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行狂潮 八、同學來訪

作者 ︰ 宗禹

接下來的變化卻是極有戲劇x ng的。關動蕩這邊剛剛點頭接受任務,膳食科里就馬上有人站了出來,表示願意牽頭承包。這個人是時任科長馬剛的死對頭,一直以來都被馬剛踩在腳下的張立仁。

張立仁一出面,就顯示出了他非凡的手腕,他先是假意帶著自己的一個死黨專程到關動蕩家里拜訪,表明願意支持關動蕩承包膳食科,示之以弱;緊接著就在膳食科里散布謠言,說關動蕩上台後要裁哪樣一些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當這些人信以為真時,他就將他們組織起來將關動蕩堵在膳食科的食堂大廳里,又是哭,又是鬧,甚至還有人要和關動蕩以命相博。對于這樣的階級斗爭,關動蕩當然缺乏足夠的經驗來駕馭。再加上他到廠里時間不長,群眾基礎不扎實,很快他就招架不住了。

張立仁借此機會上下活動,最終達成所願,問鼎了膳食科承包人的寶座。當一切已成定局時,張立仁又開始回頭想拉攏關動蕩,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想把膳食科的工作做好,是少不了關動蕩這樣的技術能手的。

關動蕩考慮再三,覺得要自己去扶持這樣一個小人,實在是心有不甘。因而任由張立仁百般許願,萬般承諾,關動蕩都不把他當一回事。見軟求硬磨都不行,張立仁對關動蕩的態度馬上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利用到手的職權對關動蕩進行孤立排斥,甚至安排關動蕩去燒鍋爐,想迫其就範。此時的關動蕩已慢慢看清張立仁的真正為人,他干脆來了一個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態度。大不了我和申標一樣,去行業上當廚師,關動蕩這樣想。張立仁見所有的方法都已經用盡了,還是拿關動蕩沒轍,便借口班組人員z y u組合,將關動蕩排擠出了膳食科。

原科長馬剛見張立仁這樣肆意妄為,早看不下去。當關動蕩待崗在家,正四處應聘,準備去行業上做老本行時,馬剛出面在廠里幫他活動了一下,建議廠領導暫時將關動蕩安排到了經j ng隊。至此關動蕩人生中第一堂權力斗爭的課,最後是以他的犧牲而結束。

關動蕩每次想到這里氣都不打一處來,但是怨誰呢?社會的動蕩和變革造就了他現在的處境。而今關動蕩算是對殘酷的生存競爭有了切身的體會。但是他該怎麼突破眼前的困境呢?關動蕩心里可是一點譜也沒有。每當想到這里,他都覺得眼前一片茫然。

以前夏廠長經常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好干,小伙子,將來前途無量啊。」現在關動蕩也覺得自己是前途無「亮」了,只是此「亮」非彼「量」,真是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但是多年以後當關動蕩回頭看他這一段的生**驗時,他卻有了另外一番心得︰假如生活讓你遭受了挫折,不要慌張,不要彷徨。那只是生活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你,你現在所處的環境並不是你真正的生存地,你還要前行,還要追尋,前面一定有一片更適合你生存和發展的空間,不管多麼難,你都要找到它,那個時候,生活回報給你的將是一條更好的坦途。

既然生活讓他在這個地方呆不下去,那麼在前面畢定會有更好的位置在等著他,也就是這樣一個信念,支撐著關動蕩不斷前行。

「關哥,有人找你。」小肖的聲音將關動蕩從沉思中驚醒,他抬頭望向窗外。發現小肖已從崗亭里走出來,站在窗外看著自己,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也微笑著望著窗內的關動蕩。乍一看,關動蕩心中一陣驚喜,幾乎驚叫出聲,但也就在片刻間,他的神s 變得黯淡了下來。小肖身後站著的是關動蕩大學時的同學江林。同學之間好久不見,自然難免驚喜不已,但是關動蕩心里也很清楚,江林的出現也意味著自己隨即將要面對的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江林是關動蕩大學時的同學,也是他的老班長。畢業分配時,班上很多人都顯得很被動,學校將他們分到哪里算哪里。江林則不然,他對工作的要求有自己的主見。學校先是將他分到一個區zh ngf 的機關食堂里,他覺得食堂不太適合他,便回去和班主任溝通了一下,要求重新分配。雖然最終還是分到了市博物館的後勤部門,但江林覺得這樣總比在zh ngf 機關食堂要好,便答應了。

江林被分到市博物館後,剛開始也不是很順利,仍舊被安排到了館里的食堂里面做事。時隔不久,博物館里進行體制改革,將單位食堂給取消了。好在博物館原來食堂里的工人都是臨時工,一紙通知就將那些人全都遣散了,在員工這個層面,就只有江林是正式工了,想辭退肯定是不可能的。

後勤的幾位老總一合計,也不怎麼好安排他,好在博物館在鬧市區,有一排臨街的門面,其中有一間以前曾安排人開過一個餐館,但由于經營不善,很快就關門了。現在這個門面還一直閑置,幾位領導覺得這間門面空著也是空著,干脆就交給江林經營,其它條件就不要提了,只要江林不找館里的麻煩就行了。館里每月給他一點基本工資,也算是對他有個交待。

館里領導找江林談話時,剛開始江林還不是很願意,畢竟在博物館里可以旱澇保收,一旦自己單獨經營,天知道會是一個什麼結果,他覺得領導們這樣甩包袱,也說明那個門面不是一個好地方。江林找了領導好多次,領導們都不松口,最後還放出話來,如果江林還堅持自己的想法,那他就只有在家待崗,等候館里安排。見沒有回旋的余地,江林也只好硬著頭皮將那個門面接了下來,找館里借了點錢裝修了一下,便正式開業,當起自己的小老板來。誰知時事造人,那個原來生意不是很好的餐廳,在他的經營下,生意突然空前地火爆起來。沒兩年,江林就賺大發了。

當然這些和關動蕩都扯不上關系。但是就因為江林的發家,關動蕩後來結婚時因為手頭太緊,便找他借了一筆錢,同學之間一直關系都很好,關動蕩又是第一次開口,江林手頭也還不缺錢,就爽快地答應了。回想起來這事到現在已經有幾年了,按理說早就該還錢了。一直以來在關動蕩心中都認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偏偏就是這件在關動蕩眼里認為很簡單的事情,轉到妻子丁妮手中,就變得很復雜了。

在丁妮看來,這筆錢是關動蕩在婚前借的,按理不應該他們還,要還也是關動蕩的父母還。丁妮的理由很充足。這筆錢是為了關動蕩結婚扯上的,也在他結婚時派上了用場,她丁妮是一分錢也沒有看到,當然這一切和她就一點關系也沒有。想讓她還錢,門都沒有。因此,江林以前也來過好幾次,每次都空手而歸。而今關動蕩的孩子都三歲多了,這錢至今也沒有還上。每次想到這事情,關動蕩心里都覺得很是過意不去。但是家里財政大權在妻子手上,關動蕩手頭也沒有活錢,他也拿這事沒有轍。每次面對這件事情時,關動蕩都覺得很沒有面子,但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在工薪族的眼里,這二千元錢也不算是一個小數目。

看到江林又找了過來,關動蕩連忙從門房里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地望著江林,「怎麼今天有空過來玩呢,吃了嗎。」關動蕩邊答訕邊遞上一顆煙。

「沒什麼,晚上沒事過來轉轉。」江林伸出手將關動蕩手里的煙擋了回去,「我不抽煙,你又不是不知道。」

關動蕩連忙把煙放回煙盒,拉著江林的手說道︰「來來來,到門房里坐坐

江林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不用了,那個錢的事情,我老婆在家里催得緊。」

關動蕩臉上現出尷尬的表情,「那個,我都準備好了,你等一會,我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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