懷里吐泡泡賣萌。

林雲熙一人瞪了一眼,這一大一小能不能給她消停點兒啊?!

隔日天氣晴好,抱著兒子在上林苑散步,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和風帶來輕柔婉囀的鶯啼鳥鳴,太液池寧然如明鏡,波光瀲灩,滿池碧波,倒映著綠柳繁花,樓閣亭台,一派春光爛漫之色。

摘一朵嬌艷的杏花別在鬢邊,又折了一支去逗兒子。兩個月大的嬰兒已能看清近處的事物,瞪大了眼楮滿是天真好奇,伸手抓啊抓,抓住一朵捏在手里,又放掉,再抓一朵,又放掉,一支好好的花被他玩得七零八落。

他還興奮得蹬著腳,一邊揮舞著小手,一邊流口水。林雲熙哈哈直笑,取了帕子給他擦干淨小臉,兒子就眨巴眨巴眼楮看她。

繞過兩株盛開的海棠,老遠便見順貴人和兩個宮女在采摘些什麼。林雲熙退了幾步折返,略皺皺眉,她帶著兒子,一點都不想和皇後那邊的人踫面,就算順貴人被皇後搶了兒子,她們倆也從來不是站在同一個方向上的。

但密密匝匝的花叢樹林間就這麼一條路,難道為了避開一個貴人還要原路返回?

林雲熙思量片刻,想起順貴人、皇後、二皇子……忽然計上心來,喚過青菱來叮囑了兩句。青菱驚訝了一瞬,立刻頷首應道︰「奴婢明白。」匆匆跑開了。

林雲熙方正一正神色,從從容容地沿著小道往前,和順貴人恰好遇上。

順貴人不意是她,臉色微微一變,忙福身行禮,「妾身見過昭儀,昭儀頤安百益。」

林雲熙淡淡道︰「起吧。」打量順貴人一眼,蔥青色繡百蝶穿花的襦裙,頭上只戴著翡翠簪子,偏偏她是極嬌艷的容色,打扮得素淨,反有一種天真無邪的嫵媚。

語調含著冷意道︰「在這里做什麼?」

順貴人垂首,恭恭敬敬道︰「妾身來上林苑摘一些金銀花,用以泡茶。」

林雲熙嗤笑一聲,「金銀花清熱解毒,還沒到夏天,貴人的火氣就這麼大了?」

順貴人咬牙,默默忍氣吞聲道︰「此花並非妾身所用。」頓一頓,「太醫囑咐,以金銀花入水蒸鎬為露,小兒飲之,可防痱毒。承蒙皇後娘娘不棄,妾身不過擇幾朵上佳之品,供皇子飲用。」

林雲熙冷哼一聲,「本宮不過說一句,你倒有百十句等著反駁。」上前幾步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本宮一早便知你不是安分守己的。親力親為?難為你這個生母還真是上心,既要看著兒子叫別人母後,又要奉承著半句怨言都不能有。你還能平心靜氣地過下來,本宮倒有些佩服你了。」

順貴人臉色泛白,澀聲道︰「妾身不知娘娘在說什麼。侍奉皇後乃嬪妾的本分,妾身怎會有怨言?」又頓一頓,還是忍不住道︰「娘娘也是有孩子的人,難道不能體會為人母之慈心麼?望娘娘多為孩子積些口德,不至于失了福氣。」

林雲熙勃然大怒,冷冷凝視她,「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本宮的孩子有沒有福氣,焉是你區區一個貴人能置喙的?倒是你那個孩子有沒有福,本宮尚可替你籌劃一二!」

順貴人抬頭幾乎要怒目而視,被她森然冷怒的目光一掃,渾身一顫,心頭不由升起一絲寒意。強自忍著按捺下憤怒于恐慌,咬緊了牙關跪道︰「是妾身失言!還請娘娘恕罪。」

林雲熙正要說話,那邊青菱急急趕到,手里捧著大團大團雪白的瓊花,似乎沒看見跪在地上的順貴人,顧不得行禮,歡快道︰「主子快看這瓊花!是前任揚州刺史特意進上來的,花房里的匠人種了三四年才讓它開出花來,可漂亮啦!奴婢好不容易向那些匠人要了一些來,听說這些日子聖人每天都要去瞧一眼……」

「好了!」林雲熙面色微變,呵斥一聲,「唧唧歪歪得說什麼呢?!宮里的事也是你能多嘴的嗎?!」勉強平息一下語氣,指著順貴人道︰「見著貴人還不快行禮!你是要讓別人都看著本宮教出來的奴婢不識禮數麼?」

青菱忙不迭向順貴人福禮道︰「是奴婢的錯,未曾留意貴人,往貴人恕罪。」

順貴人連連擺手,「無妨無妨。」

林雲熙臉色依舊凝滯如冰,還是叫人把順貴人扶了起來,冷冷對她道︰「別以為有皇後護著你便可肆無忌憚!這是第二回,你若再敢語出犯上,本宮自然會教你知道什麼叫上下尊卑!你好自為之!」

繞過順貴人便走開了。

青菱捧著大束的瓊花,心頭撲通撲通直跳,看看林雲熙沉下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主子生氣了?」

林雲熙微微眯一眯眼,搖頭道︰「本來就是裝個樣子,我有什麼可氣的?」頓一頓,嘖嘖道︰「只羅氏那個樣子,真不知該說她天真好還是聰明好。明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哪里來的底氣以為皇後會一直護著她?還當真是被皇後捏住了,指哪打哪兒。日後得罪了人,皇後又不伸手,還不定死在什麼地方呢。」

青菱道︰「奴婢可不明白這里的繞繞彎彎。只是那順貴人既然依附了皇後,主子為什麼又要跟奴婢演這麼一出呢?」

林雲熙微微一笑,「不給她點甜頭,她怎麼敢走出來與皇後搶兒子?」

總要有聖人支持寵愛著,順貴人方能立得起來。經歷過有恩寵的風光日子,她還能甘心過現在這樣的生活麼?過慣了好日子,自然會生出野心,她掌控不了人的**,但能夠推測到順貴人的卻不難,左不過就那幾點罷了。

青菱輕輕抽了一口冷氣,目光卻微微發亮,「主子是想?」

「她們搶她們的,我們自過我們的,等著瞧熱鬧就是了。」

果然不過兩日,便有慶豐帝召幸順貴人的消息傳來。青菱瞪大了眼,又疑惑,「主子怎地算準了順貴人會去?難道您不怕她把這事兒告訴皇後娘娘?」

林雲熙淡淡道︰「不過堵一堵而已。若羅氏上鉤,就像如今這般;若她不上鉤,也不過下回再籌劃一次,只是略微麻煩一些。羅氏才二十歲都不到,再怎麼老實,能不企盼聖人恩寵麼?她這樣的身份,唯有去爭去搶才能得到,偏一頭還被皇後壓著不能動——我以利誘之,做與不做皆在她自己權衡。她受不了一輩子被壓制,想要出人頭地,窮極思變,再正常不過了。」

「哎呀,那皇後娘娘可要氣死了。」

林雲熙道︰「皇後這點肚量還是有的,大概會對順貴人多加防備。」

青菱吐吐舌頭,「這個奴婢也知道。貴人越得寵,皇後娘娘就越防著她;越防著她,她就越要爭寵給自己加碼,這個死圈子解不開,已經沒得救了!」

去請安時一切如常,唯有幾縷風聲暗地里流傳,從前幾乎隔天便能見兒子一面,而如今,皇後已四五日不曾讓順貴人見過二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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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修容的晉封禮臨近三月末,春花爛漫,綠柳如蔭。禮部挑選的黃道吉日,又正好的晴朗的天氣,冊封禮極為熱鬧,麗修容拜祭太廟、授予金冊寶印,復又參拜帝後,受皇後訓言教誨。

禮畢,又于神仙殿行宴。

麗修容傷後體弱不大走動,除了去重華宮請安,輕易不肯出門,連膝下兩個孩子也極少抱出來。這回倒見著了,四個月大的嬰兒白白胖胖,眉眼秀氣,由乳母抱著正酣然而眠。

眾人一個勁兒地稱她有福氣,「皇子公主都生得好,關內侯眼楮鼻子像聖人,公主眉眼柔和,日後定是個美人兒呢。」

麗修容正式冊封,位列正二品,宮中除了皇後,再沒有比她位份更高的了——林雲熙雖為九嬪之首,品階卻是一樣的。諸妃心中再拈酸含醋,面上都和和氣氣地齊聲恭賀。

林雲熙只冷眼瞧著,席間也不過與慶豐帝低語,偶爾和敬婕妤、謝婉儀閑話幾句。皇後更是笑吟吟周旋于一眾王妃妯娌間,安頓打點好宴會事宜,旁的並不多加理會。

觥籌交錯間,各宮妃嬪也看清了宮中打頭的兩人態度,又小心瞄一眼慶豐帝。對麗修容倒是關懷備至,接連不停地賜了不少酒水、吃食,也頗為疼愛關內侯,但畢竟還顧著皇後,又有林雲熙在旁,低眉耳語,含情脈脈,一時除了真心想要依附麗修容的,其余便慢慢住了口,轉而奉承皇後和林雲熙。

靜充儀斟酒敬道︰「雖是修容的好日子,妾身也當祝聖人子孫昌盛之喜。」

慶豐帝因曼陀羅一事心中略有愧疚,素來對她寬和,側一側目,心頭微有不快,還是順著她的話笑道︰「承卿吉言,你有心了。」

麗修容眼風一厲,瞥了慶豐帝一眼,徐徐飲一杯佳釀掩飾臉上的不悅之色,含著冷笑道︰「趙妹妹倒是心細,勤謹奉上,聖人如何,時時處處都記掛于心。」

靜充儀渾然未覺她語中譏諷之意,澹然笑道︰「妾身不敢。子嗣延綿,皆是中宮之德。」

慶豐帝臉色微沉,皇後見勢不妙,婉言道︰「聖人乃是天子,得天獨厚,妾身與眾位姐妹不過跟著沾些福氣罷了。」目光犀利掃過去,靜充儀咬了咬唇隱忍不語。

忻貴儀也急忙打圓場,「說來幾位皇子生母都是功臣呢!二皇子活潑可愛,關內侯也是健健康康的,可不都是當娘的細心照料麼?又有聖人福澤庇佑,自然不比尋常。」

林雲熙略皺了皺眉,這話極為刺耳,難道就二皇子和關內侯受聖人恩澤、有人照料,皇長子和她兒子是死的嗎?!

坐在下邊一席的張芳儀聞言臉色鐵青,難看地幾欲破裂,不小心將手中酒盞打翻在桌上。隨侍的宮人忙與她擦拭,還是沾濕了裙子,只得告罪去換。

上手的甄婉儀「哎呀」一聲,佯作關切道︰「張妹妹沒事吧?我記得她去歲生產以來身子就不大好,如今怎地連酒杯都捏不穩了?」眼中卻含了幾分譏誚的笑意。

眾人輕笑,竊竊私語,「哪里是身上不舒服,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幾位皇子里就皇長子身體最弱,連話都講不出,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回。」

林雲熙心頭嗤笑,只冷冷看了忻貴儀一眼,轉而朝慶豐帝嫣然笑道︰「前兒姜太醫來請平安脈,妾身听聞太醫院新得了古方,幾位院判辯得面紅耳赤,險些打起來。」

慶豐帝道︰「姜煒祁倒和你投緣,這等繁瑣小事都說與你听。」

「妾身在宮中也是閑著,還不能與人嘮一會兒嗑?」林雲熙笑意婉然,「听說那方子恰是治幼兒早產孱弱之癥,假若能堅持用上十年,便可與常人無異。」頓一頓,余光掃了諸人一眼,「妾身只好奇,那方子當真如此神奇?」

甄婉儀等人笑意凝滯,勉強維持著靜和的神情。皇後更是猛然垂下眼簾,唇角抿緊。

慶豐帝露出幾分歡喜之意,「太醫院已有論證,那是前朝太醫季候子留下的宮中方。若不是在整理書冊時發現,只怕要明珠蒙塵。如這方子確實可靠,也是大宋之福啊。」

麗修容聞言神情舒展,曼聲道︰「旁的不說,倘若能醫好皇長子,便是大功德了。」

眾人一滯,隨即又紛紛贊太醫院勞苦功高,皇後亦屏息凝神道︰「醫術仁德澤被萬民,太醫院得此良方,傳之于世,造福百姓,聖人理應嘉獎。」

慶豐帝含笑道︰「皇後說的是。」

林雲熙笑眯眯地跟著眾人附和,轉眼對上慶豐帝帶著笑意的眸子,四下一瞥無人注意,偷偷俏皮地沖他眨眨眼。

張芳儀回席,眾人閉口不提皇子、生母之事,只寥寥幾句閑話。

散了宴依次退席,外臣先行,再是諸王、命婦,慶豐帝自去處理政事,各宮嬪妃與聖人皇後告辭,也慢慢散了。肩輿車輦皆已在殿外等候,秦路率幾個內侍候著,見林雲熙出來,忙取了腳凳與她墊腳上輿車。

不遠處忻貴儀扶著宮女的手踏出殿門往外,恰恰遇見靜充儀將行的輿轎。

靜充儀不得不下來屈膝行禮,兩人近乎針鋒相對,隱隱能听見忻貴儀冰冷譏誚的嘲諷,「偏你事事為娘娘著想,別人都是木訥嘴笨的傻子?本宮勸你少說兩句,連累娘娘不說,也不怕閃了舌頭!」

陽光耀眼而明媚,積蓄了半天的熱度也漸有灼熱之感,後頭隨行的內侍已撐起高高的靛青翠羽重明華蓋遮擋太陽。

青菱訝然回頭瞧了一眼,「奴婢還道她們是一處的,怎麼自己先吵起來了?」

林雲熙微笑道︰「誰和誰是能硬綁在一起的?即便牽連得再緊密,個人總有私心里的打算。咱們那位貴儀聰明著呢!」低聲輕語道︰「憑她這個爽朗的性子,吵完這一架,聖人也該消氣兒了。」

自林雲熙能重新侍寢開始,忻貴儀竟一次都未曾得到召幸!她素日的恩寵甚隆,聖人為何突然冷落了?忻貴儀從前從不與林雲熙起什麼沖突,這段日子又為何像沒腦子似的不停挑釁?

不過就是試探進退罷了。

林雲熙有孕不能侍寢,宮中最得寵的就是麗修容、忻貴儀二人。麗修容彼時尚為婉儀,但出身勛貴世家,位份不低,得了寵愛不必憂心。而忻貴儀不同,她家室雖好,卻是自父兄一輩打拼而來,並非世家、權貴,想要得寵,又要安穩度日,少不得與皇後虛與委蛇,作出依附的架勢,才能勉強避過那些無形的絆子。

待林雲熙出月,她恩寵不似從前濃厚,但一時和皇後撇不開,又欲試一試林雲熙是否盛寵依舊,踩著點兒地跟林雲熙作對。

慶豐帝煩她生事,還幫著皇後鬧騰,便冷著她。忻貴儀探出究竟,自然要設法重新得到寵愛。她也知道慶豐帝不是真的厭棄了她,只是不喜她和皇後一處,還處處與林雲熙為難。

這回和靜充儀光明正大地大吵一架,正是與皇後掰開的時機——無論是因什麼原因,在外人眼里,忻貴儀和靜充儀已然是對立的兩面。靜充儀是皇後一手提拔的,忻貴儀是半路出家的,皇後更信重哪一個?

雖不會立時就顯出效果,但總有個疙瘩在那兒,忻貴儀再控制一下除請安時間外到皇後宮里的次數、與靜充儀等人的相處,慢慢地也就生分了。屆時往慶豐帝那兒一哭,她跟林雲熙並不是結了死仇,那一點口角上的摩擦算得了什麼呢?聖人總不會不念著她昔日的情分。

然而林雲熙卻不想忻貴儀太早奪回這份恩寵。

憑什麼她要體諒忻貴儀這點兒小心思呢?她雖一一反擊,但受到的為難打壓卻不是假的,她憑什麼讓忻貴儀走得順順當當?

無法全然阻止忻貴儀重獲寵愛,也要與她添些堵才是。

笑吟吟地問碧芷,「胡氏昨兒又送什麼來了?」

「是新制的桃花糕,樣子倒挺精巧。」

林雲熙淺淺一笑,「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這春日桃花艷麗無匹,想必也足夠了。」吩咐青菱,「記得過兩日去請胡順儀來,就說我邀她一道賞花。」

青菱碧芷隱約能猜到林雲熙的打算,但並不敢說。董嬤嬤倒是勸了一句,「皇子百日就在眼前,主子也無失寵之豫,正該是和聖人好好過日子。其他人就罷了,您也管不了許多,何必如此抬舉她?」

林雲熙淡淡道︰「我也不過是想出口氣——趁著程家的事兒還擱在聖人心里,早早推出來,不怕聖人不給程家添堵。又趕上這個時機,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又笑著拉著董嬤嬤的手,「胡氏那個樣子也不知該怎麼教,嬤嬤還要為我費心。」

董嬤嬤嘆道︰「老奴自當效力。」又問,「既提攜胡順儀,蘇美人又該如何?」

林雲熙凝眉搖頭,「還不是時候。」

「只怕不患寡而患不均。」

林雲熙詫異道︰「蘇美人位份又不高,並不難壓制。胡氏又無需我親口向聖人說,鬧得滿宮皆知,嬤嬤怎麼擔心不均?」

董嬤嬤也驚訝,「主子打算叫她自己去爭?」

林雲熙好笑,「難道我還要親自舉薦她不成?她如今名分上罪臣之女,一頭還連著程家的事,明面上如何能沾染?」

「這……主子召見胡順儀並不避著宮中眾人,更是時時施加援手,早已撕擼不開了。」

林雲熙道︰「嬤嬤不必憂心。聖人也知我感其孝心,憐憫一二。只要我不拉著她送到聖人面前去,聖人哪里會管我平日見不見她?」又笑,「說要撕擼開了也簡單,只待她承寵,我避著不見就是了。」

董嬤嬤一怔,也跟著笑了,「卻是個好主意。老奴只怕聖人不夠寵她,捧得不夠高,怎能經事兒?」

又思慮片刻,一拍腦門,「老奴又糊涂了!再一年即是三年大選,宮里的主子們可卯著勁兒往上沖。這兩年除了生子晉封,旁的都沒有大動,宮里也該好好進一進位份了。」

作者有話要說︰凰歸努力在養肥……

女主也不是一直智商捉急,她開始布局了

她智商捉急的地方會交給別人處理,凰歸會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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