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里的王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不停地看著牆上的鐘,胸中煩悶無比。心里頭在暗暗地罵︰「自己這是倒了哪輩子血霉了,踫上和這個書呆子上對班,以前和別人上對班時,大家都是提前十幾分鐘到,而後坐下來陪著聊聊天,說說開心的事情,排遣一下一天的寂寞,也算是對同事一天勞累的補償。可是關動蕩這小子,每回接班都是踩著點進門,一分鐘也不提前,一分鐘也不推後,真是急死個人。自己今天還和女朋友約好了去美食街吃飯呢,他要是還不來,自己約會肯定要遲到了,那刁蠻的女朋友不知會怎麼損自己呢?」
想到這里,王建在心里頭暗自決定︰改天一定在班頭面前說一聲,申請給自己調一個班,再這麼下去,不累死,也給他氣死了。想好之後,他再次抬頭看了看鐘,發現指針的秒鐘還有十來下就滑到六點整了,該是關動蕩出現的時候了。
王建回頭望向門口,果然看到關動蕩一臉的笑容,在值班室的門口望著他,似乎想跟他打招呼。王建沒好氣地說了聲,「來了?」便轉回身到里間開始換衣服,準備下班。
關動蕩沒有理會王建的不滿,他徑直走到值班桌前,看了看當天的值班r 志,見沒什麼特別情況,便坐了下來,雙眼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出神,連王建什麼時候走的他也沒注意到。
這個時候是門房工作最繁忙,也是最復雜的時候。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有的在家里忙著弄吃食,有的則趁著下班的間隙忙著整理自己的個人衛生。
年輕力壯的大多數都獨自或帶著家人到不遠處的漢江里游泳去了;年老體弱的退休人員和一些婦女小孩則端盆提桶地來到廠里,到自己熟悉的車間澡堂里去洗澡。此時的廠門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進去洗澡的、洗完澡出來的,上班的、下班的,進進出出。
這當中夾雜著一些本廠職工的家屬,甚至還有一些非本廠的職工,也想趁此機會混進廠里洗澡。當然這些人進去只是簡單地洗洗澡還好說,最可怕的是有些人混進廠子里去的目的不單純。
隊里的同事就曾發現帶著各種其它目的混進廠里的外來人員,他們當中有的混進去是為了趁他人洗澡時翻別人的口袋偷錢包的;有的則是混進去趁別人洗澡時偷拿別人高檔衣服的;也有混進廠里搞破壞,進行盜竊活動的;甚至還有躲進澡堂偷窺女人洗澡的。前不久廠里的職工就抓著一個躲在女澡堂偷窺的男孩。為此廠領導將保衛科長好好地訓斥了一回。
保衛科長在上面受了氣沒處出,回到科里自然就拿當天值班的人員出氣。到最後科里拿出來一個處理結果︰扣除當天值班的小範一個月的獎金,還額外罰款五十。這里外一算,小範為這事損失了一百多塊。只這一下,弄得隊里所有的人員在當班時神經都繃得緊緊地,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這事就攤到了自己的頭上。
要知道,像關動蕩他們這樣的普通經j ng隊員,累死累活工作一個月也拿不到三張一百元的大鈔。現在只因為工作上一個小小的失誤,一下子就被扣除了近二分之一的工資,任誰踫上這件事都會心疼。關動蕩自忖假如自己攤上這類事,丁妮不和他吵翻天才怪。
想到這,關動蕩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從衣袋里模出一顆煙點上,猛吸了兩口,提了提神,而後聚j ng會神地看著窗外。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天s 已經暗了下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關動蕩起身出門拐到了門房背面的配電櫃邊,打開櫃門,將門房的燈全都打開,而後拐了回來。他發現此時門口進出的人特別多,是外來人員蒙混進廠的好時機,為了保證不出什麼意外,他干脆就決定不在門房里坐了,徑直走到了門樓下站定,雙眼緊盯著進出的人流。
看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關動蕩開始在門樓內來回地游蕩。崗亭里,那名從偏遠山區招來的小伙子一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保持著軍姿。這個小伙子關動蕩並不是很熟,只是听說他姓肖。看見關動蕩走出來,站在門樓內值勤,小伙子似乎感覺有些緊張,暗自提了提勁,將腰板挺得更直了。這一細小的動作,並沒有逃過關動蕩的眼楮,見此情景,他不易察覺地笑了笑,慢慢踱回門房里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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